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不知,锦笙小姐还有乱拐皇室公主的本事?”
容朝唇边挂着笑,看着锦笙风风火火的突然将云臻拉到了他的书房,淡笑而言。
只是云臻看着他的表情,一瞬便知道他已然不悦。
她垂眸,不愿再去多想。
此时,锦笙却已坦然道,“容朝,你既心悦云臻,为何不敢说!”云臻也在等待答案。
容朝收了笑,神色平静的看着云臻,随即背过身,沉声道,“我累了,明邑,送客吧。”
明邑是容府的大管家,多年来一直跟着容朝侍奉左右。闻此,明邑上前,道,“恭祝公主圣安,我家主子身体不适,还请公主和锦姑娘移步。”语气虽温和,但处处不留余地。
云臻此时像蔫了的猫,扯了扯锦笙的衣角,摇了摇头,示意锦笙还是走吧。
锦笙却偏偏不依,皱眉道,“也许对于你来说,云臻只伴了你五年。可你知道云臻她心里藏了你,整整十一年吗?”
容朝闻言,转身看她,眸中藏了一分诧异。
他压下心头疑问,却道,“三日后我自便会离开云岛。公主错爱,容朝受不起。”
“你若离开了,我便也不做这个公主了。”
锦笙偏头看云臻,只见她眉目中满是坚定,一字一句的看着容朝如此道。
明邑不知何时已经退下,容朝神色微微动容,却一瞬之间又恢复如常,他挂着往常一般的嬉笑,“公主此话万不可言说,容朝当不起。”
云臻抿唇,上前用手抓住他的衣角,双目紧盯着他从未放过,“我是认真的。我不是公主,我是为你而来的。”
她将事实娓娓道出。
……
听完云臻所说,容朝神色怔怔,似笑非笑,良久,才喃喃道一句,“原来……这都是我自己该受的果。”
……
他叫容朝。
自他有记忆来,已经是一个少年了。
少年茫然的睁眼,却发现自己躺在这茫茫的山野之中。脑海中,却什么也搜索不到。
耳边却传来小兽的呜咽。
顺着寻了过去,像是一头被困的囚兽。
少年轻轻挑眉,却转身便走。他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更没有心情去救一只小兽。
他给自己取名,容朝。
也许是和剑有缘,他对着各种剑,不知为何,心中总是会涌起冲动,于是尝试起了铸剑。
只是那只小兽却一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它被困住彷徨无助的模样,就像初醒时失去记忆的他。
七日后,容朝折回。
望着小兽毫不犹豫咬上自己的右臂,容朝轻叹,伸手安抚。
彼时,他不知道,这将成为日后所有的因。
小兽被救,欲认他跟他,容朝止步,看向小兽。
——你该回到自己的地方啊。
容朝轻笑,再次一点未犹豫的离开了。
只是那句话,不知是说给小兽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那只小兽,就这么,被他当做一个插曲,蒙上了记忆的灰。
六年后,他遇到一个女子。
于铸剑大会上,她身着彩衣翩翩而来,眼中,仿佛只装得下他一人。
一如当年那只小兽。
闪过这个念头时,容朝暗笑自己铸剑成痴。
他铸的剑,天下无双。
成为宫廷御用铸剑师,本不是他所愿,但云臻说的对,若是为了避免麻烦,这个身份岂不更好?
因着一句话,他答应了下来。
未曾想到,六年来,第一个懂他的人,竟是面前这位云端公主。
更不曾料到,这一个答应,便就是五年的陪伴了。
容朝越来越习惯云臻,或者说,他发现自己,只有对着云臻才会有和他人不一样的感觉。
他喜欢她,是么?
当容朝闪过这个疑惑的时候,给了自己一个肯定。
罢了,喜欢,便喜欢吧。
她若要他,他给。她若只要陪伴,他也可。
只是近月来,不知为何,他有时会浑身燥热,口干心烦,且体内莫名的力量也越来越多,对着剑更是铸不下手。
直到一个月前,大梦方醒。
他方知,原来,他不是铸剑师容朝。
他只是一把至魔剑。
魔界至魔剑,从混战中遗落,重创失去魔力。自从醒后,便在逐步恢复记忆和剑身中。
身为至魔剑,对仙神二界的气息最为敏感。
容朝茫然轻叹,原来,云臻亦不是凡人。只是她具体是什么,他却不知。
但无论如何。如此……他们二人,还是不要再见的好。
他亦有他的使命,如今,身份即将恢复,无论容朝如何隐藏自己的气息,被魔界召回也只是时间问题。
“公子,公主又来了。还是不见吗?”
明邑问。
容朝垂下的眼睑敛去了自己所有的情绪,一发未语,明邑轻轻颔首,走了出去。
“容朝!你是不是在躲着我!我做错什么了?”
她的声音一门之隔,质问的让他心颤。
容朝轻轻抬眼,瞥向那扇门,眸中幽深晦涩难明。
——你没错,只是我们不该遇见。
这句话他终是没出口。
门口明邑不卑不亢的声音传来。
“公主,请回吧。我家主子只是累了。”
容朝以为,如此,便可以斩断这份缘,了却她的念头。
三月后,万巷剑会。
锦笙引得容朝注意,或者说,是她手中的青剑。
借于手中一看时,容朝便知这不是凡品。既如此,她来到云岛有她的目的,他的容府会是她最好的选择。他亦可利用她了断云臻的情。于是便顺理成章的道出赌约……
等一切结束后,他也该回到属于他的地方了。
可原来,云臻是他的因,他的果。
……
三人都默了,半晌,云臻上前,小心翼翼的低声道,“我不想做公主,也不想做天枢兽。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你若是魔,我便是魔之兽。”
此时,门突然打开,绯矣提着剑冷声道,“既然你就是天枢兽,便同我回天庭吧!”
容朝神色一凛,三人同时看向绯矣。
锦笙微惊,道,“师姐,不可!”
绯矣眼眸转向锦笙,皱眉道,“早便说了,这云岛神物我们公平竞争。若我不是方才路过,恰好听到重点,你还想着独吞不告诉我天枢兽就是这人间公主?”
锦笙暗暗道绯矣一定是误会了,欲开口解释,“师姐,其实……”
绯矣已经不再管她,只是指向云臻,“你是等着我来驯服,还是主动被我收服?”
容朝将云臻护于身后,神色完全沉了下来,缓缓道,“你来找死的?”因着锦笙方才还叫绯矣一声师姐,容朝微微给了锦笙一个警告的眼神。
锦笙心下一跳,容朝这是在告诉她,若绯矣坚持,那他亦不会手下留情。
容朝是万年魔剑,虽中间沉睡,但魔力亦不可小觑,如今绯矣下凡历练,术法被束,若是执意与容朝云臻打起来,那可便糟了……
想到这一层,锦笙也毫不犹豫的挡在了前面,既然绯矣听不进去她的解释,那锦笙不介意做一回师姐眼中的钉。
锦笙道,“师姐若真要如此,便先争过我吧!”
绯矣微微眯眼,看着锦笙,笑了一声,“原来我看错你了,你不是胆子小,你是胆子太肥了。”
锦笙镇定道,“师姐,不如我们出去一决高下。”
绯矣冷眼瞥她一眼,转身先走了出去。
云臻在后面喊到,“锦笙,你……”锦笙微微侧头,道,“我师姐并不知情,现下也听不进去什么,还请你们不要出手伤她。”言罢,她召唤出乐青,变作一根红菱,走了出去。
绯矣出手毫不留情,在她心中,已将锦笙打上了竞争者的标签。
锦笙修炼未过千年。绯矣无论心法还是仙术都更胜一筹,只是不知为何,她竟觉得隐隐吃力。局面上,她明明更占优势,可锦笙的身手极为矫捷,像是不凭靠心法一样,纯粹的在化解绯矣的招数。
红菱总是恰到好处的打断她接下来的动作。
绯矣脸色更冰,正欲催动法器。此时,一把剑横空而入,直插在她们二人中间。
锦笙一愣,只见来者一身黑衣,眉目俊朗无暇,唇角含笑而至。
她眉眼一弯,开口喊道——
“陌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