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见。”周淮笙指了指给许尽秋看的那一份文件。
“不,我的意思是……”许尽秋晃了晃手里的文件，“我记得我拒绝过。”
周淮笙沉吟，似乎是在考虑如何开口。
“总不会……”许尽秋上前一步，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玩味道,“是为了我好吧？”
因为离得太近,周淮笙神色的变化全都被许尽秋看在了眼里。
察觉到对方那一瞬的不自在，许尽秋微怔,自言自语道，“还真的是？”
片刻后,许尽秋抬起头,眸色深深,“发生什么事了？”
周淮笙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手，似乎是想揽住了许尽秋的肩膀，但是稍稍抬高又放下了。
“是联邦科学院,他们正在推动一项计划。而那一项计划,需要3S级及其以上精神力的人的配合。”
“联邦内,精神力在3S级别以上的人里,也就只有我看起来比较好欺负，对吗？”许尽秋明白了周淮笙的意思。
周淮笙点头。
“特殊的精神力测试仪已经给出了你的精神力数据,3S+,与4S，只差一线。”说到这里，周淮笙目光柔和些许，“还没有恭喜你，成功获得星河学院的免试资格。”
“谢谢。”许尽秋笑着点头,“这或许是最近最好的一个消息了吧？”
“以后会有更多的好消息。”周淮笙郑重承诺。
“不过，这个先容我想一想。”许尽秋将那一份《结婚协议》收好，笑着开口，“那么，为了庆祝，今天我请客，怎么样？”
周淮笙摇头，“我来请。”
因为爱丽丝最近一直在忙着在虚拟网络中寻找T组织的踪迹，所以周淮笙只能自己动手，让人工智能1314搜寻了学院星上最美味的餐厅，并且根据提示，已经提前订好了位子。
至于为什么提前就订好，当然是因为周淮笙确信，许尽秋能够通过星河学院的特殊精神力测试。
从一开始，他就不曾怀疑过。
·
两人一边商量着，一边漫步在星河学院的校区内。
今天是公布考试成绩的日子，虽然每个人都能从网络上查询到自己的成绩，第一时间得知自己否被录取，但是仍旧有许多人提前来到了星河学院，在忐忑不安中等待着成绩的公布。
这更像是一种仪式。
无数人因为录取而兴奋欢呼，自然也有人因为不曾录取而黯然神伤。
穿行在人群间，看着高中者欢呼，落榜者低泣，许尽秋忽然低低地感慨了一句，“真好啊。”
就在几天之前，这里还被那近在咫尺的危险所笼罩，但是今天，人们好像已经忘记了当时的担忧与遗言，尽情地享受着活着的时光。
活着，真的挺好的。
·
“请等一下！”
“前面的那两位，请等一下好吗？！”
“你好！你好！请稍等一下！”
看着拦在自己和周淮笙面前那气喘吁吁的女人，许尽秋疑惑，“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对，很重要的事情！”
那个女人抬起头，露出了一张冷艳的面孔，齐耳短发让她看上去十分利落和干练，只是此时对方的脸上却满是激动，冲淡了点儿冷艳之感。
“你好，我是生物基因研究所的研究员，请问您有时间吗？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谈一谈。”
生物基因研究所？
许尽秋若有所思地看了对方一眼，“抱歉，我……”
“只耽误您一点时间。”那冷艳女人诚恳地道，“可以吗？我可以肯定，那件事情对您很重要。”
许尽秋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扭头看向了周淮笙，“你觉得呢？”
他对这些研究所之类的并不是很了解，再加上联邦科学院对自己的觊觎，许尽秋对于这些所谓的研究院抑或是研究所，总是带着一种警惕。
“生物基因研究所与联邦科学院的关系一向不太好。”
周淮笙只是解释了这样一句，许尽秋就明白了。
对于许尽秋而言，敌人的敌人虽然不能算是朋友，但说不定可以合作。
“你订好的餐厅是几点？”许尽秋问道。
周淮笙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许尽秋点点头，“足够了。”
接着，他看向了那一位冷艳的女性研究员，“地点你定，如何？”
·
对方选择的是一间咖啡厅，私密性做的不错。
三人落座后，那位女性研究员率先开口，“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玫，白色的白，玫瑰的玫。”
许尽秋微微颔首，“许尽秋。”
说完，他伸出手掌，示意了一下周淮笙，“周淮笙，周上将，想来不用我再多做介绍了。”
“自然。”白玫点头，“许先生，我们生物基因研究所与星河学院的医学院一直有合作，前不久，我们刚刚得知了几个消息。”
“有关那个孩子？”许尽秋想起了当时医学院教授耿文殊的欲言又止。
女人点头，“并非是医学院的人刻意泄露了消息，当时为那个孩子做手术的人之一，是我们生物基因研究所的员工。”
“难怪。”许尽秋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原本我们只是对您喂给那个孩子的药物很感兴趣，”说到这里，白玫稍稍顿了一下，“还请许先生理解，我们经常会遇到濒临死亡的病人，所以，您给那个孩子所使用的药物，如果可以大规模制作的话，将来必然会有无数人因此受益。”
许尽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当然，我们也都明白，”白玫苦笑了一声，“那种药物肯定非常珍贵。”
许尽秋轻轻颔首。
他身上的丹药倒是还有不少，但是给那个孩子用的是同种类型里最好的，其珍贵程度自不用说。
见许尽秋点头，白玫喝了一口咖啡，润润喉，接着道，“所以，我们商量之后，想和许先生谈一笔合作。”
许尽秋眸光一闪，他有些明白对方为何要来找自己了，“你是想从我这里购买药物？或者……药方？”
白玫的脸有些红，“那个，您……能技术入股吗？”
技术入股？
“就是，您只负责提供药方，而我们负责购买原材料、制作、销售药品等工作，纯利润您个人占有百分之五十，这样可以吗？”白玫十分诚恳地道。
纯利润的百分之五十，对方想要合作的诚意确实十分诚恳，但是……
许尽秋思有些为难，最重要的一点，炼制那种丹药的原材料联邦并没有，而且许尽秋也不会炼丹，他身上的那些丹药，基本上是用一颗少一颗的状态。
只是给那个小孩儿用的药，他也不后悔就是了。
不过……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许尽秋忽然坐直了身体，那些炼制丹药的灵植，联邦没有，但是许尽秋有啊！
他虽然不会炼丹，但是喜欢种地……不是，种植各种各样的灵植。
喂给那个小孩儿吃的那种丹药，原材料极为罕见，但却并非没有可以替代的丹药。
而以许尽秋的丹方存储量，能找到三四种类似功能的丹药。
虽不确定生物基因研究所是否能够完整地复制出来相应的丹药，但是不试一下，谁又能确定会不会成功呢？
而且，许尽秋也有些好奇，那些灵植到底能不能在联邦内的某个星球生长呢？
·
沉思了一会儿后，许尽秋终于开口，“那些药品和联邦现在所使用的药品，应该属于两种不同的体系，制作那种药品所需要的原材料联邦不一定有。”
听到这里，白玫眸子里的光芒逐渐转淡。
“不过，我可以提供一些原材料，但是我不确定联邦内是否有适合它们生长的环境。”
“没有问题的！”白玫被这峰回路转的剧情给弄得晕晕乎乎的，“就算找不到合适的生长环境，我们可以制作培养仓，它需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
“而且，如果是种植的话，我们和桃源星的人有合作，桃源星上的人对于种植都很有一套！”
桃源星？
又听到了这个名字，许尽秋对于桃源星也是越来越好奇了。
而且，对于种植很有一套，再加上这个星球的名字，许尽秋有一种猜测，难道……
压下了心里那期待的情绪，许尽秋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只要不抱有期望，就不会失望，说不定，将来还会收获惊喜。
·
接下来，许尽秋又和对方敲定了一些细节性的问题，就让人工智能1314拟定了一份合同，两人确认无误后，分别签字。
“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许尽秋十分绅士地与对方的手一触既离。
不过，白玫离开之前忽然转身，“对了，还有一事。”
“请讲。”
“你最好小心一点儿联邦科学院。”白玫郑重地道，“那就是一群疯子。”
“哦？”
“我只是听到了一些和你有关的传言。”既然以后是合作的关系了，本着要让对方觉得超值的想法，白玫又附赠了一条消息，“联邦科学院最近正在研究该如何增加军人的体质，看了你的那段视频后，他们觉得你很有研究价值。”
听了白玫的话之后，许尽秋只是点了点头，“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
·
等白玫离开后，许尽秋取出了那一份《结婚协议》晃了晃，“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这个问题了。”
毕竟，再过一个小时，就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了，许尽秋不想让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破坏掉约会的气氛。
周淮笙垂眸，“你想谈什么？”
“很多。”一边说着，许尽秋一边将《结婚协议》翻开，却并没有再说下去。
周淮笙也不恼，只是看着许尽秋慢慢翻动文件。
许尽秋看的很认真，他翻开一页后，会习惯性地将右手的食指插入这一页和下一页的空隙里，等看完这这一页后，顺势翻开下一页。
周淮笙渐渐被许尽秋翻页的手指所吸引，许尽秋的手指骨节分明，莹润修长，随意地压在了桌面上，偶尔摩挲一下纸面。
莫名的，周淮笙觉得，那手指上似乎缺了点儿什么。
·
因为看的认真，所以许尽秋看完整整一份协议的时候，十五分钟已经过去了。
“淮笙。”许尽秋缓缓开口，“你……”
斟酌了一下字词后，许尽秋叹了一口气，“谢谢你。”
“不用。”周淮笙轻轻摇头，“是我应该做的。”
“应该？”许尽秋轻轻重复了一遍，笑得玩味，“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应该和不应该。”
有的，只是想和不想。
将整份文件看完后，许尽秋的心情很是复杂。
整份文件，说是结婚协议，还不如说是合作协议。
当然，以周淮笙的性子，并不会在里面拟定什么比较过分的条例，但既然是协议，各种条例所使用的规范术语仍旧是冰冷的。
许尽秋并不喜欢这种冰冷，那给了他一种割裂感。
他莫名地想起了周淮笙的体温，嘟囔道，“明明是暖的。”
声音太低，周淮笙没有听清，他抬眸，“什么？”
“没什么。”许尽秋摇摇头。
接着，他将手肘搁在桌子上，手背撑着自己的脑袋，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周淮笙。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许尽秋对周淮笙不说了解得透彻，但自认能猜测一个七八分。
但是，有一点，许尽秋却一直没有弄明白。
“对于你来说，婚姻到底是什么？”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许尽秋目光复杂地看着周淮笙，他对婚姻的态度到底是什么？
似乎，过于随意了。
于他而言，婚姻似乎是一个极为好用的工具，如果他想要监视自己之外的人的行踪，是否也会第一时间想到，和那个人结婚？
许尽秋不得不承认，想到的这一点让他很是不舒服。
·
周淮笙微微诧异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许尽秋会问这个问题，但他还是认真地回答了，“一种特殊形式的合作。”
“合作？”许尽秋咀嚼着这两个字。
似乎以为许尽秋不太明白，周淮笙重新解释了一下，“你的情况很特殊。除了联邦科学院以外，T组织也在黑市中发布了你的悬赏。”
“悬赏？黑市？”许尽秋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果然，无论在哪个世界，黑市都是必不可少的一个地方。
周淮笙点头，“我们结婚后得，就算有人想找你的麻烦，也会多权衡。”
“而且……”周淮笙犹豫了一下后，道，“如果别人知道你和我的婚姻关系，无论是不是和我有仇，有很大的可能不会在第一时间将你灭口。”
和周淮笙没仇的人，大概率会把许尽秋当成是活的提款机，狠狠敲诈周淮笙一笔。
而和周淮笙有仇的人，比起杀了许尽秋，他们或许更想留着许尽秋的性命，折磨他给周淮笙看。
无论是哪一种，都能有效延长许尽秋活着的时间，给周淮笙的拯救行动拖延时间。
不过，就是周淮笙也觉得，如果许尽秋真的被人绑架，最危险的恐怕是绑架他的人。
“当然，我希望以后永远也不要用上。”最后，周淮笙认真地总结道。
而在许尽秋的心里，他已经把周淮笙的话给自动翻译了一遍。
简而言之，有些事情，周淮笙并不方便插手，但是结婚后，周淮笙对许尽秋的一切回护，都是理所应当。
这个总结让许尽秋的心情立刻变得好了不少。
原本阴郁的心情立刻多云转晴，他心情很好地在《结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看着周淮笙的目光，也顿时变得温柔了起来。
“既然婚都结了，不如干脆一步到位，收养了那个小孩儿，如何？”许尽秋笑眯眯地建议道，“反正我们都不会生孩子，而那个小孩儿的情况显然不适合让其他家庭收养，我们俩倒是刚刚好。”
许尽秋话刚说完，就看见周淮笙面色有些奇怪。
“怎么了？”
“先前忘记和你说，我之前有收养过一个女儿。”
许尽秋：？？？？？？？
“就是爱丽丝。”
事实上，爱丽丝被他从“禁果”计划中救出来后，只活了三天不到的时间。
后来，遵循爱丽丝本身的意愿，在科技管理委员会的协助下，爱丽丝成为了星际战舰的人工智能，而那一艘星际战舰，也因此更名为爱丽丝号。
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许尽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爱丽丝到底该是姐姐还是妹妹？”
周淮笙想了想，诚实地摇头，“不知道。”
爱丽丝的年龄，好像怎么算都不对。
“反正不管怎么算，爱丽丝做我的女儿也是很妥当的。”
相信如今的联邦，不会有人比许尽秋年纪更大了，他当别人的祖宗都足够了。
许尽秋翻看着周淮笙刚刚发给自己的有关爱丽丝的资料，忽然，他的手指停在了一个名字上。
“小花是谁？”
难道周淮笙够还隐瞒了什么？想到这里，许尽秋微微蹙眉。
“小花是爱丽丝的曾用名，资料上应该是没来得及更新。”
许尽秋神色复杂地看着周淮笙，然后十分坚定地道，“小孩儿的名字我来起。”
周淮笙点了点头，“随你。”
听到周淮笙的答案，许尽秋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吧，我们去餐厅。”
再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周淮笙预定的时间了。
然而还不等他们起身，房门已经被敲响。
“不好意思，许先生，您暂时无法离开。”
门打开后，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位年轻的警官。
见到周淮笙后，他先行了一个军礼，“周上将。”
接着，这位年轻的警官看向了许尽秋，“许先生你好，有人举报你非法行医，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非法行医？
许尽秋一愣，他什么时候给人治病了？
不过很快许尽秋就想到了原因，那个孩子！
当时许尽秋从那个孩子的身上取出爆#炸#物的时候，有给那个孩子喂下吊命的丹药。
如果较真一点儿的话，不管是给那个孩子取出爆#炸#物还是喂食药物，许尽秋都没有取得相应的医师资格。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许尽秋却有些想笑。
无论背后阴他的人到底是何种目的，许尽秋已经在心里给对方暗暗记了一笔。
“周上将，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年轻警官见周淮笙一直跟在许尽秋的身边，忍不住提醒道。
周淮笙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调出了自己的个人信息，把配偶那一栏放大给那年轻警官看。
许尽秋也有样学样，于是，两个虚拟屏幕并排展示在了年轻警官的面前。
周淮笙的配偶栏里写着许尽秋，而许尽秋的配偶栏里写的自然是周淮笙。
年轻警官满脸木色，呆愣愣地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的？”
而且……年轻警官满脸茫然，他们有没有结婚，和被人举报非法行医有啥关联吗？
“就在刚才。”周淮笙声音平静，“所以，你们强行扣押二等功军人一事，我会代表军部向你们上级主管提出控诉。”
二等功军人？
年轻警官愣住了，忙不迭地开口，“周上将，您误会了，我们哪儿敢扣押您呢？”
“是你误会了。”周淮笙指了指许尽秋，“我说的二等功军人是我夫人。”
许尽秋已经通过了星河学院的精神力测试，相关资料也已经录入，根据机甲学院的规定，入学即入伍，说他现在是一名二等功军人，并无任何错处。
作者有话要说：年轻警官：你们有没有结婚，和被人举报非法行医有啥关联吗？
其实只是想炫耀一下而已。
感谢horseprove扔的地雷~
【一更，半夜还有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