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港城, 锦丰小区B座。
D组到达时,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警戒线外的绿化坛围满了锦丰小区的居民, 讨论的声音呜泱泱闹哄哄。
几个师奶聚在一起,看着二楼方向吓得拍胸口。
“光天化日,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死的还是陈老师。唉哟, 好人真是不长命。”
“刚刚匆匆瞥了一眼,满地都是血。”讲话的师奶颤抖摆着手, 一脸惨不忍睹的模样,“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见到D组的人过去, 师奶忙拉住周风旭的胳膊, 脸色因恐惧变得惶恐,“警官啊,你们可要快点破案。锦丰小区发生这样的事情, 凶手一天不抓住,我们一天睡不着觉啊。”
“大家放心。”
周风旭环视一圈, 向市民作出保证,“我们会在最短的时间,擒拿凶徒还社会一个太平。”
说完。
周风旭从外套扯下证件, 对着守卫的军装警展示,随后抬手拿起警戒线进入楼道, 紧跟着是忠叔、施博仁、甘一祖。
以往这种情况,楚月柠都会驻足在外边,就在拿起警戒线时, 军装警及时抬手提醒。
“唔好意思小姐,无关人员不可以进入现场。”
“哦, 我有证件。”
说着,楚月柠将揣口袋的证件拿出,军装警觉得她很面生,就凑前看了一下,发现真的是证件道了声抱歉,帮着提起警戒线放行。
警戒线外除了围观的市民,还有不少收风赶到的媒体记者,见D组竟然出现了新的面孔,便赶快举起相机。
香江新闻记者查看着照片,刚好拍到女孩的侧脸,容貌靓丽,仅一张侧颜就可以秒杀电影圈大热的小花旦。
她笑道:“新人可以喔,不当警察当模特都绰绰有余,就是不知道办案能力如何。”
另一个记者探头过来看,越看越觉得女孩看起来眼熟,疑惑道:“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在哪里呢?”
隐隐约约,她脑海里浮现出港姐的红毯,有位大师和许家大小姐一起出现。
越想,记者就越兴奋。
“啊,我记起来了。刚刚进去的是楚大师啊,未必她不当大师要当警察破案啊?”
犯罪现场在二楼,第三单位。
楚月柠上楼进了屋。
大厅的窗帘全部拉起,阿伯侧倒在卧室门口,着灰白格子家居服,腹部下方一滩血泊,尸体僵硬,一只脚还穿着棕色胶拖鞋,大张着口表情极为痛苦,瞳孔涣散。
屋内一片狼藉,书柜上的书全部被散落在地,电视机插线一半在插座上,另一半跟随着电视机倒在地。茶几上的茶杯、盆栽全部掉落在地。
楚月柠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再度看向尸体。
法医早已经到达现场,此时正带着助手检查。
周风旭熟练的戴上手套,勘测起屋子,他先是走向阳台,看见晾衣杆只晾着男士的衣物,晾衣架被丢在了地板上。
转身进来,扫视一眼展示柜上摆放整齐的证件、以及荣誉奖杯。
他拿起展示柜上的照片看,全部摆放的照片只有死者一个人的画像。
放下后,周风旭走到楚月柠身边,问:“有什么发现啊?”
楚月柠看着尸体的面相,皱了皱眉说:“人到老年会逢大劫,跨不过去就止步于76岁,死于卯时。”
宋恒正抬起尸体的手臂检查,以为是问他便说:“根据尸僵的情况,死亡时间约六个钟头。”
六个钟头前,正是卯时。
宋恒愣了下,这个时间他是检查一圈下来确定的结果,楚月柠仅仅是看了一眼就确认了死亡时间?
他抬起头,对上楚月柠的目光。
她对楚月柠依稀有点印象,碰过两面,但不怎么熟悉。
宋恒露出友好的笑容,又看向周风旭,“新同事啊?有点料。”
周风旭为两人介绍,先是介绍楚月柠。
“庙街神算,可以通过观测面相和生辰八字,推测命运。”
接着介绍宋恒。
“法医部doctor宋。”
两个人互相打了个招呼。
老人腹部的布料被鲜血沁湿,就像开了一朵绚烂的鲜花。房间弥漫着血腥的气息。
为了不耽误办案,宋恒继续道:“致命伤在腹部,看深度刀口推测,应该是旋刨式水果刀。左侧着地的面部有两道伤痕,应该是被硬物刮伤。”
甘一祖看了,就说:“很像是被指甲划伤的伤害。”
“这一点,要回署里做化验才能够确定。”宋恒站起身,摘手套。
施博仁戴着手套查看了家具布施,发现床头柜打开还未关上,他蹲下来拿起柜里的一本书,任由痕迹摊开,显露出书页中夹着的几张十元港币。
他又翻找了其他地方,最终起身道:“全屋翻遍,没有存折,现金也只有这几张。”
还凑不到百元。
周风旭已经全屋转了一圈,最后又回来看地板上洒落的血迹,“全屋没有发现凶器,应该是已经被凶手转移。”
施博仁将夹着港币的书放进密封袋,“死者是退休教师,单身。退休工资万多一个月,除此外还有千多块的生果金。一年到头也有不少钱。莫非是有人蹲点,入室抢劫?”
生果金就是老龄津贴,香江政府从1973年开始就会为65岁以上的老人发放零用钱,以此来感谢他们年轻时为香江的付出。
甘一祖说:“估计是啦,退休老人不像年轻人爱花销,很多都存了钱。肯定是有人摸清楚陈老师的独居的情况,蹲点来偷钱却把人给杀了。”
楚月柠不认同这个说法,正想说话时,恰好对上周风旭的目光。
她眨了眨眼睛:“周警官,你有什么想表达的吗?”
周风旭便懂,楚月柠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他也不急着说推论,让了:“柠柠先说。”
施博仁和甘一祖也来了精神,没想到作为新人的楚月柠也有不同的见解。
“柠柠有何见解啊?”
“对,快说来我们听一听。”
楚月柠环视一圈,说:“你们藏钱一般会放在哪?柜子、床垫下、衣柜里,甚至还可能会在各种的零食罐罐里吧?”
两个人回忆了下自家钱财摆放的位置,点了头。
楚月柠继续说:“现场是很凌乱。可,又有哪些抢劫犯,在杀了人后,会慢悠悠将电视机丢在地上?还将桌面的东西都扫在地上?要知道桌面只有盆栽,并没有其他东西,反而是极大有可能藏钱的地方都没有动。”
施博仁这才去看柠柠说的几个地方。
除了书柜,其他柜子都是完好无损,并没有被打开的痕迹。
卧室的床除了翻开一半的被子,床单平整,唯独靠门外的一角压在了床垫下。
“哦。”施博仁恍然大悟,“这是有人故意伪造成入室抢劫的假象。”
“对啊。”楚月柠点了点头,“但是,你们是不是找遍屋内所有地方,都没发现现金和存折?”
“确实没有,我找了好几遍。”施博仁想到这,拍了拍脑袋,赶快去卧室搬开床垫,发现床垫下方也没钱,再放回床垫时,边角的床单压了回去。
同样的角度,同样的折痕。
甘一祖蹲下看,然后抬头问:“仁哥,床垫应该之前被人移开过。”
施博仁也蹲下看,“还真是。”
只有同样的移动过,才会压住床单。
“也就是说,凶手知道床垫下有钱也知道其他放钱的位置。”楚月柠摇了摇头,“杀人后,凶手应该是慌了,他才竭力想要营造一出入室抢劫的假象。”
可惜,破绽太多。
甘一祖恍然大悟:“哦,那凶手不就是熟人作案?”
观察现场已久的忠叔,也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臂膀,“还有一点可以证明熟人作案,你们看尸体。”
三个人的目光看了过去。
尸体是左侧肩膀落地,面朝卧室的方向,但在右肩膀的位置家居服却有个硬币大小的破洞。
忠叔说:“死者平日非常注重衣着管理,刚刚我去看过死者的衣柜,摆放非常整齐,每件衣服都熨烫整齐。能够让一大早就以家居服待客的人,一定是熟人,且关系不一般。”
忠叔在这个时候,展现了他在重案组几十年的老辣推理。
一点就破。
甘一祖大呼又学到了。
周风旭环视一圈,问路过的军装警,“谁是第一目击证人?”
军装警抬头,看向门口有个烫着卷发,体型壮实的中年女人,“是她。”
中年女人第一次看见尸体,显然被吓得六神无主,双手不自主的交握着,时而包着,时而扣着。
她也没想到送个中餐来,还能碰上案发现场。
“我是做餐饮的,就在锦丰小区门口有间餐饮店。平日就做做小区的声音,忙的过来就会给小区的居民送下餐。陈老师昨晚就和我说过,今天要早点帮忙送饭过来。”
面对警官的问话,毛艳如声音都在颤抖,努力回忆着。
她提着盒饭上来,敲了很久陈老师的房间都没开。
“陈老师非常重视承诺,约定好的事绝对不会放飞机。我看敲门也不开,就喊物业过来破门。谁知……进来就看见陈老师躺在地上。”
施博仁站在旁侧,记录口供。
周风旭问:“平日陈先生的社交情况如何?”
“偶尔会来朋友,大多数时候都没怎么出过屋子。”毛艳如回忆着,继续将知道的事情讲出。
“他已经退休多年了,未结婚也没有孩子,一直以来都是独居。早些年的时候还能够自己照顾自己,随着年龄增大,他身体就渐感吃力。”
“锦丰小区是早期房,没安装电梯。总共六层楼,陈老师年龄大爬了吃力,就多花了钱和二楼的李先生对换楼层。”
施博仁记录着口供,就问:“无子无女,为何不住敬老院呢?”
“唉。”毛艳如叹气,“陈老师不想住敬老院,他说敬老院会虐待老人,丢钱进去也用不到自己身上。”
“但是人老了就是需要人照顾,陈老师先是请了个保姆,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将保姆辞退。可能无后心里还是有个坎吧,就从老兄那边认了个侄子,希望对方能够帮忙养老。”
“侄子?”施博仁找到疑点,“他侄子叫什么,多大年龄?平日会经常过来吗?”
“侄子叫陈千峰,老师和我聊过天。说侄子答应养老,以后,他的财产都会留给侄子,他如果不经常过来,谁会将财产给他?”
毛艳如说完,回忆了下,“年龄的话,应该也近三十岁了吧。”
说完,毛艳如撇了撇嘴角:“三十岁都没正形,学人吸毒,老婆都讨不到,如果不是陈老师,我看他连生活都成了问题。”
话音刚落。
周风旭就和施博仁对视了一眼。
等口供录完,毛艳如离开。
周风旭想了想就安排。
“联系死者平日会接触的亲属到警署问话,侄子嫌疑非常大,阿仁和一祖去把人带过来。”
“yes,sir!”施博仁立刻和甘一祖出发。
尸体被运走,还有两个鉴证科的人正在现场勘测。
楚月柠觉得奇怪,到处看,终于,她脚步停在了门口的鞋柜上,目光紧盯着上边的一层。
“周sir。”
周风旭走了过来,从衣兜掏出口罩戴上蹲下查看鞋柜。
当他看见鞋柜上层最边上的鞋印时。
露出了然的目光。
距离锦丰小区不远的一间出租房。
施博仁根据社区提供的地址,敲响了房门。
开门的是个六十多岁的妇女,见到施博仁掏出警官证件,愣了下:“警官,找我们干什么?”
施博仁收起证件,例行询问:“陈国渊认识吧?”
刘佩眼神微闪,点了点头:“他是我老公的弟弟。”
施博仁说:“认识就行,今早,陈国渊被人发现惨死家中,凶手外逃。现在,需要你们和我回警署问话。”
话刚刚说完。
出租屋内,就有个男人污头垢面,赤着胸膛叼着根烟,睡眼惺忪的走出来。
“吵冤巴闭咩,警察就警察,大晒(牛逼)啊?”
施博仁给甘一祖使了个眼色。
甘一祖掏出警棍,“陈先生,麻烦你配合警方调查。否则会产生的后果,我们拒不负责。”
陈千峰看到警棍,神情微变,抬手将卫衣穿上,“真是怕你们,我老母啊,六十几岁腰骨不方便,我陪你们去录口供就行啦。”
“不行。”施博仁拒绝,“我们不止传唤你,还传唤了其他亲属,都要去警署。烦请你们好好配合。”
陈千峰无法,只能答应。
审讯室。
周风旭和楚月柠一组,施博仁和罗七忠一组。
将陈千峰和刘佩分进两个审讯室问询。
陈千峰瘫坐在椅上,时不时揉揉鼻子,时刻一副没睡醒的模样,“阿sir,通宵打机很累啊,麻烦你们快点问,问完放我回去补觉。”
周风旭扫了他一眼,问:“陈国渊是你什么人?”
“细伯咯。”陈千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早就讲过啦,他没老婆和小孩。之前和我商量,只要我养他,以后财产都会给我。”
周风旭再问:“你答应了?”
“肯定答应啊,有钱不赚是傻佬嘛!”陈千峰讲到这,还凑到楚月柠面前,故作深沉,“madam,我细伯真死了啊?死了,我还要给他披麻戴孝,很鬼麻烦的喔。”
楚月柠抱胸,淡声:“死没死,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又没看见他的尸体。”陈千峰坐了回去,也不再揉鼻,反倒是一对眼睛红了起来,刚刚吊儿郎当的情绪仿佛褪去,颓废的坐在椅子上沉默半天。
“唉……平日,他对我还不错。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死了。”
仿佛意识到这句话不对,他抬起头,慌忙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细伯死的突然,令人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没多久,审讯室响起敲门声。
甘一祖拿了份文件进来,低声:“都查到了。”
周风旭打开档案袋的绳子,取出资料看完才抬头。
“你在外边欠了不少高利贷?”
陈千峰心虚了下,“年轻人嘛,出来闯荡社会多少会欠点啦。”
“有目击者提供口供,早晨7点钟有人见到你到过陈千峰的公寓,对于这点你是否有解释?”
陈千峰再度揉起鼻子,眼神心虚的左撇右撇:“是,我是去过细伯的公寓。怎么?你现在是想说我是凶手了喔?”
周风旭听闻将报告盖上,淡声道:“陈先生,希望你知道警署是讲法律的地方,虚张声势是没有用的。”
“你要杀陈国渊的动机非常明显,在外面欠了高利贷,没办法偿还。你没办法就去找陈国渊要,他不肯给你,你就杀了他。”
咚的一声。
陈千峰额头大冒汗,双拳捶桌异常气愤。
“没啊!我没杀人啊!你们班差人都是吃干饭的?没任何证据就想冤枉我?”
这时。
角落传来一声轻笑。
陈千峰看过去,更为愤怒:“你笑什么啊!冤枉我很有趣?”
楚月柠笑着说:“是,你是没杀人,你不过是帮忙清理了犯罪现场。”
“真正的凶手,是你母亲。”
因着甘一祖推开了门,门口来了不少其他重案组的人围观。
他们脑袋挤到一起,蹲在门口的逢上听,都好奇D组究竟请了一个什么样的新人。
刚到,就听见最后一句话。
“我嘞个叉,第一次见算命破案喔。”
“杀人的不是儿子,其实是母亲?”
“刚刚我见到那位老人家,要真是她啊,力气倒有蛮大。”
“人在气头上潜力是无穷的,别说对方是个老头,就算是头牛,也可以分分钟刀死。”
陈千峰表情僵硬,额上开始出现黄豆粒大的汗珠,他揉了揉鼻子,怒目道:“咩杀人啊,madam乱讲话会死人的,讲我老母杀人?麻烦你积下口德啦!”
楚月柠也不着急,慢悠悠看了一眼台上放着的资料。
资料上,记载了陈千峰的出生年月日。
虽没有准确的出生时辰,但结合面相,已经足够看准很多东西。
她回忆起在公寓看到的尸体,“外人都说陈老师是单身,一辈子未婚。可我看他面相,分明有桃花情缘,且维持了不止一年半载,是常年都存在的关系。”
“那个人,是你的母亲刘佩。”
陈千峰动了动嘴皮,还想要反驳。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楚月柠下一句话压了下来。
“你额头狭窄与父不亲,父亲是四海为家的人,常年让你感受不到父爱。不过,就算这种情况,你母亲也依然没有和父亲离婚,因为她不想你有个不完整的家庭,怕影响你的人生价值观。”
“却不知道,她不离婚才是加剧你性格偏执的原因。从小到大,你见过她换过不少男朋友。”
“你八字带有三刑,一生都会过的颠簸崎岖,出社会过早做过不少灰色地带的事情。前几年都运气好,没有吃上牢饭。偏偏,你又狐朋狗友多,在狐朋狗友的带领下,你染上了毒品。”
楚月柠抬手,点了点鼻梁,“频繁擦鼻子是瘾犯了吧?”
“你迷上麻古后,就变卖家中财物供自己吸食,家中财物卖完就去借。高利贷利滚利,你很快就还不上这笔钱。”
“为了买□□欠了很多债,你家还被泼了红油漆,甚至连外套都沾了有。”
楚月柠说完。
陈千峰马上低头去看衣服,发现没有红油漆时,神情变得恼怒再度抬头,恰好对上楚月柠的扬起的嘴角。
楚月柠微一笑:“我唬你的。”
陈千峰沉着脸,半晌,笑了:“madam你是破案,还是算命啊?我第一次见警署这样空口胡诌。”
“是不是胡诌,你心里清楚不就行了?”
楚月柠继续掐算。
“为了吸食毒品,你欠了不少债,你妈也过怕了提心吊胆被高利贷追债的日子,最重要的是,她不想看到你死。”
“于是,她约了你去公寓和陈国渊一起谈。谁想到你还没到场,他们两个人倒是先吵起来,陈老师不同意再为你的债买单,认为你的毒品不戒除,欠债只会越来越多,是个无底洞。”
“吵到气头上,刘佩扇了陈国渊一个耳光,指甲划破了陈国渊的面,还扬言要分手。就算是这样,陈国渊也不同意,还说日后不会考虑将财产给你。”
“陈国渊的性格其实也非常古怪,刁钻。你母亲忍受这么多年,就是徒他后继无人财产会留给你。她听说没财产,急了,就从厨房拿了把水果刀捅了陈国渊,11刀。”
“等你到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你原本想跑,冷静下来后,终于有良心了一回儿。觉得母亲都是为了你才会杀人,她为了你一辈子,你当然不能让她坐牢。”
“于是。”
“你再度返回作案现场,帮助去除了母亲曾经存在的痕迹,你还拿走鞋柜的鞋,却忘记擦掉灰尘,在鞋柜最靠左侧的地方,有一双女士低跟单鞋的印记。”
这也是,楚月柠最后去喊周风旭看的东西。
说到最后。
楚月柠再度点了点鼻梁,“事情做完,你就回了出租屋。也导致瘾犯了根本没时间去买毒品。”
一番话说完。
陈千峰不断揉着鼻子,手心渐渐出了汗。
因为,只有他清楚,楚月柠说的是实话。
等他赶到现场,大伯已经倒在血泊人事不省,母亲抓着刀六神无主,他一头乱麻,没多久,就决定伪造成入室抢劫的样子。
人人都知道大伯退休了有钱,歹徒见财起意来偷家,很正常嘛。
他让母亲先离开公寓,再清裡了现场母亲遗落的鞋子和服装。好在母亲不经常来,来了也不待多久,清裡起来并不用费很大的功夫。
没想到还是出现了疏忽。
瘾越来越重,让陈千峰的头脑变得不清晰,不停擦拭着鼻子满头大汗。
趁热打铁。
楚月柠双手放在桌上,说:“伪造证据混淆警方破案时间,很大罪的。不如主动自首,上法庭还能够争取减刑。”
陈千峰忍着瘾,讽刺一笑:“madam,你不要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你口口声声说我帮忙处理现场,我老母杀人总要凶器,你拿出来我就认。”
说完,陈千峰再度放松警惕。
凶器早就让他扔掉了,现在估计已经在哪个垃圾站。
警察想要找到,做白日梦!
这时。
施博仁和罗七忠已经审完刘佩。
两个人应该是串通好口供,刘佩问什么都不知道,问的施博仁一肚子火。
听见陈千峰狂妄的大放厥词,气的施博仁就推开门扯着陈千峰的衣领,将人从椅子上拎起来。
“我警告你啊,做人不要过于得意忘形。”
陈千峰发出癫狂的笑声,双眼瞪大,“做咩啊!警察打人啊!是你们警察教的啊,凡事讲证据!没证据就放人!”
就在陈千峰越发得意的时候,一道平静的声音再度打断他。
“谁说,我们找不到作案凶器?”
楚月柠刚刚说了很多话,口渴,刚想问杯子在哪,周风旭就已经端来一杯水。
楚月柠接过,喝了几口,想了想说:“你们给个字来吧。”
周风旭问:“什么字都行?”
“都行的,死物没有八字能够算方位。不过问题不大,可以通过测字的方法来算。只要你第一念头的字,什么都行。”
周风旭想了想说:“菀字吧。”
“菀?稍等。”
楚月柠放下杯子,抬手掐算,一分钟后。
她给了地标。
陈千峰癫狂大笑,“还想算命找物件?你发癫啊?”
他根本不相信,一个区区的测字就能够找到凶器。
两个人根本没功夫搭理陈千峰。
周风旭拿到地标就出了门,等到施博仁等人都出来后,他将地标低声告知施博仁,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
“中港城一日要清三次垃圾,你们带人赶快去。”
一旦垃圾被倒掉,凶器就更难被找到。
情况紧急,施博仁根本不敢耽误,带着人就往码头边的垃圾桶赶。重案组闲着没事做的同事们,也跟了过去。
很快。
施博仁看着堆积如山,全部都是海鲜尸体的臭气熏天的垃圾桶,忍住呕吐的欲望,愁眉苦脸道:“不会吧,真在里面啊?”
“仁哥,走远一点。”甘一祖说着,就拉开距离扯起牛仔裤,一个冲步将垃圾桶踢倒在地。
施博仁和甘一祖撸起衣袖,为了找到凶器也不嫌脏了,两人对视一眼,重重点头。
没办法,再累再脏也要做!
施博仁戴上手套就在垃圾堆翻找,腥臭腐烂的鱼,软掉的虾子,还有烂菜叶。
重案组的同事们就在不远,他们捂着鼻子好奇的观望。
都觉得测字找凶器有点悬。
“可能吗?就靠一个字找到凶器?”
“越想越假。”
“算命其实感觉和推理差不多,推着推着,有些事讲中就是中了。但找东西不一样吧?”
“是啊,我记得梁警司已经安排了人在中港城帮忙找。”
忽然。
甘一祖摸找的动作一顿,小心翼翼举起一把还缠绕着纸巾的水果刀,屏住呼吸:“仁哥,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啊?”
众人议论纷纷的声音猛的顿住。
都看见对方脸上的错愕。
不是吧。
还真就靠一个字,就找出了凶器?
半个钟后。
凶器被密封包好放在了陈千峰面前。
陈千峰再也癫狂不起来,脸色沉下极其难看。
十分钟后。
陈千峰面对着铁证如山的证据,终于招供。
原来,事实真就如楚月柠算的一样。
母亲杀人,陈千峰帮忙伪造现场。
得知真相后。
外边等的一排重案组同事都唏嘘感慨不已。
忽然有人颤抖的问。
“就……就可以结案了吧?用了多久?”
一句话将众人拉回现实。
郭霄看了下手表,面无表情道:“两个小时多一分。”
痛失大师,他真的是心在滴血,口在咆哮。
重案组有大师加入,何止是如虎添翼,简直就是飞龙在天啊!
楚月柠将口供本盖上,觉得颈椎有点酸就左右歪了歪。等她走出审讯室,原本静默的走廊,忽然传来铺天盖地、炸裂的掌声。
施博仁像个猴子,兴奋的上蹿下跳,国语都蹦了出来。
“他妈的,我真他妈的!柠柠,两个小时!我们这次破案仅仅用了两个小时!”
“简直刷新了九龙警署,历史以来的最强记录!”
谁能两个小时破一宗凶杀案?
他就问谁能?
柠柠牛叉!
另一边。
梁警司捧着杯茶颤抖坐在办公位,时不时还拿手帕擦擦额头的汗。
心里不住祈祷,希望楚大师去D组能够让警署大放光彩。
也许是期待越大,压力就越大。
得知了楚大师已经在D组接到案后,他就紧张的又用手帕擦了一下汗。
“希望能够将破案时间缩短,香江那帮媒体盯警署都不知道盯了多久。”
也就是这个时候。
电话响起。
梁警司抖着手将茶杯放到桌上,接起电话,“喂?”
下一秒,他瞳孔瞬间放大,紧跟着就是漫天的狂喜。
“乜嘢话?两个小时零一分破案?shut up!一分钟那也叫时间?是两个小时!”
笑声要穿破警司的办公室的天花顶。
“帮我转接公共关系部!我要亲自面见媒体!谁说九龙警署这几年是饭桶啊!让写这篇文章的那班废柴记者来见我!”
“我要一血前耻!”
梁警司笑的合不拢嘴,边讲边撸袖。
两个小时!
他当警察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哪件凶杀案是两个小时能破的!
果然让玄学力量加入警队就是对!
楚大师牛叉!
验尸房。
宋恒戴好手套准备验尸,他问助手:“D组的人什么时候过来?”
验尸的时候一般都会需要重案组的在场,法医会将分析好的情况告知重案组。
谁知助手茫然的说:“啊,刚刚我去D组,他们说已经破案了喔。”
“什么?已经破了案?”宋恒以为听错,脱下手套拍了拍耳朵,不可置信的去看墙壁上的时钟,“从发现命案,到现在还没有几个小时吧?”
就破了?
下班都赶不上这么快吧?
助手也觉得惊奇,“我听说是新来的madam帮忙破的,就掐指算了算就找到了凶器的位置,按照往常的时间,大规模排查凶器也需要几天的功夫。”
“真是神奇,宋医生,我们还要验尸吗?D组都已经破了案,是不是可以不用做了啊?”
助手是新人,每每解剖的时候都要忍受尸体的异味,如今听说D组在没有得到尸检的情况下就已经破案,她就不由自主想要偷懒。
“你就想。”
宋恒戴上口罩,轻声一笑:“就算D组破了案,报告也还没有写。做事,相较之下,我可没有两个小时的记录。”
“哦。”助手见偷懒不成沮丧的噘嘴,戴上口罩悄悄站在了宋恒身后吐了吐舌头,又不禁偷笑。
两个小时破案。
新madam真的好牛叉啊!
D组新人两个小时破凶杀案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飞遍了警署的个个角落,唯独还没飞到鉴证科。
楚月柠也没想太多,跟着施博仁去送匕首。
一路上。
施博仁就解释:“鉴证科的人基本整天都扎在化验室,以后有聚会,我会喊你一起来。”
楚月柠嗯了声。
两人上了楼,恰好就遇见孟正明从纹印化验室出来。
楚月柠还没怎么样。
对方看见D组的人就端起假惺惺的笑容,“施警官,过来送材料啊?”
“是啊。”施博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本身就不喜欢孟正明,认为对方嘴太嗨没口德,就敷衍应了一声。
若是往常,孟正明也懒得和他打招呼,但今天不一样。
他先是看了楚月柠一眼,就主动接过密封袋,捏着密封袋的顶部,“放心,我今天加班都帮你们把报告做出来,让你们能尽快破案。”
他压赌注可是压了两天,五倍赌注,上千块一把。
他当然想要赢。
就在孟正明得意洋洋要进办公室时,却听施博仁不以为意的语气说。
“没事,你慢慢做,案子已经破了。”
一句话像是鱼雷,炸翻了池塘的鱼。
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打在孟正明脸上,呆立在原地。
办公室的门被马上打开。
郭莹莹探头出来,上面又叠了个苏顺,再上边还叠了其他几个头。
郭莹莹看了下手表,“不到三个小时喔,就破了?那岂不是破了九龙警署重案组最快的记录?”
孟正明得意的笑已经僵硬在脸上,缓缓转身:“不……不可能这么快,你肯定在骗人。”
“妖。”施博仁不屑,“骗你做什么啊,柠柠很厉害的啊。准确来说两个多小时就破了,我们来这的路上还耽误了点时间。”
郭莹莹眼睛亮起,两手伸出不断朝楚月柠比大拇指,“太好啦。”
刚刚她看着办公室几个人在下赌注,几乎参与的人都没有看好D组,她想到漂亮又好脾气的大师,就非要参与一波。
然后买了个最短的时间。
一天。
嘿嘿。
眼下她是最接近破案时间的人,岂不是就赢了?
郭莹莹可太开心啦!
仅仅是一个案子,就让全警署的人对楚月柠刮目相看。
下班的时候,D组几个人出了警署下台阶。
不少人都围在窗户对他们行注目礼。
楚月柠被盯得有点不舒服,借了周风旭高大的身形挡了挡,悄声道:“他们怎么都盯着我啊?”
周风旭垂目,看着非常不解的女孩,解释:“你厉害嘛!”
楚月柠抬眸,一双盛水的眼睛满是不解,“我知道啊。”
周风旭憋笑:“他们不知道。”
说完,他抬手压了压边侧落下来的发丝。
施博仁看着还挂在天际的夕阳,感叹:“太好了,第一次可以下班感受夕阳的魅力。”
“呜呜呜呜……”甘一祖望着美丽的夕阳,眼包着泪水,“真是太久,太久没看过夕阳啦!有柠姐在真好啊!”
忠叔抓着咖啡杯,看着夕阳天空一排飞翔的鸟,也发出轻松的感慨:“好喔,今天回家终于不用哄老婆了。”
他平时都下班的晚,回到家已经黑麻麻,老婆女儿都已经睡下。等他蹑手蹑脚进卧室掀开被子上床,老婆就睁开了眼睛。
他错失了很多陪伴家庭的时间,能够理解老婆心中的不甘。
这个时候呢,忠叔就会强忍着睡意抱着老婆哄一哄。
今晚,终于不需要了。
生平第一次啊,两个小时破案啊。
大家都觉得干劲十足,生出别一样的感慨,唯一不变的就是——
齐齐感叹。
“有柠柠在,真好。”
然后,噗通一声。
一坨鸟屎掉进了忠叔的咖啡杯。
忠叔欣喜的表情逐渐消失,众人再度发出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