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劫后余生

这边,好不容易从谢崇闵手里逃开的人终是踏着月色回了家。

轻轻把门推开,屋内一片寂静,就?连灯花爆开的响动都无,只剩烛光摇曳,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四处张望一番后,视线所及唯有榻上?的一鼓包,这让来人着实松了口气。

轻解衣带,满身疲累的人刚一躺下?,旁边的茧便动了动,探出个脑袋来。

“夫君。”含着迷蒙睡意的一声唤让他整个人一颤,下?意识的就?将身子侧了过去,让对方更方便地蹭进了怀里。

“可是我?吵醒槿儿了?”

怀里的人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半睁的眼似乎被烛光闪到了,赶忙闭了去,略长的眼睫微微颤抖着,似一把玄色的小刷,在他心头反复撩拨。看她睡得不安稳,温鸿阑忙伸出手去盖在了上?空,遮住了泛黄的光。

“夫君,为何你?每次从谢家回来都换了件衣衫啊?”

被问之人眉心一动,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又平稳,还掺着几分笑意。

“槿儿不是前些天就?问过吗,槿儿忘了?夏日暑气重,汗湿了衣裳,不想熏着你?。”

似乎是对这个回答有些不信,闭上?眼的人眉头微皱,再一次追问:“那?从前在祁夫子那?儿,怎么就?不换?”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答复的人儿不干了,眼瞧着就?要睁开了眼,清润的嗓音却又一次在上?头响起。

“槿儿怕是不知,祁夫子喜凉,屋里头放着冰块呢。上?次槿儿去祁家的时候恰逢冰用完还没?能续上?,这才?错过了...至于谢大人,安哥儿一个小孩受不住凉,加上?他也不怎么惧暑热,便没?那?般安排。”

“嗯...”正在那?人思忱明日如何找人串供之时,怀里头就?要睡过去的人儿又往他那?靠了靠,纤纤软玉攀其脖颈,头还埋在了他心口处,直让人呼吸一滞。

“夫君你?今日,跟我?让你?睡客房那?晚,十分相像。”嘟囔了两句,不怎么安分的人儿就?再无什么动作了,呼吸不疾不徐的,当?是彻底睡了过去。

木槿倒是睡得安稳了,可苦了身旁之人,被她这一句话勾得这心里头那?是七上?八下?的。

那?天晚上?...

被自家娘子赶出了屋的人怎么想都没?能想明白到底是哪出了错,那?叫一个辗转反侧、心事重重。夏日的风本就?是暖的,有些燥热,屋子里头的人却只觉它寒凉。夜半三更,犯了错的温某人终是没?能忍得住,暗暗地推开了内室的门,轻手轻脚地回到了榻上?,却让装睡的木槿逮了个正着。

有的人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内里慌得不行。顿时化身成个小结巴就?不说了,短短的一刻内,大抵数出了自己的数十条错处来,让听着的人都不知道他从哪凑到的这么多。木槿原就?不是真的生气,再加上?对方这积极认错的样子,直让她品出几分可爱来,心软的人儿干脆就?顺水推舟,闭眼滚到对方怀里,抱着睡着了。

所以...到底是哪里像呢?

娇妻在怀,还没?等温鸿阑想出个结果来,自己已然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

“夫子。”

祁晏站在上?头放眼望去,耳边又响起晨时那?个糟心老友炫耀的话语。心情不慎美?妙的同时,也不由再一次感?慨他这群学生的好运气。

“坐。”

头悬梁锥刺股多日的学子早已不是当?初的他们了,现在的众人各个怀揣着一颗积极进取的心,恨不得把夫子每一句话都刻在心里。这么多天的磨砺下?,对自家夫子情绪的把控那?可不只精进了一星半点,即便就?这么一个字,那?也够他们察觉到祁晏的心思了。

秦函:宋兄,可是你?不够努力,又惹着夫子了?

读懂眼神的宋梓仪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不说是你?太笨,策问一题都不会,夫子被你?蠢到了呢!

穆云:宋兄、秦兄,气大伤身,还是和善些好。

其他人:每日一次的针尖对麦芒,都已经算得上?例行公?事了,穆云兄你?还是得早些习惯。

“不日,你?们当?中的一些人就?要前往遥州府了,书上?该讲的夫子我?也都讲过了,就?不再多加赘述,至于其他的...心态要放稳些,平日里要注意身子,莫染了疾。”

众人之间的眉眼官司被祁晏的话打断,只有连连点头的份。这些话他们早已听了百八十遍了,料想夫子也说不出个花来,倒不如想想昨日新写的诗词有用些,面上?淡然的很。

将学子们的神情尽收眼底,本来板着脸的人突然露出个笑来。

“还有饮食方面,也是个大头。贡院九日,吃食由学子自备,你?们可以先啃几天干粮适应适应,免得到时候吃不惯,影响发?挥。当?然,如果有心,可以如小槿一般,尝试做些好吃又耐放的。我?听说这些日子温家的香味就?没?断过,什么裹了黄豆粉和砂糖汁的米糍、酸甜脆爽的腌黄瓜、甜香紧致的肉脯、腌渍好的蜜饯、脆而不碎的酥饼...想来味道不会差到哪去。不过若是没?那?个能力,就?老老实实啃饼子吧。”

祁晏这番话,犹如平底惊雷,炸醒了所有人,哪怕是作为“有心人”的亲属,温鸿阑也只有满满的震惊。而其他学子更甚,头一次没?能顾及到夫子的存在,直接认准了目标往前挤去。

要被众人火热的视线给烧着的某温姓学子一抬头,就?对上?自家先生那?似笑非笑的面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调侃之意。

“我?,我?,我?为何不是个秀才??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古人诚不欺我?!”

“温兄,我?就?问一句,几年?后小弟有幸参加乡试之时,还能请嫂夫人下?次厨吗?”

前些日子还在庆幸自己暂时无须经历乡试之苦的人,为其他学子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当?初有多欢乐,如今就?有多么痛苦。既然现状无法改变,那?他们就?只能...

“温兄,我?觉得院试条件同样艰苦,很影响发?挥的。温兄你?觉得对吗?”

“去去去,这才?几时,怎的就?在白日做梦了?我?们这要考九日的还没?说什么呢。放平心态,院试没?那?么难...鸿阑,这么久的同窗情,你?也不忍心看我?们在考场里啃干粮的吧。”

“就?是,这乡试眼看着就?要到了,这些天废寝忘食的,我?都消瘦了好几分,衣带都宽了几寸,要是再吃几天干粮,温兄你?在考场之上?怕是见不到我?了。”

本来拧成一根绳的众人立马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虽然互相看不惯对方,但?目的却出奇的一致。

“咳咳。”

喧闹的学堂霎时静了下?来,回过神的众人忙起身告罪,不过视线却还盯着前头那?人不放。在其他人激动又忐忑之时,温鸿阑却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长吁一口气。

“行了,要叮嘱的我?都叮嘱完了,剩下?的章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落下?这么一句话,祁晏便转身出了门。他这徒弟心态还是不行啊,这么点人都应付不了,以后入了官场保准得吃亏。他作为高瞻远瞩的先生,这磨砺徒弟的重担还是要扛起的。

“祁夫子,你?这学堂,动静未免有些太...”隔壁班的夫子闻声而来,恰好碰上?了打算走远的祁晏,立马出声挽留。他从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这不看着对方眼角含笑,他这才?鼓起勇气问询一番的。

“哦,这不是要院试和乡试了?他们这段时间着实有些辛苦,我?这做夫子的也都看在眼里,不过是找点乐子好让他们调节一下?心情。想着一两次讲学耽搁了也无妨,可是扰到你?了?还请见谅才?是。”

“祁夫子这是哪的话,我?绝无此意,有些好奇罢了。”来人赶忙摆了摆手,他至今还记得上?次与?对方商量早膳事宜后,隔天确实是没?有香气从传来了。他那?心才?刚放下?去,结果转眼就?发?现原本在隔壁的人现在一个个立在书院的门口,手上?还拿着让人眼馋的吃食,弄得整个书院的学子都闻到了那?股子奇香,神思不属的。最后还是山长出面,让他们又回到了学堂内,这才?作罢。

虽说也有自己的一点心思在,可兜了一个大圈子,什么事都没?能解决,还让全?书院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隔壁,他图个什么呢?算了算了,就?当?磨炼学子们的意志了。不过...调节心情?祁夫子他向来教导有方,这么做必有他的道理,就?是不知那?乐子究竟是什么,自己也可以拿来试一试。

他这么想了,趁着对方心情好,也就?顺嘴一提。一听他这话,那?人脸上?的表情立马微妙了起来,一副想笑又不能笑的模样,让他十分好奇。

“不可说,不可说。”

——

夏日的雨总是来得突然,素雅的油纸伞下?,书生打扮的男子正小心地扶一人走下?马车。不大的油纸伞向对面倾斜泰半,任由雨滴浸湿了肩。

“槿儿慢点,路滑,仔细些好。”

沉寂多年?的宅院,终于又有了烟火气。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捂好小马甲的温某人:祁夫子、谢大人、安哥儿,有一个算一个。确认过眼神,是要一起串供的人。

木*努力装睡*槿:我就静静地听着你编(〃\'▽\'〃)

日行一善谢大人:我早替你说了,不用客气。你看你,这就不用解释了不是...不好意思,我好像忘了通知你了,想必你不会介意的是吧(*^▽^*)

祁晏:我居然是从谢老头嘴里知道的,我好酸啊!不行,不能让我一个人酸,要酸大家一起酸。

即将参加乡试的苦逼学子:我又好了,哈哈哈哈哈!

院试考生:生不逢时,悔不当初,温兄,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温鸿阑:你看我像是知道的样子吗?

隔壁夫子:乐子?什么乐子?都是同事,借用一下嘛。

温*乐子本乐*鸿阑:我真是谢谢夫子您的一片苦心啊,你看我满脸都写着高兴。

问:所以到底是哪里像呢?温某人你想出来了没有?

答:谢邀,我悟了。同样的拙劣演技,同样的掉马,同样的心虚,想清了又有什么用呢?娘子你看我认错的态度真诚不,我还可以再真诚点的。

咳咳,因为温某人正在怀疑人生中,蠢咕把正在生气气的小团子抱来让她撒娇昂。

奶团:谢谢没有鳞片的小鱼投出的十瓶营养液昂!

作者大大说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团子还小,就只亲亲好不好,啵唧。

团子悄悄告诉各位小天使们嗷,你们每一瓶营养液、留评、收藏,都会收获一只开开心心的鸽子哒,哥哥说鸽子汤可香了,吸溜——安哥哥你抱我走干嘛,窝还没说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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