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晚抬眼看去,却只见一串侍卫打扮的人穿帘而过,分立两列,随后,两个臻首娥眉的宫装丽人躬身立在帘子两侧,以素手挑开纱帘。
一个男人缓步走了进来。
这是唐晚晚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在相貌上和多言言媲美。
倘若说多言言的俊美更偏于温润无害,像是一汪静水,那么这个男人的俊美则更加张扬凌厉,如同汹涌的瀑布。
他头戴玉冠,身穿月白色窄袖劲装,袖口处镶着银色云纹滚边,腰间系着白玉腰带,整个人看起来华贵无比。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标准的桃花眼,眼型略长,眼尾微微上翘,看人时朦胧若醉,仿若含情。
此刻这双含情的眼睛正注视着唐晚晚,似乎带着些微微的笑意。
“敢问姑娘芳名?”
唐晚晚尚未及答话,便听身后扑啦啦跪了一地,所有人都恭敬行礼道:“见过律亲王殿下!”
唐晚晚:“……”律亲王?
他就是传说中的律亲王?
她忽然回想起来时的路上,小花说的那番话:听闻殿下丰神俊朗宛若天人,性格温和又手握兵权,而且不花心不滥情,是所有闺阁小姐最想嫁的人,不知有多少姑娘为他茶饭不思,相思成疾!
当时自己还觉得传言过于夸张,此刻别的不说,只谈外貌,唐晚晚倒还觉得这赞美的力度还不足够。
她盯着男人的脸走了一下神,心想,长成这样,倒也难怪惹了这许多相思债。
直到旁边有个侍卫喝了一声:“大胆,见了殿下还不行礼!”
她才回过神来,正要入乡随俗的行个大礼,就被一双手拦住了,清朗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必多礼。”
顿了顿,他又问了一遍:“敢问姑娘芳名?”
唐晚晚垂首福了一福:“民女唐晚晚,见过殿下。”
“唐晚晚?”律亲王低声重复了一遍,忽而想起什么:“你可认识唐元元?”
唐元元?
听到这个名字,唐晚晚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她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本《庶女王妃》,还特么有个男主啊!
唐元元忽然失踪这么久,该不会是去攻略男主去了吧?!
卧槽卧槽卧槽!
即使不记得原著中男主究竟是哪个王爷,可以唐晚晚多年来的言情小说阅读经验来看,男主必须得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身份是王爷——这是原著标题明确确定的;第二,必须要有玛丽苏男主的标准配置,有钱有颜还有权;第三,他还必须没有正妃。
这样的男人……眼前岂不正有一个?
况且他还主动提到了唐元元!
唐晚晚额上汗都快要下来了,想到原主的结局,心里不由抖成一团。
符拓看着面前的女子,眉头微微皱起:“你……你抖什么?”
唐晚晚:“啊?我……我……民女……没、没有抖啊。”这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连声音都是抖的。
符拓:“……”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禀告殿下,这唐晚晚和唐元元,原是姐妹。”
唐晚晚余光一瞥,看见齐嫣然双颊绯红,目光殷切地看着符拓。
妈的,这是要坑死我啊!
就在唐晚晚心底咆哮的时候,又听符拓道:“你们是一起来的?”
“是……是。”
“你们姐妹二人,倒真是中忠勇有加。”符拓赞道。
唐晚晚愣住了,不明所以地抬头。
又听符拓道:“今日府上有人行刺,元元姑娘替我挡了一剑,如今在我别苑之中养伤。”
唐晚晚震惊抬头:“行刺?你……”
她刚说了一个字,又被旁边的侍卫喝道:“大胆!”
符拓开口道:“无妨。”语罢又同唐晚晚简单解释道,“首脑已被拿下了,只是还有同党,本王率众一路追寻至此。”
唐晚晚:“……”她脑子里一时乱攘攘的,无数个念头转来转去,最终都化为一句发自灵魂的咆哮:完了!唐元元要当上王妃了!
符拓见她面色复杂,神情慌乱,正待说话,一转眼目光却被她身侧的人吸引住了。
那人坐在一个带轮子的座椅上,垂首敛眉,看不到面容,只能瞧见一点光洁的额头……以及握在轮椅上的,玉石一般骨节分明的手。
此刻那双手,正在他的目光下,缓缓握紧了,玉白的指尖泛出微红色。
不知怎的,虽然连五官都没看到,符拓却莫名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这位……”他正要询问,门外忽然闯进来一个侍卫打扮的人,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道:“启禀殿下,发现刺客踪迹!”
符拓豁然转身,追问道:“何处?”
“就在亭外!”
“快带我去看看!”符拓一边说着,一边一马当先地朝着门口走去。
不料刚走到跪伏的侍卫身边,忽闻仓啷一声,随即刀光乍现。面前的侍卫抬起头,露出一张染满血污的脸,和一双琥珀色的,充满异域风情的眼睛。
“符拓,纳命来!”
他一手持刀,一手已抓住了符拓的衣袍。
亭子里顿时炸开了锅:
“啊——”
“有刺客!救命——”
“护驾!护驾!”
亭子里的小姐丫鬟们尖叫着往外跑、侍卫纷纷拔出腰间的配刀抓捕刺客、唐晚晚见势不妙也推着多言言往一边躲避……
瞬间乱成一团的亭中,唯有宋早早如同泥雕石像一般动也不动。
她死死地盯着刺客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几度张口欲言,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她想起那张将军府的通缉令,想起香囊里歪歪扭扭的字条,想起他冷冷的“不认识”……心里又酸又苦,然而却在这酸苦之间,又有一丝些微的甜……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唐晚晚察觉宋早早还在呆立着,连忙将她一把拉了过来:“发什么呆,你不要命了!”
由于亭子四面均无壁障,只悬挂着一层薄薄的纱帘,因此倒方便了众人逃窜。
不过片刻功夫,大家就跑了个一干二净,只余符拓和一众侍卫在亭中与刺客打斗。
唐晚晚出了亭子,便想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一抬头,却见外面密密麻麻围满了人。
方才逃出来的丫鬟小姐们,亭子外面观景台上的青年才俊们,甚至是许多家丁护卫,都被一帮面黄肌瘦,形同饿殍的人紧紧的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