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从明艳姐妹花二人脸上笑容逐渐消失,以及牧家众人惊变的神色中,白栀眠推断出这朵灵花定是十分珍贵之物。

她看了看面前家仆排成的人墙,侧过头向牧月霜问道:“师姐,你知道他们说的灵花是什么吗?”

暗地里,又使了道符,对话站在人群后方的少年。

——“歪歪歪!牧景浮!你刚刚提到的灵花是什么?”

“……”猝不及防听到白栀眠的传音,司岸的笑容滞了滞。

差点忘了,她的体内还存着他的灵识。

他的指尖轻轻一勾,意欲将那丝灵识收回,却又在转瞬间放了下去。

无法保证灵花一定落到白栀眠手里,暂且还是将灵识留在她的身上。

——“歪歪歪!牧景浮,那灵花是什么?”似是以为他没听清,少女又重复了一遍。

入耳的清脆嗓音里,带着疑惑和……一种没由来的信任感。

仿佛只要是从他口中说出的答案,她便会相信。

只是不知为何,司岸此时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见牧月霜思忖片刻,仍是不确定地摇了摇头,白栀眠便再次传音道:“牧景浮!你要是还在听的话就吱一声!”

然而,少年那边也迟迟没有传来回答。

白栀眠呆了一瞬。

难道她想错了吗?牧景浮只是无意间提到的灵花?

可他故意选在她和牧月霜即将离开的截点说出灵花这个词,怎么看都是为了让她们两人知道吧?

而且,从方才那女子的态度和等在客栈外的情况来看,牧景浮在牧家的处境并不乐观。

本来她还以为敌人的敌人当不了朋友,也能成为暂时的同盟,结果那牧景浮就这么退缩了……

白栀眠愤恨地传音道:“歪!不想告诉我就算了!一朵破花而已,我也不稀罕!”

“那破花能提高修为。”

没有任何起伏的懒散语调飘进耳朵里,白栀眠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接话。

此时,牧月霜担心地看向她,“师妹?”

意识到自己似乎发了太久的愣,白栀眠小咳一声,道:“既然都是一家人,把那灵花拿给我和师姐看看,应当也没什么关系吧?”

谁跟你是一家人!在场的好几人都忍不住在心中反驳。

然而,就在半盏茶的工夫前,牧月霜刚收下牧家的赔偿,而在白栀眠的强烈要求下,她也得到了部分赔偿。

这可不就是在变相承认她们也算是牧家中人吗。

本该主事的明艳女子半晌都没出声,而她的姐姐刚要开口,就有一人从后方走了出来。

“我本觉得灵花归属者一事该从长计议,但既然如今月霜姐姐在此……”

“她是轻虚宗内门弟子,修为也已达到筑基期,我觉得将灵花暂时交给她保管,是为上策。”

来人的声音听着如沐春风,白栀眠定睛一看,发现是个眉目温润的少年。

他的长相与牧景浮有几分肖似,说话间也带笑,给人一种清逸出尘的感觉。

“牧景泽!你在说什么?”在场的另一名男子猛然怒吼,愤恨地盯着他,“凭什么……”

然而,白栀眠根本没有去听那名男子后面的话。

她全部的重点都放在了那个名字上。

牧景泽!

怪不得她之前觉得牧景浮这个名字无比熟悉……牧景泽和牧景浮两人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只不过两人的性格和人设大相径庭:一个是深情专一的男德班优秀毕业生,另一个却是夜夜笙歌、荒.淫无度的滥情人设。

虽然两人人设不同,但作为牧家炮灰的结局却是殊途同归。

——都死了,死在了牧月霜修仙的路上。

想到这,白栀眠看向男德班优秀学子牧景泽的目光中,带上了同情和悲凉。

虽然你比我少蹦跶一百多章,但起码我还有机会自救……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愿意帮你一把的。

至于那个滥情的混蛋牧景浮,你就自生自灭吧!

白栀眠当即撕碎了手中的传音符纸,并恶狠狠地朝墙角瞪了一眼。

察觉少女切断了传音通道,又接收到明目张胆的凶狠视线,司岸敛在碎发下的眸色黯了几分。

她这是……发现了什么?还是真把他当做牧景浮了?

“宿主。”

222号说话的时候把白栀眠吓了一跳,她差点把脑中的声音当成了牧景浮。

“怎么了?”白栀眠回道,“莫非是有什么任务提示?”

“是的。”222号顿了顿,“宿主,拿下那朵花。”

“那朵花乃天材灵花,不仅可以帮助修士在瓶颈期提升修为,还能反过来将修为压制下去,使暴露在别人眼里的修为比真实修为看上去低很多。”

扮猪吃老虎!白栀眠的脑海里凭空出现了一个词。

也就是说,有了这花,她既可以暗搓搓地提升修为,还能维持着在原书角色面前又懒又作的形象。

甚至当魔修来临时,她可以露出真实的修为,然后击退对方,完成自救!

“师姐师姐~”白栀眠再次传音入耳,只不过这次的对象是牧月霜,“你觉不觉得天木灵根的我,和那朵花很配?”

“嗯。”

牧月霜简简单单的一个字里,白栀眠却读出了宠溺的感觉。

她心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不得不继续道:“那那那那你觉得可以把那朵灵花交给我吗?”

“师妹,真的想要那朵花?种花,你可以吗?”牧月霜确认道。

白栀眠毫不犹豫地应声:“非常想要!当然可以!”

牧月霜停顿了片刻,确定白栀眠没有在开玩笑后,才看向在场坐于正中央的那个女子。

难得师妹有这份积极心,她理应帮助她。

“我支持景泽的提议,将那灵花交予我吧。”

说着,她亮出随身的那把剑,朝着四周扫视了一圈。

“在场如若有反对的,可与我交手一场,看看谁更有资格。”

她说话时的音量不大,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筑基期的修士到底不一样。

一瞬间,场中寂静,鸦雀无声。

白栀眠暗暗地替牧月霜拍手叫好:不愧是女主!

说白了,此前牧家子弟争执不休的原因就是,心里都想着大家都是踩在引气入体的起跑线上,凭什么要让?

现在站出来一个修为比他们高出不少的人,自然是不服也得服。

这也是明艳姐妹花不愿意让牧月霜得知灵花存在的缘由。

如今被族人点破,这口气她们实在咽不下,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她们打不过牧月霜!

然而,令她们更气的一幕还在后面。

牧家的家仆刚把精致的宝盒呈上来,白栀眠就抢先一步,夺过那盒子。

牧月霜忍不住再次重复道:“眠儿,你确定你擅长种花……”

“师姐,交给我吧!种花这种小事……”白栀眠一手拿着宝盒,一手拍了拍胸脯作保证。

在场的多数人都傻了眼。

他们没想到白栀眠竟能如此的……不要脸!

更没想到的是,牧月霜只是宠溺地点了点头,并道:“那就交给你了。”

“种花这种小事……”白栀眠心里想着不辜负师姐的期望,面上自信满满地打开盒子。

看清盒中之物的那瞬,却如同被戳了一针的气球,所有的信心陡然漏光。

“就让我来吧……”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底气也越来越不足。

“眠儿,怎么了?”牧月霜关切地问道。

“没……没什么。”白栀眠啪地一声关上盒子,又默默地将其扔进自己的乾坤袋中。

见过天材灵花实体后,欲哭无泪的她却无法向牧月霜倾诉内心的痛楚。

虽然她能理解,既然被称为灵花,就需要用灵气灌溉的道理。

但她的修为不高,卡在炼气后期已久,还不到将灵气运用自如的地步。

如今还得分出一些来滋养灵花,越想越觉得她撑不到用灵花压制修为,就要反被其榨干。

白栀眠忽然想起了牧景浮,他肯定知道天材灵花到底长什么样。

可他不仅不说明,还故意引诱她上这个当。

他不提灵花,222号不一定会让她拿下灵花;但他提了,222号便可顺势抛出任务提示。

为了执行这个提示,直到打开盒子那一瞬间,白栀眠才意识到自己被坑了。

气到无处泄愤失去理智的白栀眠顿时觉得,这个擅长玩弄感情的混蛋渣男才是让她走上种花之路的罪魁祸首。

“——歪!”

听到熟悉的传音入耳,司岸轻轻地点了点头:“白栀眠。”

“你这个大骗子!为什么不告诉我天材灵花!!现在还只是颗种子!!!”

她也有过怀疑种花背后含义的瞬间,但又觉得既然被叫作灵花,应该已经有了花样了吧?

结果……从花籽到一朵花,她得输出多少灵气!她一个炼气后期的废物人设能承受得了这么多吗!

少女的咆哮声嘶力竭,情绪真挚不掺一丝假意。

但她的疑问,让司岸陷入了沉思:种花,不就是该从花籽种起吗?

方才白栀眠和她的师姐互相传音时,她分明用的是十分笃定的语气。

因此她刚刚那番话到底在暗示什么?

是想强调他是个骗子,还是怕她自己装傻的事被发现?

无法确定结论的司岸,缓缓看向站在人群中央的少女。

她正背过身准备朝外走去,他只瞥见一个脸颊微微泛红的侧颜。

“我要换个身份去轻虚宗。”司岸忽道。

一旁的魔修立刻接道:“是怕牧家其他人报复吗?”

刚刚司岸用牧景浮的身份出言,算是引起了众怒。

也许他们不会明着面报复,但魔修已然听到有几人在商量把他的灵石和灵铜先拿出来补贴白栀眠的那份。

没了钱财,在宗门里行走起来的确是不便许多。

魔修点了点头,准备再给尊主从世家子弟里物色个新身份。

“不必那么麻烦。”司岸一眼猜出魔修的想法,“我打算用我自己原本的样貌。”

话毕,还没等大惊失色的魔修说出没灵石没身份在宗门里难混的劝导。

他就消失在了阴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