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隔着手机,看不到样子，但程淮明显调侃的语气还是让白然脸有点发烫,她低下头不自然的晃了晃脑袋：“他的老师不清楚,你干嘛也乱说话。”
程淮心情愉悦的笑了：“我只是复述一遍，你紧张什么？”
挂了电话之后,白然看着屏幕上的草稿，想起程淮刚刚说的话，忽然也有点担心。
热搜上的这个音频很明显是亚当的内部人员偷录的,虽然说不清楚到底是谁，但明显可以听出是在她去公司之前发生的事。
亚当可以推断出这件事不是她做的，但周棠的拒绝续约,会不会让亚当恼羞成怒，对她也采取报复行为,这就不好说了。
毕竟按照宋依彤的说法，亚当这个辣鸡公司向来不当人。
要是她也能硬气的说解约就好了。
白然托着腮想了一会,觉得这事儿想了也没什么用,干脆甩甩头把它抛在一边。
目前最重要的，是把手头上的事做好。
不管周棠签别的公司还是自己开工作室,前期的宣传肯定是少不了的。
白然对自己的画有信心，周棠一定还是会用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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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听错吧？”白然坐在椅子上，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笑容满面的人事部门人员，胸前的工牌写着Annie，“你刚刚说解约？”
“是的，”笑容满面的女工作人员表情甚至带了点过分的殷勤,“按照合同法，无理由辞退是应该付您双倍工资，不过公司目前决定给您三倍的工资，您觉得这样可以吗？”
从之前宋哥趾高气扬的命令，到人事部小心翼翼得近乎谄媚讨好，两个极端态度让白然觉得像坐过山车。
时间相隔甚至还没几天。
见白然不语，笑盈盈的女工作人员表情有点僵硬，但还是声音柔和：“白小姐，之前的事，您不要放在心上，如果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说，我们尽量满足。”
白然想了想，轻轻把面前的解约合同推开：“为什么？”
“什么？”对方有点疑惑。
“为什么你们前后的态度可以变化这么大？”白然抬起头，带了点笑，“昨天还指着我的鼻子骂，今天就说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尽量满足，我应该信哪一个呢？”
Annie情尴尬，还是笑着说：“之前的事都是误会，您别往心里去。”
白然知道她也是个打工的，决定不由她做，在纸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后换了个话题：“Annie，可以问点事吗？”
年轻的员工明显不擅长应付这种事，额头沁出薄薄的汗，见白然终于签了字，一下子放松下来：“您请说。”
白然仰起头，笑得一脸平和：“周棠那边，你们打算怎么安抚？”
Annie愣了，大概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回答变得磕磕巴巴的：“白小姐，您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懂。”
“你应该也知道啊，会议音频里的事，”白然仰起头，“就算公司没说，微博上也闹得很大。”
Annie有些慌张的往四周看了一眼，刻意压低声音：“白小姐，现在公司里不准讨论这件事，谈了就要开除。”
“哦，”白然见她一脸紧张，也不忍心再为难对方，转移了话题，随便说了些其它事。
临走的时候，Annie殷勤的送白然出门，嘴上说着客套的话。
她穿着细跟的高跟，比白然要高小半个头，走路的姿势却有点不自然，白然低头看了两秒，又若无其事的抬起头。
“白小姐，请走这边。”
Annie见白然走走停停，慢吞吞的左顾右盼，以为她不认得路，只能也放慢脚步，正好让她被新鞋子磨破的后脚跟稍微缓口气。
这该死的鞋子又贵又硬，在店里试穿时只觉得有点挤，谁知道后脚跟居然会这么磨脚，上班没多久她就觉得火辣辣的疼。
早上她抱着文件走得慢了点，被主任劈头盖脑的骂了好一顿，让她郁闷了好久。
她的脸上保持着微笑，带着白然往门口走去。
一边走，Annie一边悄悄的打量白然，这个背着双肩包的女生她以前也在公司见过，每次碰到她都是背着个双肩包，或者是拎个布袋，装着她的平板或者画稿，打扮得再低调也挡不住公司里的人多看几眼。
她也关注了白然的微博，每个星期看对方发一些跟工作无关的画，顺手收作自己的手机屏保。
人长得漂亮，画画技术好，明明白然比她还小，但工资却高很多，Annie心里有点酸溜溜的，但想想白然最近因为和亚当的矛盾有点焦头烂额，心态又有点平衡了。
走到门边，Annie恭恭敬敬的拉开门，让白然走出去。
外面阳光灿烂，没有空调的户外有些热。
Annie微微松了口气，白然比想象中要好说话，她看着女孩子慢悠悠的走出去，忽然又回过头，往自己手里放了一片东西。
Annie有些诧异的低头，发现居然是两片止血贴，不由得怔住了。
“等会贴上吧，”Annie听见女孩子声音温和，“我以前也试过鞋子磨脚，真的好疼的。”
Annie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刚刚白然走这么慢，原来她一早就发现自己的鞋子穿得不舒服，故意放慢脚步的。
她的心像是忽然被什么撞了一下，忍痛小跑了两步赶上已经走得稍微有些远的白然。
“白小姐！”Annie急急的拉住白然，虽然脚跟被磨得很疼，可她心跳的强度盖过了这种疼痛。
看着白然有点疑惑的脸，Annie定了定神，声音压得低低的，手心里握紧了那两片止血贴：“白小姐，你之前画的画，都留有底稿吗？”
白然看着她，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
“手绘的和电子版的都有留下时间吗？”Annie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白然又点点头。
Annie如释重负，她往四周看了一眼，语速很快：“白小姐，之前作的那些画，您一定要留好底稿，特别是要有明确时间的。”
说完后，她松开白然，头也不回的就回到公司里。
白然望着她的背影，回想刚才的两句话，疑惑中又似乎嗅到了什么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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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的声音越来越大，期末考试的日子也来了。
“重点在哪里呀重点在哪里，重点在老杜的脑子里，全书都得背呀整本都要考，一发试卷~就全懵逼！嘀哩哩哩哩......”
从早上起床开始，宋依彤就反复哼唱着小曲，她起了个名字，叫《期末考之歌》。
她嘴里唱的老杜，就是负责教国际经济学的老师，一个头发花白，脾气火爆的老头。
老杜是个海归，学识渊博，听说年轻的时候在国外留学，十分受国外导师赏识，那边的学校重金聘请他留下，但老杜一心只想回国教育祖国的花朵。
安南大学能聘请到老杜，实属不易。
老杜脾气特别爆，眼里也容不得沙子，跟同事偶有小摩擦，上课的时候也很严格，学生们都挺怕他的，但也不妨碍他每学期上课的时候教室里总坐满人，除了专业课的学生，还有些不同专业，甚至不同学院的学生来旁听。
没人敢在老杜的课堂逃课。
宋依彤向高年级打听过了，老杜的课，挂科率接近50％，当时她就耷拉下来脸。
直到走到饭堂的时候，蓝妙妙终于憋不住了：“依彤，你再嘀哩哩几下，我脑子里背好的东西都要被你嘀走了。”
“真理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宋依彤伸出手指晃了晃，“妙妙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以每科都上90分为目标的蓝妙妙幽幽的叹了口气：“考试前老师不画重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白然看着排得长长的煲仔饭队伍，把蠢蠢欲动的宋依彤拉了回来：“别慌，那天我去问他问题时，他说这次考试不会特别难的。”
“那就好。”蓝妙妙似乎安心了点。
“老杜说的不会特别难，是他觉得而已，对我这种学渣来说，肯定是地狱级的。”
葛华舒在旁边插话：“60分万岁！”
“嚯，那不是邓思婷吗？”宋依彤有点惊讶的用手肘捅了捅白然，“那里那里。”
“下午考试，她还在背，我都放弃挣扎了，”葛华舒叹了口气，“希望老杜手下留情，让我们安稳过个暑假。”
顺着宋依彤的手，白然看见了坐在饭桌前的邓思婷，她穿了一条蓝色的连衣裙，右手拿着勺子勺饭，左手翻着几张A4纸，神情专注。
白然走过去的时候，邓思婷正巧抬头活动脖子，两人四目相对，邓思婷愣了愣，有点拘谨的点点头。
邓思婷跟她的关系虽然没有突飞猛进，但也比以前好了不少，见面的时候，也会主动向她打招呼。
“还在复习吗？”白然注意到纸上密密麻麻的英文短句很熟悉，邓思婷用彩色笔在上面做了不少标记。
“对，”邓思婷微微皱眉，“名词解释还记得不熟，得再背背。”
她犹豫了一会：“你复得挺好了吧？”
正准备走开的白然又停下脚步，回头冲她笑了笑：“还行，该背的都背了。”
邓思婷望着她，看了两秒，哦了一声又低下头。
排队买饭的时候，宋依彤凑到白然旁边：“邓思婷啥时候跟你这么熟了？”
白然有点奇怪：“这也算熟吗？”
宋依彤表情夸张，声音却很小：“哇，她刚刚主动跟你说话哎，我都没见过她跟谁聊过天！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白然笑笑没接话，扭头看见有一行人扛着摄像机还有打光灯走过，示意宋依彤去看：“最近又有人来学校拍戏？”
安南大学风景优美，之前有过不少剧组和综艺节目来现场取景。
宋依彤看了一眼：“哦，那个啊，是学校最近要拍新的宣传片，四处收集素材什么上课的啦，考试的啦，体育活动啦，统统都有，现在公共地方都可能有摄像机，还有无人机航拍，说不定我们等会走出饭堂也会上镜呢。”
国际经济学的考试在下午第一二节，杜老头在讲台前声音嘹亮的宣布完考场纪律，把试卷一发，就拎着水杯到外面，留下个年轻的老师单独监考。
“警告你们啊，别搞作弊，让我发现了，取消成绩都是轻的！”杜老头走出教室之前，语气里带着威胁说。
白然拿到卷子飞快浏览了一遍，确实如老杜说的，题目都没太多难度，她一路做下来飞快。
在做最后一题的时候，后脑勺忽然被什么东西轻轻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