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夹里有几十张A4纸,上面具体的描述了需要画的形象，甚至具体到要摆什么样的动作,搭配哪种款式的服饰。
“很简单,白小姐只要按照我们要求作画就好，”宋哥坐在一旁,打量着白然专注看资料的表情，“我看过你放在网上的画，应该不算难事。”
“我们是第一次合作,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现场作一幅。”
白然想想也合理，毕竟她之前还无名无姓,凭一幅画就得到娱乐公司抛来的橄榄枝，还是要做点什么来证明一下自己。
“可以,您想我画什么？”
宋哥见她应得爽快，笑了起来：“那就画周棠吧,按照这些资料,也不用多精致，一个草稿就好。”
白然看向桌上的照片,都是些精修过的杂志照和剧照。
她摇摇头，把资料推开：“我可以画，但只看照片和文字画出来的人是死的，如果想要好的效果，就要看到真人。”
宋哥摸了摸下巴，微微挑起眉：“之前你画文曜,应该也没有接触真人吧？”
“虽然今天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见陆文曜，但是我朋友是他的死忠粉，她给我看过很多Sky的视频和mv，而且也给我讲过很多关于他的事，所以对这个人有一定了解。”
白然顿了顿：“说实话，我对周棠并不熟，只是听过名字，如果只按照您给的资料画，就算画出来也不会有之前陆文曜那幅画的效果。”
“哪里就这么麻烦了？不就是画个人。”宋哥有点不信。
“我去哪里给你找周棠当模特？你就这样画吧，他现在这么忙，日程排得连睡觉时间都没有了。”
宋哥接了个电话，似乎还有事，又和白然说了几句话就出去了。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白然用手机查了会儿周棠的资料后，拿起一张杂志照。
他穿一身墨蓝色西装，坐在椅子上，光与暗把脸分成两半。
周棠眼角的那颗痣还是很显眼，可他的脸上没有笑意，高挺的鼻子和略薄的唇本就略带攻击性，此时更是把冷冽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白然回想起演唱会那天晚上，周棠笑得弯起的眉眼，在冷风中也能感受到暖意。
身后的门被打开，白然只当是宋依彤和陆文曜聊完了，没有回头。
“就是你画了那幅天使？”
白然怔了怔，后知后觉的回过头。
陆文曜靠在墙边，随意的撩了一把额发，因为训练而微湿的刘海落在眼上。
他确实长得帅，五官精致，身材优越，上天给饭吃的类型。
可白然并不怎么吃他的颜。
她点点头：“对。”
只是简单说了一句，她又低下头，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周棠的照片上。
会议桌旁的一张椅子被拉出，陆文曜坐了下去：“那幅画画得很好，你应该花了很多心思吧？”
“谢谢，”白然还在看周棠的照片，对他的夸奖并不太上心，“我的朋友经常向我安利你，所以——-”
所以亚当如果想她再画出之前那副天使一样让人惊艳的作品，起码得让她看看周棠的视频啊！
这个公司果然问题很大，以为甩几张高p照给画手，就能得到一幅引人共鸣的画吗？想得美！
可亚当是乙方，乙方爸爸的要求，难道她还能不听吗？
何况上回周棠帮过自己，就当还他个人情吧。
白然只顾着构想周棠的画，根本没有在意坐在旁边的陆文曜。
陆文曜出道之后一直都享受众星捧月的待遇，不管是在团里还是公司里，都是焦点，哪里会经常被这样对待。
他刚才在门外听见宋哥和白然的对话，知道演唱会拿到的那幅画是出自白然的手。
陆文曜第一眼看见这幅画的时候，也被惊艳了，这画比公司之前给他的宣传画还要抓人眼球。
画得太好了，就像是他一直想展示给所有人看的自己，完美得无可挑剔。
如果不是没有拿到授权，他都想把这幅画设置成微博的背景或者头像了。
陆文曜的目光落在桌上，全是周棠的照片和资料，白然正拿着其中一张照片，看样子还很专注。
陆文曜有点不悦的清了清嗓子：“白然。”
“啊？”白然有点茫然的抬起头。
“你不是我的粉丝吗？”陆文曜的语气里很不快。
他本以为自己主动去说话肯定会让对方感动得尖叫，没想到居然碰了一鼻子灰。
白然恍然大悟，又拿起另一张照片：“我朋友是你的粉丝，我自己不追星的，上次那幅画，是她让我帮忙画的。”
终于看到一张周棠笑的照片了。
周棠的笑脸忽然被陆文曜按下。
白然有些愕然。
陆文曜一手点了点文件夹：“他出多少钱，我照价给你，来帮我画。”
他的语气里带着让人不舒服的专横，像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不行，”白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答应了亚当给周棠画，而且Sky这么红了，你的粉丝里会画画的应该很多吧？”
陆文曜看着她：“不就是钱吗？和周棠比，Sky不是更红？帮我们画，你也能得到宣传，有什么不好？”
陆文曜说的似乎是事实，可他的语气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
Sky是很红，但周棠现在也在上升阶段，都是一个公司的，陆文曜有必要说得这么高高在上吗？
白然忽然觉得之前宋依彤跟她说的陆文曜谦逊有礼的印象都不真切了。
手机震了震。
宋依彤发来信息：【小然，Sky的团员带我参观公司啦，晚点我再去找你！】
白然抿抿嘴，把资料收了起来：“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说着，她抱起资料盒推门离去。
陆文曜站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拳头捏了又松，最后看向墙上新挂上去的周棠照片，低声吐了一句。
“演个跑龙套就以为自己红了吗？”
******
白然没有沿路返回，走到另一边的电梯，按了一楼，然后继续低头翻看资料夹里的照片，不停的在脑子里构想形象再推翻。
电梯才下了一层就停住了。
白然下意识往旁边走了两步。
她忽然听见一把带笑的声音。
“咦，是你呀。”
穿了件灰色套头毛衣的周棠微微歪着头，冲白然笑得惊喜又自然：“好久不见。”
他身后跟了个助理一样的男生，对于白然礼貌的点点头，走到电梯按钮旁。
“你真的红了。”白然想了半天，也没找到更合适的话。
周棠更乐了，眼下的痣依然抢眼：“没有没有，这才到哪。”
“对了，你怎么会来亚当？”周棠一手插兜，放松的靠在墙边，“是来当练习生的吗？”
白然举起他的照片：“你大概不知道，我是来应聘的，你们公司招我来给你画宣传画。”
白然本以为要细细解释一番，不料周棠只是笑弯了眉眼：“原来峰哥说的超厉害画师就是你，我之前还在想会是什么样的大神。”
“看来我们确实很有缘。”
白然见他打扮休闲，也没有上妆，试探着问：“你今天不用跑通告吗？”
周棠笑眯眯的歪头看着她：“不啊，今天没有安排外面的工作，不过得录一首歌。”
白然灵光一闪：“那你练歌是保密的吗？”
“保密？”周棠有点疑惑的重复了一下，然后好像很快就明白她的意思，“哦，没什么，就是进录音房练习，你也可以理解成我一个人唱K。”
“那我可以去看吗？”
白然把前因后果说了一下，提到宋哥说“周棠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有”的时候，当事人只是笑着说太夸张了。
“可以去看啊，毕竟你要帮我画画，连我的样子都不熟悉的话，也不好下笔吧，”周棠双手合十，表情认真，“辛苦你了！”
白然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也不是没拿钱.......”
“劳动所得是应该的，我一直觉得会画画的人很厉害，”周棠长腿一迈，走出了电梯，“要是我当年也有学画画的机会.......”
他的表情微微一滞，但脸上很快重新挂上笑：“到了，录音室。”
小助理给白然找了张椅子，又再拉了张小桌子给她作画，然后才开始忙活自己的工作。
周棠进了录音室，也开始自己的练习。录音室的隔音效果很好，坐在外面根本听不见他在唱什么，白然隔着个玻璃看周棠唱歌，就像在看哑剧。
不过她本来就只是想看看周棠的动态，他唱歌什么样，不在当下探究范围内。
看一分钟真人比看十张高p写真要有用，白然在素描本上渐渐描出轮廓。
她正画得起劲，忽然接到了电话。
按下接听键，白然歪过头用耳朵夹着手机，语气轻快：“以诚哥，怎么啦？”
那头沉默了片刻。
“是我，程淮。”
白然手里的铅笔差点就把纸戳出个印。
她连忙坐直身体，正正经经的问：“有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
最近程淮说的话总像是吃错了药。
白然哦了一声：“也不是，不过你一般没事不会找我。”
那头传来了文件翻页声：“你现在在哪。”
“我......”
白然忽然想起下车前嘱托季以诚先不要告诉程淮这件事，免得要是谈不妥，又要沦为对方的笑柄。
程淮这么问，看来季以诚确实是打了个马虎眼，她也不好一下子拆穿。
白然清了清嗓子，故作冷静：“在......在朋友家。”
“今晚回程家吃饭，你把地址发一下，等会我去接你。”
“为什么要回去，”白然一想到又要和白可玥见面就头疼，“我能不能不回去？”
“理由。”
“......我有点事，走不开。”白然的笔尖在纸上点了点，“嗯，我没空。”
“诶？这么快画好了？”
周棠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录音室走了出来，喝了一口水，惊喜的凑到白然身旁：“厉害呀，能帮我画个头像吗？我想把微博上面那个换了。”
他的声音不小，程淮那头也清楚听见了。
白然心里一咯噔。
“朋友，”程淮平静的说，“原来是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