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俩就这么开始谈恋爱了?”
“可以可以,名为包.养实为恋爱的狗血桥段,我喜欢!”
光线昏暗的酒吧包厢,季柏岑面前摆着一瓶豆奶,对面俩人眼里雀跃闪动着八卦的光。
季柏岑闻言险些呛出来,咳嗽几声,咬着牙纠正:“是有合同且一次性付款的包.养。”
“哦~”
“你知不知道,包.养协议一般不受法律保护。”
俞林沅拖着尾音,手撑下巴,视线落到季柏岑一直攥在手里的手机上,慢悠悠抬起头。
左手食指和右手食指在前面一划,比了个“十”字,看着季柏岑,毫不留情地揭发:“另外,从进门到现在半个小时里,你看了不下十次手机。”
“请问现充程度到连我们这种亲发小的消息都爱看不看、爱回不回的季大少爷,您老人家在干嘛?”
“你管我?”
“手机比你俩有意思行吗?”
季柏岑心虚地放下手机,边说边不自在地喝了口豆奶。
一偏头,发现主菜单最上面的微信图标有个红色的未读符号。
季柏岑快速拿过手机点进去。
是藤讯的热点新闻推送。
江羡年的消息依旧停留在昨天晚上跟他说的“晚安。”
季柏岑脸色顿时垮下去,比刚才还难看。
俞林沅和旁边的暮洛对视一眼:“你知道吧,感情最讲究有张有弛、有来有往。你一昧黏着他对他好,没什么用的,尤其是在最初。”
“要勾.引,要撩拨,要若即若离,要让他对你产生兴趣。”
季柏岑嗤了声,往后靠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眼神不屑地冲俞林勾了下唇。
暮洛也笑着揶揄:“我怎么记得你前几天被甩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俞林沅竖起一根食指,在自己面前晃了晃:“nonono!”
“那只是我为新文人设进行的一次沉浸式体验,一不小心有点上头。”
“现在爸爸已经满血复活了!”
穿着禁欲系深灰色衬衣的酒吧老板徐果然端着果盘和小吃进来坐到暮洛和俞林沅中间。
徐果然比季柏岑他们三个大个几岁,但四个人都是认识十几年的交情,一凑到一起,就又开始闲聊起来。
期间季柏岑显得心不在焉,不时拿出手机摆弄。
暮洛笑笑:“你要真忍不住,就给他打电话,我亲身体会,不能憋,越憋越想,还有反噬。”
季柏岑把手机扔到桌子上,沉着脸道:“想他干什么?”
“再说一遍,我对他只是玩玩。”
俞林沅闲闲剥了个栗子塞进嘴里:“啧啧,500万说给就给,什么也不干,就让人陪你吃饭聊天,钱挣得可真容易……”
季柏岑睨着他:“我缺这500万?”
虽然已经认识很久,但还是被季柏岑总在不经意流露出的财大气粗震撼到了,俞林沅郁闷地捶了下胸:“不好意思我忘了。”
“每年光你爸妈给你做的投资,利息就几千万。”
说着,故作娇羞凑过去,冲季柏岑眨巴下眼:“欧巴,你真的不考虑跟我玩玩?甜的辣的我不挑,捧哏逗哏我都行!”
季柏岑嫌弃地拍开他凑过来的脸,不耐烦道:“滚。”
俞林沅控诉:“嘤嘤嘤嘤嘤!”
这边正鸡飞狗跳,徐果然疑惑道:“你是觉得江羡年跟过很多人,不干净?”
不然追到喜欢的了,为什么要闹别扭?
反正本来以季柏岑的性格不也是会给他花钱?
毕竟给江羡年表白买的那辆车,光是保险杠就已远超500万。
后几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包间里的氛围已经冷到冰点。
季柏岑拽上他领子,眸底一片冷色:“你说谁不干净。”
徐果然眼里闪过诧异,摸摸鼻子:“失言了,抱歉。”
季柏岑冷着脸松开徐果然,摔门出了包厢。
-
“羡年羡年,这是我藏了很久的旺仔牛奶,给你给你。”
“江羡年。”
“靠,一大包没拆封的麻辣牛板筋。”
“我跟你要你还说没有了!”
李闵煜用肩膀笑呵呵撞开斗嘴的两人,把全新的棉手套和棉袜子甚至还有秋裤抱过来,笑容慈祥的像是电视剧里下一秒就会拿出针线在头上搔一下给他缝缝补补的老母亲:“羡年,来看看,有你喜欢的颜色吗?”
江羡年坐在桌边,看着他舍友不断往他桌子上塞东西,微微蹙了下眉。
宿舍里的人忽然变得很奇怪。
他的好奇心一向不够强烈,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视线在红色包装的大眼仔牛奶上稍稍停留,江羡年道了声谢,拿过手机往外走。
充了大半天电依旧黑屏,江羡年意识到开不了机不是没电了,是因为出了问题。
见他要出门,李闵煜张口就问:“羡年,你去哪啊?”
问完之后立马后悔了,现在的关系其实是他们不再遮掩,单方面热情亲近江羡年。
而江羡年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
好像漂亮的眼睛里萦绕着一层冰,冰层之下覆盖着什么都不被他放在心里的淡漠。
不讨厌他们是真,但可能也不喜欢。
江羡年没必要跟他们说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
他真的想跟江羡年做朋友。
想照顾他,对他好。
是他多事了,不知道会不会被江羡年讨厌。
李闵煜局促地搓了搓手。
走到门边的江羡年却站住了,转身回他:“手机坏了,拿去修。”
李闵煜转忧为喜,笑着冲他挥挥手,忍不住倚在门边又啰嗦起来:“修手机啊,商业街南头二楼,从左边数第三家手机店性价比高,你可以去这里看看。”
“路上注意安全,冬天天黑得早,一个人在外面别待到太晚。”
江羡年点头,在李闵煜说出“反正没事,不然干脆我们陪你一起去”之前,出了寝室门。
循着李闵煜说的路线,他找到那家手机店,推开挂着风铃的玻璃门走进去。
店主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发福中年男人,听他说了情况后,一边打哈欠,一边拿过江羡年的手机按了几下左侧的键,慢吞吞地用数据线接到电脑上。
“沛影学生?”
“嗯。”
“得等一会,你随便找个凳子坐下。”
“好。”
“你这手机用了好几年了吧?”
“是。”
三次对话下来,店老板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话很少的江羡年:“双十一特惠,我们这里也搞活动,你们学生来基本上都是进价出售,要不换个新手机?”
江羡年问:“修不好吗?”
正说着,放在玻璃橱柜上毫无反应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店主拔下数据线,把手机递过来:“也不是,就是旧手机系统什么的都落后了,内存也卡,以后像这种死机情况会更多,年中大促,你不如趁这个机会换个新的更实惠。”
“店里有2千多点的平价机,不贵。”
察觉到老板在向他推销,江羡年接过手机试探着滑动了几下主屏幕:“没关系,还能用。”
“……”
按照店主从业多年的经验,长得好看的一般都比较好说话,他还是第一次见谁好看成这样,居然油盐不进。
店老板放弃治疗,拿出左边的收款码推到江羡年面前:“50。”
江羡年用微信付完钱,发现季柏岑给他发了数十条消息。
上午08:23
【?】
中午11:29
【你现在是在冲我发火?】
【因为我没回消息,所以你也不回了?】
【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凭什么?】
下午13:03
【江羡年?】
下午13:05
【对方已取消通话】
下午13:26
【对方已取消通话】
下午13:58
【对方已取消通话】
……
几乎每隔二十分钟就有一通未接电话,最近一条是十分钟前,江羡年攥着手机回拨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
江羡年张了张唇:“喂,我……”
没等他解释自己不接电话的原因,季柏岑报了两个字:“地址。”
江羡年微愣。
不知道为什么,电话那端季柏岑的声音冷得像是在打颤:“我问你在哪!”
他抬头看看周围,季柏岑忽然挂了语音电话。
江羡年抿了下唇,就见聊天界面上端显示“对方正在位置共享”。
江羡年点进去。
季柏岑移动速度很快,地图上代表他们两个人的头像靠得越来越近。
拐角处传来骚动,江羡年应声看过去。
季柏岑站在离他不足三米的位置,机车外套勾勒出宽阔肩线,衣服上的金属拉链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灯渐次亮起,微光打下阴影落在季柏岑轮廓分明的侧脸,将他的表情遮住大半。
只有一双眼睛,越过人潮和喧嚷,直接的、毫不躲避也同样不容抗拒的,锁定在他脸上。
正是商业街最热闹的时间段,周遭来来往往的行人,却仿佛电影画面中不断后退虚化的幕景,视野中只剩下季柏岑和那双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睛。
江羡年呼吸微滞,下意识移开眼。
手腕处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清醒过来,江羡年看向季柏岑攥着自己的手,垂眸收回视线,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
走了半个多小时,江羡年伸手攥上季柏岑衣角:“没有故意不回消息。”
“手机坏了。”
季柏岑脚步顿住,稍一侧头,余光落在江羡年牵着自己衣服的那只手上。
江羡年的手很细,也很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瘦,看起来好像很怕冷,压低声音说话的语调,总让他联想到低低撒娇的小梨花,忍不住想按进怀里。
想到他傻逼兮兮找人的模样,季柏岑强制自己把目光从江羡年手上移开,冷笑道:
“怎么,你以为我是因为担心你才这么生气?”
江羡年摇摇头。
他没这么想。
季柏岑表情冷漠:“希望你有点契约精神,按照合约你必须秒回。”
江羡年“嗯”了一声:“下次不会了。”
像是重拳打在棉花上,季柏岑脸色更沉。
好在吹了这么久的冷风冷静不少。
他和江羡年只是单纯的包.养关系。
玩玩就要有玩玩的样子。
季柏岑回望着江羡年,暗示意味明显:
“今晚开始去我家住。”
江羡年几乎瞬间就点了头。
季柏岑语塞,不仅没有因为对方的乖巧不做作感到一丝舒服,反而更加烦躁。
上了车后,一个接一个地嚼起硬质木糖醇。
江羡年知道这是他生气时的习惯,但不知道怎么哄生气的金.主。
只好系上安全带,继续保持沉默。
路过熟悉的街景,江羡年眸光微动,同季柏岑说:
“能不能在前面稍微等我一下?”
季柏岑挑了下眉,把江羡年放到路口,看着他轻车熟路地进了一家奶茶店,又看着他拎着一瓶冒着热气的饮品出来,然后径直走到自己面前。
季柏岑一撩眼皮:“这是什么?”
“热的甜牛奶。”
江羡年打开包装,把吸管插.进去。
季柏岑手肘撑在车窗上:“哦,所以你是要干什么?”
江羡年鼓着腮帮,小口吹了吹热气,把吸管递到季柏岑嘴边。
清澈双眸在路灯下漂亮得无与伦比,表情融入温柔夜色。
“哄哄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