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上,船家正向锦笙介绍着云岛的盛景。
“姑娘一看便是外来人啊。”
已化作凡人相貌的锦笙笑着点头。
“这云岛,可是人间最接近神仙的地方啊。”船夫颇为自豪。
云岛是座独立的小岛国家,四面环水,要去其上,只能乘船。远远看去,像有一道烟雾围绕着岛屿,美不胜收。
云岛国主是历来世袭,统治的亦是井井有条繁荣富裕。且云岛尚武,崇剑,故而一直是周边小国忌惮所在。
说到剑,不得不提的是铸剑师容朝,年纪轻轻,但其铸出的剑犹如鬼斧神工,铸剑术早已出神入化,,是无数铸剑师的目标,更是万千剑客只为求其一剑,可惜现在是御用铸剑师第一人,只为云岛皇室所用,且一年对外只会放出一把剑。
船只靠岸,目的地已到。
锦笙踏上了新一次的历程。奇怪的是,天清图复本上在这云岛竟有两个光点。未想到这小小岛屿,竟还能同时藏有仙界和人界两大神物——天枢兽、尐琼水。
云岛民风开放,街上茶馆酒肆分列,迎接五湖四海宾客,热闹非凡。
锦笙寻了一酒馆坐下,旁桌上,时不时传来讨论。
“诶,听说了么?明日的万巷剑会上,公子容也放了一柄剑在其上。”
对面一男子大笑起来,“哈哈,谁不知道今年空前繁华的剑会都是因为公子容的一把剑呢?”
一桌上七七八八的声音交叠着,“哼,今年剑会,我誓要拔得头筹!”
“这次来参加剑会的,不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吗?”右边泼来一盆冷水,“今年竞争尤为激烈。不止咱们云岛,外界来的剑客亦无数。”
叹气一声,“谁让容朝一剑难求呢……”
锦笙听了个大概,也起了兴致,
这容朝的剑就这么特别么,世上铸剑师无数,竟还能让人追崇他至此。
小二来沏茶时,锦笙放了一银锭在桌上,向他低声打听,“那万巷剑会,是如何的?”
万巷剑会,一年一度。铸剑师和剑客分别报名,即可参加,当然,若无本事者也不会通过审核。
先是由数位顶尖铸剑师将自己的剑放至云亭台剑位,由数位剑客投票选举出十把。
云亭台由宫廷出资建成,供每年剑会各方异士所用。
身为铸剑师,最希望看到的,是自己的剑被无上剑客所用。
接下来再是剑客之间轮番比剑,由此决出优胜,优者先行挑选,如此下来。
也就是说,剑与剑客,都只有十名。
但每年因这万巷剑会来的铸剑师和剑客,都不下数百。
故而每年云岛此时,基本都是它最繁盛的时候,每到这时,城门打开,邻国商人入岛,往来自由贸易。
在这万千人中,不得不提到的是铸剑师容朝。
锦笙听至此处,不由得对容朝好奇颇深。她一路来,已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小二接着道…
“说到这公子容啊,可不一般,是我们云岛的传奇人物。”
锦笙忍不住打断道,“为什么要叫他公子容?”
“你且等等,我还没说到呢。”小二卖着关子。
却说这容朝,明明是一铸剑师,却在五年前万巷剑会上一举成名,当日,他在其上放置的一柄剑,从剑鞘而出的那一刹那,只见它浑身通透,剑身如一团光影般绽然而出,剑柄上刻着雕纹丝缕,剑刃如同悬崖峭壁般锋利。
震惊了当日在场的所有人,从此后,一传十,十传百,容朝,一剑成名。
再说那日,容朝却提出了格外的要求,若要获得他的剑,不但要拔得剑会头筹,还必须以剑吟诗,诗的内容由他来定。剑客好武,甚少有会文的,由此埋怨容朝不讲理,要求过于严苛。
可在众说纷纭之时,竟引得当朝公主云臻青睐,亲自上台。
往年的万巷剑会,云岛皇室也会参观这一当朝盛会,但通常只是爱好剑的坐于帘幕之后观赏,不会亲自上前。
传闻云臻年方二八,天资绝色,云鬟酥腰,艳绝天下。
那日在万巷剑会的人,无不感叹原来传闻都是真的。
只见长发飘飘,身着彩衣的女子含笑而来,“不知,我现在参加是否算晚?”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吃惊。
且不说公主娇生惯养,吃不得御剑之苦,这从古以往,虽云岛崇剑,女子习见也已为惯,但此前还未曾有女子愿抛头露面,同男子竞争,而上万巷剑会的。
故而这公主的言下之意,不就是要行身份之便来夺剑吗?
底下众由纷说。
云臻一笑,“各位误会了,我来参加,以剑客之名。”
这……
剑客们也没想到。
那他们赢了岂不是欺负女人?
何况还是当朝公主。
胜之不武啊也。
云臻将剑从剑鞘拔出,以手执剑,婷婷立在台上,一瞬之间,竟如换了个人一般,容颜虽仍稚嫩秀美,双目却凛然生辉,整个人骤然如利刃出鞘般,锋芒毕露。
“还请大家放下性别成见,同我公平竞争。”
“今日我不再是云岛公主,只也是万千中一名剑客罢了!”
“若有异议,提剑来说!”
此言一出,谁敢有异?
大家只道这公主年幼,不知天高。
……
“等等等等!”锦笙听到这儿,不禁又道,“容朝还没说完呢,怎么又说到公主身上了?”
小二故作道,“故事要娓娓才动听啊!”
锦笙问,“那日你也在剑会现场观看吗?”
小二赧然一笑,“这倒没有。”
他继续道起。
而那日之后,在众人口中流传的故事里,有两个奇人。
第一个,是容朝。
第二者,便是云臻。
数百剑客轮番而上,竟不敌一个二八女子!
一开始上的剑客,不敢下重手,但云臻剑法精妙之极,于刀光剑影中,渐渐显露。
到后来,竟是无人可比。
一而立剑客不禁朗声道,“惭愧!惭愧啊!”
云臻缓缓将剑收回,转身朝容朝走去,她道,“你的剑,归我了!”
容朝不紧不慢的道,“还有一关。”
他看向剑台,
“徐抽寸寸刃,渐屈弯弯肘。”
云臻一笑,思索后便答道,“杀杀霜在锋,团团月临纽。”
容朝起身,将剑亲手奉上。
此,为段佳话。
可惜,自那一日之后,容朝就成了御用铸剑师,再不轻易出剑,每年就对外放一把,重金难求。
明日,是阔别五年来,他再一次参加万巷剑会。
消息一出,四海六陆内外的剑客,纷纷前来。
是以今年,空前盛大。
而说这容朝,人同剑一样难见。
他最常待的地方,竟是赋诗阁,常常要和文人雅士去一争高下,却对剑客避而不见,怪哉怪哉。
但他的诗词天赋,却几乎同他的铸剑术一般精妙,长久以往后,文人雅士都不再愿同他博弈了。
故事完结,小二惦着银子走了,听到此处,锦笙不由得对云岛这两大人物颇为好奇。
她当下决定,明日定要去一睹这盛会风采。
一夜好眠。
第二日,果真是空前盛景。
街巷上,人海之中摩肩接踵,去往的,都是一个方向——云亭阁。
锦笙也在其中。
云亭台上。
十柄宝剑立于其上。
只待有能之士带走。
往届,每一把都引人争夺。
但今日,在中间的那把剑放上后,多少人就再也看不上其他剑一眼。
无数剑客汇集,无数看客于下。
这是一场硝烟弥漫之争。
亭台上,司仪高声宣布,“今日万巷剑会,众士云集!此番比剑,规则同以往一样,轮番制,考虑到今年报名的剑客较多,便设有四个擂台。”
接下来他开始介绍剑台上放置的十柄剑,待到中间那一把时,他顿了顿,“这把,铸剑师是容朝,取名为,一障。”
众人皆把视线凝聚在其上,剑还未出鞘,却仿佛已见其真章。
剑客们早已按捺不住。
司仪又道,“今年,若有人要取公子容的剑,仍要对诗一首。但他今日并不在现场,是以由我代之出题,决定胜负。”
虽不能见到容朝真容,但是由司仪决定胜负代之出题,就说明难度一定降低很多啊,剑客们不禁松下一口气,也不枉费练剑同时去参谋这么多的诗词了。
与此同时,人群中不免哀叹起来,千里迢迢赶来却无法见到传闻中的公子容。
今日一诀,也注定是载入剑台史册的一幕。
只见几近上前的侠士剑客云集一处,比试起来皆是点到为止,剑法缭绕,令人目不暇及。
可以见得,最后决出的十人,该是多么高深的剑术才可脱颖而出。
锦笙在台下亦是看的津津有味,恨不得自己也上去玩耍一番。
她的乐青,也可以变为剑的嘛…
不过她真是对那柄名为“一障”的剑,好奇不已。果真有传闻那般神么?
要知道,多少铸剑师一生也能流传下一二把闻名之剑已是难得,这容朝到底是何许人物?可惜了,今日他却不在。
一番比试下来,日已落幕,最后,为首者举起手中的剑,仰天一掷。
司仪按照流程出题后,将“一障”递给剑客。
多少人等待在台前一天,就为了这一刻。
剑客缓缓拔剑。
剑一出鞘,霎时无人敢言评一二。
只见这剑身利可削骨,剑柄黑中发红,犹如千斤,可见铸剑之人的厉害之处。
不少人纷纷为求见一眼,为容朝的剑而来。
当下有幸欣赏到,纷纷夸赞,艳羡那拿剑之人。
剑客也不免飘飘然。
“这柄剑…很普通啊…”锦笙看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在台下皱眉道出。
话一出,语惊四座。
人群中,一人准备离去的背影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