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喧哗的街坊霎时间静了下来, 他们像是被鬼吓到般,瞪大了双眼,瞳孔之中充满了震惊之色。
“多少?全吃完了?”
“五座坟的贡品全吃完了, 饿死鬼投胎啊你?”
“同鬼争饭吃,真是有你的。”
“我已经能够想象出一群鬼准备开餐,结果你一个人就率先搂席?吃完还不带剩?”
“喂喂喂, 吃完记不记得讲多谢啊?”
街坊们头一次见到如此不避讳的人,不由直呼年轻人果然够大胆。
有个拄着拐杖, 头发全白的老公公更是竖起大拇指。
“后生仔好嘢!贡品都敢吃,我活了几十岁还没佩服过谁,后生仔你排第一位!”
杜千帆也无法辩解, 只能叹息。
“我现在真的很后悔, 真的知错。吃完贡品的第二日,我就去还了三倍的食物回去。但……根本没用。”
杜千帆苦笑,“我身强体壮, 平时根本不会生病。最近两年更是连感冒都少有,补完贡品后, 却突然病倒起不了床。”
“一起去的同事还好心帮我找了村医。”
杜千帆说到这里,语气又变得非常惊恐,“你们说, 人突然之间不舒服是不是得有个病因?可我没有,医生说我身体一切都正常。还说我是疑心病。”
“疑心病?”杜千帆讥讽的笑了, “怎么可能。”
“一起去的同事,都以为我在躲懒,是装病不想工作。只有我自己清楚, 那种全身乏力,手脚都软的只能躺床上的恐惧。”
他有点崩溃, 双手撑在桌上不断揉着头发,“明明,我也不想这样。”
街坊们对视了一眼,就安慰他。
“会不会是心理作用啊?”
“不过就吃餐贡品喔,哪有这么厉害?”
还有街坊去问楚月柠,“大师,杜先生真就因为吃了一餐贡品就得病了吗?”
楚月柠看了杜千帆一眼,说:“贡品是连接阳间和阴间的渠道,是祭奠家人的祭品。人们供奉祭拜祖先的时候,通常会带着美好的祝愿,希望祖先在地府也能够好好的生活。贡品不是普通饭,是带有愿力的饭。”
“他说的那五座坟同时上供,就证明不是寻常的日子。祖先们有时候等上半年才能等到这么一顿饭。”
眼下,杜千帆却把它们全部都吃了。
楚月柠掐指算了算,“影响,肯定是会有一定的影响。不论鬼魂有没有恶意,吃了这么一顿饭,对阳气都是有很大的损害的。阴盛阳衰,身体自然会不好。”⑤2④90819②
杜千帆听完,已经浑身出了一遍冷汗。
他的神情开始恍惚,发出一阵阵苦笑。
“就这种厉害程度,我不倒霉谁倒霉啊,也难怪后边他们怨气不平。”
“你吃它们一顿饭并不至于如此。”楚月柠端起茶杯,摇了摇头,“阴气重会影响身体。就像感冒会需要一个过程,身体自然也会慢慢恢复。”
杜千帆原本也是个相信科学的好青年,自从遇上了一系列的诡异事情后,他最终选择相信了玄学,听从朋友的话回港找大师看事。
结果……
大师不相信他?
杜千帆急了:“大师,我真的还遇到很奇怪的事情,你听我说完。”
“身体不舒服后,我很快就开始做噩梦,很多时候都是一个梦接一个梦,但梦的内容永远不会变。
杜千帆回忆起噩梦,脑门慢慢渗透出了汗水,神情再度变为恐慌,大拇指不断摩擦着衣袖。
“很多人……”
“真的很多人。”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在我的梦里,就围在床铺边上什么话也不说,一双双眼睛直勾勾望着我,每个人的手指都指向了门外。”
“次数多了,我以为他们想要提示什么。”
有次杜千帆半夜噩梦惊醒,整个人就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折磨,就打开了手电筒走出了茅草房。
“按照指引,我找到了那个地方,你们猜是哪里?”
街坊们摇了摇头,都猜不出来。
“是之前吃贡品的坟墓。”杜千帆发着抖。
他永远也忘不掉当时在清冷的月光下,看见几座雪白的墓碑时有多慌,腿肚子都打着抖。
终于,他意识到,这一切是前辈们的惩罚,惩罚他吃了贡品。
他一座座坟跪下磕头,一遍遍说着求饶的话。
以为这样,前辈们就能够原谅他。
“到底是我天真,抢了冤魂的饭,哪有这么容易原谅我?磕头的时候,我就听到有很嘈杂的声音在说,走,快走。”
杜千帆语气越来越慌张,双手忙捂住耳朵。
年老的声音,年轻的声音交汇在一起,好像还在耳边。
“它们不想见到我,我也不敢惹怒它们。后面事情越来越夸张。除了做噩梦外,我的肢体已经可以感觉到它们在接触我。”
“我在门边的话,它们就会推我的后脚跟。”
“如果是在床上,它们就会不断推我的腰。”
杜千帆有次还真的被推动,在门口摔了一个大跟头。无法想象如果他在池塘,或者在更高的地方,是不是会直接摔死。
他不断的扯着大腿上的布料,吓得瞪大双眼。
“冤魂索命,这绝对是像猛鬼街演的一样,是冤魂索命!它们想要杀了我!”
“大师,求求你给我写道护身符,求求你救救我!”
杜千帆的话说完。
街坊们陷入诡异的安静。
半晌才沸腾起来。
“听起来,这些冤魂真的有蛮凶。”
“还这么年轻,死了可惜哦。”
“要我说,他就该死。谁让他饥不择食吃贡品啊。”
“咪就是,敢吃贡品就要做好送命的准备。”
“你们有没有搞错啊,就算吃了贡品,也犯不上搭上一条命吧?”
“大家还是安静点,看看柠柠怎么说吧。”
众人的目光又往里头望去。
阳光从小窗户照进来斜斜打在长桌上。
楚月柠秀眉微蹙,掐指算了算。
半晌。
她看向西装大敞,脸色苍白头发乱如鸟窝,半张脸都是胡渣神情隐隐崩溃的杜千帆。
挑了眉。
“你说那些前辈想要杀你?”
“可……他们明明只是想要救你啊。”
一句话说完。
即将要崩溃的杜千帆脑子宕机了。
“救……救我?”
杜千帆睁开眼,对上女孩一双清澈的眼眸。
楚月柠白皙的脸上浮起淡淡的不解:“你印堂无凶相,眉毛浓密纤长,更是代表了身体健康长寿,短时间也没有横死之相。”
她这么说是有一定道理的。
眉毛是面相十二宫的保寿宫,从眉毛的浓度长短就能看出人的生命力和寿数。
杜千帆的眉毛很长,完全没短命的样子,又怎么会突然被害横死?
“你所带的阴气也不多,多少是因为贡品影响的,如果有阴物要害人,绝对不止这点阴气。”
杜千帆不明白了:“它们既然不想害我,那纠缠我干嘛?”
明明他在唐市的时候每晚都会被东西缠,怎么大师反而说那些东西是想救他?
开玩笑吧。
鬼会救人?
楚月柠也不急,微一笑:“事情还要从开始说起。”
“你祖上应该是文人世家,八字里有很深厚的文德福荫。家中共有两子,你排行最末,上头还有个哥哥。从小读书成绩不错,八字呢又火少水多,这个八字呢性格会较为谨慎,最适合的职业就是土木工程,火少水多和土木工程的五行也是相辅相成。”
“换句话来说,你只要干对行业,就能相辅相成,事业运会越走越好。再根据你的八字轨迹看,事业线确实也是越来越好的方向。也就是说,你土木工程干的还不错。”
杜千帆现在人还有点懵。
他确实刚和楚大师见面,怎么才见一面,对方就能够这么清楚他的事?
“是,我祖上出过很多位诗人画家,都比较有名。家中到现在都还藏有不少真迹,至于目前的职业确实也是土木工程,回大陆就是因为老总和唐市的高层合作了修建公路。”
见楚月柠都算对了。
杜千帆再联想起大师说的鬼要救人的事,心底也没那么抵触了。
“大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月柠慢慢解释:“其实,这都和你们修建公路的压路机有关。”
“压路机?”杜千帆彻底懵了。
“大师,为什么撞鬼和压路机有关?感觉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关联啊。”
街坊们也觉得疑惑。
“对啊柠柠,为什么撞鬼和压路机有关?”
“不应该是和吃贡品有关吗?”
楚月柠握着茶杯转了转,“当然有关,和压路机关系还不小。”
说着。
她将茶杯放在了桌上。
“大家应该都知道70年代,唐市曾经发生过大地震的事情吧?”
这句话说出来。
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会忘记当年这一场大浩劫,七点八级的大地震共造成了二十四万人死亡,那一夜,是许多人永世都不会忘记的一夜。
灾难发生后,牵动了华国两岸四地民众的心。
人群里突然传来哽咽的声音。
“我知道这场地震,当年好多人在睡梦中都没办法逃跑。我姑姑就死在了那一年。”
越来越多的声音出来。
“当年的大地震真是太惨了,我也去了现场帮助救援。很多小学都塌了,我从里面拉出来很多小手小脚那还都是孩子啊。”
说话的人闪着泪花,大概是被牵扯起内心一直埋藏的事情,她捂着眼睛觉得歉意摆了摆手,“我真的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一幕,许多父母失去了孩子,许多孩子也失去了父母。”
“还有老师为了救学生再也没出来的,在绝望中相拥死亡的夫妻,还有个老人怀里抱了好几个小孩为他们抗住了巨石,唉……最后都没逃出来。”
“灾难后的第二天,就组织了大规模的埋葬,南湖公园附近挖了个大坑,一层尸体一层石灰,一遍又一遍直到把坑填满。”
“唉,当年的那场浩天大灾,唐市真的死了太多太多的人,几乎空了城。”
杜千帆安静了许久。
他去了唐市其实也听那一带的人讲起过大地震的事情。
想起噩梦里,老人孩子身上全是黄土泥沙,有的孩子头破血流,有的孩子身首异处,就那么一双双沧然的眼睛看着他,气氛绝望又窒息。
杜千帆忽然说:“大师,他……们是不是地震遇害的人?”
这回,楚月柠点了点头:“是。”
“那时候有很多的遇难者,唯独一个情况会有碑。就是参与了抢救行动的遇难者,亲朋好友会帮留个位置。你看到的坟墓之所以是一排,也是这个原因。”
死的人太多,留个坑已经是最大的体面。
杜千帆万万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藏了这么个故事。
他害怕的情绪渐渐放下,“大师,被鬼推怎么又和压路机有关呢?”
楚月柠掐指算了算,笑道:“你住的地方离压路的地方不远吧?”
“确实不远。”杜千帆连连点头,想起被轰轰声折磨的那段日子,神色苦恼不已,“就在我茅草房后边。你是不知道,茅草房没铺水泥本就是泥土,公司还在赶进度晚上不停工。就造成,压路的时候,周围的土都会跟着震。”
茅草房的泥巴地加重了这个情况。
有时候,他睡在木板床上都能感受到细微的震动。
“这件事,压路机的缘故很大。”楚月柠继续掐算,“压路机压路的时候,震动了地面频率不小,它们自然也以为是发生了地震。”
“他们推你的脚后跟还有腰……都是想喊你快跑啊。”
全场都肃静下来。
谁都没想到,真相竟然如此令人难受。
地震时就参与抢救过性命的人,就算死了,损耗灵力也只是想要再挽救一个无辜的生命。
门口有位四十多岁的大叔也是眼含热泪,“太感人了,本来以为是鬼害人,结果是鬼救人。”
“他们……是再也不想有人再被压在暗无天日的地底吧。”
“就算死了也在想着帮人逃出去啊。”
“这些操蛋的地震,以后能不能不要再靠近我们了?”
杜千帆哑口无言。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
楚月柠笑了,问:“还需要护身符码?”
“不,不要了。”杜千帆失魂落魄的摇头。
困扰了他许久的冤魂,原来……不是不害他,反而是想要救他。联想起吃的贡品,杜千帆更是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杜千帆顶着扇红的脸,真诚忏悔。
“大师,等下我就定回去的机票,一定要在坟前和前辈们道个歉。”
楚月柠看出他的悔意,掐指算了算,“放心吧,前辈们都不怪你吃了贡品,相较之下,他们更担心你的生命安全。至于你身上的阴气,不用做任何处理,再过一段时间就会自然消散。”
“多谢大师。”
听到这里,杜千帆更是眼眶湿润。
他真……不是人啊。
之前不理解前辈们的苦心,还吃完了前辈们的贡品。
这次回去。
他要连续给前辈们上一个星期的贡品,让大家都能吃饱,都能吃好。
算完命。
聚集在风水铺的街坊们也渐渐散开。
日头渐渐西下,时间慢慢溜走来到下午,一阵风吹进来,吹起窗户边上的白色轻纱。
楚月柠将桌上的茶具都收拾起来,她打了个椅子,放到了展示架旁的储物柜里。
刚关上柜门,准备下来就听到后边传来的声音。
“姐姐!”
楚月柠扭头,楚怡从台阶上蹦跶进来,小脸上洋溢着青春俏皮的笑容,她侧歪着头,马尾跟着歪向一边。
“姐姐,军装警要喝的糖水,我都已经送到啦。”
“谢谢喔。”楚月柠从椅子上下来,又将椅子搬到墙角转身笑,“给你点个大大的赞。”
“不用客气啦。”楚怡挽起楚月柠的胳膊,“家姐啊,我们今晚吃什么东西啊?”
忽然。
一道声音从隔间传出来。
“不如去旺角吃避风塘炒蟹?我请客?”卫砚临头顶着个红色塑胶袋从糖水间探出头,他嘻嘻一笑露出白牙,灰扑扑的道袍加上被包成和卤蛋一样的红色头,真的是格外有喜感。
“余记的避风塘炒蟹,不是我吹喔,三十年的老字号,吃过的人都是这个。”
他比了个大拇指。
“嗯……但我想吃甜点。”楚月柠憋着笑,终于没憋住,她和楚怡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砚临哥。”楚怡捧着肚子笑到眼睛都是泪水,她指了指头,“糖水都已经卖完,你还舍不得摘塑胶袋啊?”
“注意卫生嘛。”卫砚临拍拍手走出来,他刚帮着搞完糖水隔间的卫生,又抖了抖灰扑扑的道袍。
阳光照进风水铺,只见空气中都是扬起的灰尘颗粒。
他单手扯下塑胶袋,故作潇洒的甩了甩酒红色的头发,“甜点都可以啦,余记旁边就有一家糕点铺,里面的砵仔糕很靓的啊,再点一碟豆花,嘶,够美味!”
楚月柠忍俊不禁,“不如你带楚怡去,等下我还有其他事。”
“还忙啊。”卫砚临在桌旁坐下,双手趴在桌上见楚怡已经进了后厨,他左右看了一眼,凑过去小声问。
“柠柠,我之前和你说的事怎么样?”
“咩事?”楚月柠困惑眨了眨眼睛。
怎么,她之前有和卫砚临说过事?
卫砚临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捂着心脏,“就是我之前的提议,我来帮你无偿打工,你教我看师傅传承下来的古籍嘛。”
说着。
他生怕楚月柠不答应,双手合十,连续叨叨:“你老人家功德无量,法力无边,拜托帮帮忙啦。”
“让我一个人看懂晦涩深奥的古董书,真是比杀了我还难受。”
卫砚临迫切需要人的指点,从前,他也曾经找过玄学会的其他师傅帮忙看。
结果。
他们说什么其他派系的书看不懂,不看???
没办法,他找来找去,发现最厉害的人就是楚月柠,如果她不愿意帮忙的话,他这辈子的实力也只能停在半桶水的位置了。
灰扑扑道袍的男孩顶着红发,亮着一双眼露出非常期待的神情。
就在他渐渐失望,眼睛都跟着黯淡下去时。
一句话又重新拯救了他。
“行吧。”
楚月柠答应了。
卫砚临霎时间抬头,惊喜道:“真的啊?”
“真的。”楚月柠点了点头,“你天赋还是有的,不过事先说好。各门各派流传的典籍不一样,我可以帮忙看,但修行在个人,领悟也在个人。要想学好,还是得靠自己。”
店铺生意比她想象的要好,确实需要人手,卫砚临算个内行会比普通人更懂风水上的事。
其次就是,卫砚临的师傅本来就是香江很出名的风水大师,没有两把刷子也坐不上那个高度。但可能是由于师傅死的太早,卫砚临很多自家门派典籍都看不懂,导致学的东西,都是半桶水。
卫砚临虽然有点混不吝,但帮过不少忙。
是朋友,那就肯定不能看他一直这么废啦。
“肯定啦,放心,我悟性一定没问题。”卫砚临心情大好,一把从灰扑扑道袍下取出钱包亮出两张皱巴巴的港钞,开开心心道。
“阿怡,走!砚临哥带你去大搓一顿!”
楚怡刚洗完厨房煮糖水的锅,一听见去吃东西,衣袖还没放下就赶紧出来,“真噶?”
楚月柠笑了笑,将茶几上放的几杯功效糖水打包好准备送给阿山婆,她昨天给的水果没用来招待客人,但做成了糖水卖了不少。
功效糖水算做回馈。
忽然,她敛了笑容,目光往店外看去。
一穿着土黄色夹克的男子走进来,他脸上隐有戾气,一双狭长的眼眸藏着冷光,扫视店内一圈才望向楚月柠。
“你们店糖水呢?”
楚月柠觉得他异常眼熟,隐隐想起那晚和周警官在烧烤大排档,遇见的暴躁男。
哦,当时还有个被他用啤酒瓶砸的头破血流的青年。
不过,当时她只看到了一个背影。
楚怡见有人还要买糖水,她先是去厨房看了一圈,确认已经卖完后又出来,小脸蛋上染上了愧疚的神色:“先生,今天生意太好糖水已经卖完啦,不然明天再来?”
男子没说话,青白眼阴沉下来,暗藏着冰冷的光犹如一条吐芯子的蛇。
楚怡被盯着有点害怕,吓着躲在卫砚临的后边。
气氛诡异一般凝重,仿佛空气中的水凝珠都被冻住。
卫砚临挡在了两个女孩前边,灰扑扑的道袖互相一揣,抱着胸膛大摇大摆过去,“都说了没糖水咯,要吃明天再来。”
男人目光巡视了风水铺一圈,转了身。
楚月柠站在后方,目光随着男人出去,就在人刚刚出门的一刻。
她裤口袋的黄符迅速发热,传出沙哑又破碎的声音。
“报仇,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