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肆拾贰】

余二姑娘眨巴着眼睛环顾四周,无人?。

芝麻糕还在前院等传唤的消息,一时半会儿应当不会过?来。

确认暂时无人?会来,余二姑娘蹲在墙角,欢欢喜喜地啃起酱猪蹄。

由于时间紧迫,余菁啃得飞快。

幸而,直到?一只猪蹄啃完,前院也没传来动?静。

余二姑娘咂咂嘴,意?犹未尽,拿帕子擦了擦嘴,开始毁尸灭迹。

她将骨头?用油纸包起来,拿过?墙根的铁锹,挖了坑将油纸包埋进地里?。

待到?她拍拍手确认一切不露痕迹,芝麻糕也从前院过?来传话,说?是时候去前厅了。

余菁点点头?,还要装模作样地嘟囔抱怨一句:“怎么这样久,好饿哦。”

芝麻糕苦着脸无比认同:“奴婢也饿的很,还总觉得这周围有酱猪蹄的香味,太难熬了。”

余二姑娘摸摸鼻子,无辜眨眼:“是嘛,我?怎的没闻见,你?饿出幻觉了罢。”

芝麻糕吸了吸鼻子,长叹一声:“恐怕是的。”

余菁此番去前厅的主要任务是给恩人?斟酒致谢。

宴席刚开始,余菁便顺利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坐在下首的角落里?吃吃喝喝起来。

自家爹还在和?两位恩人?寒暄,余二姑娘无聊地有了困意?。

就?在她上下眼皮即将打架之际,忽听到?自己的名字。

“御史大人?不必客气,余姑娘灵动?可人?,又是大人?的掌上明珠,本王怎能见死不救,纵使与?歹人?一拼死搏也是应有之义。”,话音一转,“余姑娘似乎已至将笄之年?”

余菁一个激灵,懵然寻找说?话之人?。

世子殿下同她一般也愕然地睁大了双目,显然此话并非出自其口。

那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余菁侧头?看?向那位瑞王爷,看?他的年纪,显然知道打听一个姑娘是否及笄意?味着什么。

男人?的嘴角挂着笑意?,眸中仿佛含情,一瞬不瞬地将她望着。

余二姑娘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抿着唇角移开目光,心?中腹诽此人?的眼神和?笑容活像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她看?向自家阿爹,本想摇头?暗示一番,奈何那瑞王的目光仿佛定格在自己身上,动?作太大恐怕太过?明显,无奈只能试着用眼神示意?。

恰好余御史也看?过?来,父女二人?目光相接,余菁快速眨了眨眼,眼珠子左右晃动?一番。

一室静默。

“啪”,世子殿下将手中的筷子搁在盘子上,发出一声脆响,打破了寂静。

余菁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心?道应当是手滑了。

余御史沉吟着开口:“阿菁确是已至将笄之年,但她孩子心?性,顽劣成性,还得多多磨砺,多谢瑞王关怀。”

瑞王将目光从余菁面上移开,脸上依旧是温润的笑容。

“御史大人?过?谦了,小姑娘的天?真烂漫最是动?人?,何须磨砺。”

余二姑娘放下筷子,觉得自己定是吃得多积食了,不然现下怎会恶心?到?几欲呕吐呢。

那瑞王说?完话又来看?她,仿佛真的欣赏她的性情已至挪不开目光。

余菁简直忍无可忍,若不是碍于身份且不能忘恩负义,她早就?挥拳将他揍出一对乌鸡眼让他感?受一下什么才叫小姑娘的天?真烂漫了!

少年人?独有的清越之声在厅中响起,如清泉拍击玉石,入耳铮铮。

“王叔说?话委实有趣,从救人?之恩转而说?到?余姑娘将笄之事,若不是我?了解王叔一向光风霁月,必不会做出挟恩图报之举,都快要误认为王叔这是要余姑娘以身相许来报恩了。”

这话委实说?到?了余菁的心?坎上,她下意?识地想拍掌赞叹此话的精妙,手刚抬起便被自家阿爹瞪了回去,无奈之下,只能眸光晶亮地看?向说?话的少年。

世子殿下弯着一对桃花眼,话亦说?得漫不经心?,身侧的双手却已紧紧握成了拳,用力到?指骨都泛了白。

瑞王却看?也未看?桑淮的方向,悠悠然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目光落于盘中菜色上,低垂着的眼睑下是旁人?瞧不见的嘲弄之色。

“那是自然,举手之劳罢了。”

一顿谢恩宴,吃得余菁浑身不舒畅,又困又反胃,只想快点回到?自己的院子清静清静。

哪只半路又被人?截住。

“余姑娘。”有人?在身后唤她。

……这声音,余菁尚未回头?便听出来了,可不正是那宴上恶心?的让她饭都吃不下的瑞王爷。

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

余二姑娘忍住内心?的暴躁,面无表情的转过?身:

“瑞王殿下有何指教??”

“有一个物件,本王想给余姑娘看?看?。”

烦不烦,不想看?,没兴趣,余菁没说?话,默默腹诽。

他从袖摆中拿出一个粉色的荷包。

余菁看?了一眼,没什么反应,只道这瑞王爷一把?年纪竟也喜爱这粉嫩的物件。

瑞王打量着她的神色,片刻后,眉头?微蹙,眼中有疑窦缓缓浮现。

余菁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

他拎起荷包上的系带,将荷包更加凑近了余菁的眼睛,试图让她更清楚地看?到?上面的纹路。

荷包在系带下翻转了几圈,最终定格在余菁眼前一面上有个用丝线绣制的“菁”字。

芝麻糕也瞧见了,附在余菁耳边低语:“姑娘,这不是你?的荷包吗”

余二姑娘有点懵,她虽然对这荷包没有印象,但那明晃晃的“菁”字做不得假,但自己的荷包又怎会出现在瑞王的手里??她百思不得其解。

“我?的荷包?怎会在瑞王殿下这里??我?似乎并未将荷包赠予过?任何人?罢?”

“余姑娘此言当真?”,瑞王的目光有些深沉,“恐怕只是不想承认吧?”

余菁微微蹙眉,轻哼一声:“一个荷包罢了,有何值得遮遮掩掩的?”

瑞光垂下眼睑,眸光愈发幽深。

他亲眼见到?余菁将此荷包赠予桑淮,如今她却道并未赠予任何人??

看?这丫头?的神情倒不似作伪,莫非是真忘了此事?

可这事在他们这些少年人?眼里?不该是顶顶重要的?如此也能说?忘就?忘?

他倒要看?看?她是真忘了还是在装傻,如果真是忘了,他的计划怕是要有所变化。

瑞王眸光微变,本来计划好的说?辞变了变:

“此物是上巳节那日余姑娘亲手赠予本王的,是你?我?二人?的定情信物,余姑娘此番说?忘就?忘,委实教?本王伤心?啊。”

“咳……咳咳咳。”余二姑娘直接震惊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的喘不上气来,“咳…你?说?这是你?我?二人?的…咳咳……定情信物?”

瑞王微微颔首,看?起来十分理所当然:“没错。”。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反应,心?中已隐隐有了答案,看?来是真忘了。

余菁知道自己体质特殊,记性一向不好,她也承认上巳节的记忆她确实是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了。

可这样荒唐的说?法属实让她难以置信,甚至还有点恶寒。

她太了解自己了,她就?是喜欢那什么神经兮兮的世子殿下,也不会喜欢他这种眉毛都长到?一块儿去的披着羊皮的狼。

莫不是此人?欺负她记性不好信口胡诌的?

余二姑娘越想越难以接受,扭头?询问芝麻糕:“他说?的是真的?”

“上巳节那日……姑娘和?郡主在一处,确实遇上了瑞王爷一次,奴婢并未看?见姑娘送东西给王爷。”,芝麻糕边回忆边说?,余菁刚要松了一口气,却听芝麻糕来了句:“但是……”

余二姑娘的心?又提了起来。

“后来不知何故,姑娘和?郡主殿下往山上跑去,人?太多,我?们几个一时没跟上,就?跟姑娘走散了,因此后头?的事情…奴婢属实不知。”

“……”

这真真是死无对证了,余菁瞪着眼,一句话说?不出。

对面的瑞王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善解人?意?道:“无碍,虽然阿菁将你?我?二人?的情分忘了,但我?对阿菁的情意?永不会变,今日宴上我?本有意?要提,但见余大人?一片爱女之心?,知舍不得你?早早许配夫家,待你?及笄之后,我?便来提亲。”

“……”

这位阿叔,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咱能缓缓再议不?

余二姑娘几欲呕血,用仅剩的思考能力试图将所谓的“定情信物”骗回来:

“那个……这荷包作为定情信物委实简陋了些,不若我?先拿回来,下回再做个更好的物件赠予王爷,如何?”

“不,这荷包寓意?着你?我?曾经的情意?,与?我?来说?,最珍贵不过?。”

……

一个两个的皆是如此古怪,说?得她宛如一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那什么世子也是,这什么瑞王也是。

余二姑娘心?力交瘁。

她发誓,从今往后,她要把?每日发生的所有事全都记下来,看?谁还能欺负她记性不佳!

桑淮在宴席结束后就?离开了御史府。

一方面,他憋了一肚子的气,再待下去,他怕自己又要忍不住目无尊长了,而并不想为了这么一个好王叔再去看?什么公文!

另一方面,他对那日首先找到?余菁的是他那位好王叔一事始终耿耿于怀,再结合今日之事,他越发觉得不对劲。

他当日一心?想着余菁的安危,却也隐约感?觉到?沈星彦、瑞王和?那歹人?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

他准备去找沈星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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