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八零双嫁

田恬一直小心翼翼维护着这段畸形的关系。

她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 生怕苛待了陈长根,也怕薄待了张大有。

虽然她和张大有没什么感情,但他和原主车祸后三年相互扶持, 不离不弃,让她敬重, 所以她从未想过单独抛下他。

陈长根也是如此, 刚开始是因为任务, 她时刻关心着他, 后来他对这个家付出太多,对她和张大有极好,她渐渐把他当成亲人, 甚至对他很有好感。

如今随着张大有的变化,这段关系已经有种进行不下去的感觉, 田恬觉得必须要摊开讲明白。

如果张大有接受不了, 是否可以离婚?

现在他的腿也好了,还是生产队的二队长, 他有照顾自己的能力,不需要依靠别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临睡前,田恬开口问了张大有。

“大有,你现在是不是接受不了拉帮套?”

三人都在炕屋里, 田恬这话一出,张大有和陈长根都听到了。

张大有诧异, 许彩琴竟然直接当着陈长根的面问出来。

陈长根浑身僵住,一动不敢动,他怕张大有说出接受不了的话, 他舍不得离开彩琴。

田恬坐在炕沿上, 目光直视张大有, 等待着张大有的回答。

张大有踌躇了一会儿,摇头道:“这件事情本就是我安排的,我什么时候接受不了拉帮套了?彩琴,我只是让你睡东炕来,你就那么不乐意?”

“我知道拉帮套的事情是你牵头的,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你的腿已经好了,就算不拉帮套一样可以活的很好,所以我问你,你是不是接受不了。”田恬顿了顿,直接道:“这两天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有数,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说出来听一听。”正好大家都在,有什么事好商量。

张大有压根不承认:“什么这两天的事情,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长根哥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他这辈子都是我哥,我现在只想把日子过红火了,其他的什么也没想。”

田恬叹了口气,张大有蒙骗三岁小孩呢。

“大有,这没什么不好说的,如果你接受不了,那我们可以商量,现在虽然离婚的情况不多,但不合适就要离婚,不然一辈子待在一起,反倒成了一对怨偶,蹉跎了时光。”

张大有听到离婚两字,顿时就炸了:“彩琴,你什么意思,你想和我离婚?”

陈长根一直沉默,听到离婚两字,也不由看向彩琴。

田恬点头:“如果你接受不了,我可以和你离婚,让你再娶一房。”

张大有怒不可遏:“许彩琴,我告诉你,你想要和我离婚,门都没有!我是不可能答应离婚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你是不是早就有这种想法了,想抛下我单独和长根哥过日子,你好啊,真好啊,这样算计你男人,你对得起我吗,这三年来我虽然残疾,但是我少你吃,少你穿了吗,再苦再难都熬过来了,你现在居然要甩了我。”

田恬皱眉:“你火什么,我就是这么一说,你现在腿好了,有本事了,对我和长根哥的事情看不惯,我想着我身子也不干净了,还不如成全了你,让你重新娶个黄花大闺女进门。”

“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我要是嫌弃你,我能让你上东炕睡?”张大有气的不行:“我也没看不惯你和长根哥,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说着,张大有转头看向陈长根:“长根哥,你上门以来,你待我好,我也待你如亲兄弟,我从来没看不惯你,你没听那瓜婆娘胡咧咧,影响了我们的兄弟感情。”

陈长根心里清楚张大有这两天有了变化,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不过人家都已经这样说了,他自然要借着台阶下。

“我没多想,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好。”

张大有点头,随即又看向田恬:“以后不许说离婚的话,提都不能提,就这样吧,睡觉。”

田恬长叹了一口气,今晚想要商量个结果出来,看来是不可能的,罢了,他们两个都准备继续这样过下去,她还能说什么。

“睡吧。”田恬主动上了东炕。

陈长根垂下眼帘,掩住自己的神色。

张大有眼眸亮了亮,脱鞋上炕睡觉。

“媳妇儿,我拉灯了。”张大有上炕第一时间熄灯。

田恬嗯了一声,闭上眼睛睡觉。

张大有伸手想要搂她,田恬拒绝了,回握着他的手:“我现在那个来了,小心弄到你身上,别乱动。”

张大有手被她握着,心里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尊重她,两人就这样睡了一晚上。

翌日,陈长根早早起床做饭,田恬穿好衣服出去,陈长根正在烧火,田恬说了一声早,眼神不敢直视他。

不知为何,她竟有种心虚的既视感。

她什么都没做。

“早。”陈长根笑着道:“等下就可以吃早饭了,我给你煮了两个鸡蛋,现在应该熟了,我捞出来过凉水。”来月经身子虚弱,陈长根想着给她补一补。

“多谢长根哥。”

“跟我还客气啥。”陈长根笑了笑,用锅铲捞出两个鸡蛋。

三人吃完早饭,张大有和陈长根去生产队上工,田恬一个人在家里喂家畜,休息。

就这样过了两天,这晚,田恬洗完澡刚睡下不久,迷迷糊糊感觉有人蹭她。

她瞬间清醒,发现是张大有呼吸急促的搂着她,想要找她办事儿。

田恬月经还没走,哪里愿意,双手用力推拒着他,压低声音,怕吵醒旁边的陈长根:“不行,我身上没干净,不可以。”

张大有实在忍不住,娇滴滴的媳妇儿睡在他旁边,身上香喷喷的,他一个常年没开荤的男人,哪里招架的住。

前三晚上都是硬憋着,才没有乱来。

但是今晚实在忍不住了,他如果再不要她,他要爆/炸了。

“媳妇儿,都这么多天了,就算没干净,也快干净了,没事的,我就弄一回。”

怎么可能没事,来月经同房对女人身体危害极大,田恬死活不愿意。

“不行,这事儿没商量。”

“媳妇儿,我已经将近一年没碰过你了,你就行行好。”

“不行,这事儿真没商量,我身子没干净,会得病的。”

“你就是小题大做,哪里会得病了,我洗过澡的,干净的很。”

“不可以。”田恬油盐不进。

张大有左哄不行,右哄不乐意,哄的不耐烦了,直接强行上手。

田恬被他快气死,直接一个耳光甩在他脸上:“张大有,你别太过分。”

张大有是家里独苗苗,从小到大还没被人打过,如今被田恬打,心里那口气怎么也出不去,动作更加粗鲁起来。

不让他搞,他偏要。

田恬发了疯的挣扎,陈长根再也忍不住,直接掀开帘子,借着窗外的月光,准确制住张大有的手,反手往旁边一推,让他摔进了炕里侧,他赶紧把彩琴解救出来。

“彩琴,你没事吧?”陈长根心疼坏了,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田恬缩在他怀里,显然被张大有给吓坏了。

张大有看他们相互依偎,怒火冲天:“陈长根,你在干什么,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有你什么事。”

陈长根老好人罕见动怒:“你没见彩琴不愿意吗?”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是她的丈夫,我想要怎么样,那是我的权利。”

“那你也不能逼迫彩琴,你看你都把她吓成什么样了。”

“陈长根,你搞清楚,许彩琴是我正正经经的媳妇儿,我怎么睡她,什么时候轮的到你来插手了,你之前办事儿,我也没有半路打扰你吧,你就那么不长眼?”张大有气疯了。

张大有说的话太侮辱人:“彩琴她是人,不是畜生,什么时候能由着你性子乱来。”陈长根气急。

田恬直接道:“长根哥,我要睡西炕。”她不要睡东炕,打死也不睡。

这话一出,陈长根和张大有两人齐齐沉默。

陈长根沉默,是田恬要睡他那里,势必会让张大有多想,到时候关系弄的更僵。

张大有是感觉他的媳妇儿,已经不是他的媳妇儿,她竟然又要睡西炕去,她就那么喜欢陈长根?

嫉妒燃烧了他的理智。

就在这时,陈长根开口:“好,你睡西炕,我打地铺。”随即又叮嘱张大有:“大有,你不许胡来,彩琴现在身子没干净,不能强行同房,会影响以后怀孕,这不是开玩笑的,我之前出去给别人砌炕,就听说有家媳妇老是在经期同房,后来很难怀上孩子,就算怀上孩子也怀不稳,我没有吓你。”

张大有难得不说话了,但心里还是不舒服,不爽自己的媳妇儿愿意睡西炕,却不愿意睡东炕。

陈长根安顿好田恬,给她盖上被子:“好好睡吧,大有也是一时糊涂,别把这事儿放在心里去。”

田恬没说话,闭上眼睛睡觉。

陈长根拿了被子垫子,躺在地上将就一晚。

*

之后两天,一直都是张大有睡东炕,田恬睡西炕,陈长根打地铺。

张大有心里不爽田恬不过去。

田恬也厌恶张大有精虫上脑,她现在越来越反感他。

陈长根夹在中间为难,但他是三个中年纪最大的那个,最能包容,一直没有多说什么。

这天,张大有上工回来,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指挥田恬:“你男人累了一天,你去打些洗脸水过来。”

陈长根刚回来,听到张大有的话,皱了皱眉:“我去给你打水。”彩琴身子不便,打水算是重活。

田恬刚想说谢谢,张大有不乐意了:“我叫许彩琴去打洗脸水,我是她男人,让她伺候我天经地义。”

陈长根皱着眉头:“彩琴身子不方便,你不是不知道。”

田恬干脆坐在一旁,不动,她不想惯着张大有。

张大有已经不是以前的张大有,他现在完全变了。

“长根哥,你别去,让他自己去,他要洗脸,自己有手有脚,自己去打,凭什么事事都要你来做。”

张大有彻底火了:“许彩琴,你和陈长根睡觉睡出感情了,处处向着他?你可别忘了,我才是你正正经经的丈夫!”

田恬因为那晚的事情还在生气,两人针尖对麦芒:“张大有,你别在这里阴阳怪气的,你要是接受不了拉帮套,你就像个男人一样直接说出来,别敢做不敢当,你成天指桑骂槐摆脸子给谁看?你现在腿好了,当上了二队队长,了不起了,就可以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张大有火冒三丈,正准备开骂,陈长根吼了一声。

“都别吵了,你们是夫妻,不是仇人,有什么好吵的!都消停点,好好过日子不好吗?现在日子好不容易好过些,你们这样成天的吵,有什么意思?”陈长根叹了口气:“我下午接到工友通知,省城有活儿,我收拾一下东西,今晚连夜进城,你们两人在家里好好想想,你们到底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陈长根说完,大步进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他知道张大有的变化都是因为他,如果他走了,他肯定不会和彩琴吵。

夫妻俩肯定会和好如初。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这个家多了一个他。

田恬听了他的话,心里钝钝的痛,陈长根哪里是下午接到的通知,他肯定是因为她和张大有的原因,不愿意再待在家里。

“长根哥,我.....”田恬想要说什么,陈长根直接打断:“什么都别说了,在家里好好的,别让我在外面担心。”

张大有全程沉默不说话。

他没什么好说的,他现在确实看不爽陈长根,彩琴的心思全在他身上,他嫉妒的发疯。

而且村子里的人都在背后嘲笑他,他一个二队队长,自己的媳妇儿还要跟别的男人分享。

想想心里都不是滋味。

陈长根快速收拾好自己的衣服,提着麻袋快步离开。

田恬目送他离开,长叹了一口气,也没了继续和张大有争论的心思,喂好家禽,直接去西炕休息。

张大有也没再继续吵,关好房屋,他也回东炕睡觉。

这一晚过的非常平静。

之后的日子,家里少了陈长根,张大有慢慢的变的正常了。

知道田恬生气了,还会买些零嘴哄她开心。

隔三差五还去镇上买肉,换着法的求田恬原谅。

在房事上也顺着田恬,没有再做逼迫她的事情。

田恬毕竟吃住在他家,张大有只要不过分,田恬还是愿意和他维持下去,毕竟她是个残废,她不维持下去,她又该怎么办。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个体户能光明正大挣钱,她在想别的出路。

*

陈长根这一走,连续两个月没回来。

等他再次回来,已经是八月份的事情。

他整个人瘦了好大一圈,比之前黑了不少,一看在外面就吃了不少苦。

田恬看的眼泪婆裟,心里难受的不行。

陈长根笑着安慰:“彩琴,你哭啥,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说着,从怀里拿了一沓钱出来:“这是九十二块,你好好收着。”

“这两块钱你自己留在身上应急,其他的我存着。”田恬把两块钱零钱给他。

“不用,我出门在外不花什么钱,用不了这么多钱。”陈长根拒绝。

田恬硬把钱塞进他怀里:“让你好好收着,你就好好收着,穷家富路,在外面千万不能亏待自己。”

陈长根笑着点头:“大有还在生产队?”

“嗯,要等会儿回来。”田恬道。

“你和他没吵了吧?”

“没有,我后来想了想,吵架也没啥意思,就懒的吵了。”

陈长根点头:“好好和他过日子。”

这话叮嘱的让田恬有些不舒服,就好像他要离开她似的。

“今晚咱们杀一只鸭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田恬想好好给他补补。

陈长根难得痛快点头:“好。”说罢:“时间还早,我先进去收拾一下东西。”

田恬不解:“收拾什么东西?”

陈长根道:“衣服裤子。”说着,陈长根已经快步走了进去。

田恬听的心慌,连忙拄着拐杖跟着走了进去。

“长根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长根把他带来的衣服裤子,全部从立柜里拿出来,装进蛇皮袋里:“我这两个月想了想,现在大有腿已经好了,他完全能养活你,也不用拉帮套了,以后你好好和他过日子。”

田恬听出来了,陈长根这是想要离开。

“长根哥,你要走?”离开这个家,就等于不要她了,田恬心里难受的不行。

他们相处大半年,他对她那么好,她心里有他。

陈长根何尝舍得田恬,但是他没办法,有他在张家一天,他们俩铁定不会有好日子过,陈长根希望她能好好的。

“拉帮套本来就是旧俗,都是饥荒年代逼的,现在改革开放了,日子越来越好过,这种旧俗也该被革除了。”

田恬低下头,沉默不语。

她和张大有没有什么感情,她对陈长根反而难以割舍,他说要离开,她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揪着,难受异常。

如果她要跟其中一个,她宁愿是陈长根,那个愿意把全部身家都交给她保管的男人。

至于张大有,他现在腿好了,又是二队队长,想要重新结婚也不难,她并没有欠他。

只是,陈长根愿意要她吗?

田恬想到这里,直接就开口问了:“长根哥,如果我愿意跟你走,你愿意带我离开吗?”

她觉得陈长根也是喜欢她的,他累死累活在外面挣钱,为的就是给她治病,她觉得陈长根不会嫌弃她的身体。

陈长根顿住了,半响没说话。

田恬急的催促:“长根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说话啊。”

陈长根痛苦难言,长叹了一口气:“彩琴,你好好和大有过日子,忘了我吧。”

他本来就是上门拉帮套的,现在要走,还把彩琴带走,那算什么?

彩琴可是大有正正经经的媳妇!

先不说这样仗不仗义,就说张家之前对他有恩,他断断不能恩将仇报。

田恬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你当真不愿要我。”

陈长根低下头,不是不愿要:“是不能要。张家对我有恩,我不能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情来,彩琴,大有其实也是个好的,你好好和他过,以后日子红红火火,绝对不会比旁人差。”

田恬擦了擦眼泪,沉默不说话。

她懂陈长根的顾虑,站在他的角度,他确实进退两难,而且他真把她带走了,张大有不会善罢甘休,以后村民的唾沫星子能把他骂死。

他是个忠厚老实的,更不可能做出私奔这种事情。

田恬坐在炕上沉默好一会儿,心中思绪万千。

也许这样的结局,就是最好的结局吧。

她没有怀上陈长根的孩子,陈长根自愿离开,以后重新娶一房新媳妇,他们三人都还好好活在世上,她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

这样想来,好像也挺好的。

陈长根也难受的不行,如果可以,他多想带着彩琴离开,多想单独拥有她,可做人不能这样,他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彩琴,你放心,我之前答应你的事情,我依旧会兑现诺言,我争取在明年年底,带你去医院治病。”一定会把她治好的,让她当一个正常人。

田恬摇头:“不用了,你有钱自己好好存着,以后结婚生子需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说着,又把他之前给她的钱,全部还给他:“这些钱你也拿回去,我不能要。”

陈长根哪里肯要,一股脑塞进田恬怀里:“我现在还没离开这个家,我挣的钱还算这个家里的,你仔细收好。”

田恬看着手里一把钱,强忍住眼泪。

陈长根不敢看彩琴的脸,连忙道:“我出去烧水杀鸭,你先在屋里好好休息。”

吃了这顿散伙饭,明天他就搬回自己家。

一切就太平了。

田恬坐在炕屋里半个小时,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再次出去,脸上又是笑容满面的样子。

就算要送走他,也要高高兴兴送走,让他记住她最好看的样子。

“长根哥,我来帮你烧火。”田恬见陈长根正在宰鸭,她拄着拐杖过去帮忙。

作者有话说:

晚安,么么哒。快离婚了,吼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