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雨其实没什么照顾醉酒之人的经验,她自己或是同事喝醉了酒,通常都是在休息的时候就运功化解了,可没有小姑娘这样毫无准备。
她的内息属火,无法用水行法术给覃长昕解酒,风纤尘的内息又偏寒,也没有解酒的经验,于是给覃长昕解酒的重任就交到了庄静为身上。
庄静为唤出几包药粉,每包都只取一小撮粉末,兑入水中拌匀,交给林烟雨,道:“喂她全喝掉,明早醒来不会难受。”
林烟雨捧着药碗去了,结果喂药时,才发现覃长昕的唇抿得非常紧,并且牙关紧咬,不管她是捏腮还是硬撬,都无法将药液喂进去。
林烟雨用灵气托着药液,试图一点一点往里喂,谁知覃长昕却被苦得干呕起来,她想趁机喂药,又怕呛到小姑娘气?管里去。
一番尝试后,林烟雨捧着药碗沉默了。
她不是没想到嘴对嘴喂药,可这种狗血的办法真能起效吗?别到时候药没喂进去,她先把人给亲了……哦,还有可能被吐一身。
“喂不进。”她只能去找庄静为诉苦,沉稳的大师姐应该能想出靠谱的办法。
风纤尘和庄静为都等在静室里,听林烟雨描述完,双双陷入沉默。
“那,就不管了罢。”良久,庄静为才缓缓道,“长昕修为高?,醉一晚上不碍事。”
风纤尘点头应和。
“要不然,我把她叫醒喝药?”小情侣选择弃疗,林烟雨还想挣扎一下。
“醒了更难受,喝药多半会呕吐。”庄静为道,“她喝得太多,舌头与喉咙应该都麻了,呕吐时或许会被呛到……”
后续的话,林烟雨没再听了。
回到卧室后,林烟雨握住覃长昕的手?,用“驭灵术”尝试驾驭她体内的水行灵气。
在她的引导下,灵气以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化解酒劲,虽然速度过于令她着急,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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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昏睡咒之前,覃长昕神志其实是清醒的,只不过不太看得清东西,也说不清话。
并且……有点胆大过头。
她不知怎的,突然想唤林烟雨“猫猫”,想借酒欺负林烟雨,听她无措地“喵呜”叫,可她又不知道要做什么才算得上“欺负”。
更何况,林烟雨待她那么好,于情于理,她至多只能揉她的猫尾巴,小小地捉弄她一下。
但在坠入梦境后,白日里所浏览过的画本内容、昨日于浴室内的所见,皆在覃长昕的梦里具象化。
待她终于从梦中惊醒时,只觉心跳得快极了,口干舌燥,头也疼得厉害。
她怎能、怎能在梦里那样对待林烟雨!
一片冰凉忽然搭在额上,覃长昕睁开?眼,只见一只手正捏着白帕,轻轻移动。
那只手,手?指纤细白皙,指甲略有点长,但边缘又被细心磨去尖锐,磨出好看的弧形,瞧着竟让她晃神。而在梦里,正是这只手被她紧紧扣住,指甲无措地在她手?背轻挠。
覃长昕不自地吞咽了一下,却是蓦地被唾沫呛到,登时剧烈咳嗽起来。
林烟雨正给她擦拭额上细汗,被她的咳嗽吓了一大跳,忙扶她坐起,给她拍背顺气。
“水……”覃长昕艰难道,对上林烟雨的目光,立即红了脸,连耳朵脖子也一起升温。
林烟雨忙着倒水,倒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等她倒完水回来,递给覃长昕时,小姑娘已飞速完成调息,令染在肌肤上的绯红全部退却,归于正常。
“慢点喝,多喝点。”林烟雨道,“渴坏了吧?昨晚你的唇抿得太紧,醒酒药和水都喂不进去。”
抿得太紧……
覃长昕看似默然喝水,实则正想方设法将这些奇怪的联想从脑中驱赶出去。
画本是万万不能再看了,都说妖族欲念深重,现下的她,与重欲的妖族又有什么区别?
“现下是什么时辰了?”喝完水,覃长昕问,边问边转向窗,但窗帘已被拉上,她无法看天光。
“刚过卯时。”林烟雨现在已经能熟练转换时辰了,“还早得很,你把药喝了,可以再多睡会儿。”
她端来昨晚调好的药液,用火行内息烫了烫,递到覃长昕手?里,又往碗里放了一只勺子。
覃长昕只是闻味,便猜到是庄师姐调的醒酒药,没用勺子,屏息一口气将药液喝完,放下药碗后,皱紧眉闭上眼,浑身不自地颤了颤。
“可有糖?”她不抱希望地问。
“有。”谁知林烟雨笃定道,“你要蜜糖,还是麦芽糖?”
覃长昕怔了怔,伸手道:“麦芽糖。”
见林烟雨顺手?就从卧榻旁摸过来一个糖盒,她隐隐猜到猫猫知道药苦,便一早就准备了糖,心中不自地泛起暖意。
覃长昕吃糖时,林烟雨唤出无怨扇,递给她看:“这是昨晚你父亲给的法器,已经和你认主了,等你舒服了就收好它?。”
她记得杨横玉说过,这无怨扇是一件“漂亮又实用的法器”,只不过小姑娘没醒,她再好奇也没去展开?扇子仔细研究。
覃长昕忙接过无怨扇,轻轻嗅了嗅,果然又闻到一股淡淡的桃花清香,将它?展开?时,只见金属扇面上竟开?满了桃花,伸手触碰,花瓣却并不是雕刻上去的,倒像是从扇子上长出来一般,柔软、微湿。
林烟雨也看呆了,她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法器,桃花就如同活物一样,具有生命力。
覃长昕想了想,心念一动,粉嫩的桃花忽然由立体变为平面,片刻后,就全部回到扇面上,摩挲时,便觉得它?们与扇面一样,都成了冷冰冰的金属。
“好奇特的法器!”林烟雨忍不住夸道,“除了好看,还有什么特殊功能啊?”
“须得将它?收入丹田,慢慢炼化之后,方能自如控制它。”覃长昕合上无怨扇,脸上笑?意难敛,“不过它?既以桃木为魂,想来驱邪避鬼应当不在话下。”
“为什么这么一把华美而优雅的扇子,会被冠以‘无怨’之名?”林烟雨好奇问。
“‘怨’有不满意之意,所谓‘无怨’,恐怕便是你所说的‘完美’之意。”覃长昕将无怨扇小心收好,嚼着口中的麦芽糖,回想方才桃花花瓣的软湿触感,思绪不自地又飘远了。
在梦里时,她似乎也探到了这般软湿之处。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