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女子穿着一身玄色紫金长跑,三?十多岁的年龄,看上去低调又?华贵。
正是蒋天佑第一天来到河间就和她遇到,请她吃糕点,要和她交朋友的女子。
此人就是河间能够和龚文峰分庭抗礼的最大豪门世家,聂家的嫡长女,聂贺天。
这位聂贺天平日里为人极为低调,一直藏在聂家家主的背后操纵势力,就连老谋深算的龚文峰都以为这个聂老大不过是和自己女儿一样扶不起来的人。
只不过一个是纨绔女,一个是书呆子?。
不过蒋天佑可是有着上辈子?的回忆,要不了几年聂家家主就要因病去世,这位聂贺天可是根本没花什么时间就接替了自己老娘的势力,直到自己去世的时候都隐隐压着龚文峰一头。
那个时候说一句聂贺天是这河间的土皇帝也不为过。
不过这一世,蒋天佑刚刚来到河间就和聂贺天搭上线了。
聂贺天对蒋天佑表现出极大的善意,特别是在她运输货物方面给了不少方便,这也让蒋天佑在把控河间的势力上更为牢固。
现在河间的局势极为微妙,因为上次刺杀的事件被蒋天佑逮住机会,直接以保护和抓捕刺客之名,堂而皇之的带兵入主河间。
蒋天佑倒是希望这帮人不服她的监管,若是这样,她就可以堂而皇之的直接派兵打掉,名正言顺的吞并河间。
可是这一帮老狐狸,仿佛被某只大手影响,全部都像约定好了一样,无论是城主和世家豪门,都是一副大开方便之门的配合样子。
不过对于之前的刺杀事件,这帮老狐狸虽然表面上乖乖的,可是私底下还想推出几个替罪羔羊试探自己的反应,不过全部被她随意敲打了一番便老实了起来。
之后除了几个无关痛痒的挑梁小丑蹦跶以外,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到是让蒋天佑觉得颇为无趣。
不过也算是在她的预料之中,这些人一边顾忌着凤君的势力,一方面又顾忌自己,两面蛇鼠两端,左右摇摆。
她当初来河间也是为了商队物资运输和…小沐笙,如今目的提前达到,倒也不介意和这些家伙玩一玩。
蒋天佑笑着对旁边的小沐笙说道:“看看还有什么想吃什么直接点,今日可是有人帮我们买单。”
小沐笙听到有人帮忙买单,眼睛瞬间亮了一个度,可是考虑到若是反应过的话会给主人丢脸,小沐笙挺直了身板,一本正经奶声奶气的回道:“诺~!”
不过注意看的话就会发现小少年的脑袋重重的点了一下,似乎极为认同这种?说法。
聂贺天笑道:“贤王还真是一点都不见?外。”
蒋天佑原本还露出笑意微微弯起的狐狸闪现锐光,玩味的说道:“那本王需要和聂小姐见?外吗?”
聂贺天肯定的说道“王爷自然不用跟贺天见?外。”
说完以后停顿了片刻后略有些为难的说道:“只是聂家并非贺天一个人做,有时候对于很多事情难免不能如指臂使。”
蒋天佑轻轻的摩擦着手里的茶杯:“树大有枯枝,修剪一番也未不可,只要是本王的树,为她施肥成长,也不过是覆手之间罢了,不过本王不喜欢为她人做嫁衣。”
“有王爷这句话,贺天就放心了,贺天愿做王爷手中利刃。”说完后聂贺天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恭敬的递到蒋天佑的手中诚恳的说道:“这是贺天给王爷的投名状!”
蒋天佑打开信看到里面的内容,神色微变之后淡粉色的薄唇微微勾起:“贺天的诚意我已收到,本王很满意,相信本王的礼物也会让贺天满意的。”
聂贺天脸上挂有喜色行礼道:“谢谢王爷!”
谢过之后她略微有些迟疑的说道:“只是我的族人…”
蒋天佑看着天上的太阳说道:“修剪过的枝叶和落花是拿去烧柴还是移植到别处生长,本王根本不在意,本王在意的是那颗树,其余的事情贺天自己做主就好。”
本王更在意的是天上太阳,何时会泯灭。
毕竟就算是再灼热的炽阳,也有要落下的时候。
只是有些人等得起,有些人不一定等得起罢了。
“谢王爷!”
这一次聂贺天的道谢多了几分感激。
聂贺天知道当今局势在凤君和两王之间早晚要站队,对于她这种?从小就极为敏锐的人而言,早就判断出贤王能够来到河间既是危机也是机遇。
若是站错了那自然一切皆休,若是站对了不止自己,甚至能带着整个家族更近一步。
毕竟站队早的话,就算之后没有什么大作为也能因为投靠得够早而多算一份投靠之功,更何况她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庸庸碌碌、无能之辈。
所以自从知道贤王来到河间的消息以后,聂贺天的心里隐隐期待。
得道贤王来到河间的消息以后,就开始假装偶遇贤王,进而和贤王接触。
聂贺天最后在贤王和凤君之间选择了贤王,其实是有很多方面考量的。
虽然凤君强大,但是二王之间的势力也不弱。
更重要的是凤君就算再强,毕竟也上了年纪,早晚都会山河日下。而且他既不是皇室正统,又?是个男子,名不正言不顺的。
至于效忠的对象要在一个权利被架空的太女还是两王,那是完全没有可选性。
只是如她所说,毕竟母亲尚在,很多事情做不得主。
而家族里面的人更多的是倾向于观望,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简直糊涂,现在这样的环境,贤王都已经来到河间,凤君的注意力也转移到这里来,怎么可能还允许家族观望!
若是再多给聂贺天几年的时间,或许能够掌控家族力量,但是时不待我,聂贺天也只能兵行险招了,直接带着自己手上的筹码投靠贤王。
只是和家族意见不合是一回事,本心上她还是不希望让族人就此除根,所以对于贤王的松口,难免心存感激。
两人之间一个是得了份投名状,一个是终于是上了船。
一时之间到时聊得尽兴开怀,整整用了一个时辰才结束这顿午膳。
小沐笙看到聂贺天走了以后,才紧张的小声问道:“主人,之后会有危险吗?”
刚刚两人的对话虽然隐晦,但是并没有避开小沐笙。
蒋天佑看到小少年的样子打趣道:“是呀,到时候我身边可危险了,小沐笙怕不怕?”
小沐笙轻轻的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其实还是有点点怕的。”说完以后还拿手比划了一下,弱弱的说道:“就一点点~”
蒋天佑笑道:“这样啊,那不然这段时间把小沐笙安排远一点,这样比较安全?”
“不要,不要,关键时候我或许还能保护主人。”小沐笙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撒娇的味道。
“那小沐笙要怎么保护我?”
小少年极为正色道:“我向?师父学了防身之术的,我身量比成年人矮上一些,若是偷袭或许有奇效……”
蒋天佑看到小少年因为想跟在自己身边所以侃侃而谈的推销着自己,还算稚嫩的脸上紧张和自信杂糅在一起,让小少年全身都镀上了一层光。
蒋天佑觉得这果然是自己养出来的少年,怎么看都觉得可可爱爱的。
完全忘记了自己养少年不过才月余的时间。
蒋天佑从来没有想过把少年送远一些的地方。
若是以前她或许还会考虑,但是如今谁都知道她对小沐笙的宠爱,除非把人送离河间,不然其他人难保不打小沐笙的主意。
而在河间,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蒋天佑身边了。
蒋天佑从怀中拿出自己贴身带着的匕首递给小沐笙后说道:“小心一点,匕首上面有毒。”
小沐笙双手接过这把极为熟悉的匕首,有些诧异的问道:“给奴?”
“嗯,给你。这把匕首上面的毒不会马上致命,但是中毒以后会全身无力,在七七四十四九天之后才会全身溃烂而死。缓解毒素的方子是……”
小沐笙跟着蒋天佑认真的背药方,背完以后略微迟疑的问道:“这里面有几味药都极为稀少,想来只有大药铺才有,若是刺客重伤了以后去大药铺抓药,我们掌握店铺药材动向,是不是可以借机抓到他?”
蒋天佑惊讶道:“你已经认得到这些生僻草药了?”
“嘿嘿,都是主人请的师父教得好~”
蒋天佑轻轻敲了一下小沐笙的额头道:“你呀,这么快就学会拍马屁了。”
小沐笙的小脸蛋红了起来,小小声的抗议道:“我才没有~”
蒋天佑神情带着赞赏说道:“这确实是用处之一。”说完后又极为认真的说道:“不过这只是后手,不到万不得已不为之。我并不是叫你遇到刺客就拿着匕首去和别人一决生死。
你时常伴在我身侧,若是刺客已经到你面前了,差不多就代表在我面前了。我周围有很多保护的人你是清楚的,那个时候你要做的事情是往后跑,保全自己,剩下的事情周围的侍卫会做的。”
说完以后蒋天佑停顿片刻后说道:“若是…若是最坏的情况,你刚好孤立无援的时候遇到刺客或者是不怀好意的人,若是对方不知道你的身份,以钱财诱之,以权力诱之,务必保全自己到安全的地方,我会给你几个身份和相应匹配的人,河间内外都有,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用这些身份和联系人对接。
若是对方知道你的身份,想要利用你接近我或者做其它的事情,就尽量把对方引到这几个地方…或者是我身边,这些是提前通知的信号和方法,你要牢记。
若是对方知道你的身份,但是觉得你对我而言无足轻重,想要杀你,你就拿出我之前给你的玉佩,她们就知道你的重要性,会想抓住你用来牵制我,别担心,保命要紧,剩下的我会去解决。
若是……”
随着蒋天佑的话语,小沐笙越来越沉默。
蒋天佑说完后,柔声宠溺道:“是不是一下子?说得太多,小沐笙记不住了?”
“不值得的。”小沐笙低声说道
“什么?”
小沐笙的心里胀胀的,眼睛红红的,脸上混杂着愧疚感动和深深的缱倦:“不值得的,主人说的这些暗桩和身份一定都很重要吧!奴哪里有那么金贵,需要主人费这么大的心神救奴。就算奴真的遇到了什么,那也是奴的命,主人不用费心的!”
小沐笙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和无用。
他就想做主人的犬马,也会因为太过瘦小而驼不起主人,因为抓牙不够尖锐而不能捕食猎物。
就连…就连床第之间…主人也不太对他有兴趣。
他这样没有本事的人,现在能为主人做的不过是些端茶递水的活计罢了。
可是这些活计随便一个侍者都能做。
他对主人的价值不过和任意一个侍者一样罢了,甚至他还没有那些侍者懂得多,更为强壮或是…有风情。
小沐笙不懂,这样子的自己,怎么配主人花了那么大的心力在身上。
虽然他爱死了被主人如此重视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感觉整个人都漂浮在云端,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
但是小沐笙深知现在的自己是不匹配这些东西的。
他心中升起一丝妄念,或许有朝一日,他能够成长为配得上这些东西的人,但是现在的自己绝对…绝对不能如此贪心。
蒋天佑看到小沐笙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却要隐忍克制的样子,不由有些头痛。
蒋天佑这辈子?最欣赏的人就是聪明、知进退、为自己所用的人。
而小沐笙就是这种?人。
可是如今这样子的小沐笙摆在自己面前,蒋天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样子‘懂事’的小沐笙,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看了多少人情冷暖才学会的。
她倒宁愿小少年骄纵一些,有要求一些。
只是千言万语,最后都化作了一句话。
“……你和他们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