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淮从?没想到,傻丫头那看似娇小瘦削的身形会忽然之间爆发?出那么大的能量。
那飞身疾跑的拼命劲头儿,仿佛穷途末路疲于奔命的亡命之徒,身后追着的不是他,而是抡着鲜血淋漓的大刀要?将她碎尸万段的嗜血屠夫。
她身后是因疾跑而猎猎翻涌的大片衣角裙摆,几乎要?把她单薄瘦削的背影整个遮罩起来,像一只?自我封闭的茧,不愿让人看到她一丝一毫的脆弱无助。
他几次想伸手捉住她的一片衣角,都未能成功,她仿佛背后长?了第三只?眼睛,总能灵巧自如地避开?他所有的试探。
她仗着身形的优势,游鱼一般直往人群里钻,教他气?急懊恼,却拿她全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流将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
随之慢慢扩大的,还有心中的慌乱与不安。
眼前种种,无不昭示着,她这次是真的……铁了心不愿再见他了。
桑淮心里乱成了一锅粥,许晏当初的下场他看在眼里,曾经自己?毫无征兆被忘掉的事实亦摆在眼前。
那种陌生又戒备的眼神,只?一次就够让他后怕了。
若说桑萱伤了心便要?找高人相助,生生将让她痛苦的人尽数忘却,那么这个脾气?要?比桑萱倔强烈性百倍的傻丫头呢?
桑淮不敢再想下去。
快到山下的时?候,桑淮迫于眼前人群的遮盖,视线里彻底失去了余菁的身影。
他颓然地垂下手臂,脚步却不敢有丝毫的停顿,他怕若是现在停下了,往后便只?剩无边无际的悔意。
他一向知道自己?有这口是心非的毛病,但却是第一次痛恨自己?有话不能好?好?说。
回忆里,竟找不到一次他好?好?地、完整地、不带一丝别扭地将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说与她听?的经历,总是一张嘴,就将好?好?的事情全部办砸。
明明最初的时?候,他全都不是这样设想的。
就像今日?,他明明期盼了许久,写?下邀约字条时?手都在颤抖。
他怕她不明白他的意思,又怕她明白了她的意思却不愿来。
他明明是要?了命一般地在期待她的出现。
可是,小姑娘出现了,他却将人一下子气?跑了。
山下的一处岔道让他踌躇了,该往哪儿走,他心下一片茫然。
但所幸,他的运气?不算太差,迎面匆匆赶来的桑萱给他指了路,说方才远远看见余菁就消失在其中一个路口。
桑淮闻言立刻飞身而去,直看的桑萱目瞪口呆,今日?这一个两个的,究竟都受了什么刺激,顷刻间就跑得没影儿,脚上都安了风火轮了?
桑淮本以为,耽搁了这么久,寻到余菁的机会是愈发?渺茫了。
可是谁曾想,就在他几乎不抱希望的那一霎,远处的山石旁,隐隐漏出了一片衣角。
世子殿下慢慢走过去,心跳如擂鼓,脚步却轻的不能再轻,仿佛一个用力,眼前的姑娘就要?像蝴蝶一般被惊飞了似的。
走近了一些,他的心猛然间就揪了起来,小姑娘蹲在嶙峋的山石后,双臂抱膝,将额头抵在山石上的一处凹陷上,只?留给身后人一段纤细的后颈和瘦削单薄的肩背,宛若一株孱弱的小花,风一吹就能弯折了茎叶似的。
余菁还沉浸在那份悲哀里,却咬着牙将自己?眼眶里的泪水生生憋了回去,愣是倔强着没有让一滴眼泪落下来。
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将自己?的脸更?深地埋向山石的方向。
桑淮走过去,额角有微微的汗意,他的手掌握紧又放下,良久,才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手掌微微颤抖地转过她的脑袋,余菁余光瞄见来人的衣角时?就知道来人是谁了,她伸出双臂拼尽全力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更?紧地箍住她。
力量的悬殊让她不得不垂手放弃,她的睫毛颤抖的厉害,努力想抑制住眼底汹涌而来的酸涩,然而却只?是徒劳,眼泪还是猝不及防地决了堤,大滴大滴的水渍顺着面颊滑落,她垂着眼睑微微侧过头,手忙脚乱地从?袖子里掏出那方还未来得及送出去的帕子,飞快地盖在脸上。
她不愿让他看到自己?脆弱的眼泪。
桑淮手无足措地看着她,心仿佛被钝刀一下一下缓慢的切割着,疼得他眉头紧蹙。
他没去揭开?那帕子,只?是小心翼翼、珍而重之的俯身吻在她的眉心,声线里有一丝罕见的颤抖:“我…一说话就坏事,如此,你可明白我的心意?”
那个吻落下的那一刻,余二姑娘整个人都猛地剧烈颤动一下。
随即,像是打开?了某个机关一般,余菁的整个肩背都开?始微微地颤抖,不一会儿,整个人都轻声呜咽起来,像只?受了伤的小兽,凄楚而彷徨。
桑淮与余菁相识良久,却从?未见过余菁如此脆弱的模样,眼底不禁溢满了大片大片的自责与痛楚,情不自禁地将她轻轻拥在怀里,安抚地轻拍她瘦削的脊背。
良久,怀里的小姑娘终于渐渐安静下来,急促的呼吸也渐渐恢复了均匀,桑淮心下稍安。
可是又过了一阵子,余菁却依旧盖着帕子一声不吭,桑淮顿时?有些急了,却又不敢逼得太紧,话到嘴边反复吞咽了好?几遍,才终于开?了口,清润的嗓音微颤:“你…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空气?安静了一瞬,小姑娘才隔着帕子瓮声瓮气?地说起话来,“你可别多?想,我蹲在这儿,可不是等你,我就是早上没吃饱,没什么力气?,跑累了歇一歇罢了。”
桑淮听?了这话,反倒松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少年人特有的澄澈笑意,宛若山间清澈见底的甘泉。
“知道了。”声音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愉悦。
余二姑娘一把扯掉了脸上的帕子:“笑笑笑,有什么可笑的?”
少年郎眨巴着一对溢满无辜的桃花眼,“我没笑。”
余菁捏着帕子一脸狐疑地瞅着他,“你别妄图使?什么美人计啊,没用,我和你之间的账必须一样一样算的清清楚楚。”
世子殿下面带温和的微笑,显得异常好?说话:“嗯,你说。”
余二姑娘惊得直往后仰:“我尊贵的世子殿下,你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
世子殿下见余菁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心中的紧绷感顿时?松了大半,本性又开?始蠢蠢欲动,也不再伪装什么人淡如菊、温文尔雅的人设了,毕竟二人相处了这么些年,对方什么德行一早便知晓,“你快点说,说完了我还有事要?与你说。”
余二姑娘将手里的帕子捏的皱巴巴的,闭了闭眼,视死如归地将奔跑一路总结出来的几种设想噼里啪啦全问了出来:“你是不是给沈菡写?了同样的字条?然而你其实并不爱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你只?是享受征服截然不同性格的姑娘们的快感,你更?爱着这份脚踏两只?船的刺激滋味,即使?某一天真相大白于天下,你也无所畏惧,二女争夫打得头破血流的场面更?能让你充满成就感!待二人终于争的精疲力竭,你方翩然登场,决然地说出最无情的真相,你其实谁也不爱,你只?是捉弄了两位痴心不悔的姑娘一场,你潇洒离去,徒留下两位姑娘从?此以泪洗面地过完残生……”
“不!或许你是一早就和沈菡串通一气?,准备合起伙来演一出戏来欺骗我的感情,看着我一步步沦陷在你们的陷阱,然后在我对你情根深种、无法自拔之际,你与她携手而来,无情地对一直蒙在鼓里的我说出了残酷的阴谋,我痛不欲生,你们奸笑当场;我撕心裂肺,你们得意洋洋;我像一朵被暴风雨摧残殆尽的花,即将凋落在这凄清的人世间,而你们这对狗男女却能心无愧疚地携手红尘、活的潇潇洒洒!”
世子殿下听?着听?着,蹙起了一对俊逸的眉,再听?着听?着,一对儿风流无双的桃花眼也抽搐起来,他委实没想到,今日?她这一番伤心绝望的背后,竟藏着如此波澜壮阔的心路历程……
敢情哭了这么久,都是因为这些胡思乱想的猜测?
世子殿下按着抽搐的眼角,有些无奈:“你,日?后还是少看些话本子吧,本来就傻,别再因此把脑子彻底看坏了。”
余菁撇撇嘴,怒火刚要?有重新?燃起的苗头,就听?见桑淮继续不紧不慢道:
“我朝史上,还没有出现过痴傻世子妃的先例,莫非你想要?这头一份儿的荣光?”
余二姑娘愣了愣,良久才反应过来他此话何意,一时?间,面颊上仿佛燃起了一簇火,一路滚烫地从?脸颊一直蔓延至耳根和脖颈,整个人酷似一只?煮熟了的虾子。
世子殿下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对耳垂又红又烫,一时?不知道如何把这脱口而出的话圆回来,想了又想,索性转移了话题,省得他这张嘴又将好?好?的话越描越黑,到时?更?难收场。
“咳,总之,我与那姓沈的绝无半点瓜葛,今日?碰上实属巧合,你别七想八想的想歪了,脑瓜里不知都装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好?了,既然你说完了,也该轮到我来说我要?说的事了,其实这件事是我今天约你到闲云亭的缘由之一。”
桑淮的神色有些凝重,隐隐还透着一抹焦虑之感:“明日?我就要?随我爹出门办些公差,为期十日?……”
世子殿下顿了顿,见余菁一脸茫然没什么反应,又别扭道:“你……你看着我,仔细看看!一定要?瞧仔细了!”
余二姑娘不明所以,但还是从?善如流地慢慢凑近了他的脸,世子殿下手心有微微的汗意,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描摹情不自禁地描摹着眼前姑娘那清淡而娟秀的眉,然后是那对充满灵气?的杏眼,再往下,是一对嫣红莹润的唇……
结果余菁瞧了又瞧,最终得出结论:“嗯,这次没有眼屎!妙极!”
世子殿下如玉的的面庞上不知何时?染了一抹淡淡的绯色,不知是气?得还是别的,“谁让你看这个了,我让你将我仔细瞧了,最好?瞧到心上去,别等我回来了,又发?现你把我忘到天边去了!”
余二姑娘装模作样地搓着手上的鸡皮疙瘩,拿腔捏调地复述他的那句“最好?瞧到心上去”,忍不住做了个鬼脸,半挖苦半安慰地:“瞅你这肉麻劲儿,我都替你臊得慌,放心,外?头那些说我记性差的,全都是不实传言,本姑娘记性可好?着呢!”
早被忘过一次的世子殿下迎风凌乱:我信了你的邪!
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的安定感,反而更?忧虑了……
余菁瞅他那一脸焦虑质疑的神色,心底有点小甜蜜,面上却装作无可奈何的敷衍样子,又再次凑近了瞧了又瞧,总之这俊脸多?瞧几次,稳赚不赔!
可是谁知,瞧着瞧着,她觉得世子殿下瞅她的眼神似乎变的有点不对劲儿了,那对桃花眼里的情愫越发?浓稠幽暗,仿佛一个不断旋转着的漩涡,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吸进去似的。
她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却被他更?紧地拥向他的方向,眼看着二人越靠越近,几乎到呼吸相触的地步,余菁甚至觉得,桑淮那一扇长?而浓密的睫毛似乎都已时?不时?地扫上了她的眼睑,痒痒的,让她忍不住拼命眨着眼睛。
就在余菁双颊滚烫、心跳飞快、紧张地闭上了眼睛时?,耳边猛然炸响一个如惊雷般的女声:
“阿菁?你们……”
余二姑娘听?见桑萱的声音,羞耻感瞬间涌上心头,猛地推开?桑淮,转头又看见桑萱背后跟着的好?几位家仆侍女,更?是欲盖弥彰地后退数步,企图和对面的某人划清界限。
世子殿下的脸瞬间有些黑了。
就在余菁磨磨蹭蹭往这边走来的时?候,桑萱没忍住转头偷偷打量了一眼不知为何也跟了过来的许晏。
许晏似有所感,转过头来,一对清淡的眉眼平静无波:“郡主有话要?与我说?”
郡主殿下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说错了话戳破了眼前这个人坚强的伪装:“你…别伤心啊,这件事情还没弄清楚,说不准都是误会,我了解阿菁,她是个好?姑娘,决不是那种喜好?脚踏两只?船的人。”
许晏微微蹙眉,神色十分茫然:“我为何要?伤心?”
顿了顿,似乎有些了然,面色却有些无奈与哭笑不得:“郡主是不是误会了,我与余姑娘并无”
桑萱瞧了,觉得他神色不似作伪,心中相信了七八分,哦,明白了,原来余二丫一直以来都是在单相思啊……
回去的路上,桑萱和余菁在前头手挽手,桑淮漫不经心地跟在后头。
两个小姑娘在前面压低了声音叽叽咕咕了一路,殊不知,全被耳力过人的某人听?了去。
桑萱十分忧虑:“阿菁,我觉得吧,这男女之情,讲究细水长?流,你这移情速度委实有些太快了,前些日?子你心中那人还是许晏,怎么一眨眼间,就变成我堂兄了呢?你不会是因为听?到许晏要?被赐婚的消息,伤心过度,所以为了缓解心中苦闷,才和我堂兄…这样亲密吧?”
末了,桑萱还苦口婆心地开?始劝导:“阿菁,我知你心里难过,但你这样,委实是对感情的不负责任,到头来,三个人都会受到伤害。”
余菁一脸茫然,圆圆的杏眼里迷蒙一片:“我何时?移情了,又何时?对感情不负责任了?”
桑萱:“你之前的心上人明明是许晏啊!”
余二姑娘急于证明自己?的专一与清白,闭了闭眼,索性豁出去把一直不愿承认也说不出口的话全给说了出来:“我心中欢喜的那人一直是你堂兄!”似乎觉得这样的言语太过苍白,余菁甚至张开?双臂比划,“是有这么多?、这么多?、这么多?的那种欢喜!不是为了缓解什么苦闷!什么许晏,我哪里认得什么许晏!今日?若不是你指给我看,我都不知道竟有这么个人!!”
见她反应这么激烈,急得连比划都用上了,不似作伪的样子,桑萱也开?始凌乱了,禁不住喃喃自语:“你竟然真的从?未喜欢过许晏,并且一直喜欢的是我堂兄?不对啊,这和我印象里的完全不一样啊……”
可即便自信骄傲如郡主殿下,一连被两个人否认之后,也禁不住有些怀疑自我了,若是一个人否认就算了,可两个人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双双否认她,还皆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这究竟是个什么事儿啊?!算了,或许真是我记错了,但…这也怪不得我,说来说去,都怪我爹!非禁我的足,不然我也不会无聊到胡思乱想。”
正为女儿焦心焦肺、豁出老脸的御王爷猛然间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
说话间,已行至二人出行的轿子旁。
余菁临上轿子前,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一直跟在后面的少年。
却见桑淮微微蹙眉立在后头,不知在思量着什么,看起来还有有几分落寞的意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世子殿下自从?方才听?到余菁说完全不认得许晏这个人时?就陷入了沉思。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总是会触发?余菁忘掉某些人和事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另一边,余二姑娘也陷入了苦恼,她望着眼前这方本来打算要?在今日?送出去的帕子,犹豫不决。
按理说,桑淮那日?送了她一枚玉香囊,她本该回礼,然而,她精心绣制的这方帕子如今却丢人地沾上了她的眼泪,教她如何能送的出手?
于是,落寞的世子殿下就瞧见自己?心上的姑娘就这般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轿子,再看看河畔上一对对互换信物的男女,顿时?感到更?加忧虑和凄凉。
日?日?沉浸在又要?被傻丫头遗忘的忐忑中就算了,现在就连一个用来纾解相思的信物都不配拥有。
前方轿子一侧的窗帘被风吹得晃晃悠悠,桑淮有些期待又有些幽怨地凝视着那帘子。
不知是否是他的幽怨太强烈,隔着帘子也能传达进轿子里,总之那帘子猝然被掀起,露出一张小巧圆润的脸蛋
小姑娘四处张望了一番,做贼一般地朝他招了招手:“你…你过来一下。”
世子殿下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其实谁也没瞧见,他心底的所有褶皱都在那一刻被抚平,取而代之的,是乍然间绽出了一朵极柔极软的花儿。
余二姑娘捏紧手中的荷包,垂着眼有些难为情,刻意压低的嗓音却浮动着她自己?都未察觉出的细腻温柔:“我本给你绣了帕子,如今被我弄坏了,这荷包,我平日?里最是喜爱,你……”
余菁还没说完,手中的荷包就没了踪影。
余菁有些呆了,她方才踌躇了许久,还是觉得不回个信物给他坐立难安怕他着急,匆匆想了这补救的法子就迫不及待地来告知他,连里头的东西都还未来得及取出……
余二姑娘有些急了:“你这人,怎么这般急躁,我还没说要?给你呢,快点先把荷包还给我。”
世子殿下以为她要?反悔,自然不肯归还,转手将荷包藏到身后,扬着眉,一脸嚣张霸道:“不给,到了本世子手里的东西,就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余菁气?得涨红了脸,肉疼到心都在滴血:“你你你,你定是摸到了我放在里头的银钱,想私吞,故而才不愿还我,世上怎有你这般霸道的人!”
“……”
原来这傻丫头担心的只?是这点子银钱,桑淮简直无语到没了脾气?。
将藏在身后的荷包重新?拿到二人眼前,二话不说,解开?荷包,捉过余菁的手就将里头的银钱哗啦哗啦尽数倒在了她的掌心。
捧着失而复得的银钱,余菁的心头终于松快了些,除了方才猝不及防被他捉过去的手指有些热热的以外?,一切归于平静,她这才想起自己?最想说的话还没说完,连忙补充道:“我方才的话还没说完呢,你若是收了我的荷包,就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桑淮用指腹摩挲着那荷包柔软的缎面和精致的刺绣,一对桃花眼专注把她瞧着,“嗯。”
余二姑娘被他瞧得有些别扭,难得扭捏着:“你出门在外?,不许看别的姑娘,若是…若是你瞧了别的姑娘,我就……”
桑淮的眼里晕起大片笑意,嘴角的弧度压也压不下去:“你就?”
余菁瞧着这笑,愣了一瞬,回过神时?有些愤恨自己?总是轻易沉溺于美色忒不争气?,声音亦重新?恢复了中气?十足的样子:
“那我就把荷包抢回来,哪怕是扔了剪了也再不会给你!”
世子殿下点点头,答应的十分勉为其难:“知道了,我尽量吧。”
可谁也不知道,如此勉为其难的世子殿下为何快要?把嘴角咧到了耳朵根。
目送着余府的轿子渐渐走远,世子殿下忍不住又拿出那枚荷包仔细端详,越看越爱不释手,却忽然发?现这小小荷包里竟还有一个夹层。
他摸了摸,这夹层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是有些坚韧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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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奇幻预收广告时间——
《龙女不吃回头草》
龙女游戏人间,平生最爱各色美男。
她最常说的口头禅是【我喜欢】和【下一个】。
她喜欢上清冷禁欲、高不可攀的神君。
后来,高岭之花神君从神坛跌落后变得温柔又主动。
没意思了。
下一个。
她喜欢上傲娇毒舌朝气十足的少年太子。
后来,少年太子变得越来越黏人,动不动还会撒娇吵着要亲亲抱抱。
烦了
下一个。
她喜欢上一个来去无踪、身份成谜、每次见面身边都有不同女子相伴的浪子。
后来,浪子身边空空荡荡,还主动要求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很不喜欢他总是吃醋吃不完,既然他给不了她想要的自由,那么——
下一个。
她喜欢……,下一个。
她又喜欢……,下一个。
美男们纷纷悲愤找上门找她要说法要名分,龙女淡定地一尾巴将他们甩走,并暴言:
本龙女从不吃回头草。
她难得静心修炼,却被一个男妖精撩动心了。
男妖精撩人多情,眼神能蛊惑人心。
她很喜欢。
但她很快发现,这个男妖精性情十分不稳定。
时而撩人多情,时而高冷禁欲难以亲近,时而傲娇纯情黏人爱撒娇,时而又神神秘秘、来去无踪。
花心龙女发出疑惑但真香的声音。
某只九尾狐:她今日和我第五条尾巴的幻形多亲亲一次,是我第一二三六七□□条尾巴不够迷人了吗?
海王渣龙女×千变万撩·每天都在自己醋自己·九尾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