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遇

京郊外,一处高峰的半山腰,有两个娇小的人儿正在缓慢的移动。这两人,正是正在攀爬的南照清和白露。高山上,空气开始稀薄,白露有些喘不过气,南照清拉着白露的手,不动声色地替她传送真气,以缓解她的不适。

大约是过了一百多年,有些地貌发生了些许变化,南照清找到这座高峰便花了些时间。如今见天色有些暗淡,若是再不加快些行程,只怕山路更加难走。正想着,南照清拉着白露加快了速度。

而在这座山的顶峰,正立着一座不大不小寺庙。寺庙门口牌匾上,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南山寺。由于高峰上常年积雪不化,整座寺庙都被白皑皑的雪覆盖着,寺庙内还时不时有几个穿着僧服的光头小和尚走动。而在一处厢房,里面云雾缭绕,有两人正在弈棋。一人穿着略显破旧的僧服,看上去年岁颇大,而坐在他对面的,却是一个容貌俊美异常的年轻男子,只见他身穿了件暗桔黄色扁金线鹤氅,腰间系着暗紫师蛮纹金带,一头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发带束缚,眉下是深不可测的凤眼,身形挺直,真是美如冠玉。

“什么时候回京的?”老僧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刚刚。”正说着一颗棋子落入棋盘,男子薄唇亲启:“你输了。”

老僧似乎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局,一脸见怪不怪,还不忘赞叹道:“施主的棋艺是愈发精湛了。”

“方丈说笑了。”男子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鹤氅,对着老僧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老僧端起身旁的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才缓缓说道:“不急。”

男子皱眉正要说什么,外边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什么事?”老僧问道。

“回方丈,外面闯进了两名男子,师兄们正在与他们搏斗。”

小和尚稚嫩的声音传入室内,俊美男子皱着眉,下意识摸了摸别在腰间的剑柄。老僧缓缓起身,走到男子身旁,慈眉善目说道:“这山上好久没这么闹腾了,我们去看看吧。”

见老僧一脸平静,男子放下了摸着剑柄的手,微微颔首。

这边,南照清在雪中与数名和尚交锋。这些和尚穿着单薄的僧服,每一个招式都充满着阳刚之气,看上去声势浩大,却是招招留情。南照清轻松地避开了他们的招式,有些无奈,这个样子可对她的武功不会有任何提升。

最后南照清迫不得已单方面停止了战斗,见南照清停了,那群僧人也随着停了下来,额米有再对她发起攻击。老僧和俊美男子在一旁已经看了好一会,见南照清停了下来,老僧才缓缓说道:“公子的武功算得上是天下卓绝!”

南照清循着声音望过去,这才发现在远处得走廊边,正站着两个人,说话的老僧自是不必说,这般神态自若非方丈莫属了,就是这站在一旁的男子,南照清就有些看不明白了,这南山寺向来与世隔绝,怎么会有这般格格不入的人来此,不过话说,这男的是真他娘的帅!

一时思绪万千,南照清回过神笑道:“方丈说笑了。”

方丈:“……”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咳咳”见一时无语,南照清又说道:“在下听闻南山寺高人辈出,一时手痒,想切磋切磋,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方丈心下了然,他只说道:“我寺弟子,学的都是强身健体的武功,若是施主想要切磋,老衲倒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哦?”

“老衲身旁的颜施主,倒是可以一试。”

方丈一旁的男子听完直皱眉头:“三戒,你……”

“嘿嘿,方丈,你身旁的小友,怕是有些不愿意啊,不知是不是怕输给在下呢?”南照清一脸欠揍地说道。大约是回到熟悉的环境,南照清没有像之前那般话少。

俊美男子笑了笑:“在下愿意一试。”他自然知道这是激将法,不过他也存着试探的心思。这名男子的武功不似寻常流派,恐怕背景有些不简单。

南山寺算是一圆形的建筑,在正中间空了很大一块地,是留给寺中弟子习武用的。而此时,这块空地上,两人对立而站。天上飘雪,寒风萧瑟,两人都脱下了身上御寒的衣服,临风而立。

南照清率先出手,男子身形一闪便轻松躲过。南照清眼神一闪,知道此人比之自己预料的还不简单,便全神贯注,全力以对。在雪中,两道身影飞速地交缠又飞速的分开,一旁的看客看得是眼花缭乱。

俊美男子是越打越心惊,他面前的男子比他想像中的要强太多,内力深不可测,就是似乎实战不太熟练,有的时候反应过慢,不过在于他对战的过程中,男子居然在进步!男子的身法是越来越熟练,连他都有些吃力。

“叮,一刻钟到!”一旁计时的和尚敲响了铜锣,这是他们对战之前的约定,一刻钟点到即止。两道身影迅速分开,两人都面上不显,实则都是为对方的实力而暗自心惊。

“阁下的武功深不可测,在下佩服!”南照清笑道。不管怎么样,她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这场面话谁不会说?

俊美男子微微颔首,走到了方丈的身旁。

此时,方丈开口道:“天色已晚,施主可要在此歇息一晚?”

“如此甚好!”还不待南照清开口,一爽朗清澈的男声便从远处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男子身穿一件冰湖蓝长衫,腰间系着草绿蛛纹角带,发丝半束,一双透亮的眼睛让人为之心动,他一脸悠闲,手摇折扇,缓缓靠近,当真是翩翩公子,风流倜傥。而在他身后,跟着一面色冷峻的黑衣男子,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这般气质的反差,他们俩走在一起却没人会觉得违和。南照清一脸平静地对着为首的男子说道:“阁下终于舍得现身了,跟了这一路,倒是一点并不显劳累,看来阁下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其实在出了宣文馆,她便已经发现有人在跟着她们,只不过当时急着赶路,粗略判断不是柳如意那边的人便没再在意。

男子像是听不懂南照清言语的嘲讽,依然笑道:“公子真是过誉了,在下只是单纯的仰慕公子的风姿,所以不辞辛苦,也要来瞻仰一番。”

南照清见此人油腔滑调,也无心与之交谈。只走向方丈,恭敬地对他说道:“天色已晚,下山之路多有艰难,有劳方丈收留我与小弟,感激不尽!”

方丈笑道:“那是自然,悟道你带这两位小施主下去,好好安顿。”

一年轻僧人走了出来,带着南照清和白露下去安顿。

见状,蓝衣男子道:“那就有劳方丈也为我二人安顿一二,在下会付相应的酬劳。”

方丈和善地说道:“来者都是客,酬劳就不必了。”随后也吩咐人带着他们下去安顿。

见来者都有了归处,方丈方对身旁的俊美男子说道:“颜施主,咱们走吧!”

颜安青点头。

入夜,白露揣着疑问进入了梦乡,而南照清却是辗转难眠。于是干脆起身,在寺里逛逛。南山寺,虽说是一个寺庙,却又不似寻常寺庙那般肃穆,各处都种满了各种抗寒的绿植,看上去赏心悦目。

她还记得,初来此处,方丈问她,施主何故?她说,杀孽太重,无法自恕。

方丈笑了笑,又问道,这世间万物,施主可救得过来?

她:自然不能。

方丈:那施主何扰?

她:救与杀是两回事。

方丈:救一群人而杀一群人,是救还是杀?

她:……

其实她知道方丈的意思,也明白战争的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那种时候,能做的也只能是保全自己最想要保全的,这就是救。可是她还是无法想象,她每杀一个人,那个人的家庭又该受到怎样的打击,他的家人又该是怎样的心伤。

即使在最后她走出了寺庙,也不是她能够自恕,而是她承认了自己的自私,她明白齐恒需要她,那她便不该脆弱。临走前,方丈问她可有想明白。

她说,众生皆苦。因为众生皆苦,所以唯有自渡。人还是那些人,在上战场的那个一刻,便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既然已经准备好了为了信仰而战,那死便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心中思绪万千,不知不觉,南照清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她张望四周,判断这大约处于寺庙的后方。这时,隐隐有水声传来,南照清循着水声走过去。

“谁?”一清润的男声传来,南照清定眼一看,只看见男子白皙的美背。她立刻转身,暗道罪过。

颜安青背对着南照清,寒着脸说道:“倒是不知,阁下有偷窥的嗜好。”

南照清老脸一红:“咳咳,在下无意闯入,还请见谅,我这就走!”语罢,南照清便准备往回走,却突然听见“扑通”一声,她心觉不对,立刻转身,发现颜安青已经沉入了水底!

说时迟那时快,南照清来不及多想,立刻跳入水中朝颜安青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