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面色一沉,大声喝道:“来人!”
殿门外候着的人踏进?了殿内,含笑道:“安王传唤微臣,有何要?事?”
来的人可不正是?一身铠甲、腰佩宝剑的辅国将军沈怀卿沈将军。
安王狠厉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了沈怀卿,“怎么会是?你!”
楚琅唇角边的笑容有些玩味,“沈将军恪尽职守,除夕之日依旧守护皇宫安全,安王期待的又是?谁呢?难道是?——”他上?扬的唇角撇了下?来,“告了病假的兵部尚书,还是?武平侯?”
安王的脸色彻底灰败下?去,勉强地?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艰难道:“本王不知、摄政王在说什么。”
“你会知道的。”楚琅看了一眼沈怀卿,沈怀卿会意,朗声道:“带上?来!”
不消片刻,带刀侍卫便一左一右地?押着两个人进?了内殿,正是?武平侯和兵部尚书二人。
带刀侍卫一前一后将两人踹得跪倒在地?,膝盖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闷响声。
满座皆惊,纷纷坐不住了,齐王也难得正经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了?齐王说是?怎么了?”沈怀卿的手不经意地?抚上?了腰间的利剑,沉声道:“安王连同武平侯、兵部尚书林楠意图造反,幸得摄政王有先见之明?,这才叫微臣及时一网打尽。”
安王却好?似被他的一番话突然点醒,怒目圆睁,厉声斥道:“楚琅你早就准备好?了陷害本王是?不是?!”难怪今日他的人进?入皇宫如此轻而易举,他本来以为是?因为除夕家国宴放松了防守,原来竟是?楚琅早就挖好?了坑在等着他们!
“安王此话从何说起??是?本王命令你们造反的吗?”楚琅略有些不耐烦地?抬了抬手,“念在安王的身份上?,赐一个全尸罢。”
话音一落,立即便有两个侍卫架住了安王,另一个端着一杯准备好?的毒酒走?了过去。
“楚琅你敢!本王是?父皇御旨亲封的亲王,是?你的皇兄!你怎么敢!”安王穷途末路,不顾一切地?嘶吼起?来。
楚琅看向他的眼神一片死寂,“安王知道宁王是?怎么死的吗?”
苏语怜心中一颤,宁王的死是?她亲眼所见,楚琅杀宁王时简直像是?杀一个牲畜,毫不顾及兄弟之情,安王的算盘恐怕打错了。
她匆匆起?身,走?到了不知所措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身前,将小皇帝揽进?了怀中,不让他看殿内发生的事情。
“楚琅你这是?要?杀光你的兄弟?你别以为你杀了我就能?掩盖你弑兄夺权的真……”
他慷慨激昂的临终遗言尚未说完,便被侍卫强行灌下?了整整一杯毒酒。
这毒酒见效极快,安王倒地?抽搐了几下?,甚至没来得及过多挣扎,便咽了气,只?留一双死死瞪着的眼睛,俨然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殿内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惊恐中,僵直着身子想跑又不敢动。安亲王,真正的皇室贵胄,竟然说死就死了。
侍卫很快便将死透了的安王拖了出去。
楚琅的目光转向了跪在地?上?的两人。
兵部尚书骨头?硬,硬梗着脖子跪在地?上?一声不吭,但武平侯就没那么冷静了,不顾侍卫压着他的脊背,疯狂往楚琅脚边爬,一边爬一边将头?磕得砰砰响,在寂静无声的殿内回响,显得格外瘆人。
“摄政王微臣错了,微臣猪油蒙了心听信安王的蒙蔽,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糊涂之事!罪臣上?有老小有小,离不开罪臣啊,还请摄政王开恩,饶了罪臣一命啊!”
他的求饶声过于凄惨,听得苏语怜头?皮都有些发麻,更紧地?搂住了小皇帝,复杂的目光望向了背对?她负手而立的楚琅。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的心比冰山铁石更冷更硬,求饶只?能?加速他的死亡而已。
不出她的所料,楚琅被武平侯吵得眉心微蹙,“拖出去。”竟是?连一杯毒酒也不愿意施舍了。
绝望之下?,那武平侯骤然暴起?,朝楚琅扑了过去,看那架势竟是?要?和楚琅同归于尽。
然而,未待苏语怜惊呼出声,只?见眼前一道雪亮的寒光,刀剑刺入肉体?的声响后,武平侯的动作戛然而止,鲜红的血自他的身体?喷涌而出。
苏语怜霎那间闭上?了眼眸,转过身子将小皇帝彻底隔绝在自己怀中。
“啧。”楚琅不太高兴地?啧了一声,似乎是?嫌弃武平侯将大殿弄得太脏了,身边有眼色的侍卫当即将人拖了出去,候在一旁的宫人连忙上?前清理地?上?的血迹。
最后剩下?的是?兵部尚书林楠了。楚琅若有所思地?打量他两眼,终于大发慈悲似的说了一句:“先带下?去,改日再审。”
前后不过短短一柱香的时辰,大殿内就出了两条人命,死状还各有不同的凄惨,在场的诸位都再也没有胃口了,人人自危,只?盼着能?尽早结束这场充满血腥味儿的宴会。
苏语怜心中也不太舒服,但她还是?强撑着低声道:“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哀家和皇上?都有些乏了,便先行回宫歇息了,诸位若是?还想留下?,宴会继续。”
众人正巴不得立马长出翅膀飞走?,听闻太后娘娘发了话,急忙借着台阶就下?了,纷纷表示自己还有其他的事情,不如宴会就到此结束吧。
但就在此时,楚琅冷冰冰的目光,挨个扫了一圈殿内在座的众人,不紧不慢道:“本忘说了,你们能?走?吗?”
楚衡起?身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摄政王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今日想将我等困在此处不成?”
“齐王误会了。”楚琅轻轻笑了一声,“只?是?先皇崇尚节俭,本王瞧着这宴桌上?的膳食,都没怎么动,未免有些太浪费了,还是?用完了再走?罢。”
苏语怜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谁知楚琅一转眼神,向她遥遥拱手道:“当然,若是?皇上?和太后娘娘疲乏了,自然是?可以先行回宫歇息。”
苏语怜带着小皇帝回了承乾宫。
可怜的小家伙,从未见过这种阵仗,被吓得不清,白日里?活蹦乱跳的模样完全消失了,只?知道愣愣地?捏着她的衣袖发呆。
苏语怜不知道该怎么开导他,又或者说这种场面他迟早都是?要?去面对?的。虽然要?一个五岁的孩子面对?死亡,未免有些太过残忍。但这是?他做皇帝的代价之一。
她轻柔地?抚摸小皇帝的脑袋,安抚着他,过了好?半晌,才将小家伙哄睡下?了。
她起?身,去了外殿,坐在桌前喝茶,平复自己的心情,整理今日发生的一切。
谁知没过多久,楚琅竟然不请自来了。
他身上?还残留着一丝血腥气,郁气也尚未完全消散,自殿门外踏进?来,苏苏语怜竟不由自主?地?硬生生打了个冷颤。
她的眼神有些发紧,轻声道:“既然宴会结束了,摄政王应当早早回宫歇息才是?,怎么来了承乾宫呢?”
“怎么,皇嫂不欢迎臣弟来吗?”
苏语怜心中暗道:我哪敢说不欢迎啊?她客气疏离地?笑了笑,虚情假意道:“怎么会呢,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哀家不过是?摄政王操劳太过罢了。”一连杀了两个人,关了一个,还都是?举重若轻的人物,恐怕也不会太轻松。
楚琅一言不发地?坐到了她身旁,她便只?好?亲自替他斟了一盏茶。
他并没有端起?茶盏,幽暗莫测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半晌后才淡淡开口道:“今日的确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臣弟此番前来,是?想问一问,太后娘娘想如何处理逆贼一伙?”
苏语怜微微愣了愣,如何处置?方才在大殿上?他不是?已经杀了两个……
所以他现?在是?在问她如何处置兵部尚书林楠?
她眼中的诧异怀疑之情被对?面的楚琅尽数捕捉,倒也不拆穿她,只?低声问道:“皇嫂怎么想?”
苏语怜沉默了片刻,“如何处置,想必摄政王心中早已有决断,又何必来问哀家呢?”
楚琅的眼眸上?层漂浮了浅浅的冷意,“皇嫂还是?如此不信任臣弟,总觉得臣弟要?坑害皇嫂,是?不是??”
苏语怜被他戳中了心事,心微微一颤,不由地?垂下?了眼睫,目光却不小心暼到了他的手。
她的脸色瞬间变了变,抬手便要?去抓他的手,语气责怪道:“你怎么还没处理你的伤口?不是?说那舞姬指甲中藏了毒吗?”
楚琅将那只?受伤的手背到了身后,不让她去碰,语气冷冷道:“皇嫂还会关心臣弟的死活吗?”
苏语怜急了,黛眉颦蹙,低声叫道:“你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可不可以?那毒还不知道是?什么毒,万一……万一毒入了五脏六腑……”她说着说着,自己竟打了个冷颤。
她越急,楚琅便越将手藏到她够不着的地?方,漂亮的凤眸斜睨着她,唇角边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依旧冷淡:“万一毒素入了五脏六腑,七窍流血而死,不是?正好?顺了皇嫂的意,再也无人能?牵制要?挟皇嫂,占皇嫂的便宜了。”
苏语怜被他的一番话说得又急又气,干脆起?身扑到了他身上?,从他身后寻到了那只?手,难得强硬地?将他的手强行握在了手心。
“你不必说这些混账话来刺激我,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苏语怜都有些口不择言了,将他的手拉到眼前,仔细查看他的伤口。
果然,指甲划开的小伤口,但因为有毒,又一直没有处理,伤口越化越开,在那双白皙如玉的手上?,显得尤为可怖。
早上?才替他处理了一只?手,晚上?另一只?手又伤了,苏语怜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不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楚琅自由的那只?手扶上?了她纤细的腰肢,低低沉沉道:“皇嫂这姿势,是?想对?臣弟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