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通电话打得有点久,前前后后快一个小时。不过时间并没有白费,电话里半真半假的控诉之后,堵在程嘉琬心里头那些莫名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宣泄。
她刚挂掉电话,手机铃声又重新响起。
许曦这边刚看到新闻,就急哄哄地给她打电话了。又是惊讶又是担忧之下,说话像连珠炮似的一股脑儿对着程嘉琬射来。
“我刚看到新闻,你们家程序猿真是那啥凯撒的创始人啊?这身价,上市前就不低,现在纳斯达克上市成功,就更不用说了。程序猿,呵,丫可够深藏不露的,先是有一个巨牛逼的爹,现在是自己有一个上市公司,你们结婚都几个月了,他就什么都没给你透露?”
没等程嘉琬反应,她又接着说,“都说程序猿实诚,我看他心机可深得很,八成是怕你打他财产的主意防着你呢,虽然现在创业的大佬都这么搞,怕因为婚姻破裂影响公司的发展各种处心积虑,但他接二连三的什么事都不告诉你实在有点太膈应人,怎么说你也是他结婚证上明明白白写着的配偶......”
“我们签了婚前协议的......”程嘉琬听完忍不住提醒她。言外之意是,凯撒是傅时衍婚前创立的,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所以傅时衍没必要防她,因为她即使打主意也没啥用。
然而那个打财产主意不过是许曦顺口提的,她的重点可不是这个。
“又没让你离婚分财产,跟婚前协议有什么关系。”
程嘉琬欲言又止,许曦又道:“我主要说他什么都不告诉你。你这婚结的,连我这个单身狗都看不下去了。哪有夫妻像你们这样,老婆对自己老公的事情一问三不知的。”
“而且,若是他只是个程序猿就还好,毕竟平常接触的异性少,如今照傅时衍这长相这学历这智商还有爆出来的这身家,惦记他的女孩子肯定少不了,你还是别太佛系的好。”
这话叶女士不久前也对她耳提面命过。
叶女士才从他俩闪婚的消息里缓过来,现下又发现自己女婿并不像她原来知晓的是一个程序猿。
傅时衍来园丁公寓的次数还算频繁,加上大家也都没有藏着掖着,是以同小区跟叶女士走得近的,基本都知道,那是老程家女婿。
新闻出来后,便一个两个跑叶女士跟前夸程嘉琬不仅模样好能力强挑男人的眼光也是顶好顶好之类,又说叶女士太低调,明明这么出息一女婿,竟然告诉她们只是一个程序员云云。
本来么,女婿有出息是好事。但是,对女婿的出息一无所知,那问题就大了。
叶女士心里本来就有疙瘩,现在还逢人就被关照一轮这个问题。都在夸她家女婿有多优秀,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深层次的意思就是程嘉琬运气好,命好找了这么一优质的。几番被追问之后,又是窝火又是担心俩人的婚姻之下,就打电话到程嘉琬那兴师问罪去了......
程嘉琬对她们的话上是上了心,但理虽懂是一回事,真要执行起来却似乎有些然并卵。
可然并卵也得撑着,谁让她当初见色起意,在没有彻底了解清楚对方的情况下脑子一热就跟傅时衍闪婚了,所以这点委屈,是她该受的,自己选的男人,只能耐着性子慢慢磨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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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时衍在敲钟仪式结束后的第二天便搭上了回国的飞机,落地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下午。程嘉琬恰好周末赋闲在家,是以傅时衍跟她说起接机的时候,她虽然摆出一副高姿态,毫无商量可言地说了“没门”,却还是准时出现在机场。
程嘉琬把车开到航站口时,他已经在那儿等她了,身边还跟着一帮凯撒的创始人和高管。
航站口车子不能停放超过五分钟,程嘉琬见他正跟身边那些人说着话,没注意到这边,便下车,隔着距离喊了一声,“傅时衍。”
他本来背对她,这会转过身,便目光灼然地向她这边看过来。
黑眸幽深,与程嘉琬视线相接时,眼底好似有星星绽放。
虽然分开总共也没几天,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跳突然间就加了速。
傅时衍这一转身,那边的人也都齐刷刷地看过来。方才还一脸凝重聊着事情的人们,脸上瞬间换上了标志性的吃瓜专属笑脸,各个探头探脑地往她这边看,之后还跟着傅时衍一道儿过来车边,嬉笑着冲她喊,“嫂子好。”“嫂子来接我们老大回家啊。”
个把几个胆肥的“皮皮猿”,还故意拖长了声喊她,“老板娘。”
阎彬也在起哄的队伍之中,这是最胆肥的,调戏玩程嘉琬还故意冲傅时衍长吁短叹,“家有娇妻就是不一样啊,可怜我们这些单身狗,只能自力更生一块挤公司的车了。”
程嘉琬还算镇定大方地跟大家打了招呼,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十分不争气地红了耳根。
傅时衍顾着往车里放他的行李,任由凯撒那帮元老调侃。
他把行李箱放进车子后备箱,盖后备箱的姿态从容又优雅。
“砰”地一声之后,人从车尾走向副驾,瞥见一旁程嘉琬红透的耳根,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嘴角,随即敛了表情看向众人,“胆肥了你们,富太太都敢调侃。”
他故意把“fu”的音调拉长了。
程嘉琬一听就知道,他故意用的是那晚她控诉他的时候自称富婆的梗。
一看就是专门打趣她来的。
她嗔怒地往傅时衍那瞪了一眼,脸上的红热,却完全控制不住地从耳根蔓延到了脸上,最后只能逃也似的,坐进驾驶座。
身边很快传来副驾驶门被关上的声音。
程嘉琬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整好撞上傅时衍有些不怀好意的饶有兴致的笑。
知道他是在笑她口是心非,于是条件反射地就想解释,“怕你逃跑,所以还是决定亲自接你回家,嗯,键盘也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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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机场回到家,程嘉琬先进的门,脱了外套正低头在玄关专注地换着鞋,腰间冷不防一紧,她下意识回头的空档,灼热的手掌已经像烙铁一样牢牢抓住了她,灼热的气息从身后贴近,身体一转,整个人就被按在了门板上。
行李箱没立稳,“砰”地一声倒在脚边。
程嘉琬刚想开口说话,傅时衍已经俯下身,低头吻住了她的嘴。起初,接触还只是停留唇瓣之间,没一会,就演变成肆无忌惮的长驱直入。她事先没防备,轻易被他得了逞,只能任由他在里边攻城略池。
两个人身上紧紧贴在一起,然而身上压着她的人却觉得不够似的,越压越紧,一副不把她胸腔里的空气都挤出去便不罢休的样子.........
身后是冰凉凉的门板,身前接触到他的每一块地方却格外火热,前面是火,后边是冰,程嘉琬觉得自己这会就像置身于冰山和火海中一般,被前后夹击,毫无退路可言。
“唔......”
她觉得呼吸不畅,本能地想去推他,却没有什么用,他的气息仿佛通过口腔传到了四肢百骸,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气。
直觉得快过了一个世纪,傅时衍才终于肯放过她,但这个放过,也只是让她得到了更多的喘息的机会而已,他的唇舌却并未彻底离开。
而是,像安抚一般,轻轻柔地□□着她的唇瓣......
呼吸间,傅时衍再一次问她,“想我了吗?”
程嘉琬答,“你还没跪键盘。”
她这会全身无力,说话时中气严重不足,但她自认为自己是说清楚了的,偏偏傅时衍却连她的半句回答都没听到似的,又兀自说道,“我想你了。”
他这会稍稍退开了一点,就这么用他那蕴满波光的黑眸以近在咫尺的距离凝视她,片刻之后,又执起她的手亲吻,满脸尽是虔诚,“可以给远归的人一点福利吗?”
程嘉琬最受不了他这种深情,心软之下,那句“不可以”慢了半拍才说出口,当然,也没来得及再一次提醒他,键盘还没跪。
而征求意见的人,在慢的半拍里,已经开始以实际行动为自己讨福利.......
还在客厅呢,她就被剥了个精光,层层的衣服落了一地。她恼他精-虫上脑,才回家呢,时差都不用倒的吗?行李都不用整理的吗?该交待的事情都不用交待的吗?
她还记着他的账呢,都不用哄的吗?
程嘉琬态度还挺强硬,一脸的拒绝,起先还伸手去推他,然而在感受到周遭的冷空气,便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贴......
傅时衍下一秒就笑了,眼底带着一股邪气。
他轻松松把人抱进卧室,搁床上,手肘撑在她身侧,声音一如往常某个时候一样,沙哑中带着性感,“等会好不好,等会你让我跪多久都行。”
打算让傅时衍跪多长时间这个问题程嘉琬还没有想好,但是傅时衍要折腾她的心思却是在机场见到她时就已经种下了的。
见她没有反抗,他便大着胆遵循自己的本心,接着去做自己想了一整个下午的事情。
程嘉琬像只被剥了壳的蜗牛,被他不管不顾地折腾得那叫一个惨,虽然这整个过程中,她所感受到的并不是只有惨......
云雨初歇,两人一人拥着鸭绒被一角,傅时衍翻过身来要抱她,被程嘉琬拒绝了。她很是不满地控诉他,“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被你荒废了,我本来还想看个电影的。”
“电影哪有我好。”傅时衍贼心不死地继续抱她,额头贴着她的脸,灼热的气息在她颈间不住地回转。
“电影可比你好太多了。”程嘉琬说,“起码它不会瞒我,要表达的东西也都在大荧幕上表达得清清楚楚。”
傅时衍听了没吭声。
“我之前看网上评论,大家都觉得女生结婚结成我这样简直是实惨,当人家老婆,除了自己老公姓甚名谁,其他的一无所知。我开始还想着我哪有这么惨,明明我俩相处得挺好的,后来一想还真是,我既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也不了解你的朋友圈,更不知道你原来有这样厚的家底.......”
他仰头定定地看她,过了会,轻声道,“对不起。”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不然我今天就不会去接你了。”
程嘉琬跟他对视,“就像我妈说的,我们俩结婚太快了,婚前相互间方方面面都不够了解,又都不是会把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跟身边人分享的性格,所以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两个人都有责任,就像我之前,也自作主张没告诉你我妈发现咱俩闪婚那件事。”
“我现在说出来,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意思,我就是想,我们以后能不能互相坦诚一点,起码在大事上,都别瞒着对方。”
傅时衍点了点头,接着又开口,说了一遍,“都听你的。”
他终于如愿抱上了程嘉琬,两个人静静待了一会,又从她颈窝抬头,“好了,现在可以开始跪键盘了。”
程嘉琬看着他拿起手机,点开了书房的摄像头,扒拉了一会,又看向程嘉琬,“书房里好像只有一把hhkb,你舍得……”
程嘉琬说,“有什么好舍不得的,我现在也不需要你靠它养我了。”
他“啧”了一声,“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有钱也一样。傅太太,你变了。”
“我现在是富太太,再不是以前的傅太太了。”
虽说玩的是同音的梗,俩人却十分默契地get到对方的意思。
傅时衍伸手抚上她腰间的细软滑腻,“那富太太罚我点别的行不行,我觉得我还可以更努力一点。”
程嘉琬伸手就要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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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后也没舍得让傅时衍跪成键盘。两人就“坦诚相待”的问题达成一致后,她便放过他让他倒时差去了。
她第二天约了许曦逛街。
临出门前拿着卡信誓旦旦跟傅时衍扬言要刷爆他的卡为止,然而在商场逛了一圈,看上了几条裙子,但因为觉得价格实在贵得离谱,便没买。
许曦在一旁怒其不争地吐槽,“程嘉琬,你也太替你们家程序猿,你们家傅时衍省钱了吧。他要是个程序猿你担心他经济压力大咱还可以理解,但是你老公是个上市公司的CEO啊,最不缺的就是钱了!!你竟然连买条限量版的裙子都舍不得,都不知道该说你贤良淑德勤俭节约呢还是你们家傅时衍堂堂一个上市公司的CEO竟然供应不起自己老婆的奢侈品。”
“我跟你说啊,女人就不应该替男人省钱,因为你的节省也会把男人养成一种习惯,打消了他主动为你付出的积极性,也懒得再去主动经营感情。”
程嘉琬默默翻了个白眼,“那也不能让人家当冤大头宰。”
她从小到大虽然不算顶有钱,但从没因为钱的事发愁过,金钱观摆得很正,是以哪怕现在忽然间暴富了,也并没有挥金如土的念头,还是该怎么花怎么花。
不过程嘉琬之后倒是又相上了一款表,价格不菲,但是是只男表。
……
周末结束后俩人各自恢复正常上班。
席郗雯也是从新闻上看到的凯撒上市的消息的,不过她起先对凯撒并没有很了解,之所以会关注,全然是因为从那则敲钟图里认出来了她的学姐夫傅时衍而已。
因为之前帮程嘉琬专门做的app和程嘉琬上热搜那次的安慰,再加上颜控,席郗雯本来就对这位学姐夫印象颇好,这番再发现自己学姐夫竟然是个低调的大佬,好感度便以爆棚的趋势往上升,俨然成了一枚忠实的小迷妹。
小迷妹吃了一整个周末的瓜,周一上班了,见着当事人,便逮着休息的机会就跟程嘉琬吹傅时衍的彩虹屁顺带八卦各种小道消息。
程嘉琬被她问得烦不胜烦,伸手便要去捂她凑过来的嘴,席郗雯往后一仰,躲开了,“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
“网上不是说我学姐夫收购了新城传媒嘛,那要是真的的话,《与你欢喜城》的影视权现在也是他们公司的咯?能不能帮我八卦一下主创团队呀,作为原著死忠粉的我真是特想知道是谁演的我家邹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