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中”。班长撩了撩眼皮，往中间扔了一个东西。
“碰”，闵越立马紧张地接上，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杠，你们都别动。”
闵越从那一排的麻将最后摸出了一张牌，看了眼便扔了出去。
陆淞撇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杠”。
然后把闵越扔去出的一张牌拿了回去。
“哎呀，我去，这你都能杠上。”闵越喝了口水，往里面看了一眼，“季宸呢？刚才不还是坐在客厅沙发吗？怎么这会不见了？”
顾明辉摸了一张新麻将，随口道，“洗澡去了，一会就过来，我们说好了哈，谁输谁下，一会让季宸顶上来。”
“季宸会打麻将吗？”班长两只手将牌面一撞，将中间的一张麻将扔了出去，“五条。”
“会打......吧。”顾明辉也不太确定，“虽然我没见他打过。”
陆淞摸了一张牌，在两只手指间捻了捻，然后掀了过来，“学一下不就会了吗？简单。要是不会我下场教他。”
闵越：“.........”
你真的好理直气壮的样子。
季宸换了一件衣服，头发正在淅淅沥沥地往下滴水，他找了条干净的毛巾，站在窗户旁边擦头发，夜晚的风很凉爽，因为是民宿，恍惚间还能够闻到新鲜的泥土的香味。
而且不知道院子里是不是种了桂花树，清风吹拂之间甚至能嗅到桂花那甜腻的香味。
这边的民宿里的东西都很齐全，是一栋二层的小楼，从楼上一下来就正对着客厅。
顾明辉从不知道哪个房间里找到了一张麻将桌，于是几个人就开始集中力量打麻将，穆月月正在房间里给她父母打电话。
季宸闭着眼睛眯了一会，随后将毛巾捏在手里，穿着拖鞋下楼去了。
楼下热热闹闹的。
顾明辉刚打出去一张牌，歪头过去瞧了一眼，立马高声喊起来，“季宸，你过来过来。”
季宸抬眼看了看他，把毛巾搭在旁边的椅子上，从旁边直接抓了一张小板凳在顾明辉旁边坐下了。
他们在季宸上楼之前还挺认真的在打麻将，这会儿打的嗨了，特别拉了一张小桌子，在上面搁置了不少零食。
顾明辉旁边更是用一张卫生纸裹满了刚才吃的卤味骨头。
季宸实在看不下去面前都是乱七八糟的骨头，换了一边，在顾明辉和陆淞中间坐定。
然后随意捏了一把小花生米。
陆淞转过头，“你没吹头发吗？”
季宸原先在他们家里的时候就不太喜欢吹头发，除非是太晚了，睡觉之前还滴着水珠子，要不然一般都喜欢坐在客厅里自然吹干。
“你上衣湿了”。他看似不经意地在季宸的肩膀上点了一下。
“哎，别动，小鸟，碰。”班长笑眯眯地收回来一张牌，手指一抬，面前还有四张牌。
“哎呀我去，班长你这也太会碰了”，闵越嘟囔着，不知道在暗示给谁听，然后抬起头来问季宸，“哎，季宸，你会打麻将吗？”
打麻将？
季宸当然会。
按照他妈妈以前隔三差五就喜欢跟她原本那一群儿小姐妹约牌的个性，他要是不会打麻将都见了鬼。
有时候在家里布置牌桌，谁上个厕所或者去打电话，一般都是他直接帮忙顶上去。
不过看他们这一群人兴致盎然的模样，季宸还是换了一种说法。
“我不太会。以前很少打。”
我不太会。
那就是我会。
以前很少打。
那当然了，通常他都是打半场。
在座四位显然是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直接把季宸打入不太会玩这一类。
“得”，班长又摸了一张牌，“知道规则不？”
季宸点了个头。
“那可以啊”，班长把牌打出去，眼睛从全场的牌面上扫了一遍，“下一场陆淞下，让季宸上来”。
顾明辉接着起牌，“一万”。
班长微微一笑，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一只手将四张牌推倒了，“一四万，顾明辉，你完了。”
说着班长就突然站起来，一掰手中的马克笔，脸上满是危险的笑容，“顾明辉，把脸伸过来。”
于是穆月月下来的时候，顾明辉脸上用黑色笔画了一只格外娇俏的乌龟，陆淞挤在季宸的旁边，两个人一起坐在一边。闵越和班长俩便拼进力气往顾明辉旁边靠，生怕手里的牌面泄露了。
穆月月不明所以，以为他们在搞什么别致的情趣，坐在了班长旁边，“你们在干什么，不挤的吗？”
陆淞马上都贴到季宸腰上去了。
季宸微微往旁边靠了靠，给陆淞让了一些位置。
其实说实话他会打麻将，说不定还是个中翘楚，但是刚才先入为主给了别人不太会的印象，这会儿全部推翻显得有些不道德，于是就终于让陆淞贴身指导。
但是弊端也是很明显的。
季宸的一双腿稍微蜷缩，陆淞的大腿便隔着裤子贴住了他，一转过脸来便能看见陆淞棱角分明的侧脸。
陆淞提醒似的碰了一下他的腰，“跟着已经出来的牌场走，别人打了再打，没出来的牌面暂时就在手里存着。”
季宸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刚刚拿到的一组麻将，同意地点了一个头，“好。”
陆淞把手抽了回去。
这局班长是庄家。
她开局便是东西南北风，打出来了赫赫威势，恍若千军万马奔腾而下，带来一股险恶的泥石流，于是大家纷纷跟着一起出四处风，局面有些僵持。
季宸这手牌的牌面很好，多数都是好牌，他抽了一张九条出来，转头就被班长又碰上了。
“哎哟，班长你今天碰碰车吗？”闵越哀嚎一声，出了一张白板。
“哎呀，不好意思”，班长嘻嘻笑，“接着碰，谢谢了。”
陆淞动了动胳膊，将脸往前面挨近了，低下头贴着季宸的耳朵，“跟着班长的牌，她估计现在可能差不多了。”
季宸抖了一下，耳朵旁边有气流的感觉莫名有些痒意，不过听陆淞认真的语气，也端坐着没动，只是缩了一下肩膀，“嗯”。
其实季宸一直对于陆淞喜欢他这件事情没有什么感觉，就算陆淞现在有接近他的动作，也只不过是有些尴尬而已，并没有什么厌恶的心思。
说实话他觉得挺有意思。
有人喜欢原本就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了。
要说他对陆淞有什么感觉，大概就是一些很莫名其妙的好感，陆淞这个人挺有意思，顺便他的成绩也挺有意思。
他恍然记得网上的一句话，突然觉得陆淞这种人，大概就是天生的人生赢家，陆淞原本是另外一所知名高中的尖子生，突然到了他们这并不怎么样的学校。
旁人都道陆淞的成绩与第二名以及下面的所有人有壁垒，到这里真的是不做凤凰头做鸡头。
身边突然有这样一种人的感觉其实是很奇妙的。
季宸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歪着头偷偷低声问了陆淞一句话。
温热的呼吸吹拂到了陆淞的脸上。
陆淞愣了一下，然后将脑袋搭在了季宸的肩膀上，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他笑得很剧烈，其他几个人都不明所以地看过来。
季宸看了眼陆淞，也没动，任凭他靠着。
班长问他在笑什么。
陆淞抬起头来，笑着捂着肚子，用一只手捂着嘴，靠在季宸的耳朵上，“如假包换，我当然是真的陆淞。”
所以啊，我也是真的喜欢你。
季宸也因为自己这莫名其妙的话笑了起来，两人如同心灵相犀一样举起手，一起碰了碰拳头。
漫长的尴尬时间结束了。
周围四人面面相觑，浑然不知他俩达成了什么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