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我男朋友大学谈了四年恋爱,毕业没多久就查出来怀孕了,本来准备春节回家就跟家里说结婚的事,但是还没等到春节,他就出车祸去世了。我想替他留下这个孩子,但是太难了,周围的人都劝我不要这样,说这个孩子会拖累我一辈子,而且我不是S市本地人,没房没户口,现在生下他,就是对他不负责......我爸说我要留下它他就当没我这个女儿......”
“男朋友?”
“你是不是也以为是姜大哥的?”宋玲玲冲她轻轻一笑,不施粉黛的眉眼看起来多了些年轻女孩子该有的活力,“我是去医院做人流的时候认识他的。那天快到我的时候,我临阵跑了,跑出医院外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他的车,当时想着干脆就这样撞死算了,谁知道他急刹刹住车了。”
“他下车后气急败坏问我是不是不想活了,我说是的,他就不说话了,好一会又跟我说,医院里那么多重症病人每天拼了命跟病魔做斗争就为了能够活下去,我这样身体健康的却不知道珍惜自己的生命。后来我才知道他得了胰腺癌,那天刚从医院拿到检查报告。”
“那为什么会说孩子是他的?”
“为了更想当然也能更顺利地离婚吧。”
......
程嘉琬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无聊到专门停下自己繁忙的脚步去听一个近乎完全陌生的人阐述一件跟自己并没有太大关系的事情,然而现在,她就是这么无聊地停下来听了,还从头到尾全听完了。
两个命苦之人的抱团取暖。
一个是想要替去世的男朋友留下孩子,一个是被检查出绝症想要让自己妻儿后半辈子了无牵挂。
程嘉琬能理解宋玲玲为了替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所以牢牢抓住姜珵这个可以给他孩子户口的浮木,却想不明白姜珵为什么要离婚。
跟宋玲玲道了别,电梯往傅时衍所在的楼层时,她还在想姜珵这样做的原因。刚出电梯,思绪便被楼层里异常焦急的气氛打断。骨科的康复病房,住的病人一般不会有突发紧急症状,平日里医生固定时间查完房就不会再专门过来,护士也是到点才过来打点滴给药,所以走廊里基本不会有医生护士匆匆忙忙的身影。
但是这会,护士推着病床连走带跑地往走廊另一头去,病床的轮子摩擦地板发出的声音,唰唰唰地在走廊里回荡着,听着很是让人心慌~~~
不明状况的家属们一脸懵逼地探头出来看热闹。
程嘉琬原地听了一会儿家属们交头接耳的声音,才知道是病人家属因为跟住院部的值班医生起冲突,拿刀砍了两个医护人员还有一个在值班室询问病情的病人。
傅时衍几分钟之前给她发微信问她什么时候到,说在医院待到快吐了,想去问问医生可不可以出院。她当时因为跟宋玲玲说着话,就回复说还要再等一会儿,之后他回了她一个自力更生的表情包。
记起这回事,程嘉琬嗓子眼都吊起来了,连招呼都忘了打,就慌乱着往傅时衍的病房里跑。病房的门关着,她直接推门进去,看到病房空无一人的瞬间,大脑一下就空白了,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程嘉琬抖着手拨了傅时衍的电话,通是通了,但是没人接。
她抖着手,又拨了一通,没捱到通话自动挂断便崩溃了。手上的东西一样也没放,抱着就往门外冲。医生的值班室在走廊的另一头,程嘉琬过去的时候,故意伤人的病人家属已经被保安制服,受伤的医护人员和病人也已经被赶过来的医护人员送去抢救,虽然没了施暴者和伤者,但现场被暴力移位还没来得及恢复原样的桌椅以及溅射到地板和墙壁上的血迹已经充分证明了方才这里发生的一切有多触目惊心。
被好奇心驱使着过来瞧热闹的病人家属,看过现场后便直摇头,“真是造孽。”
“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下这么狠手。”
“对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可能吵着吵着就冲动了,有些人性格确实比较容易冲动。”
“都带着刀来的,明明就是蓄意好吧,关冲动什么事。”
“最惨的是那个病人,本来跟他没什么关系的,只是去值班室问下自己的情况。”
“他是想劝架的,没劝住,反倒自己挨了。”
“听说是拄着拐杖直接被踢翻,然后接连被砍了五六刀,当场就晕过去了,浑身都是血,也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
“可怜,听说才结婚不久,老婆天天下班就来陪,也不知道等会来了知道自己老公被砍了会不会崩溃。”
“哎呀,真是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
条条框框都跟傅时衍再吻合不过。
程嘉琬抱着怀里的东西,一步一步往病房里走。她仍是不相信傅时衍会这么倒霉她觉得凭借傅时衍的聪明才智,即便遇上了伤医事件,也不应该避免不了最坏结局的发生,可走着走着,腿就软了,手里的东西散落到地上,保温瓶随着“咚”地一声,骨碌碌在地面滚了好长一段距离才停下来......
蹲下的一瞬间,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滴到地面。
她隔着朦胧想要去捡方才散落的东西,却发现已经有人在她之前捡起了保温瓶。程嘉琬顺着那人的脚往上看,从脚到拐杖,只看到腰便倏地低下头去捡地上的百合花束。
盛开的百合花花瓣因为摔落时候的重力,好几瓣都被摔伤了,浅棕色的伤痕印在粉白的花瓣上很是显眼。她蹲在地上,机械地用手去整理那些被摔伤的花瓣。
“央央~”
傅时衍冲她伸出手,“回去了。”
“你先走。”她盯着百合花的花瓣,声音里带着些微的鼻音,“我弄完就回去。”
“回去再弄。”
“......”
“我妆花了!!!!”
“我知道。”他刚一回病房门口,隔壁的老太太就告诉他,他太太在那边,好像在哭。
傅时衍有些艰难地蹲到地上,轻声诱哄,“我看看?”
“不可以,很丑。”
“嗯。”
这声“嗯”不在她的意料之内,程嘉琬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真的很丑吗?”
“是你自己说的。”
她执拗起来,“那我现在到底丑不丑?”
“有点狼狈”他伸手一点一点给她擦眼泪,突然停下来,很郑重地说道,“但是我喜欢的是程嘉琬,又不只是光鲜亮丽时候的程嘉琬。”
表白像龙卷风般来得猝不及防。
程嘉琬在那一瞬间完全忘了思考,任由着傅时衍牵着她的手领着她站起来,再带她回病房。
————
傅时衍还是把那束摔得有点惨的百合花放到了床头。重新坐回床上的时候,他问她,“你刚为什么哭?”
丢脸丢到老家的事儿,程嘉琬一点也不想再提。
傅时衍却是压根不打算放过她的样子,“工作不顺利?压力太大?还是天天两边跑太累了?”
“刚值班室有病人家属拿刀砍伤了医生还有过去询问病情的病人。”
“你以为是我是吗?”
“你自己给我发微信说的,要去问医生可不可以给你出院,刚好我回来时你不在,打你电话也没人接。”
“我刚去卫生间去了。”
“虽然不想你哭,但你能担心我担心到哭,我还是很高兴。”
程嘉琬“哼”了一声,把摔出了几个凹痕的保温瓶往他怀里一塞,“谁说我是因为担心你了,我只是怕自己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而已。”
“那冲这个我也得好好养好身体才行。”他笑着把盖子拧开,先是笑着瞅了她一眼,再看汤时,笑意便凝住了,“怎么又是骨头汤啊。”
她被他的反差逗笑了,掏出耳塞一边找手机的耳塞孔一边笑,“你丈母娘说的,吃嘛补嘛,你要好好补才行。”
“我感觉我已经快变成一条大骨了。”他端着汤一脸的视死如归,“你给我讲个故事转移一下注意力呗。”
“现在猪大骨可比你的肉还贵,你想听什么?”
“随便说点什么就成。”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程嘉琬慢条斯理地往下念。
“学我?”
记得自己在某个晚上,他惹了她生气之后,他就是用这个故事哄她的。
她看了傅时衍一眼,“那你还要不要听?”
“嗯。”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屋,屋里有一个瘸腿的男人和一个女人,女人对着瘸腿的男人说,我爱你......
程嘉琬在脑子里过了一轮自己要说的故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我给你唱首歌吧,你想听什么歌?”
“还可以点歌?你现在听的什么?”
程嘉琬看了一眼手机,“很老的歌了。”
“是什么?”
“爱上你。”
他从碗里抬起脑袋,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是爱上你,还是爱上你?”
程嘉琬歪着头对上他的视线,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当然是爱-上你。”
傅时衍坐在病床上,看着她一脸单纯的样子,只觉得燥热感一下爬上了全身,他微微动了动腿,意识到自己腿还伤着,幅度又不敢太大。他低头喝一口汤想借以缓解当下身上的燥热,谁知道汤比他身上热多了,大骨头的汤汁流入喉咙后,不仅没达到缓解的作用,呼吸反倒越发炙热了。
他本来是故意想逗她的,但他现在知道了,自己比她不禁撩多了。她可能会被他轻易撩到脸红,就像很多时候一样,但兴致来了,也可能顺着他的节奏往下,就像方才一样。但她带颜色归带颜色,但只是纸上谈兵而已,纸上谈兵之后,收放自如,倒是他家小兄弟,天真的当真了。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真的......
那一下下带颜色的恶作剧果然没在程嘉琬这儿起到特别大的影响,她这会已经从恶作剧里轻松松脱身,握着手机跟着耳塞里的旋律轻轻哼唱,“最美海岸线总是要很蜿蜒,才足够让人忘返流连;你的身边要不是,比天边还遥远勇气怎么出现;当你终于走到我的面前,完整所有的画面,就算苦辣酸甜尝过一遍,只剩喜悦......”
傅时衍边喝汤边打谅着程嘉琬。天气变热了,她不再穿高领的毛衣,白腻的脖颈大方方展露在他面前。她的脖颈纤细又修长,像天鹅的脖子一样优雅,他一直觉得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之所以会觉得她有种只可远观的高冷肯定有这方面的原因。这让傅时衍想起两个人亲密的时候,从私心上来说,他最喜欢在上面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只不过出于安全考虑,他不得不另谋去处而已。
程嘉琬见他一直瞧自己,索性往前走近一步,大发善心地将垂在胸前的另一半耳塞塞进他耳朵里,“听~~~”
“像是大雨过后晴朗的天宽阔而耀眼,每个黎明都需要有夜成全;往回看每兜一个圈,每一条迂回的曲线,都是为爱上你必须留的伏线......”
两个人就在夕阳西下昏黄的光荫里,一人一只耳塞,一块儿听完了一整首美好又温暖的“爱上你”。
“我觉得自己很贪心。”
或许是因为歌曲本身太过温暖美好又或许是歌词实在太具有触动性,程嘉琬听着歌突然就联想到了自己,“我妈不停让我相亲催我结婚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有面包,也不相信爱情,所以只要另一半三观不要太冲突不要在颜值和智商上拖累我的下一代就好。”
“那看来我得好好感谢自己的基因,颜值智商够到了你的标准。”
可不是要感谢,都说一见钟情多半是见色起意,他可不就凭着那张脸成功让她色令智昏不管不顾抛却所有原则的。程嘉琬伸手去捂他的嘴,“你先听我说。”
“我本来对婚姻没什么期待的。”
“但是遇到你之后,我就渐渐开始不满足于颜值和智商上的不拖累,想你能对我好一点。”
“在明确了你对我很好这个事实之后,我又想要你是因为喜欢我才对我好,而不只是出于当先生的责任。”
“你其实还可以更贪心一些。”他垂眸看向她,眼神像那天在雷克萨斯的4S店外他站在车窗外问坐在驾驶座的她“要不要考虑一下自己”一样坚定,“比如你可以想要我这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等到老了丑了的时候心里眼里依旧只有你一个.......”
“不过这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这些我很有可能做不到,也不大可能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个,因为在我的设想里,我还想要一个”
属于我们俩的孩子,我得关心它爱它,但我心里最爱的位置一定是你的,这个在我决定跟你结婚的时候就确定了的。”
程嘉琬迎着他的视线,“我一直以为你当初只是因为想找一个合适的对象,而我刚好各方面都合适。”
“为什么不相信我是因为喜欢你呢?”
“不知道,可能你看起来太理性了,并不像是会感情用事的人,而且我们那时候才只见过几回而已。”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足够理性的人,要找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为什么会选择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人呢?”
程嘉琬被他问住了,一时间也觉得自己当初的逻辑链确实有点漏洞百出,但她还是继续说道,“可是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喜欢我。”
“我爱你。”
“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就喜欢,像大脑程序被突然植入一串关于love的指令,没有任何理由,怎么样都喜欢,所以才会在知道你在跟别人相亲的时候乱了阵脚,迫不及待想要先把你占为己有。”
他耳根微微泛着红,并且颜色随着他出口的话越来越深,“我一直以为,做比说更重要,只要我对你足够好,你就会懂,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很抱歉因为自己原因让你在这些本来可以避免的事情上纠结这么久。”
程嘉琬长叹了一口气,“我原以为你挺聪明的,现在想想,你和我一样,咱俩都挺笨的。”
在感情这门功课上,都笨到可以。
幸好他还有颜值顶住,而她看在脸的份上,也怎么都舍不得放手。
————
程嘉琬在傅时衍出院当天,专程下楼看望了姜珵。因为化疗的缘故,姜珵瘦了整整一大圈,头发也掉了许多,也只有微微笑起来的时候,才勉强能从笑容里看出来点点先前风度翩翩的样子。
“我先生也在这儿住院,就在楼上。”程嘉琬把带来的花束放他床前的柜子上,“我来医院的时候遇到宋玲玲,才知道你在这住院。”
“怎么样,觉得好点了吗?”
“好应该好不了了,只能谨遵医嘱,看能不能苟活了。”
护工洗了水果递给程嘉琬,程嘉琬在手里拿了一会,又重新放回果盘,“我原以为你着急离婚是为了孩子,为什么不告诉她实话呢?”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开始她下半生的生活。”
“可你明明还想着她不是吗?”
“我是想她,但是我更想她没了我以后能够过得好一点。”
“你知道的,我从农村出来的,用现在流行的说法来说,就是凤凰男。”姜珵自嘲地笑了笑,“樊胜美你知道吧,我们家比她们家更厉害,除了父母兄弟还有一大串成天盯着我们家财产的亲戚需要帮扶,而且我们家人一直都不喜欢莫莉,嫌她不近人情,更不满她只给我们老姜家生了一个女儿。”
“我在的时候她尚且没享受过老家那边的好脸色,我不想自己去世之后,还要留她一个人跟老家那帮人因为财产的问题牵扯不清。”
“她那种性格,肯定争不过老家那些人。”
“我现在也没什么可以给她的了,有了那些钱,起码下半辈子不用因为钱的事操心。”
……
原来,不惜一切代价都要离婚,还要以最快速度离婚背后的原因,除了移情别恋琵琶别抱,急着为小三和私生子正名,还有可能是身患重病,想借离婚合法合规地把共同财产分给自己的发妻,好让她在没了他之后能够衣食无忧。
爱是深爱,只可惜当事人的另一方,至今还认为他对自己没感情,现在是遇上了真爱所以才迫不及待要同自己分道扬镳。
傅时衍听完之后抱着她久久没有吭声。
程嘉琬抬头看他,“这么感人的故事你难道就没有丁点儿触动吗?”
“我以为你是在借机敲打我。”
“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她翻身去拨弄他的耳朵,“你跟姜珵的做法简直异曲同工。”
“要不是那天在门口听到了,我估计就这么一直纠结下去,没准哪天…”
他摁着她的后脑把她的脑袋往下压,程嘉琬的脸被迫贴在他胸口,耳边他的心跳嘭嘭嘭嘭跳得有些急促。她费力地仰起头,接着方才的话,“要是哪天我们俩谁出了意外…”
说到一半的话再次被他打断,只是方才是用手,这回,他用的是嘴。
傅时衍用了十足的力道,尽管因为姿势的原因,他使的力道传到程嘉琬那时候被削弱不少,但极度持久的亲吻,还是把程嘉琬折腾得够呛。
“不准你乱假设。”他盯着她被自己吻得红润泛着水光的嘴唇有些懊恼,“我都已经意识到错误了。”
“我不是乱假设,就是想说我们比他们幸运。”
“所以你要好好跟我在一起,不然就辜负上天给的好运气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上手将她前面的头发撩到耳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到她的肩膀。他的手明明烫得要死,自己却还没有半点觉悟地把嘴凑到她的耳朵边,一句接一句地跟她说着各种情话。
学习能力强的人果然不一样,这才几天,调情的能力就从塑料青铜上到了嘴强王者。
程嘉琬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耳朵肯定红了,“我听得到的,你不用凑我这么近说话。”
“声音在空气里的传播速度太慢了,凑近点儿你就可以早点儿听到。”他说完直接把嘴唇贴上了她耳垂下的皮肤,“这样的话,你会不会更早些听到呢?”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蛊惑她的能力却不小。
程嘉琬觉得他说话时候喷洒的热气有点烫,烫得她的耳根有点痒,她下意识把头一偏,他便趁势把她压到身下,低头拿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热烫且急促,“生命在于运动。”
“我觉得我最近的运动量有点少,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