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知道这只猫猫的杀伤性, 所以保护区的工作人员才会有这层担忧。
要是它会经常跑出去,那他们所设立的缓冲区,还能有什么用。
更何况, 依照给他们打电话的人所说的地址,这段时间在那块地方活动的人类还是很多的。
想到这, 保护区的工作人员脑袋更疼。
保护区的工作人员来的很快,陈队他们在原地没等多长时间,便见一小撮人往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就是山里的情况不是很理想,这些人来时根本就没带什么能够抓捕虎虎猫的笼子。
主要是笼子太重, 没有车的话,人力根本没办法搬进来。
而这山上,只有单人摩托能完成绕路进来这个操作。
但一绕路的话, 时间上和步行上山差不多,甚至稍微更长些。
所以在想了一番办法后, 这些人还是以步行来支援了。
看着这些人没带个抓捕工具的模样, 陈队一行人有点绝望。
“你们这是准备怎么将那只带回去??”陈队有些无语,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没事,我们把它弄晕了抬回去。”来人语气轻松, 没有丝毫担忧的模样。
显然,他们这么干不是一回两回了。
看着正在洞里圈着的虎虎猫,整个人都兴致昂扬。
“嗨~小家伙,还记得我不,给你吃食儿啊~”
边说着,人从包里拿出一盆肉, 慢慢上前小心推进洞里。
“这么干, 没事的么?”这番动作将陈队带的小队员看的一愣一愣的,凑到保护区工作人员身边, 小声询问。
“你可别小看这只虎虎猫,它可聪明着呢。”看在同样属于官方人员的份上。
虽然这人正专注的看着那人动作,但还是转头看一眼小年轻后,轻声解释一句。
“聪明?有多聪明?”小队员嘟囔一句。
便见里面那只虎虎猫似乎是饿的不行了,轻轻匍匐两步,到达那盆肉旁边后,埋头苦吃。
不过几下便将那盆里的肉吃的差不多。
“嘿,这家伙,真的是太机灵了。”
一声轻微噗响后,便见那只虎虎猫慢慢的将自己的眼睛闭上,扭头看向旁边人。
对方刚将一只□□放下,看着里面的虎虎猫,笑的温和。
“怎么个机灵法?”小队员好奇,这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那人没说什么直接轻手轻脚走进那洞里,挥挥手,确定那虎虎猫已经被麻醉昏迷后,这才将那盆肉拉出来。
“喏,看见没,这家伙,里面包了药的肉是一点都没碰。”
将盆中剩下的几块肉拿出来,掰开给那好奇的小年轻看了一下。
只见那肉中有一粒白色的小药丸,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
“不能将这些药碾碎掺里面么?”小年轻看一眼后,提出自己的想法。
“你当它傻?”那人白他一眼。
要不他们怎么说这小家伙机灵呢,当初这只虎虎猫因为受伤被送到救助站,上药的时候还行。
但平时要吃些内服的药那可真的是在和他们斗智斗勇的,一点都不配合。
最后他们还是在上外伤药时,趁着它当时已经被麻醉,整个猫猫都没意识后,塞喉咙里的。
喂个药那叫一个艰难。
现在能吃点肉,将那极快包药的剩下都不错了。
之前它是宁愿饿着,一点都不带碰的。
“山猫子,走咱们回保护区去,这外面可一点都不安全。”
最开始给虎虎猫递肉的人将已经睡的昏天暗地的猫猫拉出来,几个人合力将猫放到打开的架子上,准备将猫抬回去。
陈队几人就这么麻木的看着。
他们还以为这些保护区的救助站会有多么专业的救援动作,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粗暴。
抬回去,这也能想的出来。
“还别说,这么看着,挺方便的哈?”
小年轻在后面嘟囔一声。
他们现在也没走,怕这些人在路上出事,准备看着他们安全回到保护区的救助站后才能放心离开。
听到小年轻的话,走在他前面一点的救助人员回头和他解释。
“这家伙我们这边没怎么控制它的药量的,放的比较轻,半路上可能会醒,不过放心,我们走在后面的人会注意着,它刚醒,就给它补一针。”
这样也就不会因为药物用的过多,对这些野生动物造成什么影响。
毕竟是药三分毒么。
更何况这些不会说话的小动物,更要谨慎些。
和这人预估的差不多,走到快到保护区位置的地方,这只虎虎又有了小动作,被眼尖的救助人员看见后,毫不犹豫的给了一小梭子。
看眼这都快到地方了,药量下的不大,估计放笼子里再睡个十几分钟就能醒。
眼看着这些人顺利将那猛兽搬回去,陈队一行人这才按着原路返回。
“这山上救助站动作挺简单粗暴的哈,要是咱们抓捕的那些罪犯也能这么简单粗暴就好了。”
小年轻轻声嘟嘟囔囔,但也知道,他想的不现实,那些是人,人类可是和这些单纯的动物不一样。
动物只要了解它的习性,和一些行为习惯,基本上就能将危险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但人类不同,人类想的太复杂,欲望太多,谁也不知道,他们想犯法起来的作案动机会不会就是和他人吵了两句嘴。
“行了,想太多,那些动物你们以为是什么好相与的不成,它们按照本能行事,一个不慎,很容易受伤。”陈队见小年轻越说越不着调,轻声阻止。
他们走这些老人看着这些新出来的萌新总会有些照拂在里面,所以面对之前小年轻什么都好奇的模样,他也没阻止。
现在则是,这小年轻越想越没有章法,怕他将事情想的太消极,钻了死胡同,最后去山里当那些救助站的帮手了。
以前这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想到那个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徒弟,现在估计在哪里当抓捕偷猎人员的护林员呢。
脑阔疼,这些孩子都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小年轻听到阻止的话后,也没再说什么,一言不发的跟在陈队他们身后。
回到山上,经过道观时,一行人还专门进去和洛清打了声招呼,和他说明这后山的危险已经被解除。
天色已亮,但还是因着下雨,亮度不够,看着乌沉沉的。
“雨越下越大了,要不各位还是在山上休息一段时间,等这雨停后再下山不迟?”
洛清抬眼看看还在不停流下雨水的屋檐,转头看向就算因为有雨具挡着,依然被淋的浇透的陈队一行人。
“这,山下……”陈队有些迟疑,倒不是他自己想留下,而是他身后的队员这时候身上都已经湿透,淋了几个小时,再这么下去肯定是会生病。
耽误点时间,就能大概率避免的事,没必要那么坚持。
“没事,在观里休息吧,我去灶房那些柴火,咱们去个大些的客室开个炉子,只要小心点,也能给你们烤烤身上的凉气,我那还有烘干机,等是上一段时间,应该就能穿上干爽的衣物了。”
洛清看这模样,也知道这些人是有所迟疑,但也不是不能停留的,转身便将事情安排好。
听到洛清将事情都安排完了,陈队转身和山下留守的人员打了个电话后,让队员跟着洛清的身后,去换洗一下。
洛清将人都安排好后,给这些人都送了些姜汤,这才继续做自己的事。
他今天是别想下山给那些猫猫钓鱼了,不过看着这些猫猫围着他转悠的模样。
洛清将从山下采购来的鸡胸肉磨碎,准备让这些猫猫吃猫饭。
这些猫猫只要是有吃的,一点都不挑的,但洛清这类猫饭给它们做的不多。
主要是这些都喜欢自己出去打猎,且还喜欢带些回来,让他烘干做零食,或者是储备粮。
他现在都习惯了,还专门开了个小客室,给这些猫猫当房间,很多它们带回来的东西都放里面,让它们自己看着。
就在洛清在为猫猫们忙碌时,桑予感知着山上的动静。
看着许愿池内的那颗愿望泡泡愈发壮大。
“宿主,这人为啥会这么执着,她在乎的人都没有了,不是么?”
666也看见了愿望泡泡内的场景。
一开始它以为这人上山是想求些什么现实中的东西,后来继续看下去,它才奇怪。
正一步一磕的女孩其实已经在人间没有任何亲人了。
“正因为没有任何她在意的人了,所以她才会这么毫无顾忌。”桑予看着愿望泡泡中人影,目露怜悯。
“那她求的是什么?”666好奇。
“她求来生。”
温惜身处雨中,一步一叩拜往上走,被雨水浸湿的眼,遥遥看着山顶方向,目光虔诚。
她不为自己,只为来生。
她想求她的亲人来生不会再有任何困难,能够安稳一生。
上山时本是濛濛细雨的天此时已经是大雨滂沱。
温惜一叩拜后,再次起身,往上再走一步。
边走,边在心底念着她的心愿,顺便,也将她的一生回首。
父亲在她年幼时便已经去世,具体是什么时候,她不知,只是知道,从有记忆开始,那个父亲便没在她们那个家里出现过几次。
很多时候,她对父亲的印象都是来自于母亲口中。
那个高大,英俊,责任感十足的男人。
以及,幼时模糊记忆中宽阔的肩膀。
后来,再后来,在某一天她放学回家后,母亲抱着还小的她,以及更小的妹妹嚎啕大哭一场。
她也是从那时才第一次知道,她没父亲了。
后来家里来了很多人,记忆有些模糊与光怪陆离,她只知道,从那些人都来过以后,那个家里,就再也没有父亲生活过的痕迹。
母亲也跟将那人忘记一般,一个人将她和妹妹带大。
而她也按照母亲的期望,考上了公安院校,她始终记得,她考上的那天,她母亲有多高兴。
她以为,等她毕业,她们一家会有更好的未来。
可惜,临近毕业,母亲查出绝症,借遍亲朋好友,也始终没能将母亲的生命挽回,而也是在这段时间,在学校住校的妹妹遭遇严重校园霸凌。
为了不让当时正在操心母亲的她担心,她很懂事的将那些苦楚都咽进肚里。
可咽下去的苦楚,怎么可能就这么消失呢。
在她注意到的时候,妹妹已经被伤害的千疮百孔,患上重度抑郁症。
自杀几次都被她及时发现。
在母亲和妹妹之间两回跑,让她心力交瘁。
或许,她就是个废物,连亲人都留不住。
在妹妹再次自杀时,她为了安抚妹妹情绪,多待了点时间。
母亲却趁着这点时间,不愿意再拖累她们,自己用尽疲惫的身体,将佩戴的氧气管拔了。
得到这一消息,崩溃的不止是她,还有妹妹。
她以为,是她不好,没有控制住情绪,姐姐就可以及时回去,妈妈就不会有机会寻思。
转头便如母亲一般,抓住空挡,以决绝的姿态,砸开医院锁住的窗户,跳了下去。
她亲眼看着妹妹掉下窗户,她差一点就能抓住她。
她始终记得当时伸出去和妹妹相错的手,以及妹妹摔落在地鲜血淋漓的模样。
妹妹奔向了她的灵魂解脱,徒留她一人在这世上。
在收敛妹妹尸身时,看着她身上被欺凌出来的印记,她很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将那些坏种都杀了。
可她不能,她身上,背负着父亲的遗愿,母亲的期望,妹妹的崇拜向往。
她不能放弃她自己,她要好好的活着,替他们所有人都好好活着。
在将母亲和妹妹安顿好后,拜托了律师跟进妹妹那起校园暴力,她则麻木的回到学校,将毕业完成。
实习警时优秀,她在毕业后成功被分配到地方,成为一名正式编制。
也是这时候,她才看到了父亲的生平。
看着被领导别在肩头,重启的警号,温惜泪如雨下。
从小总是缺席她童年的父亲,是一名缉毒警。
最后死时,全身没一块好肉,被那些疯子活活折磨死的。
而他的英雄之后,她的妹妹,则是被那些他保护在身后的祖国幼苗欺负的不想活。
多么讽刺啊!
抱着那枚重启的警号,温惜哭的撕心裂肺。
‘我想要他们一场轮回,愿他们来生安宁,幸福。’
桑予伸手轻抚那颗被心念催发长大的愿望泡泡,眸中是悲悯。
看着眼前滂沱大雨中的道观,温惜知道,自己快到了,心念越发纯粹。
“阿清,门外有一人,麻烦请进来吧。”
洛清听到观灵的话后,连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
“好的,您稍等。”朝着三清殿方向郑重点头。
而后转身看着身后正在一起喝姜汤的官方人员,轻声解释,“我等下需要迎接一人,先不陪着各位了。”
说完后,便将本来拿在手中的猫猫零食放下,让这些猫去抢着吃,他自己则是转身往外走。
将门口的雨伞拿上后,向着道观大门方向而去。
道观大门平日因为人多,都是开着的,不过今天因着下雨,没什么人上山,洛清便就关上了。
刚一开门,就看见了前方不远处正跪伏着的人影,吓一跳,连忙侧身躲开对方的叩拜。
“请跟我来,进殿后再叩拜也不迟。”说着洛清轻轻将已经抬首的人扶起。
温惜还想再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因为干涩,没能说出来,最后只能跟在洛清身后,向着洛清领的方向而去。
待前方的洛清停下脚步,温惜这才抬起湿漉漉的头,看向面前的殿宇。
“玉皇殿。”温惜轻喃出声。
看着前方的洛清,被雨水冲刷的有些麻木的表情露出些许疑惑。
以她所知,一般情况下,洛清都会领着人到正殿三清殿去的,为何这次会直接领着她到这?
看出对方疑惑,洛清轻轻摇头,安抚一句,“不用担心,只需虔诚安心便好。”
洛清开始也是想顺着以前的习惯,将人领到观灵大人常休息的三清殿去,但刚接到人时,耳边便响起观灵的声音。
玉皇殿,掌管上三十六天,下七十二地,神、仙、佛、圣、人间、地府之事。
桑予想借这其中神明之力,那便要亲自来一趟,当着面借地府之神的神力比较方便。
温惜听到洛清的安抚,这才将稍提起的心放下,跟着引她进来的洛清进殿。
洛清在进殿后第一眼看到正飘在殿中央的观灵后,这才松一口气。
按着往日的流程,引着温惜将流程走完,之后便占在殿外,看着天空中漫天雨水,神色怅然。
他不知这姑娘怎么会以那样的姿态上山,也不知她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那么坚定决绝的顶着这么厚重的雨幕,一步步上山。
他只知道,来这山上,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总能有各式各样的愿望。
但能被观灵大人看到的,都是虔诚而无杂念的。
只是,里面那人的过往,或许会更悲伤。
桑予看着下方人捧着三炷香,虔诚叩拜,心无杂念的模样。
伸出手,拿出罗盘,将自身的信仰力牵引而出。
罗盘飞转,其内的灿色闪烁。
连带着桑予的身形也出现在温惜眼前。
温惜刚一抬头,便晃眼似是看见仙人。
看着桑予身后飘散的白发,这一瞬,她的心脏狂跳。
不是惊吓,甚是激动。
这意味着,她的执着是对的,这世间有神明,这世间有轮回!
有机会来生,她的家人会再次转生,幸福,安宁的过一生。
“想好了?不怕会有因果么?”
桑予低头,看着面前的女孩,轻声询问。
他所说的后果可不一般,能让桑予亲自提醒出来的,那都是能要命的。
“不怕,求您成全。”
桑予不过两言,但温惜却听出对方的善意,也知道,这提醒背后意味着什么。
神明之能,又怎么可能是她轻易的从山下跪拜上山,便能轻易求到的。
“不后悔?”
“不后悔!”
桑予眉宇间的悲悯更甚,看着面前的女孩那坚定的神色,轻叹一声后,将神力借来。
“查察司崔判官,请借神力之用……”
查察司崔珏,地府四大判官之首,掌人间生死簿。
以桑予现在的能力,能借来对方的神力,刚好是够用的。
将这丝神力借来后,桑予也没停留,顺势编制一个符文,将其印在温惜身上。
在某一个瞬间,温惜看见了亲人灵魂远去后的未来。
她的家人走过了轮回路,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在那里,他们平安,幸福长大,一生没有轰轰烈烈,却也温饱不缺,平静、安宁、幸福的过完一生。
画面的最后,是家人灵魂闪烁,温柔朝她温柔浅笑的模样。
再次睁眼,面前空空荡荡。
她不知这是否是一场幻觉,但她相信,这是真实的。
轻轻抚下脸颊上落下的泪,朝着面前大殿中的诸天神明再次叩首。
洛清听到身后有动静,一转身,看着面前姑娘哭红的眼睛,眸色担忧。
“请跟我来,去偏殿烤烤火,修整一番吧。”
洛清不便询问过多,但也在尽量小心的安抚对方情绪。
“好的,谢谢。”
温惜点头,感激的朝着洛清点头。
跟在洛清身后,刚跟在对方带的路,便见到了之前在石梯上看见的那一簇人。
从这些人的走路姿势,她一开始便认出来,这些人恐怕是和她的工作有关联。
所以这时猛地看见这么多的男人,她一点都不慌,反而很是温和的和众人打招呼。
“你们好。”
声音轻缓,听不出是什么情绪,和上山是的表情一般。
听到温惜的话,陈队队伍中的小年轻有些局促的想安慰温惜。
毕竟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之前的状态不对。
可话刚准备出口,便被陈队轻轻抬手拦下了。
“你好,进来一起休息一下吧,这里现在烤着火还是挺舒服的。”
陈队没有询问过多,反而很是温和的和温惜说话。
既然人家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那再次挑起,就不是在安慰人,而是在揭伤疤。
小年轻经过旁边人的提点,也反应过来了,挠挠头,有些不知所措,听到陈队的话后,连忙朝旁边挪挪身子,给温惜腾出个更大些的空间来。
见此情景,温惜朝着小年轻轻勾唇浅笑道谢。
刚坐下没多久,便见洛清将一只很是漂亮的猫抱过来,放到地上。
开始温惜还有些疑惑,这观里的猫不是不会离人太近么。
转头便见那只猫猫带着它那身白的犹如缎子一般的长毛,三两步蹦跶着,就到了她身边,蹭蹭她正伸出来烤火的手。
蹭完后,夹着嗓子轻轻叫了一声,强行钻她怀里了。
“猫猫,我身上是湿的。”温惜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