江隐踪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追进卧房里道:“国舅爷,说不定还有别的法子,您不必如此着急。我们可以再想想法子!”
殷薄煊回头看了他一眼:“爷着急了吗?”
江隐踪一愣,你都要把自己的救命药给出去了,你还不急?
那急的难道是我吗?
殷薄煊泰然道:“寒症而已,爷咬牙也能扛过去。况且今年还有四个月才入冬日大寒,此间再想写别的法子给爷用药便是。”
江隐踪看着他的眼中都冒出了两串小火苗。
扛过去?
呵,国舅爷现在是说的轻巧,可那是说扛就扛的吗?
三年前国舅爷还每日睡在暖玉床上呢,寒症发时,是谁在地宫里将唇都咬到流血,是谁疼痛不已,用铁链将自己锁在暖玉床上?
这些东西国舅爷都忘了?
糊涂!
孟随不解两人在说什么,可是当他看见国舅爷从怀中掏出了白玉瓷瓶后顿时一惊。
那不是雪莲丹吗?
殷薄煊将其中最后一颗丹药倒了出来,把昏睡的楚星澜扶了起来,将丹药送到了她嘴边。
江隐踪忍无可忍,冒着大不韪也要上前抓住殷薄煊的手:“国舅爷!!你到底要干什么?真不要命了吗?”
殷薄煊冷冷睨了他一眼,手臂上青筋暴起:“江隐踪,你是大夫不错,但这是爷的药,爷是自己吃还是给别人吃,爷说了算!”
孟随和卧房里等候差遣的下人明白过来他要干什么,顿时都跪到了地上。
孟随颤抖着说道:“国舅爷,三思啊!”
楚星澜总有别的法子可以治伤,可是国舅爷就这么一颗雪莲丹了。
要是让楚星澜吃了,以后国舅爷寒症再犯怎么办?
阖府上下只国舅爷一人撑着,若是爷出了事,国舅府难道还能安宁吗?
孟随焦急道:“国舅爷就算不管自己的身子,也要想想年幼的太子殿下。若是爷出了差池,太子在宫中当如何自保自处?”
国舅爷的视线一垂,落到了孟随的身上。
他的话似乎击中了殷薄煊心中的软处,也让国舅爷送到楚星澜嘴边的药一顿。
半昏半睡的楚星澜再次被大家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睛看了殷薄煊一眼。
这时候她无意识地抽了一下小腿,牵动其上的伤,伤口裂开,血脓顿时再次流了出来,染红了她身下的床榻。
“唔……”楚星澜闷哼了一声。
她垂眸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屋中那些人不知为何竟然全都跪到了地上去。
这时一颗药突然就被送入了她口中。
只是她此时口中干涩,那颗药入口后她却没能一气咽下去,反而皱着眉艰难地咳了咳,似乎想要将喉咙里的药丸给咳出来。
这时国舅爷却捏住了下巴,在她没有任何防备之时,低头覆上她的双唇,将一口水渡到了她口中。
唇齿相接,他做的是最缠绵悱恻的事,只是动作并不温柔。
甚至做这件事时,他始终睁着一双冰寒的眸子看着她。直到楚星澜的喉咙滚了滚,咽下了他渡过去的那一口水,连带着将刚才的那颗雪莲丹一并吞下去。
楚星澜就算是再昏累,此刻也被吓了一跳。
她的手不停拍在殷薄煊的肩头,惊惧地看着国舅爷的眼睛,心都颤了起来。
他在干什么?
屋中的人顿时都低下了头,谁也不敢去看这一幕。
等到楚星澜终于将药咽下去,国舅爷才松了口。
他抬头看着楚星澜的眼睛,字字沉声道:“爷今日救你一命,你便是爷的人,这辈子心底都得念着爷。”
楚星澜错鄂地看着他,抬手捂住自己刚才被吻过的唇,还没从刚才的惊惧中回过神。
“念,念着……”
一句话才几个字,她都说的结结巴巴,像是虚弱的说不出东西,又像是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然后殷薄煊转头看着江隐踪道:“药她已经吃了,剩下的事情交给你,若是保不住她的一双腿,你知道该怎么办!”
江隐踪抬头看向楚星澜,就算是再恼恨都没有办法了。
两个人总得救一个,国舅爷非要用这个法子来救楚星澜,他还能怎么办?
江隐踪愤然甩袖,扭头对孟随说道:“还跪什么,备东西,剔肉治伤!”
看着榻上的楚星澜,江隐踪气得想咬牙,却又无可奈何。但是在给楚星澜处理伤口之前,江隐踪还是先给她喝了一碗足以让人昏睡的麻药。
楚星澜昏迷之时,江隐踪便动刀将她伤处坏死的肉都给剃了下来,染红的血水一盆盆地往外送,国舅爷冷眼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寸步都不离。
等江隐踪为她重新上过药,包扎好伤口,天边都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看着床上依旧在睡的人,江隐踪净过手后,对国舅爷说到:“别看了,怕她在剔肉的半中间醒过来,我下了剂猛药,她至少得午后才能醒。”
殷薄煊抿唇站在一旁道:“她腿上的伤得过多久才能恢复?”
江隐踪想了想,好不夸张的说:“她这样的情况,至少得两月才能下地走路了。”
殷薄煊沉沉呼出一口气。
江隐踪忍无可忍,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国舅爷还有心思担心别人吗?您不如想想自己冬日该如何熬过去吧!”
国舅爷瞥了他一眼,明明现在他成了危险的那一个,可是国舅爷他老人家却一脸不在乎的样子,甚至神情还比昨夜刚抱楚星澜时要轻松了不少。
国舅爷他面无表情道:“时也,命也。若是今年冬日爷熬不过去,那也是爷的命。天命如此。”
江隐踪啪一声将擦手的白布丢回了盆里,愤愤然道:“国舅爷怎么不说她要截腿是‘时也,命也’?噢,到了您身上就成了‘时也,命也’了?”
国舅爷此刻内心十分淡定:“她不一样。”
江隐踪问道:“哪里不一样?她更有钱一点?”
国舅爷瞥了他一眼:“爷是她的天,她的时和命,自然爷说了算。”
我呸!
江隐踪提上药箱,头都不回地走出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