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心慌意乱

林烟雨正搓洗身体,忽见水中铺开?一片墨色,抬头看时?,只见覃长昕手中拿着银色发扣,正将一头秀发散落,浸在水中。

撒在浴桶里的花瓣皆为白?色,出?自一种叫做“雪茉花”的植物,闻着看着都像是后世的白?色茉莉花。

林烟雨很喜欢这样的味道,见覃长昕的墨发在水中散开?,她心情一好,玩心大起,忍不住捏过几瓣雪茉花,随手一抛,让它们铺在发丝之上。

覃长昕刚将发扣放在置物架上,拿起牛角梳转过来,正巧撞见猫猫抛完第二把花瓣,垂下手继续捞,忍不住好奇问:“烟雨这是作?甚?”

林烟雨动作?一顿,抬手将刚捞的花瓣扔在自己头顶。

“玩儿呢!”林烟雨故作?镇定道,“我们猫族最喜欢在洗浴时?闹腾,现在有你在身边,我闹不起来,只好玩花瓣了。”

“是么?”覃长昕的目光移到她头顶的花瓣上,伸手去拨了拨,小指恰好划过猫耳朵,弄得林烟雨打了个激灵。

“你干嘛?”林烟雨一缩脖子。

“玩儿花瓣。”覃长昕模仿她的语气道,顺势将另一只手扶在桶沿,看起来就?像壁咚了她一样。

林烟雨瞪大眼睛靠在浴桶壁上,双手下意识护在身前,捏紧两?侧的衣服。小姑娘比她高一头,没想到竟在这时?发挥了身高优势。

感?到覃长昕真的只是在玩自己头顶的花瓣,她也就?没有起身抗拒,毕竟过度的排斥反应也容易引起同伴的不满,她并不想被小姑娘讨厌。

尽管林烟雨猜到,小姑娘此时?的主动多多少少带着点?坏心思,可她还是不忍心板起脸凶人。

覃长昕的手指在她发间轻拨,带着那些花瓣一起,似乎在将她随手抛的花瓣摆好、聚拢,时?不时?还会触碰到她支棱起来的猫耳朵。

沾水的墨发就?垂在林烟雨手上,雪茉花的淡香也挨得近极了。林烟雨低头去拨那些湿乎乎的发丝,将它们尽数从手背上拨走时?,莫名?感?觉手指发痒,甚至有点?儿想玩小姑娘的头发,将发丝缠在自己指间,或是腕上。

林烟雨被这个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抱住不安的自己,耐心等了一阵子,直到覃长昕的衣领因动作?开?始慢慢下滑,才?道:“差不多算啦!”

“马上就?好。”覃长昕说完,掐了个水诀,凝出?一面水镜,坐正之后将镜面朝向她,“你看看。”

林烟雨往镜中看去,只见自己头顶正“开?着”一朵由?花瓣构成的雪茉花。

“挺无聊的。”林烟雨心想。

但她转念又想到,是自己先无聊到往小姑娘头发上放花瓣,也就?不好意思将这话说出?口,甚至还扯了扯唇角,夸道:“挺好看的,你们人界的新奇玩意儿真多。”

林烟雨只是礼貌一夸,可覃长昕却心生雀跃。

她忽然散去水镜,撮指使之化为水灵气,托起林烟雨头顶的花瓣们,在底部凝为一只冰花托,将花瓣放在水面上。

随后再掐诀施法,花瓣表面瞬间结起薄冰,而脱离花瓣自行凝成的薄冰则一层层向内并拢、重叠,不多时?,就?变成了一朵形似玫瑰的冰花。

浴桶里的水分明还冒着热气,然而冰花却能安然留存,慢悠悠地随着二人拨出?的涟漪漂在水面,仔细瞧瞧,便会发现冰花表面连细微的纹路都看得清。

林烟雨看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高阶除妖师才?会的水行法术,小姑娘这是在向她显本事?呢!

换作?上辈子,她会立即批评这样的后辈,告诉她们要?谦虚,学?无止境,不要?学?点?稍微厉害的法术就?拿出?去炫耀,也不要?在这种小地方卖弄本事?。

但在此刻,她伸手将冰花捧在掌心,隔着薄冰,凝视已被水汽蒸得显出?浅褐色的花瓣,陷入沉思。

她究竟该说些什么,才?能让小姑娘既不失落,又不会误解?

左思右想,林烟雨将冰花小心放在浴桶旁的置物架上,抬眸面对?满眼期待的小姑娘。

“你的法术造物很精致,我喜欢。”林烟雨先夸,再话锋一转,“不过……你为什么突然要?做这么精致的冰花给我看?先是凝冰作?花托,再是凝出?花瓣,细细雕刻出?纹路,还得全?程保持特定的低温,不让冰在这个房间内融化,这一系列法术可耗费灵气了。”

“花是追求心上人时?惯用的信物,我想用这样一朵精致的花作?为追求用物,不知你意下如何?”覃长昕不假思索道,好似已经将这些话默念过无数遍。

林烟雨瞬间听懵了,好在覃长昕的施法给了她足够的思考时?间,面对?小姑娘的直球提问,她不但没犯迷糊,反而能够立即冷静下来。

“那我也说点?真心话吧。”林烟雨严肃道,“我承认,那天将你掳回妖界是出?于私欲。换句话说,当时?我确实对?你一见钟情。”

既然覃长昕上来就?是直球提问,那她也回报以?直球。

覃长昕果然也听懵了,愣愣地与她对?视,双唇微颤,似是在激动。

不等她开?口发问,林烟雨继续道:“但你身为除妖师,应该明白?妖族的欲念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当时?没做什么,事?后也就?不会再次提起念头。”

“那你……”

“我自然也不例外。”林烟雨认真道,“所以?,现在我是想以?一个正常的朋友的身份,和你继续相处,而不是放任欲念驱使行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想明白?了,既然自己不打算这么早就?开?始感?情线,那就?别碰,能捂则捂。

至于这感?情线要?不要?断,她得视感?情线的发展情况和小姑娘的接受程度来定。

说这些话时?,林烟雨始终和覃长昕对?视,也将小姑娘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看得真切。

但下一秒,她就?见覃长昕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嗯,你克制了欲念,是真心想和我做朋友。”

林烟雨点?头,然而不等她继续强调,又听覃长昕问:“既然只是想做朋友,你为什么要?与我定主仆血契?先前,你笃定地告诉我,‘一辈子就?一辈子’,可你真的知道‘托付一辈子’意味着什么吗?”

林烟雨答不上来,唇角不自地抽搐了一下,有些心虚。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当初草率了,在她看来,主仆血契不过是个终身合同,然而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主仆血契的意义可不只是雇佣与被雇佣。

她沉默几秒,脑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忙反问覃长昕:“风扶宁和玄倾,是不是也定过主仆血契?”

书里并没有提过原主的两?位母亲除了道侣之外还有别的关?系,更何况,主线开?始的时?候,风扶宁已死十八年,玄倾也因为爱女的死发了疯,放眼全?书,没有任何角色提过她们之间的其他羁绊,也没机会提起。

覃长昕一怔,继而笃定点?头:“是。”

“……”林烟雨这下明白?了,小姑娘之所以?与她相处两?天就?表明心意,多半是因为主仆血契。

而原文里的覃长昕会在原主死后孤寡到大结局,谁做媒都被她甩脸色,说不定也是因为将主仆血契当成了一辈子的羁绊。

想明白?这些后,林烟雨心中一惊,心跳也跟着变快,一时?不知所措。

这种绑定观念,在她所生活的时?代被当做糟粕,但在这个时?代,恐怕是除妖师们的主流思想。

没弄清楚两?个时?代的思想差异,就?强迫覃长昕和自己定契,是她的错。

既然做了错事?,她就?没有立场和小姑娘划清关?系,也没立场断掉处在萌芽期的感?情线,除非解除主仆血契。

毕竟,是她先招惹了覃长昕。

即便定契只有两?天,但为时?已晚,正如覃长昕所言,主仆血契一定就?是一辈子,她分明是将一辈子都托付给覃长昕还不自知啊!

林烟雨心中思绪纷乱,浑然不觉从脸到脖子都因羞愧而染上绯红。

等她回过神,发现自己正被覃长昕搂在怀中。

“对?不起,我的确不知道主仆血契有这么重要?!”四目相对?,林烟雨急忙认错,“但你放心,我承诺过一辈子就?是一辈子,对?你绝不会有坏心思,这点?请你放心!我可以?发誓……”

“不必,我信你。”覃长昕截住话,摸了摸她的猫耳朵,柔声道,“暂时?不懂也无妨,你只消知道,我会对?你好,便足够了。”

林烟雨:“……”

她恨不得一头扎进水里溺死得了。她哪是不懂,是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那你之前突然向我借画本,是为了研究怎样做才?算对?我负责?”事?已至此,林烟雨索性也摊开?来问个明白?。

她此刻正靠在覃长昕怀里,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只知小姑娘的呼吸声稍稍有些不自然,也许是因为想到画本内容而害羞。

“是,但画本里所绘的诸多范例……”良久,覃长昕才?轻声评价,“未免过于直白?,我们并不适用。”

林烟雨心想适用才?是见鬼,嘴上则附和道:“那你看着办吧,反正在人界由?你说了算。”

她母单二十三年,在感?情方面的经验基本是从小说里看来的,和小姑娘半斤八两?。

覃长昕笑而不语,拍了拍她的后背,放她回到原位坐好,接着拿过置物架上的木勺,舀起已经开?始变凉的水,浇在自己头上。

林烟雨忙抢走木勺,边掐火诀边道:“水凉了,等我热一热你再洗头,不然对?身体不好。”

覃长昕怔了怔,感?到水温飞速升高,才?慢半拍似的道:“多谢。”

在诡异的氛围里沐浴完,二人出?浴更换衣服时?,四目相对?,不免要?往对?方身上看,于是又陷入沉默。

林烟雨本来其实没什么感?觉,上辈子她在户外执行任务时?,经常和同行的队友们去河里洗澡,反正都是女性,没什么好避的。

但她只要?想到覃长昕会成为只和自己处一辈子的枕边人,再看小姑娘时?,就?浑身不自在,却也说不出?缘由?,只能用换衣服来掩饰尴尬。

先前她们去见覃家主时?,林烟雨穿的是覃长昕给的绿色法衣,用来表明妖侍卫的身份,现在则换上了来人界后新买的毛绒滚边红袄。

她还是不太习惯穿古代的衣服,虽然能用衣带打出?漂亮的结,但衣服穿在身上,总觉得哪里别扭。

今天不用也不能外出?,林烟雨拍了拍衣服,想着敷衍一下就?算了,谁知她刚要?离开?浴室,就?被覃长昕拉住。

“不习惯穿人界的衣服,可以?找我,我帮你穿。”覃长昕道,“但不要?胡乱穿完就?算了。再怎么说,你也是妖界少主,身份尊贵,合该穿着得体。”

林烟雨想了想,转过去道:“那你帮我的时?候,顺便告诉我要?诀吧。你们人界的衣服好看归好看,但是穿法好复杂。”

“你只是不习惯。”覃长昕勾起唇角,“等习惯了,我再给你定做些更好看的衣服。”

林烟雨没想到她还要?给自己定做衣服,不好意思地低头嗯了一声,默默看她解开?衣带,听她讲人族的服饰穿搭。

穿戴整齐后,覃长昕带林烟雨走入静室,关?紧门窗,并设下隔绝外界的屏障,燃起灵气蜡烛照明。

“今日不得外出?,我们闭关?一日。”放好蜡烛,覃长昕坐下道,“昨天你说的那些协作?技巧,皆是建立在熟悉彼此的基础上。趁现在无事?,我们先度过磨合期,等过了家祭,回到窥玄书院,一起外出?执行任务时?,也能从容些。”

林烟雨没意见,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活动,当即欣然应下。

她们搬来蒲团,盘膝对?坐,双掌相抵,闭目静心,交换起彼此的内息。

所谓的“磨合期”,既要?熟悉对?方的脾气与习惯,也要?熟悉对?方的内息。妖侍卫和除妖师因着能够互相用对?方的内息,磨合时?,就?多了一个互渡内息的修炼环节。

说是“互渡”,其实只是定下主仆血契的双方将彼此的内息引入自己体内,久而久之,除妖师可以?使用妖侍卫的妖气,而妖侍卫也可以?使用除妖师的灵气,在战斗中可以?发挥得更好,或是用来应对?特定的紧急状况。

林烟雨上辈子并没有类似的经历,起初还有些紧张,毕竟她与覃长昕的内息属性截然相反,她属火行,覃长昕则偏向水行,她生怕自己的内息入体后,会伤到覃长昕。

但在真正开?始之后,她发现小姑娘直接借助主仆血契的束缚,将自己渡过去的妖气用灵气牢牢包裹住,并以?丹田为磨合场所,引着她的妖气在丹田内缓缓周转。

她虽然闭着眼睛,但仍能感?应到小姑娘在强忍疼痛,不禁想将妖气收回来一些,别让小姑娘太难受,谁知妖气却始终突破不了周围的灵气,她越想抽离,反而越让覃长昕难受。

注意到这一点?后,林烟雨赶紧放弃,乖乖将妖气缩为一团,任覃长昕的灵气领着它一点?点?转圈。

覃长昕的适应能力很快,不多时?,就?控制妖气与灵气离开?丹田,沿着经脉缓缓往上,经过五脏六腑,又到识海,在体内各处留下林烟雨的气息。

当两?团内息到达她的识海时?,林烟雨只觉眼前一阵恍惚,覃长昕的记忆如同潮水般袭来,走马灯似的在她眼前闪动。

除妖师可与妖侍卫互相共享记忆,但无论哪一方都必须主动,才?能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记忆。

林烟雨感?动不已,意识到小姑娘对?自己的信任,便去仔细查看那些记忆。

只是这些记忆闪动的速度太快,林烟雨也不知道强行留下哪部分进行细看,会不会对?小姑娘有不好的影响,只好看多少算多少,不刻意去记。

可看着看着,她忽然感?觉一段记忆的违和感?非常重,下意识多留意它一阵,顿时?大吃一惊。

她以?覃长昕的视角,看到自己倒在血泊之中,腹部赫然插着一把剑!

看清这一幕,林烟雨只觉脑部一疼,像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细密的针扎感?,没一会儿,她就?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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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三刻,风家门口。

一名?白?衣女子停剑于此地,落地收剑,从狐裘中伸出?手,轻轻叩了叩门。

寒风拂面,她下意识将兜帽扯紧,却还是吸了冷风,忍不住掩口咳嗽起来。

“庄师姐!”

她咳嗽时?,面前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风纤尘忙出?来将她搂住,边为她拍背顺气,边将她搀扶进去。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今年不回来吗?”到了待客殿,风纤尘给女子倒了杯热茶,点?燃火盆为她取暖。

“缺了一味药材,记得家中有,便回来取。”女子声音听来虚弱,却不急不缓,可刚说完话,便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风纤尘急道:“你缺什么药材只管飞鸽传书告诉我,我可以?给你带回去呀!这寒冬腊月的,你还御剑过来,身体要?不要?了?”

女子定定地看着她,忽而微微一笑,抿了口热茶,抬眸轻声道:“想你,便来了。不欢迎么?”

“你……”风纤尘的怒意全?被她这一笑化解,一时?间说不清情绪。

她想了又想,绕到女子身后,环住她的颈子,将整个人挂在她身上,凑在她耳畔,没好气道:“庄静为……”

“嗯?”

“你跟画本学?坏了,会撩人了!”

“撩你又如何?”庄静为捂住她伸来的手,冰凉的体温碰得风纤尘低哼一声,“你自己说喜欢如此,我才?特意去翻阅那些画本——哼,都不是什么正经内容。”

风纤尘一秒闭嘴,怂唧唧地任她摩挲自己的手指,良久才?问:“覃家邀请了我们去参加家宴,舅舅不想见覃家主,咱家就?多了个名?额……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呀?”

庄静为不假思索地点?头:“来都来了,索性去长昕那里蹭顿饭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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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一刻,横玉楼内。

夜遥知蜷缩起身体,轻轻触碰肩上的牙痕,垂眸谢罪:“遥知粗鲁,还请主人责罚。”

“这不是已罚过了么?”杨横玉懒洋洋地伸手,在她肩上痕迹处一摁,摁得她低哼一声,“怎么,你嫌不够?”

夜遥知正要?说话,感?到自己的尾巴被她握住,轻轻捋了捋,脸顿时?一红,抿了抿唇,保持沉默。

主仆二人相卧良久,杨横玉忽道:“你没侍奉过你家少主?”

夜遥知摇头,不假思索道:“她只爱看画本。”

“只爱看画本,却将我妹妹掳回妖界?”杨横玉似笑非笑,“有意思。不过你这手法生疏到差点?疼死我,确实不像有过侍奉经历的侍女,我姑且便信你罢。”

她将夜遥知拉起来坐好,唤出?一只白?瓷酒瓶,不由?分说塞过去,“陪我喝酒。”

夜遥知小心地捧着酒瓶,却没打开?,默默地看着杨横玉取出?另一瓶酒,仰头痛饮。

“遥知不会喝酒……”她小声。

“这便是对?你粗鲁的惩罚。”杨横玉放下酒瓶,眼底微微泛红,“是你主动求来的,没有不喝的道理。”

夜遥知只好喝了一口。

佳酿入喉,绵而细腻,虽是冷酒,但进到腹中就?生出?暖意。

见她每次都只是喝一小口,多喝几口还要?缓一会儿,杨横玉不满地眯了一下眼睛,却也没强求,专心喝自己的酒。

喝完,她拿着酒瓶与夜遥知碰了碰,手指飞速将两?瓶酒调换,将夜遥知喝剩下的酒喝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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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穿云楼卧室。

林烟雨睁开?眼时?,只见烛光摇曳,覃长昕背对?她坐在桌案旁,正翻着书。

“……咱们什么时?候结束的?”林烟雨揉着眼睛坐起来,边问,边检查体内情况。

她记得内息互渡是白?天开?始的,可她中途不知怎的就?失去了意识,等恢复意识醒来,已经是夜晚了。

“四个时?辰前。”覃长昕合上书,走到卧榻旁坐下,面色凝重地道,“你的魂魄有些不稳,好在对?内息流转的影响不算大,你昏睡过去之后,我便借助主仆血契中止了内息互渡。”

“魂魄不稳?”林烟雨摸了摸有些酸胀的脑袋,猜测可能是自己和原主的魂魄还没融合好,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嗯,比较棘手。”覃长昕道,“你若愿意去风家,我倒是可以?请风纤尘的舅舅为你瞧瞧。”

“我不要?紧,风家暂时?还是算了吧。”林烟雨摇头,除却不想面对?上一辈遗留的恩怨,她更怕被风纤尘的舅舅扒掉“穿越者”这个马甲。

风纤尘的舅舅风明赤,是专修精神类法术的银昙阶除妖师,她着实不敢赌。

见她一直捂着脑袋,覃长昕忙问:“睡得着么?若是睡不着,我去点?些安神香。”

“不用不用,小问题。”林烟雨摆手,目光越过她,看向不远处的桌案,“这大晚上的,你在看什么啊?”

她话音刚落,就?看清了那本书的封面——当真是令人看了就?意乱的一幅画。

“没什么。”覃长昕保持微笑,身体却缓缓倾斜,试图挡住林烟雨的目光。

林烟雨:“……”

作者有话要说:林烟雨:小姑娘还是不太聪明的样子【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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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3.31修,增加伏笔,调整副cp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