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分班按照中考成绩,在来学校之前,学校十分贴心地把分班情况发送到了各位家长的手里。迟晚晚跟江逾白的分数差不多,名次也就隔了一位。原本两个人都以为他们会在一块儿,结果还是失算了。
跟初中那会儿一样,依然是隔壁班。这回,反而是孟子玉顺了一回心。自从幼儿园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跟迟晚晚一个学校,如今算是缘分到了。
上学一周后的课间操,孟子玉忍不住感叹:“看来上天就是不让你们当同桌呀。”
听到这话的迟晚晚拍了一下孟子玉的脑袋,莫名有些娇羞道:“我跟他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相处的机会已经很多了。”
孟子玉:“道理我都懂,但是晚晚你脸红干什么?”
迟晚晚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
孟子玉:“写在脸上呢。”
课间操结束后是跑步时间,操场上播放着运动员进行曲,迟晚晚跟孟子玉并排跑,两人慢慢悠悠的,很快落在了队伍后面。
操场上的人潮如一盘散沙,班级秩序都被打乱了。集体跑变成了自由跑,校长这会儿不在,也没人出来说。
孟子玉问:“对了,那个苏野没找你麻烦吧?”
迟晚晚摇头,“没啊,怎么,你遇到他啦?”
孟子玉:“嗯,也算是冤家路窄。不过,他好像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坏。”
迟晚晚:“怎么说?”
孟子玉:“我听说他在这一带还挺有名的,勒索同学啊欺负弱小啊,简直是无恶不作,但是今天……今天早上我居然看见这家伙不勒索同学改送温暖了。他居然把自己买早饭的钱省下一半,给路边的乞丐大爷送了杯豆浆。”
迟晚晚:“你还记不记得,苏野上个星期去你家咖啡店的时候,说了几句很奇怪的话?”
孟子玉眯起眼想了一下,“他好像提到了什么还钱,那句话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她的脑海里突然想到一个人,惊奇道:“江逾白?”
迟晚晚:“我现在有点好奇,江逾白到底跟苏野说了什么。”
孟子玉捏了捏脸颊,十分困惑,“可他不至于吧,你觉得江逾白像是那种大善人吗?”
迟晚晚不以为然,“他本来就很善良啊,小玉玉你是不知道,江逾白昨天把你给的那五十万捐给食堂了,请那些家里贫困的学生吃一年的早饭呢。现代社会,这么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可不多了。”
孟子玉闻言,眼角一抽,顺势问:“你不会也捐了吧?”
迟晚晚:“对啊。”
孟子玉停下来,站在原地有点凌乱。
良久,她艰难地挤出一句:“你俩可真是夫唱妇随。”
迟晚晚慢慢朝她走过来,看她张嘴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就听清了最后四个字。
她把落在额前的碎发撩至耳后,温吞地回:“小玉玉,成语不能乱用哦。”
孟子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此时,主席台上响起一道醇厚的男低音。
校长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了,大意就是让同学们回到各自的队伍,不要乱。
说着说着,末了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毫无征兆地提到了“孟子玉”的名字。
“让我们恭喜高一(3)班的孟子玉同学获得国民美少女的殊荣。我们的孟同学也非常有爱心,拿出了一百万的奖金,捐给了我们的学校食堂。所以我在这里宣布,接下来的三个月,所有同学到食堂就餐都免费。”
“大家跑步归跑步,别忘了给孟子玉同学一点掌声鼓励,这就是我们师大附中的骄傲啊!刚来学校就想着为母校做贡献,孟同学的这种精神十分值得我们学习,大家给她点掌声!”
操场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人声沸腾。
孟子玉见状混入人群,避免成为焦点。
然而有人眼尖认出她,追着她跑,于是操场上又多出了一条靓丽的风景线。
迟晚晚站在路边,被这波汹涌的人潮吓得不轻,眼看就要被人撞到,她忽然觉得脚下一轻,双脚短暂地离开了地面几秒,整个人被提到了塑胶跑道的最边上。
她扭头,看见了江逾白。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她酝酿了一句“谢谢”还没说,对方先不咸不淡地扔了句:“危险,记得看路。”
迟晚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垂下手来,低声道:“知道了。”
这样的事情发生好像不止一次两次了。
就在上个星期,刚进校时大课间跑操,迟晚晚在同样的地点被人撞倒,左腿上的淤青现在还没消。
她忽然有点烦躁,“江逾白,你说我是不是小脑发育不完全啊,怎么老是摔倒?”
江逾白没怎么思考,回答她:“一次巧合而已,别多想。”
摔倒什么的,小事而已,他能扛。
“下次跑步的时候,跟着我。”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跟着我就行。”
“哦,好呀。”
“……”
跑操结束后,江逾白跟迟晚晚一起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迟晚晚想到刚刚那场混乱的表扬,夸他:“江逾白,你比我想象中的更靠谱欸。你不仅想到捐给食堂的好点子,还把名声给了孟子玉。你挺可以呀!我本来以为……”
江逾白打断她,“以为什么?”
迟晚晚:“以为你很抠。”
江逾白的面部肌肉轻轻抖了一下。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在迟晚晚心里,居然是一个吝啬鬼。
他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继续挖缘由:“比如?”
迟晚晚想也没想,随便举了个例子:“比如说,上次你跟我爸爸去买菜啊,你连一毛钱都要砍。我记得那个大妈当时的脸色哦,都气成了猪肝色。”
特别是江逾白每次砍价都一个套路。
他先是掏荷包,然后特人畜无害地说:“阿姨,我只有xx块钱了。”
说完就静静地站在原地,似有若无的视线落在东西上面,就差一步三回头。
关键是,那些菜市场啊文具店大妈什么的,都特别友好。
虽然很生气但是依旧保持微笑:“小伙子,你说多少就是多少吧。”
迟晚晚说江逾白砍价事迹的时候,那叫一个津津有味、眉飞色舞、胆大包天,全然没有意识到即将来临的危险。
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着她,等她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身处在一条无人经过的小路边,墙后面是茂密翠绿的爬山虎。
她凝神,看见少年的脸就在咫尺之外。
“喂,你、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迟晚晚顿时有些紧张。
这个姿势实在太过于暧昧,弄得她在不经意之间心脏都漏了一拍。
少年伸出无名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颈窝。指腹温暖,沿着颈线慢慢上移,最后找准了位置停住,他微微用力一抬,勾起她的下巴,一脸平静地瞧她,开口时语气轻缓,“小妹妹,我兜里还剩十块钱。”
“钱给你,你让我亲一下,好不好?”
咻~
嘭~
迟晚晚卒。
她错开眼,不敢看他,扶着自己发软的腰,小声说:“江逾白,你赢了。”
虽然这个比喻不怎么恰当,甚至换个人来做就是十足的耍流氓,但是因为对象是他,迟晚晚完全没感觉到任何反感或不舒服的地方。
“我赢什么了?”少年笑了一下,也没有要退开的意思,看上去还像是什么也没明白的样子。
迟晚晚摊手,整个人往后一靠,扯了一片爬山虎叶子,递到他手上。掌心相碰的那一刻,有片刻的温热,江逾白像是只受惊的小鹿,不知道为何缩了缩手,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
他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很快恢复了平静。
迟晚晚没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继续未说完的话。
“我说你赢了,如果我是卖菜大妈,你砍价我也会答应。”
迟晚晚肆无忌惮地看他,默默在心里感叹:毕竟这颜,千金难换啊。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或许菜市场大妈文具店老板的同款猪肝色只是因为……脸红。
迟晚晚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想想某人刚刚的奇葩表现,迟晚晚恨不得爬到他脑袋里看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欸,江逾白,你到底看了多少奇奇怪怪的电视剧啊?我让你跟我看《走近科学》你不看,天天跟我妈看那些肥皂剧,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糟粕啊。”
迟晚晚吐槽完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没任何反应,顿感无趣。
下一秒,上课铃声响了。
迟晚晚顾不上那么多,拔腿就跑,嘴里念念有词:“完了完了,要迟到啦!”
江逾白看着少女冒冒失失离开的背影,脑海里一闪而过刚才无意中看到的几个画面片段,满怀心事往教室的方向走。
如果刚刚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些闪过的碎片镜头,是迟晚晚的前世。
这是江逾白第一次看到她的前世。
又或许只是错觉罢。
江逾白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最直接的理由是——那画面太荒唐。
因为他居然看到了自己被迟晚晚强吻的画面。
他可是死神家族等了三千年盼来的唯一继承人,是背负家门荣光和阴阳两界和平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会被一个柔弱、傻白甜的人类给制服呢?
荒谬,荒谬。
作者有话要说:迟晚晚:第一我不是傻白甜;第二那有可能是你的幻想;第三十块钱结一下帐谢谢。
这是一个调戏不成反被调戏的反面案例。
江逾白个人行为,与我无关。
孩子大了,有些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