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良药

霁月靠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外面一望无垠的晴空,蓝天白云,习习微风吹来,轻拂过她的脸颊,撩起一缕青丝。

本该是很惬意的一件事,却因那些个理不出头绪的心事,把自己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心情低落得有些想要掉眼泪。

有人在敲门,她无心理会。

那人却很是执着,又敲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咚咚咚”地敲三下,不多不少。

她知道,这人肯定是自家老哥,不用过去开门,也不用出声,他便会自己开门进来。

果然,在他连续敲了五次之后,门被人“吱呀”一声打开了。

霁月还是仰望着天空,没有回头看来人。站在门外的几人倒是愣住了,相互看看,不知道是进还是不进。

“唐门的人走了。”

最后,还是花月楼打破了沉寂,并率先踏进房间。其他人见他进去,也跟着走了进来。

“我知道。”霁月的声音嘶哑,像是要哭,又像是已经哭过:“大娘来找过我。”

“哦。”

又是一阵沉默。

“我把秘籍还给她了。”过了一会儿,霁月才又说道。

几人再次一愣,陆小凤故作轻松地说道:“很好啊,你们的误会总算是澄清了。怎么,现在有些舍不得了?”

霁月摇摇头,仰着下巴:“本就是人家的东西。”

像是和谁呕气般,说了这句她又不说了,倔强地站在那里不回头。藏在袖子里的手,早就捏得指节泛白,可她还是忍着,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穿越之后不仅没了先知能力,还被人玩得团团转,几乎丧命,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花月楼深知妹妹好强的性格,之前她也说过,师父对她很好,就像父女一样,这次的打击对她来说也确实不小。

而且,还有人处心积虑地算计她,防不胜防。大家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才能把这个人揪出来,的确憋屈。

走过去搂着她的肩膀轻声说:“小妹,想哭就哭出来,别忍着。”

“哥,我是不是很笨?被人骗了那么久都不知道。”她回过头,含着泪花看着哥哥:“从我出谷那天,他就开始算计我,我却不知道他是谁,真是没用。”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没事,还有我们呢,我们不会让他伤害你。等把那个鼠辈找出来,哥一定替你出气。”

“不!”霁月抹了抹泪水:“我要亲自把他找出来,为师父报仇!”

看了一眼在旁边担心的司空摘星,花月楼点头道:“好,我帮你找,让你报仇。”

“对,我们一起帮你找。”陆小凤晃到他们面前,对霁月笑着扬了扬下巴。

扯了扯嘴角,算是还他一个笑,霁月回头看着窗外咬牙道:“我不会放过他的。”

“小月放心,我们一定帮你把真凶找出来的。不过,就算要报仇,也得先想办法把你的伤治好才行啊。”

一直没说话的花满楼,终于找到机会,把大家前来的目的给说了出来。

虽然大家相处的时间不是很久,这丫头还喜欢惹是生非、调皮捣蛋,可是,在花满楼心里,早已经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小妹了。

妹妹受了委屈,当哥哥的哪有不管的道理?

霁月的目光从每个人身上扫过,不解地问道:“小五哥不能治么?”

花月楼摸摸鼻子,咳了两声:“我好像还欠了那么一点火候。”

“那谁能治?”她瘪瘪嘴,看着司空摘星问道。

“我们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不着痕迹地把人从花月楼的身边拉开:“我们知道什么能治好你。”

霁月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不说话,等着他自己说。

司空摘星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微微一笑道:“天山冰蚕。”

刚说完,一声尖啸随之响起:“什么?”

谁也没料到霁月的反应会这么大,都被她这声大吼给吓了一跳。

“月丫头,你一惊一乍地干嘛呢?吓死人了。”陆小凤拍着胸口直瞪她,突然,他灵光一闪,连忙试探道:“难道你知道这东西?”

皱得满脸都是褶的霁月,好像想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包子脸上全是厌恶的表情。她搓了搓胳膊上气的鸡皮疙瘩,一边摇头,一边瘪嘴。

见大家都盯着自己,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转过身去:“别说了,好恶心的。”

“你真的知道?”花月楼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家妹子,她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呐!

之前他们找过唐大娘,她也说此物是疗伤圣药,却可遇不可求。不过,她还是给他们指了两条路:一是上天山,到冰天雪地里自己寻找那深藏于地下的冰蚕;

二是去苗疆,听闻蛊王手里就有这玩意儿,但是,他性情古怪异常,不知他舍不舍得。

虽然这两条路都不是那么好走的,但是,大家还是抱着期望,特别是司空摘星。

先不说他和小月两人现在的感情如何,单凭霁月是因自己才受的伤,他就不能坐视不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轻易放弃的。

大家已经决定去苗疆找蛊王,求他救小月。他若真的不愿给,自己偷也要把它偷到手。

不过,现在的霁月显然是不想和他们谈论这个话题。

她径直走到床边坐下,不管他们的脸上是不是写着“愿闻其详”,硬是对他们几个人下了逐客令。

“我累了,想睡一会儿。”说完,她已经和衣倒了下去,留了个背影给他们。

花满楼先是一笑,接着转身出门,不忘对大家说:“走吧,今天是问不出来的。”

瞥了床上的人一眼,陆小凤摇摇头嘀咕起来:“真是皇帝不急,太监……”

说了一半他就急忙打住,连连“呸”了几声,板着脸对身边的花月楼说:“瞧把我给气得!这丫头就是气人。”

“算了,她总会说的。走,我请你喝酒去。”以后办事还得这家伙多出力,现在多多腐蚀、腐蚀他才行。

听到有酒喝,陆某人的脸立刻笑开了花:“那感情好!走、走,我知道哪里有好酒。”

“你该不是把冲虚道长的酒窖给找到了吧?”走在前面的花满楼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陆小凤。

“嘿嘿……”陆小凤笑着将胳膊分别搭在兄弟俩的肩膀上,得瑟道:“要不然怎么说,你花满楼是最了解我的人呢?”

“你啊,当心被道长给赶下山去。”

“别让他发现不就得了。”

……

三个人说说笑笑地走远了,司空摘星看着他们离去,轻轻地把门掩上。回到床边,把被子拿过来替她盖上,细心地掖了掖被角。端个凳子坐在边上静静地看着她。

霁月转过身,嘟着嘴巴问道:“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去?”

司空摘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看着她,嘴角扬着似有似无的浅笑。

讨厌!这算什么表情?你看我也没用,不说就是不说,打死我也不说!

送了他一记卫生眼,霁月又翻个身平躺在床上,望着上面的床幔也不说话。

看谁憋得住!

屋里静悄悄的,可以听到外面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他们一个躺着不动,一个坐着不说话,就像两个赌气的小娃娃。他们心里都知道,谁先说话谁就输。

霁月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可是,身边坐着个人,还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一开始急躁,各种各样的不舒服感觉都跑来找她。

心跳有加快的趋势,有些口渴……

身上莫名其妙地开始痒痒,想去挠,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在痒……

直挺挺地躺着,手脚有点发麻……

嗯……有点想上厕所!

她骤然睁开眼睛,掀开身上的被子,一骨碌从床上翻身坐起来,瞪着眼前的人嚷嚷:“你还要坐多久啊?”

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司空摘星再也忍不住低下头笑起来。

“笑什么?问你话呢,严肃点儿!”

恼羞成怒的某月伸手就要打,让他捉住了手不说,还被他用力一拉,整个人顺势就跌进了他的怀里。

在一阵手忙脚乱之后,霁月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他的腿上。

下意识的想要逃开,却早已经被他牢牢地搂住,任她怎么折腾,都得乖乖待在他的怀里,别想逃得掉。

徒劳地推搡了他几下,霁月泄气地往司空摘星身上一靠,不再动弹了。

“累了?”

不理他!

“生气了?”

还是不理他!

“唉……小月,”把她搂得更紧了些,司空摘星幽幽地叹气道:“难道,你就不想自己快些好起来么?”

谁说不想了?反正我没说!

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不停蠕动的肉乎乎的虫子,还得把它吞进自己的肚子里,她就打心底感觉到往外冒凉气,直犯恶心。

“那我以后都乖乖喝药,再也不拿药去帮小七浇花了,行不?”

霁月小心翼翼地征求着意见,不想却收到他一抹不置可否的笑,这笑被她理解为:亏你还能说出口!

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就被司空摘星的话给挡了回来:“你哥也说了,他的药治标不治本,只能暂时抑制住你的伤势。”

“可是,”伸手搂着他的脖子,霁月的眉毛皱得像是一座小山,“我真的不想去苗疆。”

司空突然想起之前她画的那幅地图,上面可是明明白白的写着“苗疆”两个字。难道,她和那里有着什么渊源不成?

他很认真地看着她,说道:“不想去的话,你得给我一个理由。”

“还要理由啊?”霁月显得有些为难,不由撒起娇来:“不说行不行?”

“不行。”回答她的话倒是很直接。

顿时,霁月就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撅着嘴巴,不再说话。

司空摘星无奈地摇摇头,抬起她小巧的下巴,说出来的话,温柔地能把人给化掉:“小月,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就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