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熙纯很想笑，她想大笑三声，然后告诉全世界，她费尽心力跑腿完成任务。
一分报酬没拿到。
好。
很好。
非常好。
不就是千氏集团的大小姐吗？
滚他妈的吧，老娘不伺候了，爱咋咋滴！
删光拍到的那些照片，沈熙纯走出咖啡馆，直奔公交车站。
中途，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一上午没吃东西了，捂住肚子。
身体是赚钱的本钱，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是不。
秉承着这一原则，沈熙纯左右张望一遍，锁定一家面馆。
走了几步，一辆车子出现在身旁，车窗降下，露出卫靖垣的脸:“沈小姐，有没有兴趣和我谈一笔交易？”
*
“你说什么？”高级餐厅包厢里，沈熙纯听了卫靖垣说的交易内容后，嘴里吃得很香的饭菜差点喷出来。
卫靖垣想让沈熙纯去做谢苓的助理，如果谢苓和步虚词见面了立刻通知他。
沈熙纯喝了一大口玉米汁压压惊:“这种事你干嘛找我？”
在见到卫靖垣的那一刻，她是欣喜的。金主爷爷主动提出交易，她飞走的小钱钱说不定能赚回来。
结果呢？
他是说了什么？
他说让她去当间谍？
卫靖垣解释道:“你和苓苓是死对头，如果她发现了，也不会猜是我让你去做的。”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是他相信，以她的能力，可以完成这个任务。
在他所认识的人里面，没有谁比她更合适了。
“……”
沈熙纯的脑子突然有点混乱。
她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苦逼了导致神经出现错乱。
视线不受控制地往卫靖垣脸上扫。
——眉梢微微挑着，面带三分笑意，和她所认识的一模一样。
很好，是真的，不是冒牌货。
她拿起杯子又喝了口玉米汁，让自己清醒清醒，开始整理头绪。
首先，她在路上偶遇金主爷爷，来了餐厅吃饭顺便谈个事。
其次，谈的事和谢苓有关，金主爷爷说想让她监督谢苓，汇报她和步虚词的情况。
连在一起，是金主爷爷特意偶遇她，想让她帮忙监督谢苓。
是不是有点太看得起她了？
万一被发现……
管他的，机会送上门，不抓紧那是傻子。
她叹了口气，拿出影后的演技:“不是我不想答应，你也知道，她很讨厌我，如果我去做助理，就算成功了，肯定会被一个顶俩粗活累活脏话都让我做，这要是出了个什么事儿……”
故意拖长调子，搓搓手指，暗示意味明显。
卫靖垣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卡:“这是给你的报酬，里面有一百万。”
切，才一百万。
沈熙纯表示不屑。
下一瞬。
我靠！一百万！！！
果断接过卡，矜持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要求了，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
有过前几次小钱钱飞走的经验，沈熙纯这次无论如何不会再松手。
她约了谢苓出来，直截了当地说自己想当她的助理。
“你说什么？”谢苓震惊了。
当她的助理？她没听错吧？
沈熙纯确定:“我想当你的助理。”
谢苓怀疑她有阴谋，一双大眼睛微微眯起，上下左右审视她的脸。
想到雪藏事件以及后来的种种，她破案了:“我警告你，别动歪心思，你是不可能做我嫂子的。”
谁稀罕。
你以为我愿意自己找罪受啊。
酝酿一番，沈熙纯苦涩一笑:“你放心，我不会自讨没趣。”她说着，脸上流露出饱经风霜的沧桑，“我没钱没经验做不了其他工作，实在走投无路了才来求你，你就看在我们认识这么久的份上，可怜可怜我，赏我一口饭吃吧。”
“——好吗？”哀求着，她把姿态放到了最低。
……
谢苓是第一次看到沈熙纯求自己。
不得不说，那滋味，太美妙了。
但是她没有立刻相信沈熙纯，而是又问了些问题。得到想要的回答，再经过深思熟虑，她觉得可以借此欺负沈熙纯，答应了。
保险起见，她特意去找了霍淮声。
“哥，你对沈熙纯的感觉怎么样？”
霍淮声不假思索:“不怎么样。”
谢苓放心了，说了助理的事。
说完特别叮嘱:“要是以后她在你面前晃悠或者故意接近胡说八道，你不要搭理她。”
*
转眼到了十一月，G城染上深秋的颜色。
霍淮声新戏的试镜在这些天内顺利完成，开机的日子越来越近。
步虚词同样很忙，好不容易得空，他约了谢苓一起吃饭。
饭桌上，谢苓说起助理这件事。
步虚词察觉到不对劲，问:“怎么那么突然？”
他知道沈熙纯是谁，从他第一次在谢苓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开始，此后，他和谢苓在一起的时间里，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很高，能排在他和霍淮声的后面。
包括上个月的雪藏事件，谢苓完完整整说给了他听。
试想，一个跟自己不合的人，怎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事出反常，必有妖。
谢苓不甚在意:“她说自己走投无路了，所以想让我给她一份工作。”
*
惨了这么多天终于拥有了第一笔巨款，沈熙纯爱不释手地摸了个够，最后把卡里的一百万存到自己的银行卡上面，顺便查了下里面的余额。
——1010086.88。
不算工作室的工资。
咩哈哈。
沈熙纯露出多日以来最开心的一个的笑。
她两指摸住下巴，老神在在地自言自语:“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又叉腰大笑，“老娘是百万富婆了。”
亿万富婆还会远吗？
收好卡，沈熙纯走出银行，拿着手机看不够似的查看银行发来的余额短信。
一通电话进来，覆盖了界面。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沈熙纯毫不犹豫地挂断。
过了一会儿。
电话又打进来。
沈熙纯有点不耐烦，划下接听键:“你打错了。”
正准备挂断，那头响起一声低低的笑:“沈小姐，我是步虚词，卫靖垣的朋友，有点事想找你聊一聊。”
沈熙纯“哦”一声:“卫靖垣是谁？”
“大概……是和你突然去当苓苓的助理有关的，那个人？”
……
银行对面的一家网吧。
一个朋克风的男生从里面出来，叫了声面前站着的少年:“你小子，看什么呢？”
他面前的人没回答，目光跟随着沈熙纯离开的方向。
男生顺着看过去，乐了，随手搭上他的肩膀:“原来是在看美女呢？要不要哥哥帮你去追？”
“滚。”少年挥开他的手臂，“学校我不回了，你帮我请个假。”
*
沈熙纯是蒙着进的咖啡馆。
在她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差点没吓死。因为除了她和金主爷爷知道那个交易，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金主爷爷是不可能泄露的，谢苓那智商又不可能猜到，所以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眼前这个男人看到了，要么是他猜出来的。
看着一脸温文尔雅的步虚词，沈熙纯觉得这个人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无害。
步虚词笑:“不用紧张，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大哥啊，你别笑了。
你笑起来我瘆得慌啊。
没由来的让沈熙纯联想到以前演过的片子里那种大反派。
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笑起来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最后才知道他越是笑越是危险，心思缜密到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滋——
一阵电流快速而剧烈地流过后背。
沈熙纯微微颤抖了一下，努力镇定自己，拿起菜单面朝步虚词翻开:“我能先点单吗？我还没有吃午饭。”
这话一落下，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了。
沈熙纯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地看着服务员把一杯咖啡一个三明治和一块蛋糕摆到自己面前，说了“请慢用”，返回岗位。
“看来时间刚刚好。”步虚词微抬了下手，“不知道沈小姐喜欢吃什么，就随便点了些。”
天哪，这是什么品种的魔鬼。
人间太可怕，她要回天上。
她咽了咽口水，咬着牙挤出一个笑，放下菜单颤颤巍巍地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嗯，很苦。
果然是毒药。
步虚词开问:“我听苓苓说，你要当她的助理。”
“嗯。”沈熙纯啃了一口三明治。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大不了她打死不承认。
步虚词继续问:“那是不是靖垣让你去当苓苓的助理。”
这两个问题，步虚词用的全是陈述的口气，仿佛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沈熙纯直接否认:“不是。”
内心慌了。
她是尿遁好还是地遁好呢？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要毒发身亡了。
“不用紧张。”步虚词转移话题，“还合胃口吗？”
沈熙纯笑笑，表情略显僵硬:“合胃口。”
她艰难地咽下嘴里的三明治，随手捏住咖啡杯里的勺子胡乱搅动咖啡。
“既然这样，我有一个交易想和沈小姐做。”
沈熙纯一愣，停下手里的动作:“什么交易？”
“我想让你帮我留意靖垣。”步虚词依旧笑着，温温润润的，没有半点危险性，“一旦他单独去找苓苓，你就告诉我。”
轰隆，沈熙纯的脑中劈过一道惊雷。
她乍然松开手指，勺子“咣当”一下敲到了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去，这是要我当双面间谍啊，太刺激了吧，电视剧都不带这么演的。
她喝了口咖啡压压受惊的小心脏，清了清喉咙:“不好意思，我恐怕不能……”
后面的没出口，步虚词拿出一张卡:“里面有一百万，如果沈小姐答应，就是你的了。”
“成交。”沈熙纯瞬间倒戈，接过那张卡，塞入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