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大兴安岭(六)

盛宴一觉睡醒天都亮了,他望着空荡荡的床铺和透亮的帐篷,陷入短暂的茫然。

他出去洗漱的时候,看到外头燃着篝火,秦双双守着篝火上的一锅水发呆。

乔思安正好洗漱完毕,转头看到了盛宴,意味不明发出一声拐弯抹角的单音,“哦~”

盛宴精神仍旧不太好,但还?是嘻嘻哈哈和她闹:“舌头捋直了说话?”

乔思安挤眉弄眼,就是不吭声。

盛宴问不出所以说,只当她中了犯二的病毒,换了个话题,“封和大橘呢?”

回答他的是村网刚通的秦双双:“给?某个不省心的家伙觅食去了。”

说着她指着自己的眼睛:“你看到了什么?”

盛宴迟疑了两秒:“眼睛?”

秦双双目光鄙夷,和大橘如出一辙。

盛宴:“瞳仁?眼白?卧槽总不会是眼…”

“停!”秦双双打断他,恨恨地说,“是黑眼圈啊!本来以为昨天能睡个好觉美容养颜,结果全被你毁了。”

盛宴疑惑:“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在睡觉,守夜都没人叫我。”

听到这个,两个女生同时凶恶,异口同声,“不准撇开关系!”

盛宴双手立即举起,做投降状,“两位姑奶奶,谁给?解释一下?”

秦双双继续盯着锅魂飞天外,乔思安挤眉弄眼,笑得高?深莫测,“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盛宴罕见地慌张了:“我…我该记得什么?”

乔思安嘿嘿怪笑:“某人连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夜里抱着某某人寻求热量,喊都喊不醒,挣都挣不开,我俩小可怜只好守了一整夜的班。”

她坐在秦双双身边,手掌托着脑袋,看戏一般观察盛宴的表情。

半晌,她笑道,“表情不错哦。”

盛宴把她的脑袋按回去,恶声恶气,“看好你的开水去。”

乔思安笑得更大声:“这是你的开水哦。”

盛宴捧了一捧冷水洗脸,大步往帐篷里钻。

附近树木发出声响,淡淡的血腥味散播开来。

御封语气平淡地说:“鱼和野鸡已经洗剥好了。”

乔思安道:“辛苦了,我和双双做饭,你们都歇歇。”

盛宴僵着身体,头也不敢回,加快速度返向帐篷,趁帘子没有落完,他偷偷回头看了眼。

御封和大橘披着雨衣站在篝火旁,水珠从衣服上往下滚落,跌碎在地里。

御封手里提着一些食物,乔思安站在他的面前接。

盛宴纠结了五六秒,拍了拍脸庞,神色自然又走了出去,“我做饭,你们全都歇着去,反驳无效。”

乔思安调笑:“病号一边待着去。”

秦双双突然道:“水开了。”

御封闻言在背包里翻找水杯,盛宴和他只隔着一米的距离,他几?次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是保持沉默,气氛有那么些尴尬。

御封盛了一杯热水,乔思安同步从自己的背包里翻找出药。

御封把?这两样东西送到盛宴跟前,神色如常,“喝下去。”

盛宴与他对视,很快撤回目光,低着头说,“谢谢。”

话才落下,便听面前传来轻声咳嗽,他抬头,刚好看到御封以手掩唇,微微侧头。

盛宴不矫情了,立刻关心道,“生病了?”

御封摇头:“没有。”

盛宴把他推进帐篷:“去去去,里面洗澡换身干衣服先。”

篝火旁发出哐啷一声,乔思安半软着身体,秦双双正扶着她,锅子摔倒在地上。

乔思安站直:“不小心踢到树枝,绊倒了。”

盛宴把她们都赶离了篝火:“都回帐篷休息,别再我病好了,你们都病了,这锅开水刚好用来洗澡。”

盛宴做好饭的时候,三人都洗澡换了身干燥衣服,并把旧衣服洗了挂在树枝上晒。

吃过饭,盛宴勒令大家都吃点药预防感冒,并把他们赶回帐篷休息,自己烧了锅热水,给?大橘局部清洗毛发。

中午的时候,御封从帐篷里出来,看到外面多了两个树叶搭成的顶棚,盛宴和大橘分别在一个树篷下坐着。

篝火在树棚下燃烧,驱散了潮湿的空气,御封走到盛宴身后,“去休息吧。”

盛宴拍了拍旁边:“坐下。”

御封:“嗯。”

两人并排坐下,大约沉默了两三分钟,盛宴说,“昨天晚上…”

他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

御封平静道:“没关系。”

盛宴:“要?不以后我们睡两头吧?我生病的时候,意识混乱,不太老实。”

御封没有吭声,好半晌,盛宴等来他的答复,“没关系。”

盛宴低着头注视篝火,眸子沉沉,不知道想些什么。

许久他才道:“恩,多担待。”

夜幕降临,乔思安和秦双双还没有出来,盛宴和御封已经准备好晚餐,盛宴去喊人的时候,里头传来乔思安的回应,“头晕眼花还想吐,不想出去,今晚就不吃了。”

秦双双的回应紧随其后:“我也…”

盛宴一听就知道有问题了,他从共用的背包里翻出一小包米,扯着嗓子喊,“给?你们熬一点清粥,夜里凑合着吃点,我把?体温计放在帘子外面了,你们接一下。”

五分钟后,传来乔思安的悲鸣,“我发烧了,39度!”

秦双双:“我没事,纯粹想睡懒觉。”

盛宴送开水和药:“班长吃退烧药,双双吃感冒药预防,明天看情况赶路。”

晚上把?粥送给?两位女生以后,盛宴对大橘说,“为了防止全员病重,今天上半夜辛苦你看守了。”

他对御封道:“我们进帐篷,后半夜我俩轮流。”

上午把?话说开,反倒没有那么尴尬,此时他们自然的洗漱进入帐篷,并排躺下。

盛宴没话找话:“天气好像一天比一天冷,这样的气候很容易生病,大家能坚持这么多天很不错了,一趟大兴安岭的行程很难走。”

御封转头与他对视:“冷吗?”

盛宴沉默片刻,轻轻回应,“有点。”

御封往他身边靠近一些,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外界的风雨仿佛消失了,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盛宴侧过身,瞧见御封平躺着闭上双眼,耳垂有些许的泛红。

盛宴悄悄做了个深呼吸,随即伸出手臂,露出上面的红线,悬在眼前。

他准备说话,手臂却被御封塞回被窝:“小心感冒。”

盛宴:“…谢谢。”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被这一打岔,顿时烟消云散,盛宴闭上双眼准备重新酝酿。

御封突兀道:“还?冷吗?”

盛宴睁开双眼,对上了御封的眼。

御封仍旧如平常一样冷淡,如果不是耳垂泛红,很难发现他的情绪。

盛宴忽然就释然了,他笑着从被子里伸出手臂,“耳朵在红哦。”

绯红蔓延,染红了御封的脸,他没有阻止盛宴的动作,也没有移开目光。

盛宴笑:“没有枕头睡觉不舒服,能送我一个枕头吗?”

御封做势起身翻找代替品,盛宴拉住他的手臂。

盛宴仍旧带着淡淡的笑,语气里却泄露出一丝丝紧张,“我想要软的,温热的。”

御封低头与他对视,目光沉沉。

盛宴觉得脸有些热,他收回手,偏开脸闭上眼,“逗你玩,随便都可以。”

他侧耳倾听,感受到御封又躺回床铺,同时,一只手臂送了过来,“抬头。”

盛宴微微抬头,那只手臂就钻了过来,成为他的枕头。

盛宴心跳如雷,他数着自己的心跳平复心情。

而后睁开双眼,与御封对视,笑呵呵地说,“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吗?”

御封目光飘移,脸色涨得通红。

盛宴占据上风,气势回归,“不否定就是默认了?”

御封闭上双眼,宛如一尊红色的雕像。

这样的御封,让盛宴胆子大的理直气壮,他伸手在被子下面摸索,抵着御封的胸膛,凑在他耳边低语,“心跳很快。”

御封不言不语,像是被煮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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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到三点是御封守夜,手表自带的提示音吵醒了他。

御封按掉了提示音,注视埋首在自己怀里熟睡的盛宴。

“嘀嘀嘀”隔了两分钟,手表再次发出提示音。

御封正要按掉的时候,盛宴睡眼惺忪推了推他,“守夜时间到了。”

他翻身平躺。

御封凝视他,半晌才起床穿衣,稍显落寞的离开帐篷。

大约十分钟,盛宴也离开帐篷。

他把?身体缩在大橘毛茸茸的尾巴里,冲御封招手,“快过来,这里暖和。”

大橘偏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呼呼大睡。

盛宴把御封请进尾巴,两人仿佛围着一床厚厚的被子。

御封问:“为什么出来?”

盛宴往他身上挤,微微抬头凑近他的耳边低语,“身边空荡荡的,不习惯。”

御封的耳朵又开始红了,他转过头,轻咳两声。

盛宴捏住他的耳垂:“你这里真的好容易红,你以前和我稍微亲近一些就容易红,是不是一早就对我有意思?”

御封不吭声,如坐针毡,看样子想跑。

盛宴不放过这大好的欺负人机会:“昨晚我生病是怎么缠着你的?”

御封目不斜视警戒。

盛宴抓住他的手臂,使他避无可避,掩面假哭,“嘤嘤嘤,你怎么不说话?”

御封扯了两下,没能扯开钳制,他偏头注视盛宴。

盛宴回以我好心碎的表情。

御封:“……”

御封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道,“别闹。”

盛宴不以为意:“闹了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