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啊啊啊啊啊啊！”
这已经是白然不知第几次发出惊人的叫声,黑黢黢的过道里回荡着高分贝惨叫，甚至快要盖过鬼屋里的特效声响。
白然紧紧抓着程淮的手臂,也不管有没有把对方昂贵的西服弄皱,会不会被嫌弃。
后悔，现在就是很后悔。
她就不该把鬼屋纳入计划中！
什么拉红线,什么促进情侣感情增进，是旋转木马不浪漫，还是充气城堡不休闲？
什么吊桥效应,吊命效应吧？
“你嗓子挺好。”
绕过“骨堆”，程淮轻笑一声，脚步不紧不慢,打量四周的申请跟考察别的游乐设施没太大区别。
白然死抓着他的衣服，一手挡在脸前,眼睛眯成线，只看一点点：“你还笑！都说了我不进来了。”
只剩半个脑袋的活死人,肠子都掉出来还在唱歪声怪调小曲的生化实验人,半透明的幽灵......
即使她打起十二分精神，也逃不过每次惊吓。
完全不知装置是怎么做到每次都准确在她分神的时候弹出来。
白然简直恨不得闭上双眼捂着耳朵。
“都是工作人员扮的,还有各种机器的运转，除了突然蹦出来，配上巨大声响吓人，没有什么好怕的。”
“如果没有这些限时的蹩脚谜题，可能更普通。”
程淮从进门后，一次都没被吓到过,哪怕配音再惊悚，他的表情都波澜不惊。
这个鬼屋不是单纯的吓人，想要往前走，还得破解谜题。
白然被吓得七魂六魄都丢了一半，哪有心思解谜，还好程淮冷静，三两下就解决了。
有那么几分钟，白然甚至怀疑程淮是不是非常高级的智能AI，正常人在这么恐怖的地方，哪里能保持冷静到极致的头脑，甚至有空去调侃谜题没难度？
白然忿忿不平：“照你这么说，恐怖片也没什么好怕的。”
“确实。”程淮坦然的点点头。
“嘻嘻嘻嘻......”
白然正准备反驳，旁边冷不丁忽然传来鬼魅的笑声。
她下意识看过去，只见一张惨白的脸从石壁上的黑洞里钻出来，鬼声鬼气的冲他俩笑，眼睛里居然渗出了黑红的血，它的双手按在墙上，咔吧咔吧的往外挤，脑袋还以诡异的角度扭动。
白然愣了两秒秒，头皮发炸，嗷的就蹦起来。
程淮动作快，一把摁住她的肩膀。
“冷静点，这个只是假人，也能把你吓成这个样子。”程淮沉声说。
白然挡住半边脸，不去看那个咯咯怪笑的装置，哆哆嗦嗦的盯着程淮：“你怎么知道这不是真的？”
她连声音都带着抖。
程淮瞥了她一眼：“正常人能把头扭成这个样子吗？”
白然战战兢兢：“万一是真的鬼呢？”
程淮盯着她：“你的假设就不存在，根本没有鬼。”
他微微垂下眼睑，似乎叹息般：“我倒是希望世界上有鬼......”
白然没听清他说什么，正想凑近点再问，目光忽然落在程淮的左肩上——-
一只白森森的，只剩下骨架的手悄然无声的轻搭在程淮肩上，后者似乎并没有意识到。
白然张了张嘴，正想提醒对方————
在程淮身后现出了张脸，眼珠子是两个血洞，嘴巴被划开到脸颊处，它慢慢张开嘴，露出里面让人反胃的烂肉......
这刺激来得太猛，白然两眼一翻，软软的就往地上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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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
滴，答。
白然缓缓睁开眼睛，熟悉的冷香让她迅速清醒过来。
眼前一片昏暗，只有稍远的墙上亮着盏昏黄的灯。
看样子，这里似乎是个房间，灯光还不能照遍整个房间，黑暗的角落，似乎藏着什么怪物。
“醒得倒是及时。”
头顶传来了程淮揶揄的话语，白然从他肩上坐直，往左边挪了点，但扫了一眼四周，还是又往程淮那边坐。
“我晕了之后，还有谜题吗？”她若无其事的问。
“这还用问？”
白然：“那你......那我......”
“当然是扛米一样扛着你了，”程淮把她的举动尽扫眼底，轻飘飘瞥了一眼，“睡得倒是香，就差打呼噜了，你说说这次鬼屋，你都做了什么？”
白然窘迫得脸发烫，想起自己刚见了那张鬼脸就不省人事，又没有底气反驳：“我本来就没打算进来，是你强行拉我进的，好歹我也当了一回吉祥物吧？你就没一次走进死路。”
“事实上，你连吉祥物都算不上，”程淮顿了顿，目光落在自己手上，“吉祥物不会这么一惊一乍，除了拖后腿，没别的作用。”
白然不乐意了：“我又没说自己玩鬼屋很猛。”
程淮不再理会她，转动一个圆柱形魔方。
他手指修长，线条硬朗，魔方在他手上，像个乖巧的毛线球，瞬间恢复原貌。
程淮打量着被他复原的魔方，忽然在某个方块上一按，啪嗒脆响，魔方就分为了两半。
“原来还能打开！”白然诧异的看他从里面拿出一张小纸条，“你怎么知道还藏有东西？”
“常识，”程淮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这房里只有一个魔方，不是它藏提示还有哪儿？”
白然哼了一声，凑过去看线索：“这里面怎么说？”
“......”程淮盯着纸条上画的白色公鸡，一时没了话。
“这公鸡，”白然本想说点什么，忽然点了点程淮的胳膊，小声问，“你有没有觉得，灯越来越暗了？”
“嗯。”
白然发现，好像随着光线变暗，程淮的话也少了起来。
“你还是说点什么吧，我有点儿......有点儿怕。”白然小声嘟囔。
“刚刚不是还嫌我烦？”程淮微微蹙眉，目光还凝视着公鸡，“想走出这个房间，就要破解这个谜题。”
“这纸上只有一只公鸡，没有别的东西，是要我们做什么？”白然把纸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都没有头绪。
“......”程淮盯着肉眼可见变暗的灯，声音有点暗哑，“我刚开始以为里没有限时，想不到这盏灯居然就是计时器。”
白然又往他旁边缩了缩，小心打量四周。
“这里没有特殊装置和扮鬼的工作人员，”程淮用手按着眉心，微闭着眼睛，当下的场景似乎让他意外的困扰，“要走出去，就破解纸上谜题。”
白然闻言松了口气，但又马上变得警惕：“万一这里有什么暗格？趁光线变得很暗的时候偷偷爬出来......”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噢，”他说得笃定，让白然莫名的安心，她盯着纸条上白毛红冠，引吭高歌的大公鸡，想了好一会，才笑声说，“程淮，你小学有没有学过关于公鸡的古诗？”
程淮沉默了一会：“这时候你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的语气是罕见的烦躁。
白然还没见过这样的程淮。
她抬头看向唯一的灯，似乎随时就要熄灭。
“灯，不会灭吧？”白然小声嘀咕。
程淮没有说话。
白然盯着灯下照亮的一片墙，咬咬牙就要往前迈。
“你......”
程淮忽然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拽了回来。
还不等他说什么，那盏已经没什么亮度的灯，悄然无息的熄灭了。
除了白然小小惊叫的一声，不管是鬼叫，还是机器转动的声音都没有。
“灯灭了。”
白然把纸条攥在手里，屏气凝神了一会，当她察觉似乎不会发生什么，不由得松了口气。
鬼屋里最可怕的就是突然窜出的鬼怪，单纯的黑，倒是没什么。
进鬼屋前，两人的手机都被收走，他们没有任何光源可以照亮室内。
“没事，我已经记住那只公鸡的样子，”白然安慰熄灯之后在没有开口的程淮，“感觉已经有一点点思路了！”
然而程淮却没有如平常那样嘲讽她，安静得异常。
白然终于发现他的不妥，摸索着找到他的胳膊，感受到对方身体居然微微颤抖着。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摸到了别人。
“程淮，你怕黑？”她声音很轻的问。
回答她的，除了对方变得略微粗重的呼气声，就只有一片安静。
白然终于明白，为什么在灯光变得黯淡时，程淮会焦虑又不耐烦。
商场中运筹帷幄，不见血的刀光剑影中谈笑风生的年轻总裁，居然怕黑。
这种认知冲击着白然的思想。
“你还好吗？”
白然刚开始有点幸灾乐祸，但很快开始同情程淮，就和自己怕鬼一样，程淮如果真的怕黑，那他一定觉得呆在完全黑暗之中的每秒都是煎熬。
她能理解，可是还有点疑惑，为什么程淮会怕黑？
“......我没事。”
程淮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咬着牙才发出的。
在黑暗中，白然无意中碰到程淮的手。
很凉。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她犹豫了一会，用两只手握了握对方的左手，“小时候我也怕黑，我哥......我哥那时候告诉我，睁开眼仔细看，黑暗里会有小星星，聪明的人才能看到，每晚我睡觉时，都会很仔细的去找，但是每次还没找到，就睡着了。”
程淮的气息在她触碰到自己时顿了顿，没有推开她，他沉沉开口：“说明你是个笨蛋。”
“我不是！这都是我哥乱说骗小孩的！”白然反驳，“你聪明，那你看得到吗？”
程淮的衣服发出很轻的摩擦声，过了一会才开口：“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蠢吗？”
“不正面回答那就是看不到，”白然哼了一声，又想起刚刚还没说完的话题，“你小学时有没有学过一首古诗，叫画鸡。”
“头上红冠不用裁，满身雪白走将来。”不等程淮回答，白然就把古诗背了一遍，“不是和纸上的鸡一样吗？”
“说得像有点道理，”不知是不是白然“黑暗中的星星”起了作用，程淮的声音平稳了些，“那你说，这道题的谜底是什么？”
“诗还有两句呢，平生不敢轻言语，一叫千门万户开，”白然得了鼓励，更加起劲，“没有正常的门，肯定也不需要实体的钥匙，那我可以猜，是声控开门吗？”
“......你这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程淮沉默了一会，“按你的说法，就是学鸡叫两声，我们就能走出去了？”
“不愧是程总，一点就通。”
程淮似乎不是很想要这种夸赞：“你觉得设计的人会和你一样傻吗？”
“哪里傻了？不是很出其不意吗？你都没想到。”
程淮再次沉默。
白然见他没反应，清了清嗓子：“你不喊我喊，反正试试不用钱。”
她学着公鸡的叫声，哦哦哦哦的喊了好几声，然而除了她的回声，房间里没有别的动静。
白然有点尴尬：“呃......我再多试几次，可能是声音不够大。”
“找到了。”沉默了好久的程淮忽然开口。
“找到什么？”白然有点诧异。
“星星，”程淮简单的说了一句，忽然反握住她的手，“跟我走。”
他的脚步没有停顿，拉着白然走到一边墙前：“对着这里再叫一声。”
白然愣了愣，忽然，她看见前面的墙上，有一个频率很低的小红灯，它太小了，而且变亮的速度得极慢，如果不是仔细看，根本不可能发现。
就在她喊出第二声时，身侧的墙忽然震了震，先是中间出现一丝光线，光慢慢变大，如同清晨的日出，整面墙最后化为了明亮的光幕。
“黑暗散去，日光降临，迷路的旅人，终于找到了生路，逃离午夜梦魇......”
阴沉的提示音也如同黑暗的浓雾，消失在光亮之中。
“走。”
白然下意识抬头看向程淮，后者的声音已经恢复正常，脸上的神情，也一如既往的平静。
就像刚才在黑暗中那个不是他。
王经理在终点处脖子都快拉长了，直到望见程淮和白然从厚重的帘子后走出，才欢天喜地的迎了上去。
他有点小心的观察着程淮的表情：“程总，鬼屋......还满意吗？”
程淮微微笑了笑：“对于普通游客来说，刺激度还行吧，工作人员很努力。”
白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也太过努力了吧，努力得让她都晕过去了。
她疑心别的地方的鬼屋里的工作人员也是这么热情洋溢吗？一直拿着道具追着玩家砍？那一天下来得多累啊。
王经理偷偷松了一口气，看来算是及格了吧。
“最后一道谜题......”程淮停了下来，“是谁想到用一首小学古诗做线索的？”
白然有点不服气的看着他。
这人肯定又要开嘲讽！
“程总，这个，这个，”王经理后背冒了冷汗，“如果您不满意，我马上叫人......”
“挺好的，”程淮没看白然，笑得很轻，“很新颖，算是个亮点吧，至少，这种题不是的答案谁都能想出来。”
“今天就先看到这，王经理，你去忙吧，我再随便逛逛，不用跟着了。”
王经理千恩万谢的送了程淮好一段路，才折回鬼屋门口：“行吧，程总对你们的表现挺满意的，这个月，全体奖金加30％。”
门口的两个工作人员正小声说着八卦，见王经理过来，连忙分开。
“说什么呢？”王经理隐约捕捉到“程总”二字，你俩背后嚼老板舌根，想吃鱿鱼了是吗？说，讲了程总什么坏话？”
两个工作人员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还是王经理指定了一个人，才不情不愿的小声开口：“我刚刚在他们还没从帘子走出来的监控里看到，程总一直牵着白小姐的手，快走出帘子的时候，白小姐忽然把手抽了回来，程总好像还愣了一会......我们在猜他俩的关系。”
王经理呸呸两声：“没点眼力见，第一次见程总是吧，程总看白小姐的眼神，是一般眼神吗，这还用猜，俩铁憨憨，赶紧干活！”
快步远离鬼屋后，白然逐渐放慢了脚步，她还从没觉得阳光是这么可爱。
她深呼吸了一口，手机忽然响了。
她拿起一看，来电人：季以诚。
“嗯？少见啊，阿诚居然会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走在身后的程淮，故作吃惊，语气却很平和。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宿舍提问：请问什么时候会发出鸡叫?
宋依彤：文曜唱歌的时候！
葛华舒：男朋友健身时。
蓝妙妙：喜欢的cp发糖时。
白然：在鬼屋里！
宿舍其她三人：？？？有病病。
白然（委屈）：是真的啊。
作者：我觉得符合题目的好像还真的只有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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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有事出门，
周日才到家，
如果我今晚能码出存稿，
那明天就有更新，
不然只能等我周日回来生死时速了QAQ
我尽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