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鱼前脚才出关,就被守着门口的下属喊到了城主屋内,他已知晓唐骆准备带她去摇仙宗,被絮絮叨叨嘱咐了很久,才得以脱身。
刚入院内,九管事就喜笑颜开的迎了上来,将下午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明了。
唐小鱼步伐一顿,冷清的双眸盯住她,漫不经心的问:“做得不错,不过,没有打他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一座大山压了过来,九管事冷汗直冒,稳住心思,急忙回复:“一切都等大小姐回来处置,不敢轻易动手。”
“嗯。”等到这声回复,九管事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唐小鱼眉头微皱,没想到一回来就耽搁这么久,急切之感在心中疯狂蔓延,迫不及待的想马上见到他。
看她走近,候在一旁的奴婢急忙将房门推开,在这个房间前前后后还是待了几个月,第一次让她有一种异样满足的感觉。
穆三、穆六在一旁磕头跪礼,她随意看了两眼,径直就进入室内。
只见她耗时两年,不远万里找回来的人,穿着一身轻薄透明的纱衣,看得让人心脉亢奋、血脉贲张,他高傲的偏头朝内看着,只留给她一张完美的侧颜,垂眸抿嘴,情绪不高。
他松腰散漫跪坐,如果九管事在这里看到了,一定会大声呵斥:姿势不标准。在他的脚边随意的散落着一个玉盘,上面放置着一块戒尺。
唐小鱼略微思索就知道,九管事定是要求他挺身跪直高举玉盘等她回来处置,看到他倔强的模样,唐小鱼挑了下眉,不但没有生气,还觉得有些乐趣。
她放缓脚步,慢慢走近,细细观察他身上的细微变化,弯腰拾起戒尺,坐在床边,看到本来面朝内的人,又悄然换了个姿势,朝外转向,不愿看她。
他也只能在她面前,用这些小动作上表现出他的抗议之情。九管事在的时候,横眉怒眼,气势压顶,他也觉得手脚冰冷,心生俱意,不敢忤逆。
他见过太多饿死累死被折磨致死的奴仆,知道这个世界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他也害怕,也恐惧,同时也惜命,他还有自己的目标,所以再苦再累都咬牙坚持,想继续活下去。
唯独现在,他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反抗,但他仍要在她面前表明他不是逆来顺受,不是心如死水、毫不挣扎之人。
唐小鱼此时也不介意他的小心思,冷笑一声,饶有趣味的伸出戒尺抬起他的下巴,却被他侧身一偏,轻轻躲过。
唐小鱼也不气馁,继续伸手,又被躲过,连续几次,她不但没有发怒,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穆和□□的浑身发冷,直打寒颤,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这样和被逗弄的宠物有什么区别,给别人平添乐子罢了。
见他不再反抗了,她还觉得有些扫兴,懒懒的开口:“听九管事说你不听话,被罚了?”
没有得到回复,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唐小鱼弯腰用手指捏住他的下巴,高高抬起,让他无处可逃,闭紧的双眸不愿向她投去一丢点视线,看着他完美的容颜,微微颤抖的睫毛,无意不在蛊惑着她,差点忍不住吻了上去。
“不说话,我就罚了哦。”调笑的语气,说完也不等回复,就抄起戒尺,左右两下“啪啪”的打了上去,力道不轻不重,两边脸颊很快就起了一道红痕。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穆和光咬紧牙关,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眸,流露出一丝恨意,他惨笑道:“何必如此。”
一字一句,内含悲痛。
唐小鱼不明就里,不愿细想,也不在意,甚至来了几分兴致:“难得,这么久,终于又肯主动和我说话了。”
当然必须忽略掉初次重复的那个荒唐的夜晚,药物使然,放纵过度。
曾经的她是多么渴望能和他说上一次话。
她的眼底泛起暖意,伸手温柔的抚摸他的脸:“你和我多说说话吧,好不好,其实,我真的很喜欢听你的声音,你发布的歌曲我都倒背如流,你拍电影、拍广告每一个花絮我都有收集,看了无数遍。”
穆和光心如刀绞,痛苦的摇了摇头,手指死死掐入地毯,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尽力掩埋自己的以往,努力把自己当做是被上渊流放而来的人,记忆残缺,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这样他才有勇气更好的生存下去。
为什么唯独她还要继续提起,还是如此高高在上的语态。
“不要说了。”他心痛的摇头喃喃。
“不然,现在唱歌给我听?”她语出惊人,更显残忍,“突然很想听。”
他沉默以对,这让唐小鱼有些不悦,胁迫他:“不唱的话,我又要罚了哦。”
好像没有多大的效果,她继续残忍低语道:“你知道他们怎么惩罚不听话的奴仆吗?我第一次看到都吓了一跳,这是和我们那里完全不一样的地方,真的很吓人,你,确定要试试?”
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她凑近他的脸庞,在他耳边继续蛊惑:“就唱一首好吗?”
穆和光眼中一片死寂,闭紧嘴唇,无声的拒绝。
“好吧!”得不到他的主动,让她有些失望,随后嗤笑了声,收手放开他,背袖而立,冷酷吩咐道:“唤九管事前来。”
短短几字如深冬寒气袭来,瞬间冰冻所有,穆和光仅有的力气突然被抽走一般,两手撑地才能勉强维持身形。
当夜唐小鱼闲心逸致,稳坐在床边,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仍花费了不少时间,最终还是心满意足。
穆和光双手被缚高高吊起,浑身大汗淋漓,发梢、衣衫都已湿透,漂亮的眸子已不复往日神采,他抬起沉重的头,迷茫的望着前方,口中断断续续的唱出:“如......梦里......看花......影浮动......啊......”
痛苦难掩的呜咽声夹杂其中,虽然没有完全符合原调,细细听来,更是别有韵味,一想到曾经的穆和光坐拥亿万粉丝,独有自己可以享受这等私人独唱,只觉得畅快淋漓。
而九管事也在一旁屏住呼吸,吓得冷汗夹背。不可越界、不可过度,实在太难掌握,一个是死鸭子嘴硬,哪怕吓得面色雪白,身体抖得像筛子一般也不肯开口,一个是不达目的不可罢休,犹其是这炙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备受煎熬。
最后她使出浑身解数才拗开这张紧闭的嘴,虽然不知这几段话有何可听的,但让主子满意了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昨晚折腾得太累,穆和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嗓子哑得说不出来话似的。
穆三和穆六急忙过来服侍他,但两人脸色都不佳,惴惴不安,昨晚他两虽然在外间伺候,看不到屋内的情形,但一声声压抑不住的惨叫却如同钟鼓狠狠敲击在他们心上。
连公子都能被如此对待,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们也备受打击。
穆和光打起精神,刚勉强坐起身,还未下床,九管事就听到传唤赶了过来,她只静静的现在门口,屋内的交谈顿时停住,寂静一片,无任何声响。
她也不入内,冷冷开口:“大小姐传话,公子昨日伺候有功,理应当赏。不知公子可有特别喜爱之物,可以提出来,如果没有别的要求,便按例行事。”
穆和光苦笑一声,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这算什么,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吃吗?
本想硬气回绝,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他闷着嗓音回:“书,我要书。”
不是什么为难的要求,也不问什么类型的书,九管事略一点头就退了出去。
接下来几天,唐小鱼受邀同城主出门赴宴去了,九管事倒也积极的把书籍送了过来。
穆和光以前的日子虽然痛苦,但仍觉得有奔头,现在呢,他苦涩一笑,这不是笼中鸟吗?
唯一的价值就是供主人娱乐而已。
提出看书,主要是想迫切的了解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
好在两个世界字体大同小异,虽然不完全认识,但也八九不离十,穆和光翻开一册,倒也能陆陆续续的看完。
他随手翻了下,除了那日特意找人宣读了的残酷罚典外,其余都是些打发日子的无用之书而已,聊胜于无。
这日,阳光明媚,唐小鱼不在,穆和光难得清闲,一个人安静待在凉亭内看书。
穆六则悄悄回到了房内,这段时间他战战兢兢,不但没有范下什么大错,甚至还得了九管事几次赏,闲散碎银。
穆六视为珍宝,一直以来随身携带,却不知今日为何,竟然少了一枚,他四处寻找也没有找到。决定还是需要转变方式,换一个地方保存。
刚来的时候,他们被安排在了右侧的厢房,后来仙师归来,才搬去了主屋。
这本来就是仙师独居的院落,厢房也无人居住,当时他记得穆三找了一个隐蔽暗柜存放穆和光的私物,隐蔽性极高。用这处来存放他的赏银再完美不过了。
穆六悄悄掩上房门,一步步走向暗柜,用穆三的手法一按一扣,一个隐蔽的抽屉就被扯了出来。
一块木牌静静地躺在里面,这不是公子的吗!难道他并没有拿走。
穆六以前只远远见过这个木牌两次,心中十分好奇,忍不住拿了出来,放在手里仔细打量了起来,左看右看,似乎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突然,“嘎吱”的一声门响传来,屋外阳光透过门口站立之人透了进来,高大的身影被拉得老长,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将穆六笼罩。
他心中一“咯噔”,咽了咽口水,急忙回身,九管事面无表情的现在那里,极像一尊巨像压垮他心里最后的防御。
穆六浑身乏力,整个人突然瘫跪在地。还没来得及求饶,手中失力,木牌跌落地,“哐”的一声,只见紧闭的木牌竟然列开成了两块,里面暗藏蹊跷,中间竟然被悄悄的挖出了一个小坑,一个亮色银环应声而出,弹动几下,“轱辘轱辘”滚到了九管事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