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慵懒地悬挂在厚重的云层上,没有了炫目的光芒,散发着淡淡的暖意。这里的天气就是这样,总是灰蒙蒙的,好像要下雨了,流血的天气。
昏暗的天空,让人怎么也提不起精神,心情也随之变得压抑。然而,此刻聚集在“生死台”下面的人们,除了压抑,更多的是紧张。
“生死台”是一块临近悬崖,高大黝黑的巨石,石面平坦光滑,隐约泛着青幽幽的光泽。
一阵山风吹来,带着草木的清香,和崖底深潭的水气,让人不自觉地打个寒颤。空气中始终飘着一股似有似无的血腥之气,提醒人们记起,曾经在这里逝去的那些生命。
这时,石台上已经一左一右,摆好了两套桌椅。
在通往石台的台阶前,正中间放着一口大鼎,里面积着厚厚的香灰。在大鼎的前面,三十几个手握钢刀的年轻后生,一字排开,精神抖擞地站在那里,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长老有令:未经允许,谁也不能越雷池半步。违者,杀无赦!
更前面一些的空地上,早已站了许多人。大家很默契地站成两堆,中间留了一块很大的空地出来。他们看着对方,眼神一点都不友好,而是讥讽、不屑,甚至还有仇视。
人群里有人在窃窃私语,每个人的声音都很小。不过,这许多细小的声音聚在一起,就显得嘈杂起来,“嗡嗡嗡”地很讨厌。
随着时间的推移,等待的人群渐渐失去了先前的耐性,慢慢变得焦躁不安。有人不满的抱怨着,有人愤愤地吐着唾沫,有人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
再后来,有人开始用言语挑衅对方的人,可想而知,他的话立刻遭到对方反唇相讥。一场骂战就此拉开帷幕。
两边的人越来越激动,说的话也越来越不堪入耳。如此激烈的争吵,让中间原本很大的空地越来越窄,眼看就要动起手来。
这个场面让守在“生死台”前的后生们很为难。一个个握着刀,无措地相互张望,不知道这架是该劝还是不该劝。
长老只让他们守在这里,不让人靠近。可是,要他们看着亲人邻里在自己面前大打出手,却坐视不管,似乎是很不现实的。
就在他们左右为难,场面快要失控之际,某个眼尖的家伙指着前面,高声喊起来:“都别吵了!他们来了,长老他们都来了!”
喧闹声骤然停下来,人们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卫之聪和魏风,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这边走来。
吵得不可开交的人们立刻休战,慢慢地朝后退去,把通往石台的道路让了出来。
两位长老并肩走在最前面,走到两队人中间的时候,他们停了下来。一个板着脸怒视众人,眼睛里都快要喷出火来;另一个看不出任何情绪,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
“你们想要做什么?就这么等不得吗?”卫之聪沉声训斥道:“我不介意恢复老规矩:在比试前,先用人血祭坛!”
此话一出,人群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就连呼吸都变得又轻又缓。刚才带头闹事的几个人,无趣又心虚地摸摸鼻子,躲在人群里不着声。
这时,跟在后面的祁阳和霁月走了上来,两边的人群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祁阳朝他们微微点了点头,霁月则挂着浅浅的笑。
他们都知道,今天谁输了,死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那些此刻在欢呼的人,会有几个,或者十几个,甚至更多,会成为他们的陪葬。
所以,不能输!就算死的是自己,也要在临死前,为他们求得一条生路。
跟来的侍从过来,将凌笑天父女请到一旁坐下。接着,又有人来请陆小凤、司空摘星等人。
“我们都在下面守着你,别怕。”花月楼说着当众抱了抱霁月,引来众人的惊呼。
陆小凤、花满楼早已习惯他随时随地抽风的行径,对霁月说了些安慰、鼓励的话,也退到旁边去。
霁月无奈又好笑的看着他们离开,回头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某人。
在他心里有好多话想对她说,想要嘱咐她小心;想要安慰她别怕;想要告诉她,一有情况他就会去她身边。可是,现在看着她,到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踌躇了半天,司空摘星才说了一句:“小心。”
“我知道。”霁月温和地笑着,很多事不需要说出来,她自然明白。握着他有些凉的手,下巴朝那边点了点,轻声道:“去吧。”
不舍地放开她的手,在她含笑的注视下,转身离开。
一旁的祁阳不屑地冷哼一声,沉声道:“师妹,我们也该过去了。”
“嗯。”笑容立刻从脸上隐去,霁月回身和祁阳走到长老面前。
见他们都过来了,魏风大手一挥,朗声喊道:“上香!”
立刻有两个侍从跑过来,分别递了束点好的香给两位长老。卫之聪和魏风欣然而立,双手执香举过头顶。
他们身后的人纷纷跪下,静静地听着卫之聪祷告:“先主在上……决定依祖训,让第三十九代弟子:祁阳、霁月,上生死台一决胜负。胜者即刻接任第二十七任掌门。”
说完,二人亦跪下,领着众人朝天拜了三拜。
上完香之后,两位长老走过去扶起祁阳和霁月,神情肃穆地看着他们,把手朝通往石台的方向一指,说道:“去吧。”
“是。”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举步朝前走去。他们的身后,响起了雷鸣般的助威声。
目光随着霁月而动,司空摘星有些坐立不安。他几乎就要冲过去,却被自己把这种念头硬生生地压了下来。
他知道,这一次谁也帮不了她,她必须独自去面对。而他能做的就是待在这里,和那些人一样,抬起头仰望着她。看着她从上面下来,或者,永远留在那里。
有侍从拿着他们的东西跟在后面,待他们确认无误之后,就快速地退了下来。
卫之聪朝身后招了招手,那个被霁月唤作“白叔”的男子,捧着一个红木盒子走了上来。
盒子上挂着一把锁,魏风从怀里摸出一串钥匙,找到其中一把对准锁眼,“咔嗒”一声把锁打开。
在看清楚盒子里面的东西后,白叔突然怔了怔。可他毕竟沉着,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低着头不看任何人。
虽然他这个小动作发生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但是,依然没有逃过某些人的眼睛。
卫之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从盒子里拿出两个一模一样的纯白色瓷瓶,对着人群慢慢地展示起来。
看了看瓶子,又看了看颇有大家风范的卫之聪,最后,看着偷眼瞅卫长老的白叔……
陆小凤摸着胡子,眉头皱了起来:白叔为什么会有那种表情?他看到了什么?还是发现了什么特别的事情?难道,是药被人做了手脚?
就在陆小凤还在猜测的时候,围观的人群已经发出了惊叹声,嘁嘁喳喳地议论起来。
“听说这药是几位长老一起研制的。”
“是啊,而且,药是卫长老和袁长老一起做的,箱子由胡长老保管,开锁的钥匙是魏风长老保管。据说那把锁很有名堂,没钥匙是打不开的。”
“哦,原来是这样。”
陆小凤听得真切,正想和司空说两句,却看到他正直直地看着前面,根本没有听到身边的议论。唉,关心则乱啊!
司空摘星看着那两个雪白的瓷瓶,那里面装着□□,还是很厉害的剧毒。而且其中有一瓶,是给她的。
瓷瓶被放在侍从端着的托盘里,盘子上垫着一块火红的布巾,衬得瓶子越发白净,白得泛着一层隐隐的红光,妖娆且鬼魅。
□□被送到石台上两人的面前,他们一人拿了一瓶,仔细研究起来。
霁月打开瓶塞,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许是味道不太好,她厌恶地瘪了瘪嘴,皱起眉头。
“师妹,请!”对面的祁阳双手执瓶,很是郑重地朝她敬了敬。然后,指着下面的人说:“今日若是我输了,还望你放过他们。”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管今天谁输,都不要牵连其他人。”
祁阳嘴角一勾,露出并不难看的笑:“好。”
见他应下,霁月亦学着他的样子,执起瓶子回敬道:“师兄,请!”
两人相继仰头,将瓶子里的东西倒进嘴里。
坐在下面的司空摘星猛地站了起来,被旁边的陆小凤和花满楼拉住:“别冲动,冷静些。”
“我……没事。”轻轻地说了一句,他又慢慢地坐了回去。
台上的人没有发现这里的情况,各自忙开来。常年和草药打交道,他们就算闭上眼睛,也能分辨出各种草药。
药里有金香草、一钩吻的气味,还有荼蘼。可是,这些东西发出的气味,怎么也遮不住那抹淡淡的血腥。
正是这股血腥之气,让霁月不得不皱眉的。
血?药里面怎么会有血?这是什么血?谁的血?这药在入口后有点涩,接着是刺喉的辛辣,到最后又有些回甘。好奇怪的味道!
一边想着,一边有条不紊地从药箱里去处几味药材。霁月将它们细细的碾碎,装进石臼里加水捣烂。
时间慢慢地流逝着,没有人说话,空气里传来一阵阵清脆悦耳的捣药声。药杵不急不缓的敲击,就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上般,一下、一下、又一下……
台下的人们,仰首眺望着他们,看得那样专注,那样用心,生怕漏掉什么。
突然,人群里传来一声惊呼,连一直安静的凌洛都跟着叫了起来。不同的是,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庆幸,些许开心。
人们开始朝前挤,最后被拿刀的侍从们拦了下来,焦急地看着石台上的人。
祁阳一只手撑着桌子,一只手正在擦拭嘴角的血渍。他胸口的衣襟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接下来,他的鼻子也开始淌血……他已经开始毒发了。
用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他强撑着继续研制解药。可是,他摇摇晃晃的样子,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台下立刻炸了锅!有人吵着闹着要上去,甚至不惜和侍从动起手来。
“噗……”
一颗人头滚落下来,人们顿时安静下来,怔怔地看着拿着还在滴血的刀的卫之聪。
“谁再闹,就和他一个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有没有兴趣猜一猜,谁是幕后的大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