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柠出了警署就去了对街的九龍医院。施博仁也要去录钟伯的口供结案, 就刚好一路。
天色昏昏沉沉,太阳已经缩进云层。
施博仁在后边跟着,双手插在牛仔裤兜, 望着过马路的女孩低声问:“旭哥,刚刚柠柠说要帮忙抓女童案凶手,要不要问问情况?”
周风旭瞥他一眼, “记住,你才是警察, 抓捕凶徒归案是你的职责,不是其他人的职责。”
“话是这么说,马正奇已经潜逃国外。我没神通本事可以抓人回来。”说着, 施博仁努努嘴。
周风旭目光看过去。
女孩已经率先一步进了医院。
“柠柠说不定真有本事, 飞过去美国再掐指一算,我相信不用一天的功夫就能找到马正奇的位置。”
“飞过去?护照办下来要多久时间?”周风旭却像是被点醒般,转头道, “你配备的手提电话在哪?”
“放心。”施博仁将手提电话从口袋拿出来,“成几千的装备肯定要随身携带!”
说着, 他又宝贝的摸着手提电话,脸贴上面一脸陶醉。
“我还靠着它和几个线人联络,马正奇一回国, 我绝对可以第一时间收到风声。”
D组发展的线人众多,早在发现马正奇偷渡出国, 重案组就已经联系各自的线人,紧盯岸口。
“这几日保持手提电话畅通。”周风旭抛下一句话,就行步如风过了马路。
剩下施博仁在原地, 半晌之后才惊惧睁眼,“莫非, 柠柠已经算出马正奇会回国?不然旭哥怎么会让盯电话?”
不会吧。
柠柠还能提前算到这一步?
施博仁又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旭哥喊盯着电话,可能也是担心我马大哈。”
没看八字,也没看马正奇的照片,再神通的大师也没办法算吧?
他却忽略楚月柠看到了郑家夫妇的面相。
病房内。
钟倡半坐着,施博仁在病床旁找了张椅子坐下,拿着口供本和笔。
“阿伯,如今丁燕丽已经认罪,她确实分四次在饭菜里面下毒。在此之前,你有没有发现过什么不妥的地方?”
钟倡瞳孔扩大,狠狠抓着被套不死心的问:“警官,真是丽丽下毒?”
施博仁停下记录的动作,狐疑:“阿伯,你不是这样都不死心吧?四次砒霜,要不是你命大,全村人都会有餐饱饭吃。”
全村人都有餐饱饭吃,岂不就是死了摆席?
“唉。”钟倡长长叹气,“我就是觉得奇怪,平时丽丽就不喜欢做家务,更别说下厨,怎么会突然之间煮餸?”
施博仁拿起笔记录。
“平日刁蛮任性我都可以包容、理解,还以为她终于生性懂事,没想到只是为了毒死我。”钟倡满面苦笑。
等录完口供,施博仁拍了拍钟倡的肩头,“凡事看开点,下次找老婆找个阿婆就行了,年轻后生女不为你财来,未必冲你靓仔?”
钟倡苦笑摆手,“哪里还敢讨老婆?阿sir真会开玩笑。”
说着,他才去看站在隔壁病床的两人,愧疚道:“东家,真是对不住,你等着店铺开业,我却搞成这样。”
楚月柠没放心上,将买来的水果放床头柜上,“你休养好身子比较重要,店面装修不着急,我本身就有地方摆摊。”
钟倡点头,“等休养好,就会继续开工。”
忽然——
“喵呜……”
窗户敞开,一只黑白相间的野猫从外边灵活的跳进来,它甩了甩尾巴,四肢轻轻的在地板上踩来踩去,走到钟倡病床下,抬着头,大大的如玛瑙的黑眼睛盯着钟倡看。
“又是你。”钟倡死里逃生,一眼就认出床下是曾经救了他命的那只野猫。
野猫似乎听懂了,后肢用力一跃就跳上软绵绵的病床,左蹦右跳将洁白的被单踩出一朵朵灰扑扑的梅花印。
若是其他人,早就已经将野猫赶跑。
钟倡却伸手将野猫抱进怀里,怜爱的抚摸,“以后,我又是孤身寡人,不知你介不介意与我这个老人家为伍?”
野猫发出喵呜声,好似答应着蹭了蹭钟伯的掌心眯着眼睛享受着抚摸。
“东家。”钟倡看向楚月柠,终于决定问出心中的困惑,“猫猫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救我一命?”
楚月柠看着缩在钟倡怀里的野猫,掐指算了算,“它出生时母猫就病死,三个兄弟姐妹就活了它一个,有次冬天,它被困在乡下的水沟,好几天爬不出去。也没有兄弟姐妹来给它送食,差点饿死,是你不怕水沟脏把它抱出来的。”
野猫趴在钟倡怀里安静听着。
“它孤苦无依,因着脏臭经常被人嫌弃,你的出现给它的世界点了一盏灯。它依恋你,却也担心被你嫌弃,就这样悄悄跟着你,你去哪里它就去哪里。”
“猫的嗅觉灵敏,你说它打翻饭盒,应该是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楚月柠盯着野猫的眼睛,笑着问:“我说的对吗?”
野猫喵呜一声,仿佛在回应。
“是有这么件事,原来你就是那只水沟污糟邋遢的猫。”钟倡感动到热泪盈眶,将野猫抱起来平视。
他没想到多年前的一个善举,就为今日种下了善果。
如果不是猫咪,他早已经毒发身亡。
凭心而问,他没有逼迫丁燕丽什么,对丁燕丽的帮助也从未求过回报,畜生尚且知道报恩,同床共枕的爱人却只想谋财害命。
楚月柠对于钟伯差点被谋杀一事,颇为感慨。
三个人出了医院。
“柠柠。”施博仁喊了一声。
楚月柠转身。
两个男人站在九龍医院门口,一个就在傻笑,另一个男人则从风衣兜里拿出车钥匙。
“走,带你去吃避风塘,吃完再送你回家。”
施博仁也招手:“避风塘有新菜色啊,快快快!去晚了没座位。”
对于两位的盛情邀请,楚月柠眉眼弯弯,微微一笑:“来啦。”
—
翌日。
庙街一大早就人山人海。
楚月柠昨日没有出摊,好不容易才推着摊车进了糖水摊,数十名记者就好像是蜜蜂看到花蜜一样,一个个抓着话筒就追了过来。
昨天记者们就在庙街等了一天,今天总算等到人。
他们争先恐后,话筒说完话就急着往前面塞。
“楚大师,我是时代周刊的记者,请问你有时间做一个访问吗?”
“楚大师。”又是一声。
楚月柠看了过去,是一位男性记者,见楚月柠注意到了他,拿着话筒连忙挤过来两步。
“好多人通过香江小姐的总决赛知道了你,也有不少街坊自发从各地过来找你算命,请问,对于市民的热爱,你有什么想要表达的吗?”
其实,他们昨天就已经来了庙街,由于楚月柠没有出摊他们询问张记餐厅和附近街坊,都没有人愿意告诉他们楚月柠的住所,只好今天一大早又过来蹲点。
楚月柠见记者们也是真的辛苦了,歪了头想了想:“好吧。”
得到了楚月柠的采访机会,记者们都兴奋不已,抓紧时间就排好了队等候。
楚月柠将摊车停稳,就走到旁边树荫的地方,背靠着大树接收完一位位记者的访问。
一个小时后,采访结束。
记者们都惊叹不已。
“没想到大师脾气竟然这么好。”
“对啊,一点都不像我之前采访的脾气臭又傲气十足的大师。”
“她卦还这么准,如果不是急着回公司交差,我一定要好好算一卦。”
忽然,一个记者指着地下:“快看,你们踩了狗屎啊!”
几位记者纷纷往地下看,发现鞋子干净根本没踩什么东西,再抬头,就发现骗人的记者已经拿着采访稿跑了。
他们气急败坏:“喂,大家都是同行,你不用抢时间抢到这么不要脸吧?
街坊们哈哈哈大笑。
等楚月柠踱步过来,围观的街坊们就齐齐拍了掌,掌声热烈又大声。
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呐喊。
“大师好野!(好厉害)”
“前晚的香港小姐总决赛我们都有看,路清真的拿到了冠军!”
“讲实话,当时我见那个妹妹仔又瘦又黄,真的不相信她能拿冠军。没想到改头换面后,竟然这么索(漂亮)。”
“大师真的帮了她一辈子,如果没你,她真就只能回大陆嫁人。”
“做了这么大的好事,难道不值得我们的掌声,街坊们说是不是?”
“是!”大家又齐齐扯嗓子应了一声。
面对大家的热情,楚月柠眨了眨眼睛,随后被温暖到白皙的脸上都是淡淡的笑意,“都是应该做的。”
“柠柠就是谦虚。”丁师奶说,“也就你妹妹仔好心,其他算命师傅卦准不准另外说,谁愿意欠卦钱?”
他们围观了全场,自然知道路清的情况,连卦钱都凑不出来,又穷又瘦,如果没有楚月柠的卦,路清已经回大陆继续挨穷,哪里还能被选上港姐,出人头地?
在他们眼里。
楚月柠简直和活菩萨有的一比。
过了许久,掌声才渐渐平息。
有街坊就喊:“大师,昨晚我们有收到德哥的信,知道你不出摊。今天算几卦啊?”
“今天也是算三卦。”楚月柠白皙的脸带着笑容,刚将桌子摊开,就听见一道秀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师,你还记得我吗?”
一道娇小的身影站在人群边上,她穿着淡白色的西装套裙,手提着同色系的小包,不是薛盈是谁。
待人走近。
楚月柠看着她红通通的眼睛,笑道:“未必还需要哭这么久?”
薛盈盛着水光的眼眸看向包包,不好意思道:“我对他也算不错吧,他竟然也会出轨,还敢当着我的面偷食,我只是为自己不值。”
想到她辛辛苦苦的在外面为渣男跑资源,渣男却还要劈腿,她就觉得恶心。
好在,大师愿意点醒她。
不然,就凭她为了感情付出一腔热血的份上,等到很久后发现还不知道要被伤到多深。
“往前看是对的。”楚月柠肯定她的想法。
薛盈问:“大师,如果没有发现渣男的真面目,我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楚月柠思忖片刻,决定告知:“你原本家境优渥,为了情人可以豪掷千金。渣男骗完钱就要强行分手,你找他理论,却没想到他动了手。”
“这件事成为了你后半生中的噩梦,也让你再也不敢开始下一段感情。”
薛盈睁大眼睛不敢在置信,“那个渣男竟然还敢动手?还好有大师。”
渣男实在伪装的太好,平日表现的就非常会哄人和温柔。想到如果没有及时止损,可能还会遭受一顿家暴,薛盈就吓到连连拍胸口。
“还好我跑的够快。”再一次,薛盈想要感谢大师,从包里拿出一万块钱,郑重的放到木桌上。
“大师,这是你的卦金,请你一定要收下。”
原本,她得知楚月柠卦金只有两百元时,是非常震惊的。因为楚月柠的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有多准。
担心楚月柠不懂行情,薛盈主动说,“凡是有点名气的算命师,他们最低都要收到两千块钱一卦,且视事情的严重性适当调价。这还不包括那些经常上电视的玄学大师,他们的一卦要上万。其中一个经常上电视的玄学大师,我父亲也去算过,算完后还要花钱解郁,最后一起总共花了二十万。”
解郁就类似是消灾劫难。
算命师傅算到人有劫难,如果不想经历这个劫难,就要掏钱让师傅消除。
薛盈想到父亲花了二十万,那个所谓的大师甚至还没有算中时,她就觉得很郁闷。
“大师,你比他们都厉害,怎么不提高价格呢?”
楚月柠耐心听完,解释道:“钱财对于玄师来说不过是设置一道门槛。”
或高或低,想要赚钱的人自然会将门槛提高。
不过,如果玄师本身就半桶水,却收高价钱的话,为他的苦主消灾能力不足,慢慢也会堆积业债,晚年也会遭受反噬。
薛盈一点就通,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玄妙,还是不解的问:“大师也可以提高门槛啊。”
楚月柠笑着摇头:“我愿为穷苦之人卜卦。”
只一句话,就让薛盈愣在原地。
忽然之间觉得天地都安静下来,安静到能听见噗通噗通的心跳声,灵台中一片清光,她大彻大悟。
“大师,我明白了。”薛盈郑重鞠了一躬,“日后,我会像大师多多学习。”
有时候,为民请命也不一定需要多少钱。
大师是有风骨有信念的人。
—
薛盈离开了。
楚月柠找了条抹布擦干净桌子,又摆了两张凳子,坐下看向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客人。
“可以开始算卦了。”
话落,排队的人群才动了动,半晌出来一位中年男人。
他面庞消瘦两颊深陷,穿着件青色的polo衫,走到桌前,他才缓慢抬头。
见到异常年轻的楚月柠,他眉毛跟着挑起,显然觉得惊讶,“你就是楚大师?”
他是听妻子说庙街有位神算很灵,甚至提前几个月就算中了港姐的冠军,才决定来看看。
原以为能被称之为大师的人一定会有把年纪,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
对上女孩干净又清澈的眼眸。
他不由觉得阵阵恍惚。
楚月柠能够看出中年男人眸中的不信任,笑了:“这里讲究有缘自愿,请问你还想算命吗?如若不想,就顺位给下一个人。”
陶海舟沉默了。
算?还是不算?
对方这么年轻,算不准怎么办?
犹豫了片刻,他最终还是掏出两百块放到桌上,“我算。”
说着,他就坐了下来。
楚月柠看了钱一眼,又去看陶海舟的面相,“还需要提供你的生辰八字。”
陶海舟这回没有犹豫,稍稍回忆具体的时辰就提供了。
楚月柠掐了掐八字,“你的八字日主有帮有助,印绶旺,身旺又得令,但比劫成群,出身必穷。”
说着。
她抬眸望陶海舟,“从小家境困苦,家中还有一姐一弟,你排行在中间。八字中又坐下财星,财富、事业欲望空间都很旺盛。伤官丙火且又引发命主旺气,你性格积极,善于捕捉任何机会。对吗?”
陶海舟怔住,他没想到仅仅是提供了一个八字,大师竟然能看出来这么多,且还都看对了。
一瞬间,他就后悔之前流露出不信任大师的想法。
“大师,你都算对了。我家境确实困苦,冬天三兄妹只有两条裤子,让给姐姐一条,剩下的要和弟弟轮流穿,没穿裤子的人就要坐在床上。”
陶海舟已经许久没想起童年的困苦生活,语气颇为感慨,“那个年代的日子是真不好过,成年后,我初中辍学,没有跟着朋友去进砖厂,而是自己去了外省闯荡,除了刚开始为了筹备第一桶金进工地打工,以后再也没打过工。”
“当然不用打工,按照八字看,你是天生商人命,抓住机会就不会松手。”楚月柠说完。
陶海舟笑了笑,“确实有道理。”
陶海舟平静,街坊们就不平静了。
算命摊看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到天生商人的八字。
“天生商人命喔,给我,我就舒服了。”
“半辈子人也就打一回工,越想真越妒忌。”
又有人问:“陶大哥,你进工地打工打了多久?”
陈年旧事,陶海舟也努力回忆了一番,“应该是三个月。”
“三个月?太好命了吧。”
“唉,不用当打工仔给老板斟茶递水苦哈哈,真是人比人急死人。”
“我都好想要个天生商人的八字命格。”
“当了一辈子的商人,大哥肯定很风光吧?”
陶海舟脸上露出苦涩,摆了摆手:“别提了,马有失蹄,晚年翻了个大车,我不仅破了产还惹上了官司,现在一家老小都要借钱度日。”
他顺风顺水顺了一辈子。
打了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临头到了该安享晚年的年纪还栽了大跟头。
奋斗大半辈子的东西,说没了就没了。
街坊们唏嘘不已,没想到陶海舟竟然会破产,见陶海舟丧失斗志又落寞,一个个就开口安慰。
“做生意嘛,有风险很正常,不要太寄挂在心。”
“大师的卦很灵的,算你天生商人命,你东山再起一定行!”
“就是,做人要有斗志,敢拼搏!我和你一样的年纪,也还没学会怎么认输。”
“刚刚我还说想要个商人八字,现在就不行了。人生大起大落,一欠就是五百万,小心脏承受不住。还是大哥塞雷。”
陶海舟寂冷的心被街坊的话温暖了许多,“就借大家吉言,看看能不能东山再起。”
说完,他去看大师,问出了此行的目的,
“大师,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运程,你看我今年运程如何?还能东山再起吗?”
“说实话,我欠了不少债,足足有五百万。最近银行催债搞得很吓人,我家中有老母和妻子,都受不住惊吓。如果运程不佳,我真这么倒霉,就想着和妻子离婚,债可以自己背。”
陶海舟想到离婚,表情还是很痛苦。他深爱妻子,与妻子一路走来这么多年,没有妻子的支持,他的生意也不会做的好。
街坊们没想到陶海舟竟然为了不让妻子背债,竟然会选择离婚。
“真性情,如今像你这么有责任心的男人是真的少了。”
“唉,希望你能够早日度过难关,也不用和阿嫂离婚。”
楚月柠看着卦象,却觉得不对劲又掐指算了算,“不对啊,你如今坐下财位广进,正是财运好的时候,又怎么会背上债务破产呢?”
陶海舟愣住,刚刚还说大师算的准,怎么这里就不一样了?
“大师,是否没算的仔细?我确实破了产,还欠了五百万的债务。”
楚月柠从其他地方开始算,算到子嗣方面的时候,停了下来,“你有几个孩子?”
“我与妻子就生了一个。”陶海舟见大师表情不是很好,也吓到了,“大师,是有什么问题吗?”
“就一个?”楚月柠隐隐皱眉,“但你子嗣宫显示有两个儿子。”
话音刚出,街坊们哗然一声。
刚刚还说陶海舟有责任心对老婆好,这就来了两个儿子?
“是不是你在外面找小三,人家偷偷给你生了个崽啊?”
“还以为你真那么爱老婆。”
“对咯,背着正宫偷偷生仔,你也是不道德啦。”
陶海舟站起身着急忙慌的解释,“大家不要误会,我真的就一个儿子,也没在外面找小三。”
楚月柠松开掐算,为客人说了句话,“他喜神遇正财星,对待感情专一不泛滥,确实没有在外找小三,也的确没有私生子。”
陶海舟擦了擦额头的汗,重新坐下,“多谢大师为我正名。”
说完,他又觉得疑惑,“大师,既然我没有私生子,为何子嗣会有两个?”
“难道你不清楚?”楚月柠静静看着他。
陶海舟想来想去,忽然恍然大悟,“难道……干儿子在八字中也算我的子嗣?”
“没错,自古以来就有认干亲的说法,除了血缘,它也是受到了天道承认的存在。”楚月柠见陶海舟大松一口气的模样摇了摇头。
陶海舟原本还担心命局有不妥,见只是八字多了一个子嗣,他就松懈下来提起干儿子满脸笑容:“我和干儿子的亲生父母是好友,大家都是同个村长大的,从小一直到大。”
“干儿子很懂事很乖。就有一点不好,从小就体弱多病,好友说老家人说过,孩子体弱多病就是八字不稳,认个干亲,他就能够健健康康的长大。”
“好友找上门,我没有理由拒绝。”陶海舟回忆着,当年大家一起吃了顿饭又摆了个仪式。
这干亲就过了明面。
“干儿子和儿子差不多大,认他不后悔。”陶海舟想着这些年干儿子对他的点点滴滴,又拿着和亲生儿子对比,不由心生感慨。
“他比我亲生儿子还孝顺,平日放假,有事没事就上来陪我下棋,节假日必须提水果礼品上门,逢年过节还会孝敬全家一封利是(红包),公司破产,他也二话不说拿出四十万来帮我度过难关。为人勤快又有上进心,有时候看他就像在看我自己。”
“反观亲生仔,没有我年轻时的风骨平日也像条懒虫,孝心呢,有,但不多。唉,不过两父子,也不讲究这些。”
对比起来。
陶海舟恍惚间也会想,要是干儿子也是亲生儿子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对着干儿子总是感叹。
讲完与干儿子的渊源,陶海舟就扭头去看后边的街坊,想要得到认同,“你们就说我这干亲认的好不好?”
围观的人交头接耳。
“开始还差点误会你了,原来是干亲。”
“有一讲一,能拿四十万来帮你度过难关,就冲这一点,这儿子就认得值!”
“对啊,这年头,别说干儿子,就算亲兄弟也不一定会帮忙。”
陶海舟又去看前方,“大师,我干儿子是不是很好?”
谁料。
楚月柠微叹摇头。
“好?好什么?拿你的钱来帮你,也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