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寝室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沈柏慢慢挪进屋坐下,把医院开的药和刚才在门口便利店买的零食一样一样拿出来放好,过了不一会儿,门口突然传来了动静。
进来的人是司乐。
大概是没想到居然有人在,在跟沈柏对视上了后,司乐明显地愣了一下。
沈柏正好拆开吸管,扎进牛奶瓶,顺势跟他打了个招呼。
司乐垂下眼,避开了沈柏的视线,声音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你回来了呀。”
沈柏“嗯”了一声,“他俩呢?”
“喝多了,还在酒店休息。”司乐舔舔下唇,把视线看了过来,“对了沈柏,你昨晚……去哪儿了?”
沈柏忙着喝奶,没功夫细说,“碰上了朋友,就跟他一块儿走了。”
“哪个朋友?”司乐急急地问了一句。
接着他又对着沈柏笑了一下,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一个晚上都没见你人……”
“没事儿,是认识的人。”沈柏晃了晃奶瓶,放在桌上,又拆开了一包果干递到司乐面前,“你呢,怎么才回来?”
司乐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吃,“我才从医院回来。”
沈柏意外了一下,“你也去医院了?怎么了?”
“我没事。”司乐摇摇头,看着沈柏,神□□言又止。
沈柏鼓着脸颊嚼秋葵干,就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去瞧他。
半晌,司乐终于叹了口气,“我还是直说了吧。”
“昨晚……潘学长说要送你回来,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像是遇上了小混混,受了点伤,现在人在医院。”
沈柏半张着嘴,短促地“啊”了一声。
“虽然情况并不是非常严重,但是已经影响到他的工作了。”司乐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昨晚喝醉了,估计是不清楚状况的,不过,你不是说你朋友来了么?”
司乐试探着看向沈柏,“你那个朋友是谁,他在哪?能不能……问问他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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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柏愣了几秒。
才缓慢地反应过来司乐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潘飞昨天送自己回家。
然后进医院了。
而根据商陆所说……
他昨天晚上看见自己的时候好像还碰上了一个人。
于是他就跟对方冲突了一下。
然后对方进医院了。
呃。
答案昭然若揭。
——商陆揍了潘飞。
——还揍进医院了。
可是。
这怎么能说?
这件事明显就是商陆不对,如果说出去了,那不就相当于给商陆找事儿么?
所以不能说。
绝对不能说。
沈柏眨眨眼,把果干放在桌上,然后摇了摇头,果断回答:“我朋友应该也不知道。”
司乐拧了一下眉,“你还没有问……”
“他肯定不知道。”沈柏语气坚定,“因为我这个朋友吧,他脑子有问题。”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司乐明显愣住了一下,老半天,才出了声,“……什么?”
“你没听错,他脑子就是有问题。”沈柏又摸了片菠萝蜜干放进嘴里咬,“他很小的时候就生了一场大病,后来病治好了,人就傻了,不是我乱讲,他平时连人都记不清谁是谁。”
“所以说,他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
“没必要问。”
说完,沈柏一口气给自己嘴里塞了三根秋葵干,嚼得自己满耳朵嘎吱作响,刻意扰乱自己的听力。
见他这样,司乐也不多勉强了。
他起身去衣柜里拿衣服,然后去卫生间洗澡。
水流声哗啦哗啦响起来,沈柏赶忙抽张纸把手指给擦干净,找出手机给商陆打电话。
托当代智能电子产品的福,沈柏虽然又换号码又拉黑的,但还是在记录里找到了商陆的号码,拨了过去。
响了几声,接通了。
“喂?”商陆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沈柏?”
商陆声音好听,就算是不久前才听过现场版,而且现在还隔着手机和这么远的距离,沈柏还是略微地心潮澎湃了一下。
于是沈柏突然决定不跟他说那么清楚了。
“怎么了?”见沈柏好半天都没有说话,商陆又问了一遍。
“没怎么。”沈柏飞快地否认,“我就是……给你打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商陆顿了顿,接着像是笑了,“嗯,随便打。”
这个语气。
沈柏瞬间又烧了一下耳朵。
“还有什么事吗?”商陆又问。
沈柏原本想说没什么事。
但毕竟是自己主动打电话过去的,如果不说点什么,搞得好像是自己突然想他了才打电话一样。
那其实并没有想。
所以还是要找点话题才显得不那么尴尬。
毕竟。
毕竟现在是商陆在追自己,不管怎么着,这个高贵的态度就得拿出来。
“哦,还有就是想问你一下,你寒假还回北城吗。”沈柏扯了个话头。
“回。”商陆回答得很快,“你定的什么时候的票?”
沈柏顺手打开平板查了查航班,“买的后天下午两点那班。”
“行,那我也跟你一样。”
这时卫生间门打开,司乐走了出来。
沈柏赶忙说了句“那到时候见,拜拜”,就挂了电话。
司乐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径直去了阳台。
沈柏几口把零食吃完,把差不多凉下去的牛奶也喝了个干净,收拾完桌子,然后拿着一小瓶药酒上了床。
揭开瓶盖,沈柏闻了闻。
也太难闻了。
沈柏皱着眉把瓶盖拧了回去,放在了窗台上,又往最远的地方推了推。
然后忍辱负重地给自己腰上帖了块膏药。
虽然味道还是有的,但至少不会给肉腌入味儿了。
那我就不是老年人。
沈柏这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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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沈柏的打算是今明两天收拾一下宿舍用不上的东西,打包寄回家。
可现在行动不便,于是这一想法只能搁置。
没什么事做了,又不是很想画毕设,沈柏想了想,挪下床,拿了零食和平板,又小心翼翼地躺回了床上。
沈柏翻了翻,找了部前一阵还挺火的电影,打开。
刚看了个开头,司乐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沈柏“嗯?”了一声,暂停电影,回道:“怎么了?”
“潘学长跟我问起你,说挺担心你的,都没能照顾好你,还说给你发微信你也没有回,问我你是不是生他气了。”
沈柏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我微信防打扰忘记关了。”
微信里确实有好几条未读消息,最上头的是虞桥问他什么时候回北城。
沈柏回了虞桥,然后看了一眼潘飞发来的微信。
挺多的,二三十条,来来回回都在问沈柏在哪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也没说什么出格的话。
沈柏回复了他,就收起了手机。
“对了。”司乐走到他身边坐下,“沈柏呀,咱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潘学长?”
原本沈柏想直接拒绝。
昨晚的事虽然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沈柏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尤其是潘飞这个人,直觉告诉沈柏他最近出现得实在是太不寻常了一点。
可是毕竟也没个实际理由。
“潘学长对你一直挺好的呢,”司乐又说道,“你就算现在不喜欢他,那至少也要顾及一下追求者的感受吧?三四年了,你一直这么对他也不是太好吧,人心都是肉长得,你也得体谅人家一下不是?”
“再说了。”司乐立马又接道,“你上次住院他对你挺尽心尽力的,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于是沈柏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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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乐跟沈柏说定好的时间是晚上,还特意问了他的腰有事没有。
沈柏解释是昨晚撞到了拐角,被医生用正规手法□□之后,现在已经好了很多,起码能够满足独立行走,就是会慢一点。
“没事就好。”司乐笑了笑。
下午丁一和伍洋一前一后地回来了。
伍洋一看就是昨晚被狠狠灌过,顶着一张宿醉脸,本来就常年睡眼惺忪的死鱼眼就更是一条缝。
四个人聚在一起聊了一下昨天晚上的梗,中途司乐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说外卖到了,就拿着手机出了门。
司乐前脚刚走,丁一就挪挪椅子,坐到了沈柏身边。
然后清了清嗓子。
“有件事。”丁一抬着下巴,眼神也没多给沈柏一个,“我觉得得跟你说一下。”
沈柏“嗯”了一声,正在一大半糖里摸他喜欢吃的味道,显然不是很在意。
“首先说明,我不是想破坏室友之间的感情。”丁一没头没脑地又扯了一句,“主要是觉得这事儿跟你关系挺大,而且这次开题你还挺仗义,我不想欠你太多。”
这次开题需要的背景设计稿虽然一直都是丁一在负责,但他平时要上班,一周顶多就两天空闲时间,效率实在不高。
最后临近开题时他还差一半没画完,沈柏二话不说就接了过去,并且在答辩的时候没有给丁一使绊子,反而在他回答不上来时还帮着救了两次场。
沈柏不以为意,“没事儿,一个组么。”
他终于找到了草莓味的那颗,拿出来,剥开糖纸咬进嘴里,“你要说的是什么事?”
“就是……”
丁一停顿了一下,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飞快地说完了这一句话。
“就是昨晚我看到司乐把你的酒换成了这个。”
沈柏垂眼看向丁一递过来的手机。
是一张不算太清楚的图片,上面是个酒瓶,但沈柏认得这不是大家昨晚开的香槟或者啤酒中的任意一种。
“我查了一下。”丁一顿了顿,“很多人都叫它失丨身酒。”
“你喝了两杯,一整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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