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丫头看得懂什么!休要胡言乱语!”一人率先站出来指责锦笙。
“就是啊!”周围的附和声此起彼伏。
“真是个跳梁小丑!大家继续赏剑,不用理她!”
“……”
锦笙没有料想自己的脱口而出竟还引得众人围攻。
她欲开口解释,可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她根本没机会插嘴。
锦笙干脆直接跃上高台。
她道,“各位听我说!”
她看向那柄剑,又对上剑客的眼,“可以借我一用吗?”
此时天已昏暗,灯笼都高点了起来,摇曳朦胧的光下,女子神情笃定有力,丝毫不乱,剑客不由得伸手。
对一个剑客来说,剑应当是比生命还贵重的存在。
剑客如梦方醒,刚欲反悔将宝剑拿回——
却见女子突然拿出一柄青剑,将“一障”剑从中砍断,一把绝世名剑就此陨落。
“你!”
各种议论声讨之音瞬间突来。
“各位请看!”锦笙拿起断剑,将断处朝向台前,一瞬之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
剑中间,居然是空的!
一时之间,各种声音甚嚣尘上。
“那容朝!徒有其名!”甲一。
“卖弄什么关子啊!”乙二。
“等了一天,谁要看这破剑啊。”丙三。
剑客们亦是犹如被耍一样不悦,纷纷出剑欲向云亭台讨个说法。
场面简直控制不住了快。
锦笙看着混乱一片的人群,“……”为什么大家反应这么大?
感觉自己好像无意中捅了大篓子…
虽说这剑有蹊跷,可是锦笙更愿意相信这并不是真的“一障”剑,这剑外表其华,但是握在手中剑柄格外重,大于剑身过多,外表看来似是华俏,可是观其刃度,也并未多利。
如果容朝就这个水准的话,也许今日不会有人发现这剑的差处,可是不出三日,肯定就会被人揭穿。
一个青史留名的铸剑师,怎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
只能说,这应是他蓄意为之吧。
是以,在方才其间,锦笙早就暗中观察了每个人的神色,如今在心里早就有一个猜想了。
锦笙看向台下,只见一无人之角,立于两者。其中一人俊美纷飞,手执一剑,紧盯着她。另一人却容貌平平,书轴在手,对台上的动静漠不关心。
私以为,这个盯着她的人,怕也是现在千百剑客中想宰了她这个来搅局的人之一。
而那个手执书卷,对台上情况毫不在意,相貌毫不起眼的男子,怕就是那传闻中的公子容吧!
看他如此淡定,像是早就看穿一切的模样。且这两日听了容朝无数故事,却无人描绘他的容貌,应该是人不可貌相吧!
锦笙暗暗肯定道。
于是锦笙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诸位!其实今日,容朝也在现场,何不请他来解释一番?”
她的右手指向台下一角。
所有人都看向那边。
突然,一道微风袭来,只见台下一角蓝衣男子突然用轻功跳至台上,束着蓝缕结长穗宫绦。棱角分明的脸俊美绝伦。外表看起来风流不拘,桃花眼充满着多情,可仔细一看,他的眼神又流淌着精明。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嘴角还漾着惑人的笑。
争吵声静止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是公子容!”
容朝上前,一双桃花眼盯着锦笙,道,“姑娘真是好眼力!”
锦笙:“……”
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她心虚的扯笑道,“没有没有,随点的。”
容朝挑眉,“姑娘有这般好本事,未免太过谦虚。”
锦笙默,她真的没点他啊!
容朝看向她手中的青剑,“不知可否舍爱剑于我一阅?”
锦笙大方将乐青给他。
容朝打量一番,又以指抚剑,只见青剑上发着幽幽青光,剑面如镜,剑刃如峰,剑之手感平衡重心都达到了极致,轻盈有力。他的眼中流露出赞赏,将剑还给锦笙。
锦笙接过,容朝已朝向云亭台前,他向早便骚动不已的人群道,
“诸位,稍安勿躁。今日真正的‘一障’剑,其实一直在我手中。”他举起一直在其右手的剑。
不错,这些年来,世人追逐他的一剑,大多数来者无不声泪俱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更是倾诉自己非他的剑不用
是以,今日剑会,他故意以一把残次玄剑放上,但其外表华丽锻造,内里无用,非真正懂剑爱剑之人无法知道,还会雀跃容朝今日又放出一把剑。
若有人可以看出,他会亲自将一把好剑奉上。
而要只是一味跟风,自然看不出这把剑的蹊跷。
只是他万算也不道,今日,竟是会由眼前的妙龄女子道出真相。
眼前的女子,身形姣好,虽非绝色,但也娇俏靓丽。
但是他更对她手中那把青剑有兴趣。
“我早已做誓,只会将‘一障’赠予今日第一个发现假剑蹊跷之人。”
容朝反手将剑递给锦笙,于这众目睽睽之下。
剑客们无不叹息,看客们亦如此。
传言公子容不按常理出招,但这谁猜得出啊!
锦笙看着他递过来的剑,未出鞘已让人一寒冷。她接过,拔剑一赏,只见剑身寒光逼人纹路规则,镜面光感强烈,厚度及重量都极小,刚柔并济削铁如泥,是一把难得绝佳品相的剑。
在场有幸的看客们无不痴了。
锦笙将剑收回剑鞘,递还给容朝,“只想见识下天下第一铸剑师的威名,无意拿剑,还是给真正惜剑之人吧。”
容朝将视线放于剑上,手仍负在背后,他说,“既然已经给了姑娘,就绝无收回的道理。”
锦笙很是为难,她并不想要呀,况且这跟白给的有什么区别。
锦笙吞吞吐吐的回绝他,“这剑…我受之有愧。”
容朝微微一笑,低声道,“这一把剑,就当做见面礼吧。”
“我们应当还会再见的。”他直起身。
锦笙未想到他竟突然这么说,一时有点糊涂。
这剑于她,无用。但此时两难,她又实在不好再推脱。
这时,一道剑突然落到了云亭台,直直的插在中间。
人群中又不知谁喊了一声,“是云落剑!”
云落剑,五年前于万巷剑会上一剑动天下的那把,最后归于云臻手中。
此时于亭台后,垂坠而下的珠帘掀开。
一娉婷女子走出,只见她梳着流云彩髻,身着水漾霓裳,姿容清丽美貌。
锦笙一看,暗道这便是那公主云臻吧。
今夜真是难得热闹,比之五年前更甚。
人群顿时又拥挤了不少。
云臻朝锦笙行了个礼,大方道,“看姑娘才能非凡,不若与我比上一场,赢者取剑,如何?”
锦笙眼眸一亮,颔首道好。
如此,故意输掉,这剑,就不归她说了算了!
只是云臻又垂下眼睫,思索道,“输者…”
“输者于我府中铸剑三月,何如?”容朝插话道,笑容仍然不减,只是锦笙却瞧着狡猾了一点。
云岛民风开放,赌约是常有的事,更是觉守信千金,再夸张的赌约都存在。故而没有人有异议,只是暗暗艳羡这赢输者皆赚,未免太过便宜。
这次换云臻眼眸一亮,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