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伴着哗啦啦的水声在厨房忙碌。
唐子衿和陆枫并排坐在沙发上,陆枫怡然自得地翘着二郎腿打开电视,播放之前看了一半的电影当聊天的BGM,唐子衿则端着杯茶,仿佛一位退休老干部。
“看你这样,”陆枫放下遥控器,往后瘫在沙发上,姿势那叫一个不羁,“还没弄到手呢?怎么回事啊?”
“你的用词能稍微正常一点吗?”唐子衿往厨房看了眼,老神在在地喝了口茶,“没。”
“嘶,为什么啊?”陆枫觉得奇怪,“他不是你的粉丝吗?”
“就是因为他是粉,”唐子衿垂眼看着茶,“我才不确定。”
“不确定?”陆枫皱了下眉,“不确定什么?”接着明白过来,“哦,不确定他的性向。”
唐子衿:“嗯。我之前试探过,但还是不确定,我怕吓到他。”
知道林悠喜欢自己,却又担心只是粉丝对偶像的感情。
被喜欢的人用厌恶异样的眼光看待,这种事情,人生只需要经历一次就够了。
“那你问他呗。”陆枫不以为意,“难得见你唐大明星一副没自信的样子,问问又不会丢块肉。”
唐子衿对这个说法表示一言难尽:“你懂什么。”
你个只会演绎别人的爱恨情仇,自己却情感经验匮乏的家伙懂什么。
陆枫还不乐意了:“你怕什么?你不敢问啊,那我帮你问呗,林——”
唐子衿一秒打破平和假象,腾出手就捂上他的嘴,眼神犀利警告。
陆枫在他手掌底下笑开了花。
“怎么了?”厨房水声停下,林悠湿着手从门里探出半个身子,眼神无辜茫然,“刚刚是有人喊我吗?”
唐子衿又秒把人放了,陆枫很少见唐子衿这样,憋笑憋得肚子发疼,还得以自己素来优秀的演员素养强行忍着:“是我喊你,我想说碗筷放在左边第二个抽屉里,盘子在中间的。”
说完,还朝唐子衿挤了挤眼睛。
“好的。”林悠没注意这些古怪的小动作,应了声,接着回去干活。
唐子衿看他转身,轻轻松了口气,冷眼旁观陆影帝在沙发上捂肚子。
“至于吗?”他没好气地问。
“真怂。”陆枫开启嘲讽。
唐子衿啧了声,决定不会跟真实情感经验为零的人计较,再说,好歹这人还有用。
林悠洗完碗刚回客厅,唐子衿就欲起身:“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
“坐下,急什么啊?吃干抹净就想拍拍屁股走人?”陆枫拽着人胳膊就把他拉回原位,又对林悠笑眯眯地招呼,“小朋友也过来坐,休息一会儿再走,还早呢,要不今儿在我这过夜也行。”
笑得像勾引小红帽过来饱餐一顿的狼外婆。
长沙发上,唐子衿和陆枫旁边都还有空位,林悠站在茶几对面,左右看看,最终还是走向新抱的大腿那边,毕竟那条大腿表现得相当热忱,让人不好意思移开目光。
唐子衿又不太爽了,今天啧的次数比以往一年都要多,要不是知道陆枫是个直的,还真不敢随便把人带来给他认识。
“我听说你们今天录制了期密室逃脱?”陆枫对这个难住唐子衿的小朋友非常感兴趣,抓给他一把瓜子,分分钟就找到话题闲聊,“好玩吗?”
提起这个,林悠就想起自己脑袋上的包。
“还行。”他捧着瓜子,捡了颗咔嚓咬下,“这次的算是节目组试水吧,不是很难,就是有点……懵。”
唐子衿一笑:“你是撞懵了。”
“哎哟,撞哪儿了?”陆枫往他脑袋扫了眼,看热闹的意思远大于关切。
林悠赧然:“找东西的时候撞了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我看看?”
陆枫说着就上手,被唐子衿一巴掌拍开爪子:“说话就说话。”
他痞笑着收回手,又说:“我也挺喜欢玩密室的,就是没时间,也难约到人。”
“简单啊,”唐子衿道,“后面节目如果有请飞行嘉宾,我会向制作人极力推荐你的。”
“可以啊!”陆枫来了兴致,“出场费我可以给个友情价。”
唐子衿:“我们节目可没有剧本给你,然后就可以让观众看看陆影帝的智商是如何被碾压的。”
陆枫顿了两秒,脑中闪过自己寥寥无几的几次线下密室逃脱经历,呵的一声结束了这个话题。
*
“拜拜,亚历山大。”林悠路过院子,弯腰摸了摸亚历山大凑到腿边来的脑袋。
“汪!”亚历山大脾气真的相当好,蹭着他的手心疯狂摇尾巴。
林悠看着大金毛乖巧的样子,喜欢极了:“他对谁都这样友善吗?”
陆枫无奈:“是啊,我都怀疑哪天我家遭了贼它也能对贼摇尾巴。”
“又不是二哈。”唐子衿哂笑一声,挥手,“再见了,旺柴。”
亚历山大:“汪!”
陆枫恨铁不成钢:“别答应!”
林悠哈哈哈地笑,狠狠在这个大可爱脑袋上薅了把。
陆枫送他们到院门口,还在嘀咕:“一个给我的狗瞎取名,一个薅秃我的狗,真是天生一对。”
林悠正开了车门往里钻,估计没听见,唐子衿一弯唇:“承你吉言。”
“滚吧你!”陆枫笑着骂,同时亲自开门把人推进了驾驶座。
车开出十来米,林悠还转过身隔空跟一人一狗挥手。
“安全带。”唐子衿提醒他。
“哦对。”林悠忙坐正,手在两侧胡乱找了找,拉过安全带给自己系上,车嘀嘀嘀的提示音这才消失。
林悠靠着副驾,双手放在腿上叠抓在一起,看上去特别乖巧。
唐子衿余光见他出神,问了句:“你很喜欢……狗?”
他本想问陆枫,话到嘴边觉得太奇怪,又欲盖弥彰地把陆枫换成了狗。
刚问出口自己的嘴角就先咧出个弧度,不知道陆影帝知道自己把他跟狗做了个等换,会不会气到放狗咬人。
林悠偏过头,眼中透出疑惑:“唐老师,这个问题你三个小时前就问过了。”
啧,失策。
“哦。”唐子衿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什么时候生日,我送你一只。”
“真的吗!”林悠一时间喜形于色,随后意识到应该保持矜持,“呃,还是不了,我那个小房子还不得把狗憋屈死,我想等什么时候换住处了再养只狗。”
也好,唐子衿说:“行,那就先欠着。”
隔了两秒又问:“所以,什么时候生日?”
“3月10号。”林悠老实说。
唐子衿瞄着今天的日期,算了算,巧了,刚好一周后,是下周真人秀录制的日子。
“唐老师,”林悠手指抠着安全带的边儿,朝他看过去,“你是要送我生日礼物吗?”
问得小心,带着试探和些许的欣喜,期待从眼底溢出来,任谁对上也不能说个“不”字。
“也许哦。”唐子衿卖着关子。
林悠嘴角笑意开始放大,伸在车前的双脚无意识地左右摇摆,让唐子衿想起摇尾巴的亚历山大。
送到那片老旧的居民楼外,林悠下了车,拒绝唐子衿送他上去的好意,笑着说:“我又不是女孩子,不早了,唐老师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像生怕唐子衿反悔似的,几步就消失在光线昏暗的巷口。
这片住宅区白天看着不过是老旧了些,但不乏遛狗散步唠嗑下棋的大爷大妈,生活气息十足,也没觉得有什么。
但晚上十点过后,在外的人都归了家,狭窄的巷口,泛黄昏暗的灯光,从路口往里看甚至都看不清十米开外的是人是鬼,环境的恐怖程度比密室刻意营造出来的丝毫不输,胆小些的估计一路走回家都心慌。
就唐子衿所知,林悠胆子算不上大。
他打着方向盘掉头,心想不论从任何角度看,还是让林悠早些搬出来比较放心。
路口进去二十来米拐过弯,林悠在空无一人的路上轻声哼歌,他早就习惯了这片区域的夜晚,毫无压力地走向自己那栋斑驳的小楼。
老校区的楼道里没有触摸灯更没有声控灯,全看邻居有没有开着自家门口的外灯给你照个路。
显然今天运气不好,楼道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让人不太舒服,林悠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一步一跳地跑着上楼,途中就将钥匙从口袋里摸出来,在楼道叮铃铃的响。
“喵呜~”
楼道外的野猫发出来自春天的叫声,比起猫叫更像婴儿的啼哭。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林悠开始方了,脑袋里大声吼出洗脑曲,脚步越来越快。
像被什么东西追赶着一路气喘吁吁地抵达终点,林悠一手持手机一手拿钥匙,快准狠地戳进锁孔,拧开,小屋扑面而来的熟悉气息令他感到一丝安心。
与此同时,手机光晕的边缘,有什么东西随着开门晃荡着飘了出来,落在地上。
可能是小传单吧,林悠想着还是捡了起来,白花花的一张纸,正奇怪着,翻到另一面,手指跟心尖同时微微一颤。
[去死]
有扑克牌那么大的红字,占在A4白纸的正中,赤.裸裸的恶意触目惊心。
林悠的脑中陡然安静下来,半是茫然,更多的还是惊讶。
他这算是,遇到私生了?
他竟然遇到私生了??
这小破地方到底是怎么被找到的???
林悠一时间心情复杂,面无表情地进了门,开灯换鞋,借着灯光确认门锁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关上门好好地落了锁。
那张充满恶意的纸被他折了折,本想扔了,最后随一丢,放在门口的鞋架上。
作者有话要说:悠悠:总有刁民想害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