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淮声真心觉得，沈熙纯这个人不仅演技不好，大脑也不知道是什么构造的。
明明他们没见过几次，没有什么关系，居然会这么不知羞耻地叫他，还扑上来。
毫不犹豫的，他甩开沈熙纯。
被她紧紧抱住:“亲爱的，我错了。”
沈熙纯发誓，在扑上来之前，她压根没发现里面的人是霍淮声。如果她知道，是绝对绝对不会拉他演戏的，宁可再等下一辆车。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能怎么办？
只能把戏给演下去。
霍淮声甩人不成反被桎梏住，面色沉了几分:“放开。”
“不放不放人家就不放。”沈熙纯抱得更紧，“除非你原谅我。”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霍淮声的面色彻底沉下来，留在车内的手抬起来，要把沈熙纯掰开。
看出他要做什么，沈熙纯抢先一步施加力道，一个不小心用力过度，把他的头揪出了车窗。
脖子险险擦过玻璃，划出一片淡淡的红痕。
——像是被摁在断头台上。
霍·卡卡的·淮声:“……”
空气突然安静。
两人大眼瞪小眼。
保安大叔看了好久的戏，没看明白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见此情形，他茅塞顿开:“霍先生你别怕，我这就叫人来帮你。”
“……啊，对不起。”沈熙纯才反应过来，忙不迭松开手，“是不是弄疼你了？”
霍淮声没说话，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沉下去，黑得能滴出墨鱼汁。
如果说之前，他对沈熙纯的印象分是十分，那么这会儿，直接跌破零分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即便是影视剧里那些塑造出来的恶毒女配形象，也不及她万分之一。
“喂，警察同志吗？”保安大叔报警了，“这里有个小姑娘要绑架一个大帅哥去做压寨夫人……”
“！”沈熙纯一个踉跄，差点绝倒，“叔，我是良家妇女啊。”
说好的敬业爱岗铁面无私的保安大叔呢？怎么画风突变？
古装剧看多了？
后座上，卫靖垣默默看着戏，闻言，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这位小姐是我的朋友。”他降下后座的车窗，对着保安大叔说道。
保安大叔一看，认了出来:“好的，二少。”
沈熙纯以为自己要翻车了，心里为自己飞走的小钱钱在滴血。卫靖垣的这一声，让她重新活了过来，犹如天籁。
“呜呜呜。”她扒到车窗上，“你真是个好人。”
被发好人卡，卫靖垣扬了扬眉:“上来吧。”
沈熙纯二话不说从车屁股绕过去，打开车门上车，彩虹屁一句接一句。
卡卡的霍淮声没了沈熙纯挡在面前，和笑呵呵的保安大叔面对面。
四目相对，霍淮声收回脑袋，然后——卡住了。
“……”
长这么大，这大概是霍淮声第一次如此尴尬。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下颚绷出一个僵硬的弧形。
如果谢苓在，必定会热泪盈眶。
太好了，她哥终于有表情了！
保安大叔没有发现，热心道:“霍先生，需要帮忙吗？”
“……不用。”
他找到按钮按下，降下一点车窗。
成功缩回脑袋后，他再次按下按钮，一下子把车窗升上。
*
车子顺利开进醉里江南。
醉里江南是卫氏集团旗下的房地产公司开发的楼盘，视野开阔，风景极好，服务优质，安保措施强。
是G城三大豪华公寓之一。
卫靖垣作为卫氏集团二公子，在醉里江南有两套公寓，一套是他自己的，一套是他哥。
他哥常年在外，除了开盘那会儿进过醉里江南，没有再来过，他自己有其他房产。
于是这两套公寓闲置下来，被卫靖垣一并送出去，给了霍淮声和谢苓。
直接送出去，霍淮声和谢苓肯定不会收下。所以卫靖垣是用新婚礼物的名义送的，早点送好，省得以后被坑。
两套公寓是楼上楼下的邻居，方便霍淮声和谢苓互相照看。也因此，每次来看霍淮声的时候，卫靖垣总会去看谢苓。
今天，他是来帮霍淮声看看《神探2》的相关事宜的，好巧不巧遇到了沈熙纯。
对于沈熙纯，卫靖垣的感观蛮好的。
世上美女千千万，她不是最漂亮的一个，但绝对是最有趣的一个。
美丽的皮囊千千万，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同时兼具，那是世间罕有。
……
“你怎么会来醉里江南。”卫靖垣看着沈熙纯，眼里含着兴味的笑。
第一次遇到，她在卖烧烤。
第二次遇到，她甩了霍淮声一巴掌。
第三次遇到，她被千氏集团的大小姐找茬。
这次遇到，她直接抱了霍淮声。
有意思。
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多少年没遇到过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单凭她敢惹霍淮声这一点，足够让他竖起大拇指了。
沈熙纯随口扯了个理由:“我有个朋友住在这里，但是她没跟我说这里不让随便进，所以……”
她给了个你懂得眼神。
“那你怎么不通知你那个朋友出来接你。”故意顿了顿，卫靖垣看向开车的霍淮声，意味深长地继续，“还需要让你亲爱的友情出演。”
“亲爱的”三个的加了重音。
霍淮声抬眼扫了下后视镜，没发表态度。
抿住的唇角微微下压。
沈熙纯面不改色:“我没告诉她我过来，想给她一个惊喜。”
内心逼逼:要不是为了完成任务，我才不那么恶心。
*
“词牌哥哥，你不能再多待几天吗？”
公寓里，谢苓帮着步虚词收拾好行李，眼尾耷拉着，满是不舍。
步虚词住在醉里江南的这两天，谢苓推掉了所有能推掉的通告。推不掉的几个，她高效参加完，第一时间回来陪步虚词。
在她心里，步虚词是仅次于霍淮声的哥哥，从亲昵的词牌哥哥称呼可以看出来。
有的时候，步虚词甚至比霍淮声更重要。对他，她是无条件相信，他让她好好休息，她一定会好好休息，他说会回来，那么就一定会做到。
步虚词确实做到了。
他提前回来，为的是给谢苓一个惊喜。
在步虚词刚举办演奏会的那一年，是谢苓的事业大好的一年。那天她恰好有一场很重要的试镜，偏偏撞上了演奏会。
没有任何犹豫，她选择去听演奏会。
试镜的机会可以再等，因为她相信自己的实力，但是第一次这样重要的时刻，她不想错过。
“怎么？想我一直住在这里？”步虚词笑起来。
谢苓一阵脸红:“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后面的声音低下去，变成小声嘀咕，听不真切。
步虚词扩大笑意:“以后我都会留在国内。”他承诺着，“只要你想见我，一通电话我就能过来。”
*
“叮”，电梯抵达一楼。
谢苓挽着步虚词的胳膊出来，步子迈的很小。
她明白步虚词的意思，但是人总是贪心的。
能多留一会儿是一会儿。
短短的一段路，他们走了好几分钟。没有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地走。
当走出大门的那一刻，一股寒意袭来。
步虚词问:“冷吗？”
谢苓摇头:“不冷。”
前方，一辆奥迪缓缓而来。
谢苓定睛一看，认出那是霍淮声的车子。
她挽紧步虚词的手臂，想着她哥回来的真是时候，可以用聊天再多留词牌哥哥一会儿。
越想越迫不及待，她等着车子挺到面前，脸上的欣喜之色在看到沈熙纯从车上下来后，凝固了:“你怎么会在我哥的车上？”
沈熙纯在车上一直想着要怎么拍到谢苓。想着想着，那个人自动出现了。
真是得来全不费。
“路过。”留下这句，她转身离开。
卫靖垣也从车上下来，双眼注视着步虚词手里的行李箱，玩味地说:“你小子不厚道啊，一回国就赖在苓苓家。”
谢苓本来要叫住沈熙纯问个清楚，听到这话，瞪向卫靖垣:“什么叫赖在我家，是我让词牌哥哥住的，他演出那么辛苦，就是想一直住在我这里也没关系。”
步虚词不着痕迹地掀了下唇。
卫靖垣微敛了敛眸，而后笑着耸耸肩。
不远处的树底下，沈熙纯躲在树干后面，身体刚刚好被全部挡住。
她举着手机调整相机的清晰度，确定能看清楚谢苓的脸，对准镜头“咔嚓”。
和谢苓同框的步虚词被一起拍下来。
沈熙纯不认识步虚词，却不妨碍她偷拍。
千芊的要求是偷拍谢苓，没说只拍谢苓。
她拍下谢苓和一个神秘男人的亲密画面，是超额完成任务，到时候……
想到自己被加钱的画面，沈熙纯干劲十足，盯着相机里的画面，全神贯注。
奇怪的是，他们怎么不动了？
“要走了？”霍淮声熄火下车，打破僵局。
步虚词点头:“回国有不少事要处理。”
“我送你。”卫靖垣提议。
谢苓哪里肯:“我会送。”
卫靖垣这次没有让步，看着步虚词的眼睛眯了眯。
步虚词会意，低头轻拍谢苓抱着自己的手臂:“我有点事要和靖垣说，你快要进组了，这几天好好休息。”
谢苓抬起眼，小眼神很是哀怨。
步虚词刮了她的鼻子:“听话，嗯？”
“……好吧。”谢苓不是很情愿，狠狠瞪了卫靖垣一眼。
卫靖垣回了个笑，对着霍淮声伸出手:“车借我一下。”
*
“这些是我拍到的照片，你看看怎么样？”
市中心的咖啡馆内，沈熙纯把偷拍的照片交给千芊。
她对这次的任务很有信心，而且她特意避开了霍淮声那个瘟神，想不拿到小钱钱都难。
谁知千芊看了一张，脸色剧变:“我偶像怎么会和谢苓这个女人在一起？！”
“？”沈熙纯问，“偶像？”
千芊指着步虚词:“他就是我偶像。”
沈熙纯无语了。
一会儿男神一会儿偶像，要不再来个女神？
善变的女人。
吐槽归吐槽，沈熙纯是不会说出来的。
“那可太好了。”她惊叹着，“我拍到……”
后面的话没出口，千芊爆发了:“好什么好，谁让你拍我偶像的，谁让你知道我偶像被谢苓亵渎的，要是再敢拍，我马上让你去大西北卖羊肉串！”
放了狠话，千芊头也不回地走人。
留下沈熙纯一个人风中凌乱，好半天没缓过来。
*
江边，两个男人坐在台阶上，身后停着奥迪。
卫靖垣的手里夹着一支烟，双腿敞开，随性而放荡，步虚词目视平静的水面，一条腿平放着，另一条腿曲起，细长的五根手指搭在裤腿上轻轻弹着节奏。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半晌，卫靖垣吸了口烟，吐出烟圈。
白色的烟雾冉冉升起，萦绕在脸上，犹如一层薄薄的屏障，让人看不清神情。
“你还记得当年的约定吧。”语调沉稳悠远，不似平常那般吊儿郎当。
步虚词停下弹钢琴的动作，微抬眼帘:“当然记得。”
“那就好。”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卫靖垣一字一顿地说，“希望你不要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