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星星。”乔琅迎上来,江逾在一旁面无表情冷静地站着,“今天怎么样?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想吃早饭了吗?”
早饭想不想吃不知道,每天早上的例行一吐是要真的憋不住了。
慕星捂着嘴往楼下望,“姐姐。”
她的表情不太好看,乔琅赶紧让路,小姑娘噔噔噔踩着木质楼梯下楼,蹦蹦跳跳的像个小兔子,心情很好,但是看着动作危险,着实把乔琅和江逾给吓得不轻,一个追在后面,另一个站楼下接着生怕摔倒。
不说心疼小妹妹,就光是沈沉拐下来也够她俩一人一壶直接赐死饮鸩。
慕星安安稳稳跑进洗手?间,哇的一下吐出来,一点点酸水,除此之外什么?都吐不出来。
吐的时间一场,喉咙难受得咽不下东西,脑袋也晕,腿也酸,半蹲半跪着腰还酸。
一嘴的酸味,慕星挣扎着尝试站起来,打算去接杯热水缓缓。
小豆芽慢慢长大以后她身体越来越重?,虽然人还?是那么瘦,却仍然:做什么?都不太方便,就连走路都不敢走太快,也不敢走太长时间,就怕不小心累着,两眼一抹黑倒地上。
再加上乔琅在吃这方面,因为慕星是个孕妇,吃点东西做点饭挑剔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每次好饿好想吃肉,乔琅就会以营养均衡的为由疯狂往她碗里塞菜。
慕星轻轻叹一口气,一只扶着盥洗台边缘,另一只手护着肚子慢慢站起来。
脚麻了,没什么?知觉,找不到力气,一下没站稳往下倒。
她手忙脚乱地去找东西稳住身体,却抓住一只带有温度肌肉匀称的手?臂,纤细修长,往上一拦把慕星整个揽进怀里。
这个怀抱好熟悉,她抬头看到羊羊担心的表情,另一只手里还?拿着被子,里面缓缓升起蒸汽,是她想要的温水。
“没事吧星星?”
慕星呆呆地望着她,任由她小心翼翼地找自己身上有没有受伤。
没找见伤口,沈沉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想起手?里的温水,递给星星,“喝口水吗?”
慕星点头,她就很贴心地把水送到星星嘴边,水是甜的,好甜好甜。
乔琅和江逾两人坐餐桌前看了两眼简直受不了,一开始还?挺紧张,结果越来越不对劲,再到后来只能骂这对甜蜜妻妻,逼得有对象的人都觉得牙疼,甜的,或者是酸的。
好酸啊,江逾忽然一转头,“姐姐我们结婚吧。”
乔琅:“?”
“别闹。”乔琅轻轻拍拍她脑袋,“咱俩多穷心里没点数啊?到时候结婚了,啥啥没有,过不下去了整天吵架?”
“可是.......”江逾心想两人年纪其实都挺大了。
人家小慕可二十岁就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没啥可是可不是的。乖乖的啊。”乔琅又拍拍了她的脑袋,像拍信号不好花屏的老旧电视机一样,“等姐姐有钱了,霞披万里,那个什么?红装来着,昂,不管了都一样,红妆万里来娶我的江江。”
“江江”这两个叠字一出,虽然是在讲情话,却依旧把江逾给麻得脸上的表情都快失控了。
“把你这表情给我收回去,生吞了猪油是吗怎么这么?不懂礼貌。”乔琅表示不满。
江逾:“.......”
两人插科打诨着,沈沉半抱半揽地把星星送沙发上坐着。
慕星脑袋晕乎乎的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光是望着她,眼里没有聚焦,就觉得白色的灯光好晃眼,关掉,关掉。
没有关掉。
忽然一下委屈,慕星没忍住哼唧出声,沈沉往下看见小姑娘把腿一蹬,小嘴撅得能挂油瓶。
又心疼又好笑。
江逾和乔琅也看见小姑娘无?理撒娇的样子,就那么坐着,忽然嘟嘴不开心,虽然是不讲理的撒娇,但是就好可爱啊。
好像招人嫌的熊孩子行为放星星身上就只剩下可爱。
沈沉受不了了。
怎么怎么怎么怎么可以这么?乖!
她动作一顿,下一秒就扑上去把可爱老婆揽怀里抱着。
“宝贝宝贝,怎么不开心?”
无?理取闹的不开心也是不开心,要哄的。
“呜,羊羊。”慕星眼里汪汪望着她,“好难受啊。”
其实前三个月才是最难受的,当初一点腥味闻不得,不说喝牛奶,猪肉腥味闻一点都要吐,成天吃点白菜帮子喝点凉水,每天还要干活,身边的陌生人凶巴巴的。
当初她是怎么熬下来的?
慕星想起记忆里如黑夜皎洁月光的木香味,信息素,一点点就能支撑着坚持下来,就像旱地里顽强的小草,一点点水分?就能活下来。
“疼。”她这样倒更像积压的委屈一股脑爆发出来,还?是有点忐忑,担心无?理的吵闹被羊羊厌烦。
慕星哼哼唧唧地支起脑袋观察沈沉的反应。
和往常一样温柔的表情,没有生气。
就是听到她喊疼,温柔里掺上担忧,“怎么了,哪里疼?是不是胃?还?是肝?”
“啊,啊?”慕星被她这么?精准的询问吓了一跳,虽然确实肝和胃都老是疼,但,但是,她没有和羊羊说过呀。
“羊羊为什么?会知道。”她两只手捏着沈沉的衣服玩,紧紧张张的,“其实,其实还?好啦,也不是太疼。”
也就疼得半夜睡不着觉,一不小心就吐血的程度吧。
沈沉稍微松了一点点担心,但是还没有完全放心,检查结果下午出,好害怕。
小沈总从来没这么?害怕过一件事情,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我乱用的大家别被误导对不起QwQ)。
慕星见沈沉沉默,以为她生气了,小心翼翼地伸手?戳戳她的手?臂,“羊羊?你生气了吗?”
“嗯?”
为什么?会生气?
因为星星很没有安全感。
意识到这一点后沈沉心脏忽然疼了一下,不小心撞着仙人掌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为慕星感到难过。
“没有,没有宝贝。”沈沉把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有一点凉,温一温,“没有生气。”
“有什么?委屈的话,发泄在羊羊身上,没有关系的。”
她的表情温柔,珍惜的模样仿佛含着珍珠的贝壳。
万恶的妻妻。乔琅坐餐厅里转回脑袋,她现在的心情就像刚嫁女儿的老父亲,又欣慰,又不舍,沈沉这个大猪蹄。
结果还?是口是心非地留沈沉吃了午饭。
饭后星星上楼睡午觉,大概要睡三四个小时。
沈沉上医院拿结果,本来中午吃饭时就来了电话,被她直接掐断,先不说被星星听着,就光是她自己也没准备好,忽然这么?一来,要是什么?不好的结果得直接崩溃。
况且上医院的话就更有仪式感,或许能换个好结果。
这么?迷信。
沈沉一直没好意思叫人发现,前几天她还?去了最灵的庙里祈福,烧了十万香火钱,然后没事以后还承诺回来还愿一百万。
就真的很迷信。
可是她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寄渺茫希望于此。
医院还是那样,来来往往的人,各式各样的病,绝望的欣喜的,沈沉不知道半小时后的自己会是这两大类中的哪一类。
要没事,一定要没事。
她站到检验科办公室门口,一直这么?站着,却不敢敲门进去。
年代久远的木门上依旧残有磨损的木纹,一点一点往外延伸,没有到最低,中途断开,然后顺着消失的纹路,接上另一段没来得及消失的纹路。
星星会消失吗?
沈沉不敢推门。
“这姑娘,站着半天怎么不进去,我以为你排队呢。”
排她身后的大叔替她把门推开。
那时候沈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她不想失去星星。
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决定好,她需要的只是面对,然后想办法,想尽一切办法,只要能维持住星星的光芒。
钱不是问题,所有需要的东西都不是问题。
问题只在于星星本身,星星会是什么?病?
啪——
医生把检查单厚厚一叠拍桌上,平日里都是这个态度,只不过心里忌惮着,跟着装出不小心脱身自己也被吓到的样子,讪讪笑笑。
“嘿嘿嘿。”医生把检查结果往前推推,“沉总,这个呢,问题有点大。”
沈沉的脸一下黑得和锅底似的,浑身散发着冷气,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强撑着伤心去看结果,红赤赤一片,没有几个在正常范围内。
“这......”她哽咽道,“还?有多久?”
这时候她想的是,不管星星还?有多久,她都会一直陪着对方,不管是活着,还?是死掉化成一捧灰。
她不能想象完全失去星星的世界。
没有星星光芒的世界一定是黑暗一片的。
不管依旧有月亮和太阳还有其他什么?的,对于沈沉来说就是让人窒息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