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夺位

唐晚晚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甫一睁眼,就听到不远处一个清亮的声音:“你醒了。”

她循声望去,看见窗边坐着一个女子,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腰上系着同色窄腰带,手中拿着一把手掌长短的匕首,正迎着烛光打量。

——她长相英气,眉目清秀,只是看起来眼生得紧。

女子见她不说话,又道:“时候不早了,可要用些膳食?”

要不是后颈还在隐隐作痛,唐晚晚都要以为自己又穿了。她打量了几眼周围的环境,皱眉道:“这是哪里?你是谁?”

“唐小姐可叫我云策。这是哪里不重要,小姐只需安心待着就是,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唐晚晚回想起符拓今天的异常,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你是符拓的人?”

云策道:“小姐果真冰雪聪明。”

唐晚晚顿时明白了,自己这又是被对方拿住用来威胁多言言了!她一时又是好气又是无奈,这一个个的,一次两次,没完了还!真以为自己是软柿子不成?

这要是再不想办法让他们吃回苦头,以后还得了?

不过符拓本来不是挺信任多言言的吗?怎么会突然来了这么一手?

“我们唐府上下,本来就是为王爷效力的,王爷但有差遣,只管吩咐便是了,你们抓我|干什么?”

“人心叵测,自然还是握着筹码才更放心。”云策道:“小姐放心,等殿下事成之后,自然会放你平安离去。只是眼下,恐怕要委屈小姐几日了。”

事成之后?唐晚晚垂下眼,在心里琢磨了几遍,慢慢摸出了点眉目。这符拓身为亲王,本身权柄在握,申全死后,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要搞事情,除了篡权夺位,几乎不做他想。

而他又有亲兵驻扎在南大营,要想起事,并不困难。

唯一的顾虑,估计就是宫中的众多侍卫了吧?而巧就巧在,多言言前不久正好升任了御前侍卫统领,总领一切宫中布防,若能得他相助,夺权一事更是易如反掌。

只不过,这个时间其实还是有些早了。多言言新官上任,这统领的位子尚未坐稳,若能再缓缓,再好好拉拢拉拢,才是最好的时机啊。

符拓当初被申全当成犯人一样看管着,都硬生生忍住了没有贸然动手,怎的这次却按捺不住了?

正思索间,外面忽然传来“咄咄”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击窗户。云策推开窗,一只信鸽飞了进来落在她手上。

唐晚晚借机朝外瞄了一眼,看到外面黑压压守着守着一排护卫,个个腰间别着长刀,一看就不好惹。

再一转眼,就见云策看着纸条,眼中露出喜色。

唐晚晚试探道:“事成了?”

云策看她一眼,却没说话,伸手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燃了,随后起身走了出去。

房门打开又合上,唐晚晚听见云策吩咐道:“看紧了,我去去就回。”

门外传来整齐划一的应答声:“是!”

听起来挺多人……不好脱身啊。

方才云策收到的传信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符拓那边的,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何消息,看方才她脸上神色,恐怕符隆这老皇帝的皇位是真的不保了。

其实这龙椅上究竟坐的是符隆还是符拓,对于自己来说都无甚差别,只不过,用自己胁迫多言言相助一事,可就有点下作了。

尤其是总是将她拿来做威胁多言言的工具,可真是让人太不爽了。今天自己要是不想个法子溜出去,自己这张老脸也不必要了。

可是,该想个什么法子呢?

唐晚晚皱起眉,翻了个身,忽觉腰间一硌,像是被子里有什么硬的东西。她伸手进去摸了摸,摸到一个小小的瓷瓶。

瓷瓶圆圆的,小小的,不到两寸长,瓶身上还印着黑色的骷髅印记。

如此眼熟。

唐晚晚揉着肿痛的后颈回想片刻,忽然想起来了!

这……这是多言言从王府盗窃回来的毒药啊!

自己从宋早早处走的时候,似乎是装了一瓶带在身上,准备拿回家研究研究的,亏得瓶子小,竟然没有被搜出来。

她握着这小小的瓷瓶,沉吟片刻,心中逐渐有了个计划。

……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

符拓坐在御书房的主座上,一边拿着传国玉玺细细把玩,一边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道:“这传位昭书,你是愿意写也得写,不愿意写也得写。早点拟好也免得受苦,你说是么?我的父皇大人?”

多言言提着符隆的后颈,将他一把扔在了符拓脚边。

符隆呸地一声唾了一口血痰,冷笑道:“逆子!犯上作乱,弑亲杀父,还敢妄想皇位!朕今日即便是死,也绝不会写这传位昭书!”

符拓闻言大笑:“犯上作乱,弑亲杀父?哈哈哈哈,这些,不都是你教我的么?莫非我学的不对?啊,也是,父皇当年可是杀妻杀子,杀父杀兄,甚至为了求取长生吸食人血,比我威风多了!”

他抓住符隆的领口,目眦欲裂地盯着对方的眼睛,恶狠狠道:“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说着用力一甩,将符隆又摔回了地上。

符隆咳了几声,随着咳嗽声,星星点点的血沫从他口中喷出,将身上明黄色的中衣染出了一片血色。

“你果然也看到了。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留你一命。”

“那我还真要多谢父皇的不杀之恩呢!”

符拓嘴上这样说,看着符隆的眼神却像是淬了毒:“你自己敢做,却不敢让人知道?“

他笑了两声,眼眶却渐渐红了:“我这么多年无数次设想,如果那天晚上,她没有去到冷宫,没有看到被关在笼子里的妖妃……是不是,就可以活下来?是不是,就不用被灭口?”

符隆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该死?而你这个双手沾满鲜血,恶行累累之人,却可以风光的活着?每天被百官朝拜,被万民景仰?凭什么!就凭你是皇帝么!”符拓啪的一声将玉玺拍在桌上,一声巨响,众人心头俱是一跳。

他平息了片刻,才缓缓道:“那么从今日起,就再也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