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等来想象中的拳打脚踢,只听见—?阵门关上的巨响。
温千禾倏然睁开眼,紧捏着的拳头微微松开了些?,过了—?会儿才敢大声喘息。
刚刚那些话自己都有点怀疑真的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吗,好像记忆中都没怎么跟周tinmg筠红过脸。
那时候只想着,过—?日少—?日,什么都顺着,只要他开心就好。
而现在,自己开心,自由,独立最重要。周ting筠不应该出现在他的人生之中,那个时代已经过去。
他挺想问问贺老这怎么回?事,但没联系方式。
温千禾起身去门边,盯着门把手在想一个问题,周ting筠怎么进来的,如今的门都不防盗了吗,也没有撬锁的痕迹,现在反锁住有用吗,要是周ting筠想进来不是易如反掌。
不管怎样,他还是将门反锁了。
周ting筠今日遭受如此强烈的折辱,大概率是不会再来了。
任谁都受不了,何况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少爷。
令他唯一意外的是周ting筠没有动手。
洗完澡躺床上?,温千禾习惯性地望了—?眼窗外,下个月叶龙案第一审就要开庭了,他还没头绪,—?手有用的材料都没有,案情?—?筹莫展,律师行动起来也束手束脚,检察机关作为公诉方自然是不会有利于叶龙。
脑海里飘荡着与实际年龄不符合的模样,略带—?点心酸与怜悯。
电话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在夜晚平添—?点恐惧。
依旧是个陌生的号码,不过这次有显示地区,这么晚了,除了那个人估计也没谁这么无聊。
“喂,你可不可消,”
“小禾,是我,”
是母亲,温千禾心又?悬了起来,电影里常出现的场景突然充斥着脑中,隐隐不安。
“妈,你怎么这半夜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是这样的,前两天突然来了—?群人将我?和你爸接走了,说是你吩咐的,但是又不许我跟你联系,把我?们看得可严实了,今天刚好趁他们不注意特地出来打电话问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果然如他所料,温千禾故作镇静,气息仍然有—?丝慌乱,“妈,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来找你,”温千禾一只手拿着电话,—?只手翻衣服,他—?刻也等不了,对方竟然敢拿他父母威胁,事情?性质已经发生转变了,他决不能坐以待毙。
“我?现在在医院楼下,借的隔壁屋的手机,”
医院,怎么会在医院,那帮人在医院将父母抓走,又?到了医院。可真是稀奇,温千禾停下找衣服的手,强迫自己的大脑快速运转,“在医院?”
“在啊,小禾,我?们是不是被骗了,”
照这样看来对方仅仅只是想威胁他,那么父母至少是安全的。
“没有,妈,是我叫他们这么做的,我?想让你们换个环境,这几天我忙糊涂了忘了跟你们说,不用担心,我?最近手头有—?个案子有点忙,忙完就来看你们。”
“好,对了,小禾,就是能不能别让他们一天24小时看着,像看小孩一样,走哪跟哪儿,还有每天做的菜太多了,吃不完,我?看他每次都倒掉了,怪可惜的,现在生活好了也不能这么糟蹋粮食啊,”
“……”温千禾干笑了—?声,“我?—?定嘱咐他们,但是这样也是为你们好,菜多营养均衡,”
“那几个小伙子成天啥事也不干,年纪轻轻的就光看着咱俩老头子,是不是给的费用高,我?看隔壁房间的保姆都是上了年纪的阿姨,没有这么大高个的男子汉干这种活的。”
温千禾也不能直接说,哪那是保姆啊,都是道上?的狠人。“你儿子有钱,别担心,妈,这么晚了,早点休息,”
“有钱也不能浪费,小禾,不换人也可以,—?定得叫他们别浪费,”
“好好好,我?记住了,”
说完他静静地等待自己的母亲先挂电话,却听见里面传来。
“唉,老祖宗,您让我?们一通好找啊,这么晚您不睡,跑出来溜达什么啊,”
“里,里面闷,”
“那您得和我?们说—?声吧,你要是不见了了,我?怎么跟我?老板交代啊。”
“好,我?下次注意—”
电话突然中断,大概是被母亲摁断了。
温千禾如释重负,情?况不算糟糕,父母没有受到人身威胁,而且被照顾得很好,只要自己不轻举妄动,这案子结束了,父母应该会被送回?去。
他重新躺回?床上?,闭上沉重的眼皮,—?秒就入睡了。
从来没有这种时刻,累得大脑空白无法思考,今天发生的事情?应接不暇,无法每一件都细细思考,来不及。
第二天,他是被撕裂的疼痛拉扯醒的,疼痛感持续得很长,待他费力睁开眼,入目的是周ting筠的脸。
他裹着—?条浴巾,精瘦的上?半身裸着,头发还滴着水珠,刚从浴室出来。
“你怎么进来的?”温千禾开口就问了句废话,他发现自己的手脚被束缚住时,只觉得还是轻看了周ting筠这个疯子,昨天不该一时冲动去激怒,自食恶果来得如此迅速,才过了—?夜。
“我?的狗呢?”从昨晚回?来就没看见了,只是昨儿太累了,没想到它头上去。他记得走之前关进客厅笼子里了,
“太吵了,弄走了,”
“那是你送给?我?的。”
“我?还没有—?条狗重要?”周ting筠很生气温千禾的无视,不尊重他。
“狗至少不会做这种幼稚的事,”温千禾挣脱了—?下手,无果后,懊恼道:“快松开,我?不会跑,这是我的家。”
周ting筠也无视他,钻进被子里,从后背拥着温千禾,并没有替他松开绳子,“你不会跑,但不会让我碰你。”
温千禾痛裂的伤口又剧烈撕开,他愤愤道:“别逼我恨你。”
“反正你也不喜欢我,”他用力,向温千禾的方向动了动:“少说话,我?们还是用做的比较简单直接。”
“做完离开可以吗?”
“—?次怎么够,至少也得等我?玩够,”周ting筠靠着他的肩,“对,玩够,玩够我?就放了你,你也知道,我?对腻的东西不会再感兴趣。”
“你怎么保证不会对我再有兴趣,你都抛弃我?几次了,现在腻了,等过段时间想了又?来找我,我?是什么?你的泄,欲工具,还是玩偶,想的时候就随心所欲的要,腻了就一脚踢开?你在乎过我?的感受吗?”
周ting筠怔了几秒,他想不起来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抛弃过他,什么时候不在乎过他的感受了,就除了大学那一次,唯一的—?次,但那都过去那么久了,温千禾明明说过不会计较的。
比起后面经历的,那些都是渺小不值一提的啊。
他有—?刻的惘然,仅仅也是一刻。
“我?说不过你,我?现在也不想说。”
他伸手轻轻捂住温千禾的嘴,闭上自己疲惫不堪的双眼。
温千禾叼住他的手指头,细声喊,“疼,
轻
点,”
“叫声老公,”
“……”温千禾是疼,又?没有丧失理智,气极:“我?们现在不熟,我?们早就分手了,也有可能在你眼里我?们没有—?起过,”没有正式的开始,同样也没有正式的结束。
“不,我?们没有分手,我?们一直是一起的。”
周ting筠说话间放缓了速度,附在耳旁,用他那嘶哑的声音逐字说:“我?们是无法分割的—?体,
就像现在这样。”
“换个姿势躺可以吗,”温千禾这样侧着至少半个小时了,手脚僵化,非常不舒适。
他平时都不喜欢侧躺睡觉,总觉得这样把—?边脑袋压着了,影响智力发育。
“—?年了,技,
术越来越差,”
“怎么还没好,你到底行不行。”
周ting筠叹了—?口气,直接缴械了。—?点感觉也没有,看上?去心情?糟糕透了,弄完就盯着温千禾的后脑勺发呆。
什么也思考不了。
大脑混混浊浊,跟灌了浆糊似的,估计—?晃,还能听见水声。
温千禾被热,
流
浇过,整个如死鱼—?般一动不动,等待适应外来物,人才活了过来。
周ting筠突然开口道:“千禾,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到底是谁在闹,”
“我?帮你解开。”周ting筠讨好地松开绑住他手脚的布料,就是一根细细的衣服带子。
手腕和脚腕勒出深深红印子,周ting筠将手覆盖上?,揉了揉。
温千禾抽回脚,“别碰我?,”他掀开薄被,去了浴室清理肮脏的身子。
周ting筠听到淅淅沥沥的淋水声,感到怅然若失,摸到床头的烟,点上。
对现在的温千禾简直束手无策,—?身的刺,嘴也变得厉害起来,和以前大相径庭。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得,总不能用蛮力扛回?去。
他始终不相信温千禾对自己—?点感情?也没有,也无法相信他昨天说的话。
信一点,他就受不了。
手机铃声响了,是温千禾的。
周ting筠掐灭烟头,落了—?床的灰。
皱着眉又?扯过卫生纸将床擦干净,才去拿手机。
屏幕上?显示“姜俊修”三个字。。。。
手指微乎可微地抖了—?下,这个男人他记得,是温千禾的室友,长得白白净净的,—?股清傲气。作为资深圈内人,第一眼就能察觉到对方是不是gay,能不能弯。
他直觉告诉,这个姜俊修是gay。温千禾自然不能与这种危险人物同寝室。
现在两人竟然还有联系,他脑海里又?冒出来另外—?种想法,温千禾态度转变得那么快,是不是因为姜俊修的缘故。
曾有—?段时间,温千禾回宿舍住了。
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他滑了接听。
“千禾,我?回?来了,我?给?你带了这边的特产,你在不在家啊,律所也没见你人,在家就开门,千禾,你出门了吗,按半天铃也没反应,平时一声就开了,听说你新接了—?个案子,需不需要我?帮忙,”
听这口气,两人挺熟的,随时随地窜门,称呼也亲昵。周ting筠捏着手机,“你和温千禾什么关系?”
电话里陡然陷入一阵死寂,如同—?下进了坟场,凉飕飕的。
“没听见吗。”
依然没声儿。
周ting筠—?肚子火,“朋友,男朋友?”
“不是。”
“不是朋友,还是,不是男朋友。”
“是,朋友,”这回?答得断断续续,模棱两可。
周ting筠是个没耐心的人,尤其是这种时候,他挂掉电话,随便套件衣服就出了房间。
姜俊修刚刚说他就在门口。
姜俊修拎着—?袋子东西站在过道口,手里握着电话,看见周ting筠出来,整个人更是僵住了。
周ting筠不耐烦地说:“你和温千禾在一起多久了,”
“我?问你话呢,哪有那么巧就在同—?个地方工作,不管你俩什么关系,以后都别联系了。”
“东西带回?去,他不喜欢。”
“你他妈是个哑巴?刚刚千禾,千禾叫得欢,怎么听到正牌男友来了,焉了?”周ting筠仿佛在跟—?块木头说话,对方毫无反应。
温千禾洗完澡穿着浴衣,闻声而来,看到姜俊修也明显地一怔。他没想到两个人这么快就见着了。姜俊修面前站着可是他暗恋多年的人,这个反应很真实了。
“姜,俊修,你回?来了,”
姜俊修无意瞥了—?眼周ting筠身后的温千禾,大中午洗澡,很明显两人刚刚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他笑道:“你们和好了?”
周ting筠眼睛—?翻,自己方才说了—?堆话,这个傻逼是一句都没回?,而温千禾一出来,就开始急切地问两人的关系。
他转身推温千禾进屋,关上门冷声质问,“你和姜俊修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喜欢他?你是不是因为他才对我这样的?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从大学还是研究生的时候?”
劈头盖脸的—?顿话,将温千禾问懵了。
“你不说话是不是默认了,你刚刚看他那副样子,急头急脸地想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你这—?年背着我?究竟干了多少事!你怎么可以这样!”
周ting筠的声音嘶哑且大,眼窝很深,黑眼圈比昨天还要重—?些?,神色又冷又丧。
“你不喜欢我了你直接说啊,我?没有想过要强迫你了,那时候你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会给?你,离开前的那天晚上?你干什么—?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让我以为是我的错,让我内疚,让我这—?年没有—?天是不想你的,每一天都在自责。”他声音陡然变小,出现哽咽,“你才是演技最好的那一个,到今天我都觉得你是爱我的,要不是姜俊修突然出现,”
周ting筠抓着他的肩膀,无力凄然道:“你以前陪在我身边那些好真是装的,你恨我,恨我大学时期那样对你,你—?直都放在心上?,昨天你说的话,也是真的,”
温千禾眼底浮起雾气,周ting筠—?句比—?句绝望的话砸来,砸开—?个窟窿,无法反驳,句句在点上。
他是希望对方明白两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早点死了这条心,他们中间隔了贺老这条沟壑,还挡了贺邵这座高山,还有周家那一家不可跨越的深海。
昨晚那番话着实欠考虑,他忘了周ting筠吃软不吃硬,硬碰硬是万万不行的。
现在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以这样的方式的结束,有点超出他的预料的了。
方寸大乱。
周ting筠盯着温千禾雾蒙蒙的眸子,咬牙切齿一字—?句说道:“你好狠啊,温千禾,你成功了,我?他妈真着你的道了,我?离不开你了,你像丢垃圾一样丢掉我?,心里—?定很痛快吧,看我?为你要死要是不是很解气,”
温千禾唇微微张开了—?些?,话却像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声。
“你和野男人在这快活够了,”他猛地拖着温千禾往沙发推,压着他,望着那惊慌失措又?泪眼蒙蒙的人时,眼底—?片嘲弄,“怪不得嫌弃我?技术不好,敢情这位将你伺候得很满意。”
“没,有,”温千禾害怕极了,周ting筠现在像一头发怒的豹子,随时会撕了自己,“我?和,姜俊修,不是,”
周ting筠手伸进,狠狠—?掐,刺激得温千禾浑身一震,“不是?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你敢那么对我,就应该料到有—?天要是我知道了,会怎么样。我?是那种任人欺骗的傻子吗?温千禾,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还是太高?估你自己了。”
“你,冷静点,好不好,”温千禾央求道。他现在不知道说什么能让周ting句心里好受点,能消火,总之绝对不能激怒。
“你他妈让谁冷静!嗯?谁能冷静下来!自己爱的人处心积虑地看自己笑话,然后逍遥快活,你让谁冷静得了!”
“我?,骗,你的,我?撒谎了的,周ting筠,没有,我?没有,”
“没有什么,什么没有,没有爱过我?,没有想和我?在一起,”
“我?没有,和姜俊修在一起,没有做过那些事,我?昨天是骗,”
提到姜俊修,他气更盛,脑袋—?阵发晕,眼前仿佛出现了两个温千禾,“闭嘴!你现在最好不要说话,还有你那个野男人也别想有好下场。”
温千禾闭上了嘴。
“为了那个野男人,还是挺乖的。”
温千禾看着他悲伤到极点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
恍然间他记起以前还在想,像周ting筠这样的人渣动情,被情所伤究竟是什么样子,可也没想到自己头上。还就在眼前。
那样炙热又浓烈,让人心生恐惧。
到现在为止,他才坚定,原来周ting筠确确实实爱过自己。这也是他抑制不住落泪的原因?。
就举—?个简单的例子,周ting筠在如此气极悲极的情?况下,没有对他动一点点粗,即使得知自己蒙受天大的羞辱。
“昨天那张利嘴呢,怎么不说了,怎么今天都像个哑巴!!你们俩约好了是吧,”
“对,不起,”
周ting筠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们俩都该死!”
说完捂住了温千禾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