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院子的开门声,就快速走出来帮杨伊伊卸掉背笼,给她倒水,热饭。
等她吃过饭后,莫郁宁有些心疼地说:“下次别背那么重的东西了。”
“我走走歇歇回来的,也没有很累。”其实背笼算不得多重,就是她从小没干过什么活,有些吃不消。
“下次你想买什么,让他们送上门,给多付点钱。”莫郁宁计算了一下家里的存款,暂时还能够花挺长时间,等他升职了,工资还能再涨几块钱。
“那都是零碎的小玩意,怎么好让别人送?”杨伊伊知道他心疼自己,往他嘴角亲了几口安慰他,“我没事。”
“嗯。”莫郁宁想着等媳妇肚子再大点,得从家里边接个人过来看护一下,不然他不放心。
歇了一会,杨伊伊兴奋地说道:“你猜我在集市里遇到谁了吗?”
黑眼珠滴滴转着,一副他不可能猜到的样子,莫郁宁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缓缓吐出两个字:“卫明。”
“你怎么猜到的?”杨伊伊惊奇极了,上下左右地打量着莫郁宁。
“为什么这么看我?”莫郁宁好笑地把她轻搂到腿上抱着。
“想看你是不是哪里多长出了一个脑子。”
莫郁宁这下是真忍不住笑出声了,低低的笑声撩得杨伊伊耳朵热乎乎的,身子酥麻酥麻,相处这么久了,她对莫郁宁的笑声还是没有一点抵抗力。
“就长了一个脑子。”莫郁宁点点她秀气的鼻尖,解释道:“你在这边认识的人就那几个,能让你在意的更少了,又是在集市那种地方,想来是卫明去那边卖什么东西,被你碰到了。”
不能说对,只能说毫无偏差,杨伊伊轻吐了一口气,又接着道:“那你猜猜,我出军区大门时,还遇见了谁?”
这下总不能猜到了吧,杨伊伊挑衅地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李梦萍。”莫郁宁很快回答道。
“我这下觉得你不止多长了一个脑袋,该不会是长了九个吧?”这也能猜得着,太不可思议了。
莫郁宁当然没有神到什么都能猜得到,这还是门口值班的战士在中午换班后,嚷出来说遇到了打拐英雄,她当时正给一位女同志出头,那位女同志看着像之前在文工团里的。
然后一堆人开始呼喊嫂子仗义,果然是英雄。
他听了一嘴,稍微思考一下就能猜到那个女同志是李梦萍,但这些原委就不必同媳妇细说了,就让媳妇崇拜他吧。
见他猜出来了,杨伊伊也不想继续追问他是怎么猜的,她怕答案再次伤到她那颗争强好胜的心。
不过,想到那矮个人男人看她猥琐恶心的眼神,她就气呼呼把事情给说了一遍,“那个男人拉出他大伯生产大队长的名号来行事,怕是做过不少恶事。”
莫郁宁在她说到感觉男人看她的眼神很不舒服后,眼神陡然就幽深起来,他看过李梦萍的处罚报告,知道她的家乡,那男人想必是周边村子的,打探起来不难。
如果真是有问题的,他不介意做点什么让他深刻地反省一下。
杨伊伊可不知道他的打算,讲了李梦萍的事后,又讲了集市上遇到卫明的事。
“郁宁,我把他的鳝鱼都买回来了,婶子那边怎么样了?”杨伊伊问道。
“准备得差不多了。”莫郁宁敛起眼底的煞气,温和地说道。
“那我今晚把鳝鱼给婶子送去。”不管她那边有没有鳝鱼,总归是不嫌多的。
“可以。”
事情说得差不多后,莫郁宁也到时间回去值班了。
杨伊伊愉快地去归置背笼的东西,先把鳝鱼放到木桶里养着,然后用木板临时围出个角落,放出小鸡崽,再放碗水撒些粟米进去。
看着7个毛茸茸的小可爱,杨伊伊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她已经开始想象以后大口吃鸡时的愉快了。
菜地里的种子在经过一场春雨后,逐渐顶出了嫩芽,还有从山脚下挖回来的杜鹃,也活了过来,院子终于不再是灰扑扑的土了,而是迸发了生机,让人看着就开心。
……
杨家村。
“媳妇,伊伊来信了。”杨父拿着邮差刚交给他的信,就冲屋子里喊了起来。
杨母这会在厨房做饭呢,听到他的喊话立马拿着锅铲跑了出来。
“什么,伊伊来信了,快打开给我念念?”
此时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杨二宝在堂屋听到了杨父的声音,同样冲了出来:“爹,快打开,看看我姐写什么了?”
连杨奶奶都跟着走了过来。
杨父不再犹豫,用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揭开信封,就怕把闺女的信纸给一齐撕坏了,就这,杨母还冲他喊道:“你小心点,可别撕到里面去了。”
“知道了。”好一会,杨父才顺利把信纸给掏了出来,里面有写了两张纸。
“奶,娘,爹,我安全到部队了,不用担心我。”
“部队分配的屋子又大又亮,还通了电,晚上亮堂堂的,看书写字都没有问题。”
“有个很照顾我的嫂子,一来就带着我熟悉环境起来。”
“军区里就有供销社,外面不远还有集市,吃的都不缺。”
“郁宁很宠我,家里我做主,他也听我的。”
……
絮絮叨叨还说了许多别的,信的最后是:
“你们要注意身体,时常给我回信,有事的话记得打电话。我已经开始想你们了。”
听到杨父念到最后一句,杨母的眼泪就出来了,“这孩子,不知道会不会自己照顾自己?还怀着孕呢。”
杨父心里也想女儿,但他没有像杨母那样外露,只是安慰道:“伊伊已经懂事了,肯定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爹,我们什么时候去看我姐?”杨二宝可想着去部队里瞅瞅了,以前没有机会,现在姐姐去随军了,他是不是有机会了?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杨父。
“看什么看,要看也是我和你娘还有你奶去,你留家里。”离大老远的,买车票不用钱啊,少买一张能省不少呢。
杨二宝不敢置信他爹说的话,转头朝他娘抱怨:“娘,你看看爹,我怎么就不能去了?我也想我姐了,我姐肯定也想见到我。”
杨母说:“别闹,你爹说得对,要去也是我们仨去,你守家。”
“奶,你帮帮我。”杨二宝又求向他奶,黝黑的脸上满是急切。
“听你爹娘的。”杨奶奶笑呵呵地给杨二宝补上了一刀。
这一家子还没去呢,就开始讨论起这个来,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明儿就要买票去看女儿了。
“他爹,晚上下工回来,咱给伊伊回封信。”杨母道。
“好嘞,前头公社里开会,说过阵子给村委装个电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装上,不然,咱还能给她打个电话去。”
杨父自开会后,可一心盼着电话早点装上,到时候想女儿了,就打个电话过去,方便快捷。
不仅是杨家收到了信,莫家也收到了信,都是杨伊伊一同寄出的。
信中同样是介绍了一下在部队里的情况,然后末尾吐槽了一句莫郁宁在部队上招惹了好些烂桃花。
莫母听莫大哥念出最后一句,脸色尴尬地骂了几句儿子,还嚷道今晚就要回信,让莫大哥在信上面写上一句:敢乱来的话,你以后就不要回家了,孙子和媳妇我去接回来。
莫大哥是个憨厚老实的人,晚上回信时真把莫母这句话原原本本地写在信里了。
张心兰也在旁边听着念信,听完只有一个感想,就是自己这妯娌好生聪明,用一句话就表明了自己对莫家的亲近和信任,还让家里给她出头教训小叔子。
虽然她知道这妯娌只是随口吐槽一下,她这小叔子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对他媳妇的喜欢,就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
骂完后,莫母感慨道:“部队里生活看起来还不错,不怕饿着我的小孙孙了。”
“嗯。”张心兰应了一句,屋子大有院子有水井有电灯,吃的也不缺,可不是不差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能有机会去那边看看。
杨伊伊给家人写了信,晚上消息就传出去了,村子里谁都知道她在军区那边过上了好日子,羡慕得不得了。
知青所里。谢婉言听到消息后,在没有人的地方冷冷地笑了起来。
她想,写信时的杨伊伊兴许还能笑起来,但现在应该笑不起来了,估计不仅不能笑起来,说不定还躲在哪里哭着呢。
她可是知道军区有人觊觎着莫郁宁,要想着法子对付她呢。对方用的法子她大概能猜得出来,就是利用她之前的恶毒名声来做噱头。
别问她为什么能猜到,因为杨伊伊做过的所有恶事都是她一件一件清清楚楚地告诉对方的。对方不用这个做噱头,还能用什么?
她就等着杨伊伊倒霉呢,最好再过几天,就能听到她被军区驱赶回来的消息,到时,看她还有没有脸在村里生活。
谢婉言越想,脸上的笑意越深,她真是做梦都期待着杨伊伊倒霉。
说来也巧,杨伊伊被人用小汽车接走的隔天,她就收到了家里的电报,让她赶紧找时间给家里回个电话。
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她怀着忐忑的心情请了第二天上午的假,赶去县城邮电所给家里的街道办打了个电话,没等多久,那边就回播了过来。
给他打电话的人是她父亲,他父亲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说他所在工厂的工会主席有事要向她打听,让她事无巨细,全部告诉对方。
还没等她想明白要打听什么呢,那边就换人接了电话。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估计就是他父亲口中的工会主席。
她知道父亲是在金陵市一家大工厂上班,能在里面当工会主席的,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谢婉言当下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心思专心听着。
主席和蔼地对她介绍说自己姓柳,想向她打听一下她所支援农村的一个姑娘,叫杨伊伊,问她认识不。
谢婉言听到杨伊伊的名字时,眼神下意识流露出嫉妒和厌恶,她小心地说道:“不知您为什么要问起她?我和她关系不好。”
那头柳姓主席声音更温和了,问道:“怎么个不好法?”
谢婉言隐约能察觉到对方巴不得她和杨伊伊有仇的样子,遂鼓起勇气道:“她因喜欢的情哥哥对我表示过好感,就多次陷害我,想我身败名裂,甚至想我死。”
当她说完这些时,她听到对面传过来些许愉快的笑声,对方继续说:“很好,你把她做过的所有恶事都告诉我,不怕对你说,她抢了我外甥女的男人,我外甥女要在部队里揭露出她的真面目。”
对方继续诱导道:“到时候就相当于也给你报仇了。”
谢婉言听到这里时心里已经有底了,眼底凝聚起浓浓的恶意。虽然接电话也要收费,但她此时一点也不心疼,把杨伊伊做过的恶事一件一件数落出来。
而且她深谙说活之道,在说这些事的时候,把自己无辜和对方的恶毒凸显得明明白白。
那边柳主席听完后,像换了一副面孔似的,严厉道:“谢知青,你能确保你说的是真的吗?”
谢婉言被吓了一下,但很快镇静下来,肯定道:“柳主席,我保证,我说的没有一句话是假的,这些杨家村的众人都知道。”
她一开始就有准备对方会问起这句话,不敢在重要事实上撒谎,只是多用了一些修饰形容词罢了。
对方听到她的保证后,又换回温和的声音,“事成之后,柳某必有重谢。还有,麻烦谢知青把今天说的事,再写入信里,寄一份过来。”
谢婉言自然是感恩戴德地答应下来了。就算没有重谢,只要杨伊伊倒霉,她就高兴。
回想着事情的经过,谢婉言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快了,就让杨家人再高兴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