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晚从前也看过许多龙傲天流的小说，见识过不少“主角霸气侧漏，小喽啰们纳头便拜”这类的狗血剧情。
因此，在自己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便适应的格外快。
不过片刻功夫，她已经在脑内走完了从嫌疑人家属到审判者联盟的身份转换。
方氏脸上震惊的神色还未褪去，便听到唐晚晚很熟练地跟应非打起官腔来：“应大人此行辛苦了，不如咱们先到前面的会客厅喝杯茶水，也顺便把这案情理一理？”
“老夫也正有此意。”
两人互相客套一番，便往前院走去。
刚穿过月洞门，便有一个一身天青色衣袍的年轻人迎了过来，见到跟在应非身后的唐晚晚，不由一愣。
应非介绍：“这位是唐大人家的千金……”
年轻人没有等他把话说完，便截口道：“唐晚晚小姐，我认识，老师就不用介绍了。”他的表情很平和，语气也很寻常，然而看着唐晚晚的眼神却并不友善。
应非愣了下，皱眉斥道：“不得无礼！”
那年轻人轻慢地后退了一步，弯下腰一揖到底：“在下盛景，方才无礼了。还请唐小姐，见～谅！”
唐晚晚不认识这个人，只觉他的敌意来的莫名其妙，但此时显然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便道：“无妨。”
说着又看向应非，道：“应大人，咱们还是快些吧。早日将此案查明白，您也能早日安心呐！”
“唐小姐言之有理。”
两人说着越过盛景进了前院会客厅。
唐晚晚先向应非了解了一下案发现场的具体情况，和现在已经掌握的线索。
应非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有请人帮忙的诚意。
“……尸体已经查验过了，死亡时间就在卯时前后。”
“死者体表没有任何伤痕，然而五脏六腑尽碎，应是被武功高手内劲所伤。”
“案发现场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痕迹，凶手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一样，孙府上下，也都没有在案发前后看到什么可疑人物。”
“因为无法……”
“大人！”盛景忽然开口打断了应非的话，他盯着唐晚晚，眼神既轻蔑又疑惑：“敢问这位唐晚晚小姐，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协助咱们断案？”
“这个案子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孙大人向来与人为善，算来算去就只有昨日在贵府得罪了多言言小姐，听闻多言言小姐又身怀绝技，想必潜入孙府杀个人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应非一拍桌子，喝道：“盛景！”
盛景不服气：“大人！”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都是气哼哼的模样。会客厅中的气氛一时僵住了。底下站着的几个差役并唐府的丫鬟都暗暗缩了缩脖子，生怕受到连累。
就在此时，忽听一声大笑。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唐晚晚好像发现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一样，捂着嘴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哈哈哈哈哈哈！”
应非不明所以，忍不住问道：“唐小姐何以失笑？”
“晚晚失礼了。”唐晚晚看了应非一眼，又将目光转到盛景脸上，笑道：“只是这位盛大人所言实在可笑！晚晚忍不住！”
盛景闻言顿时怒了，一拂袖子，扬声道：“盛某不知何处可笑，还请唐小姐言明！”
应非也看向唐晚晚。
“盛大人可笑之处有三。”唐晚晚举起一根手指，道：“目中无人，自以为是，此其一也！”
盛景一呆，张口欲言，就见唐晚晚又竖起第二根手指：“没有证据，信口开河，此其二也！”
“你！”盛景反驳道：“此案如此显而易见，还要什么证据？！”
唐晚晚嗤笑道：“晚晚长这么大，倒还是第一次听说断案只凭臆测，不需要证据的，难道这是顺天府的规矩不成？”
应非连忙道：“绝无此事！”
“哦？”唐晚晚道：“那看来就是盛大人独有的断案手法了？早知这凶手是谁由盛大人说了算，晚晚何必掺和？”
“断案自然是讲究证据的，小子无知，唐小姐不必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应非看了盛景一眼，道：“老夫出去一下，稍后便回。”
唐晚晚对于应非还是很给面子的，立刻道：“大人自便。”
应非出去之后，盛景瞪了唐晚晚一眼，也很快跟了上去。
……
前院一处僻静的角落，应非负手静静候着。
盛景跟过来的时候，听到他正在轻声叹气。
他原本憋了一肚子的气，对于应非的做法也十分不理解，可此刻看到他霜雪斑白的两鬓，心里不由一酸，恭敬叫道：“老师。”
应非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叹道：“不敢当。应某年纪大了，想来行事叫盛小公子十分看不上，跟在我身边办案，想来是委屈你了。”
盛景知道自己这位老师是真的生气了，呯的一声屈膝跪了下来，连声道：“学生不敢！”
“不敢？”应非道：“你口中说着不敢，却事事忤逆我。难道不是对我的决定有异议？”
盛景沉默着没有说话。
应非见状不由又是一叹。
盛景的心顿时提了起来，生怕应非又说什么教不了你之类的话，连忙开口：“老师，弟子只是不明白，那唐晚晚无才无德，会办什么案子？您让她来掺一脚，这不是，这不是……”他看着应非的脸色，把那句“老糊涂了”咽了回去。
应非苦笑一声，道：“枉我教你那么多道理，以你这性子，只怕早晚要惹出大祸！”
盛景不服气：“老师，我……”
应非打断了他：“此案之复杂，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
“你可知道，距今为止，有几方势力牵扯其中？”
“你可知道，今早顺天府刚接到案件，申公公的传话便紧随其后，让老夫务必严查，不必顾念与唐大人的同僚之谊。”
盛景愕然，继而更加疑惑了：“既然如此，老师何不按照申公公的意思来办？”
应非道：“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方才咱们前脚刚到唐府，后脚律亲王殿下就到了，这你也是看见的。”
“不错，可殿下并未有插手此事之意啊！”
“在殿下踏进后院之前，或许没有插手的意思，可在踏入后院之后，一切就变了！”应非说到这里，话头却忽然一转，问道：“你可知道咱们襄朝在五国之间以何闻名？”
盛景不假思索道：“钢铁！”
早在百年前，襄朝就已经发现了钢铁，并开发出了相应的冶炼技术。
——比其他国家领先了整整五十年。
彼时襄国兵刀风靡五国，一把三寸长的匕首，甚至被抬到五十两黄金的价格。
那时候襄朝国富民足，武器精良，在五国之中的地位高高在上，襄人所到之处，各国皆以贵宾之礼待之，不知有多风光。
“正是！”应非叹道：“可这钢铁冶炼之道，自从百年前南理大师故去之后，至今再无寸进！襄朝在兵器铸造上的优势便渐渐消失了，到了如今，甚至许多冶炼技术都已失传，实在是可悲，可叹！”
盛景摸不着头脑：“可这与此案有何干系？”
应非看着他，眼中精光大盛：“这冶炼之术何等神奇，百年前南理大师如何了得，老夫无缘得见，便也不得而知！可今日，老夫在这唐府之中所闻所见，可称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