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槿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待看清眼前的景象,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也不顾身上穿的繁冗复杂的宫装,连忙冲向前去。
“你们在做什么!”一把推开姜陵,姒槿上前蹲在倒在地上的苏承烨面前,长长的裙摆在身后铺展开,宛若盛开的牡丹。
苏承烨倒在地上,口中吐出几口鲜血,看到姒槿,轻轻按住姒槿伸来的手臂,轻声安抚道:“阿姐,我没事,只是身上的旧伤犯了。”
苏承烨说着,又咳出几口鲜血。
苏承烨胸口处的脚印昭示着刚才发生了什么,姒槿见苏承烨这副模样,便会情不自禁想起从西洲回邺京遇袭的那一晚,他也是这样倒在她面前,满身鲜血,强扯出笑意告诉她他没事。
几乎是颤着手从袖中取出锦帕,姒槿轻轻擦拭了苏承烨颊上的血迹,小心翼翼将他从地上扶起后,看向不远处的姜陵,隐忍着怒意冷声问道:“姜陵,你这是什么意思?”
女子饱含怒意的话唤回姜陵的理智,姜陵抬头对上姒槿夹杂冷意的一双明眸,心底一颤:“姒槿……”
“你别叫我,你先与我说清楚,你这是什么意思?”姒槿正在气头上,她知晓姜陵有些小性子,但是在皇宫之中公然对皇子动手未免太不把皇家放在眼里。
姜陵握紧了拳头,看姒槿像母鸡护崽一般将苏承烨护在身后,又见姒槿身后的苏承烨在姒槿看不见的角度朝他挑衅的勾了勾唇,心中对苏承烨愈发厌恶。
怪不得苏承烨不动手,原来是算到姒槿会从此处经过故意激怒他,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真是好手段!
“苏承烨!你故意的!”姜陵盯着姒槿身后的苏承烨,咬牙切齿。若不是姒槿挡在苏承烨面前,他恨不得上前将那装得一副可怜模样的苏承烨再打一顿,回过眼来看着姒槿的面容,姜陵强压下涌上来的怒火解释,“是他逼我动手的。”
“姜陵!你别太过分,别以为你是阳城王世子就可以在皇宫无法无天,好好看看这里究竟是不是你阳城王府!”姜陵的解释在姒槿听来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见姜陵仍想动手,姒槿话中冷意更浓。
看着姒槿美艳清冷的面容,姜陵心底逐渐生出一股熊熊的妒火,这妒火几乎要燃尽他的理智。曾经他们二人在西洲相依为命时,在他与简之之间,她不选他;如今与她再遇,她亦护着旁人!
“本世子就是看他不顺眼,如何?”姜陵眸中已染上血色,他与她一别,他在阳城何时何地不在思念她,可她倒是无心,自始至终未将他放在心上。
姜陵干脆破罐子破摔,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迈开步伐向姒槿靠近:“你可知他是什么人,你便如此护着他?”
姒槿手下握紧苏承烨的手臂,哪怕姜陵逼近,她仍站在原处不动,抬头对上姜陵的双目,一字一句道:“他是大魏六皇子,也是本宫的弟弟!”
“哈哈哈……”听到姒槿的话,姜陵忍不住讽刺地笑出了声,两步上前来按住姒槿的肩膀,低头与姒槿对视,低声道,“你倒是被他……”
姜陵的气息落在姒槿面上,那气息中包裹着浓浓的酒气,姒槿厌恶地拧了拧眉。
“放肆!放开我家殿下!”
“离我阿姐远一些!”
姜陵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梅萱与苏承烨同时出声打断。
梅萱刚迈出一步,苏承烨已然从姒槿身后挡到姒槿面前,一掌将姜陵逼退几步。
姜陵捂着胸口后退几步停住,看向突然出手的姜陵,眸中只剩冷意:“你这身手不是很好吗?刚才怎不还手?演戏给谁看?”
苏承烨挡在姒槿面前,只冷冷地盯着姜陵,并不言语。
“今日我定当好好教训你。”看着苏承烨,姜陵眸中已展露杀意,说罢,便又冲上前来。
眼看两人又要缠斗在一起,姒槿忍无可忍沉声道:“来人,给本宫把阳城王世子拿下!”
姒槿话音落下,候在不远处的禁军纷纷涌上来,三下两下便将姜陵控制住。
“姒槿!”双臂被宫中禁卫控制住,姜陵看向姒槿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竟为他如此对我?”
“姜陵,我待你如友,是你实在太过分。”姒槿不欲与姜陵多说,吩咐禁卫,“带下去。”
“且慢!”
就在禁卫要带姜陵离开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声音,姒槿闻言看去,看到来人,微微眯了眯眼。
“范大人有何事?”
来人正是户部尚书范承允,范承允快步来到姒槿面前,行一礼:“老臣参见公主殿下。”
“范大人有何指教?”姒槿不喜范承允,此人虽在外没有什么把柄,却总给姒槿一种老奸油滑的感觉,上一世如此,这一世亦是。
“公主可万万不可将阳城王世子关押。”
“哦?”姒槿望着范承允,美眸微眯,“大人何出此言?”
“世子应邀来参加公主生辰宴,却在宫宴结束被公主关押起来,这实在没有办法与阳城王交代啊。”
姒槿冷笑一声道:“那他出手伤了六皇子,就这么算了?他阳城王府面子大,我皇家就不需面子了?”
“老臣不是这个意思。”听到姒槿这样说,范承允一撩官袍跪下身来,仰头看向站在姒槿身侧的苏承烨,道,“六殿下与阳城王世子都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兴许只是玩闹间不小心伤着了对方,不信公主可以问问六殿下……”
“阿姐……”范承允话音落下,苏承烨便轻轻扯了扯姒槿的衣袖,低声道,“阿姐,我没事,兴许世子并无恶意。”
“如此叫并无恶意?”姒槿原本还在考量与阳城王府交代之事,一听苏承烨软软的话,终于还是怒意战胜了理智,不再搭理范承允,姒槿对控制住姜陵的禁卫沉声吩咐,“把人带下去。”
“是!”禁卫听到姒槿吩咐,带着姜陵离开。
“范大人再有什么事,还是去与太子皇兄相商吧,本宫还有旁的事,就不作陪了。”也不看范承允,姒槿说罢,带着苏承烨离开。
因凤栖宫皇后为姒槿设了及笄礼,姒槿没有时间再安抚苏承烨,只匆匆交代了太医几句,便赶回灵沂宫换了另一身宫装,前往凤栖宫。
公主及笄礼隆重而复杂,后宫各宫后妃皆要到场旁立。
鸣乐赐福,提举官奏言……
从未时初开始大礼,到酉时末听礼才结束。
姒槿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灵沂宫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夏兰从宫中迎出来与姒槿道:“公主,太子殿下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了。”
姒槿点头道:“本宫回去换一身衣裳便来。”
褪去长衣大袖金冠华服,姒槿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裙后觉得肩膀轻松了许多。到正殿时,太子正在翻看姒槿随意放在案上的话本。
见了姒槿,苏承宜抬了抬手中的《鹤仙下卷》对姒槿问道:“不记得你何时还看过这本?怎不见上卷?”
姒槿有些好笑:“不过是偶然间得来的,难不成哥哥以为只有哥哥才会赠妹妹话本?我手头里倒真只有下卷,不过这话本也是之前喜欢的,如今早没了兴趣。”
向前几步,姒槿坐在贵妃榻上,看着走近的太子问道:“太子哥哥今日来,该不是为了寻话本看的,让我猜猜,哥哥该是为阳城王世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