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旻誉以为他能够跟着郗瑞宜一起下船见见世面,可是直到七点了,都没等到,谢旻誉想看看码头,系统告诉他这边一旦有动静就通知。
这从一个早上七点猛然跳到另一个早上七点,谢旻誉有些恍惚,还以为自己跟在郗瑞宜身边,适应了一分钟也就回过神来了,同时也更明白系统固定跳跃时间的原因了。
码头上停靠了不少的船,郗瑞宜的这艘船也是在近岸处等了一天才靠近码头。
这轮船大了,在码头这样拥挤的地方行驶的也就慢了,而且它还要看吃水,有时候还能听到岸上有人指挥,10号位有空位,去10号位等等的话。
直到中午,管家才来到郗瑞宜的身边道:“马上就能靠岸了。”
管家的话说完没多久,轮船猛然震动两下,众人明白,船靠岸了。
“收拾东西吧。”郗瑞宜吩咐。
谢旻誉被系统带过来的时候,郗瑞宜拎着两个小皮箱正在下楼梯,楼梯上的人不多,尽头就是连着岸的甲板。
谢旻誉飘出去。
轮船两旁分别是两艘一大一小的船。
小船上空荡荡的,只看见有水手正在清理,不清楚究竟是做什么,大船上倒是不停有人进进出出,大部分都是白人和黑人,进出的黑人身上都是一块脏兮兮的布裹住身体的重要部位,手腕上还有绳子捆绑。
谢旻誉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就是黑奴?”
系统应了一声。
谢旻誉知道这个世界的时间线混乱,可是没想到竟然这般混乱,同样也就说明,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能发生。
特别是容易造成混乱的,生灵涂炭的事情,发生的可能性是最高的。
站在码头上的人不少,很多都是得知这艘远行回来的船刚刚到岸的消息特意过来接人的。
地面潮湿,水洼里有的是黑色的积水,有的是黄色的积水,环境不算好。
谢旻誉看见郗瑞宜眉头紧皱,他知道,这外面的空气肯定也不怎么样。
“少爷,让我先去打听一下。”管家道。
郗瑞宜摆手:“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东西也多,还是两个人一起。”
他这是怕有人看他年龄小,又见他富贵模样,遇上危险了。
管家点头,他刚刚的话是建立在知道郗瑞宜身手还有他身上的武器说的,听少爷另有吩咐他也照办。
“这味道马粪的味道更多些。”
郗瑞宜颔首,这是提醒他以后可能都要闻这味道,不过他尚且还能接受,在庄子上他自己也是养过几头马的,也亲自进马厩喂过它们。
两人从人群中走过,管家一直将郗瑞宜护得极好。
谢旻誉观察四周的人,他们大部分穿着与十九世纪的风格差不多,衣服颜色以黑色和白色居多,女人是肩头带泡型的长袖连衣长裙,裙子一直到脚踝,男人是简单的马甲,贴腿的紧身裤,有的甚至还会在裤子外套上一条红黄相间的及膝毛裙。
也有穿着西装,肩上有短黑色毛绒披肩,头戴黑色礼帽,带了白色手套的手上是一条圆木手杖,这算是体面的人家。
更有有功勋的人家,红色的衣服,领子是一圈白色的波浪折纸,紧身裤,白色长袜外穿,高帮长鞋,最惹眼的是他们头上的金色或是白色的卷发假发。
真真是什么装扮的人都有,什么时代的人都有。
谢旻誉想凑近了听他们在说什么,偏偏是一句也没听懂,看了格兰文书和没看差不到哪里去。
谢旻誉不沮丧,反正以后多的是时间,他又指着长袜外穿的男人对系统说:“现在看来,超人会内裤外穿,其实并不奇怪。”
系统没说话,谢旻誉多嘴问了一句:“你怎么不说话?”
“话都让谢旻誉说了,我难道要哈哈哈哈?”
谢旻誉听着系统没有起伏的系统音,觉得这声哈哈哈可真没诚意。
郗瑞宜和管家找马车,谢旻誉听两人格兰语发音倒是听着正宗,可是却不算流利,但交流上算不上困难。
谢旻誉又和系统聊起来。
“等会儿你会给我找什么样的宿主?”
系统:“这事是随机的,得看哪个宿主与谢旻誉有缘。”
“不是你给找的?”谢旻誉惊讶反问。
“找不耗费能力的吗?”
系统这一反问让谢旻誉觉得果然如此,他看身边的郗瑞宜:“那他呢?让我寄宿到他身上的能量呢?”
“很少。”系统解释,“都宿主了,肯定是只要接触过就能够上身的呗。”
谢旻誉点头,这和他想的没什么太大的出入。
“我可以自己找宿主吗?”
“行,但是吧,谢旻誉得有确切的信息才行,谢旻誉也设定过天劫世界了,其中缘由谢旻誉应该知道吧。”
谢旻誉应了声知道后就没有在说话。
马车踢踏踢踏的声音停止,目的地到了,谢旻誉看见了熟悉的文字,华国大使馆,里面来往不少黄皮肤的国人,都是搭乘郗瑞宜同一轮船来的。
只要不是偷渡的,来到老鹰联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大使馆办理证件,兑换钱币。
钱的事情,谢旻誉仔细听过,在这里,英镑、便士比美元、美分更流通,银子和金子都是不会过时的玩意,至于汇率这东西,谢旻誉没关注,混乱的时候,汇率这东西根本就没有参考价值,这还不如他抢个劫来钱快。
直到郗瑞宜在一家酒店住下后,谢旻誉才让系统带他去下一任宿主那儿。
视线陡变,谢旻誉再次看见了海。
要不是谢旻誉知道系统对他说的话基本上都是言听计从的,他都要以为它欺上瞒下,在码头选了个人定位,然后带着他跳跃。
耳畔是基本上听不懂的格兰语,谢旻誉首先打量了自己身处的地方。
最后他只能得出这是个小渔村,很穷,其他的完全没有参考价值。
他现在附身的是一个小男孩,他正在帮忙给已经有些破洞的渔网缝补。在他周围还有一些或是晒渔网的,或是缝补衣服的,都坐在一堆,一边干活一边说着话。
谢旻誉就仿佛在听天书:“系统,你有办法吗?”
“有,但是当谢旻誉有身体后,就无法听懂格兰语了。”
也就是他现在不学会,以后也要学。谢旻誉权衡后道:“能设定个开关吗?”
“我看看能量够不够。”
谢旻誉听出系统这是不乐意,却又不得不服从。
“其实我就是那个开关,我能读心的。”
“可是我不想你一直读我的心。”谢旻誉婉拒系统的提议。
一秒后,他的视线中出现一个蓝色按钮,心念一动,按钮被按下,耳边叽里呱啦的话瞬间都能听懂了。
“最近都别去镇上了。”这是个刚抱着渔网过来女人说的。
“为什么?”刚刚还谈论家里事情的其他人都瞧过去。
有个头上顶着黑头巾的麦芽色皮肤女人道:“我听我男人也说了,镇上闹瘟疫了。”
“主教说,别过去,他们将封锁那里,主会接收他们的。”
“感谢万能的主。”其他人也跟着做出同样的动作。
只是谢旻誉附身的小男孩没有动,依旧缝补他的渔网。
谢旻誉彻底附身上去,他不敢乱动,怕一会儿出现恐怖的事情来。
好在女人们祈祷后继续做他们的事情去了,唯有那个提到主教的女人摸着男孩的脑袋:“好孩子,主会治好你的病症的。”
男孩抬头冲女人笑了笑。
“这个宿主是哑巴。”系统将谢旻誉尚未说出口的疑问回答。
谢旻誉切换语言,耳边又是叽里呱啦的声音,他现在倒是不敢去听那些话了。
五天后,郗瑞宜已经租到了合适的房子,又拿着方儒给的推荐信四处拜访,获得友谊的同时也得到了彼得大学的入学考试资格,在没有成功进入彼得大学前,郗瑞宜推掉了一切的交际,除了散步,就连邻里之间的聚会他也都是让管家带着礼物上门请罪。
有上进心还有钱学习的孩子谁不喜欢?虽然推了不少聚会,郗瑞宜的风评倒是不错。
方儒那边按部就班,每天就教着季仁和周源两人。
中途收到方大路和秦家二小姐连同腹中的孩子都死了的消息,方儒去奔丧,上了炷香吃过席面才走,他没有看尸体,谢旻誉也就无缘得见。
倒是有传闻说,这一家三口都是被精怪给杀了,因为现场还残留有动物的毛发和野兽的利爪,但要说是哪种精怪,却没有个准确的话。
谢旻誉问系统究竟是谁,系统说不知道,这事就彻底不了了之了。
男孩这边就没有什么信息了,只知道叫约翰,不过小渔村,叫约翰的人至少有六个。
他们是五口人家,两个大人三个孩子,父亲捕鱼,母亲和大姐给人浆洗,二姐在家做家务,男孩是最小的,也是三个孩子中唯一的男孩,又因为还是个哑巴,家里人一般都将他留在家中,做一些简单的活计。
谢旻誉这边也就当初那个发生瘟疫的小镇,全部人都被活埋,真正投入了主的怀抱这个消息还算正儿八经的消息外,其他都是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甚至还知道了哪些个男人上过哪几个寡妇的床。
不过他格兰语却因为这些女人而得到了进步,至少他能听出口音了,小渔村的格兰语带了一些地方特色,而郗瑞宜学的贵族腔调明显是更加正规的。
谢旻誉想到自己在网上看过的段子,六人寝宿舍,我室友东北人,才一个学期就把其他五个人都带出了东北腔。
他有时候十分担心自己会被这个口音给带偏了。
男孩将鱼洗好,串起来晒在细长的竹竿上,又将竹竿横放在两块大石头之间,出门准备去打水。
他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是有人发现有东西被海水卷到沙滩上了。
听那些声音说是一块石碑。
谢旻誉也听到了,他想过去,可男孩心态很稳,听见也当没听见,径直打水去了。
害,这就是他最担心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