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6年3月28日晚十一点三十四的集海市,在没有任何征兆下降下大到暴雨。
仿佛小石头的雨滴如线般俯冲向地面,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入耳。
谢旻誉站在十二楼的落地窗前，雨滴落地的声音他听得很清楚。
同时窗外的风很大,带着小石头般大小的雨砸到窗上的玻璃同时制造出轰隆隆的声音。
夜深了，谢旻誉根本看不清窗外的情况,能看见的只有抹不开的黑色以及他自己的身影。
这场大雨降下之前,谢旻誉刚将上官镇送出门。
对于今天晚上的事情,他通过上官镇的讲述有了大概的认识。
是很残酷很沉重的现实。
同时两人也讨论了有关上官镇在阳台上遇上的事情。
上官镇说在幻象破碎时,他看见了一抹红色。
谢旻誉想到了自己梦里将他拉出的那抹红色。
上官镇认为那道红光就是害他的东西。
谢旻誉因为有之前事情的代入，倒不这样认为。
两人在这事上有了分歧,谁也无法说动谁，偏偏谢旻誉也无法告诉上官镇,他是从他问系统，系统回答之中得到的确认。
上官镇走出门前对他说,明天他们将举行追悼会,问他要参加吗？
谢旻誉的回答？
他愣了一瞬后答应了。
谢旻誉站在落地窗前，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心情,复杂肯定是有的。
后来想着想着，他发现，他一没带伞二没深色的衣服，鞋子只有新买的运动鞋可以下雨天穿,但他舍不得。
重申，是很舍不得！
最后，谢旻誉选择去找系统聊天,皮皮统总是能让他找到快乐，有时候是双倍快乐。
［救我出来的是那道红光吗？］
［某种程度上是的。］系统在问是否的时候还是很坦诚的。
［那上官镇的遭遇究竟是什么引起的？］谢旻誉接着问。
文字变化：［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只要谢旻誉能深度思考一下就可以明白。］
谢旻誉心想，又开始了。
［如果上官镇与谢旻誉遇上的是同样的事情，同样的情况，谢旻誉认为上官镇的结局？］
谢旻誉立刻有答案，上官镇会死，他也不会有救他的机会。
［但，可以明显看出，谢旻誉与上官镇的遭遇完全不同，谢旻誉有想过究竟是什么引诱上官镇跳楼吗？］
谢旻誉正思考系统的问题，文字框内文字再次变化：［我没考虑到谢旻誉并没有多少神秘学的知识。还是我自己来解释吧。］
这段话看得谢旻誉脸皮抽动。
［其实有点经验的就能看出，上官镇遇上的是找替身的红字厉鬼。］
找替身的红衣厉鬼……
红衣厉鬼！
厉鬼！
［真的有鬼？］
［灵气都能复苏，生灵都能觉醒，为什么不能有鬼？况且鬼不是一直都有的东西吗？］
谢旻誉看着文字平复心情，他恐怖片看得多，但真要遇上鬼了，肯定是扑街结局。
［谢旻誉也不用太担心，厉鬼的形成一点也不比妖怪化形简单，条件很苛刻。大部分的鬼都只是灵的一种说法。］
［灵？］谢旻誉感觉他的知识层面又要被拓展了。
文字框中陡然快速变化，就像抽奖机里的图案不断变化一样，文字再次浮现：［通过检索，系统可以告知谢旻誉相对浅显的神秘学知识，至于更深层面知识，请谢旻誉加油增加修为。］
谢旻誉叹气，不过又乐观起来，好歹比收到无可奉告要好。
［灵是精神体的在外形式，它们存在的空间不能讲，那里不存在时间与空间的概念，信息不存在欺骗，但只有灵可以进去。这也是觉醒者灵感强于普通人，同时能做出准确预言和占卜的原因。］
谢旻誉将文字看完等待它继续变化，可是1秒，2秒后……
［这就完了？］
［这就够了。］
行吧。谢旻誉唯有选择被动接受。
他的关注再次集中到半山小区的红衣厉鬼上。
他联想到上午的事情，有一个女孩她为了避开怪物的袭击选择了跳楼。
难道是她变成红衣厉鬼了？当然也不能排除还有其他跳楼人变成红衣厉鬼，不过前者的可能性看起来更大。
[是我想的那样吗？]谢旻誉问道。
[系统不知道。]
不，你并不是不知道，你只是不告诉我而已。谢旻誉心中否定系统的话。
［唉声叹气，为什么在这方面谢旻誉就会显得格外聪明呢？］
［答：自然是被他哥哥压迫出来的呢。］
谢旻誉看着系统完成自问自答，心中冷笑，［那你为什么不找谢旻延？］
［答：自然是全球只有谢旻誉是废材之下呀～］
文字突然变化：[不过，谢旻誉确定那个东西最初目的是为了救你？]
[难道不是？]
[“拉谢旻誉出来的不是我。纠正，谢旻誉当时的状况很独特，不可说。”“某种程度上是的。”以上是系统的原话，并没有任何地方透露出救的讯息。]
谢旻誉内心无数感叹号奔涌，系统虽然没有承认是否，但透露出了不小的信息。而红光当时是扑向他的，所以红光或者是红衣厉鬼的目的只是因为护着猎物？或者是虎口夺食？然后阴差阳错？
这世界也太危险了吧！
谢旻誉强忍敲脑袋的手关掉系统，但刚刚沉重的心情却是有所好转，大概都转移到对系统的气愤上了。
被救之事算是告破了，事实证明，上官镇的分析是十分有道理的。至于红衣厉鬼的事情，暂时可以放过去不提。
谢旻誉重新想着从一开始就被他忽视的问题。
废材之下，废材之下，为什么一定要是废材之下呢？
他看着手机，班级群里吵吵闹闹，四人小群中因觉醒而昏迷的吴胜与安黎明都清醒过来，每天在群里吵得要死，询问他的动态。
昨天他与上官镇说开后，他第一次在群里发言，不过也只是说了句“爸爸有任务呢，等任务完成了，尔等就等着接驾吧。”
后面是一溜烟的接旨。至于更后面的信息，谢旻誉不曾关注。
最后谢旻誉发现他想不出来刚刚问题答案，倒是手机挺转移注意力的。
呵，如系统所言，他对这个世界的神秘学了解的太少了。
那些知识不足以让他解惑。
如果是谢旻延的话说不定就没有任何问题了，他一定会把所有的主动权揽在手中，在所有的交涉上保持主导地位。
说不定系统一直委屈为什么谢旻延不是废材之下而是我。
也幸好他心胸不算宽广但世界上唯一信的就是谢旻延了。
谢旻誉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现在，他只希望明天雨能停，路面上最好没有积水，明天一切顺利。
第二日，天气小雨，或者说为蒙蒙细雨更为合适。
谢旻誉给自己定了早上七点半的闹钟，可惜这样的天气太过适合睡懒觉，谢旻誉给闹钟关掉后又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半个小时左右，他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打开手机看了眼屏保上的时间。
睡过了！
上官镇说早上九点多会让人接他一起去，谢旻誉原本预留一个多小时买身恰当的衣服和鞋。
现在时间完全不够了。
谢旻誉伸了个懒腰最后决定放弃挣扎了。
八点一刻，谢旻誉从房间走出，去往二楼的自助餐厅。
他随便挑了些东西坐在窗边，蒙蒙细雨随着风飘动，玻璃上不断有水珠缓慢滚落留下一道水痕，接着与其他的水珠汇聚在一起，最后完成它所有的旅程进入对它而言的深深“洼地”中，可能到明天或者后天它们就将全部蒸发，离开这个世界。
“昨天直播看了吗？”
“我没看，不过准备等会儿补。你觉得怎么样？”
“有点像骗人的，反正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是那是国家的直播频道。”
“我怀疑我们都是资质不行的，有资质的不都已经成为觉醒者了吗？”
“话说，我们这是突然全民修仙了吗？”
“不算吧，我有国外的亲戚，他们说国外乱，乱得要死，觉醒者也都被那些资本家控制着，他们就算觉醒了也不敢去医院。”
“这么恐怖？”
“还有觉醒者直接被枪杀的。”
谢旻誉一边听着周围人说话一边将餐盘中的东西全部吃完。
官方的修仙直播间，谢旻誉知道，只是他忙着设定天劫世界又心系上官镇那边，也就仅限于知道而已，不过早上有稍微看一点录播视频，教授的东西大多属于科普，干货不多，有点像阉割版基础修炼法。
谢旻誉将盘子放到餐盘回收处，去酒店大堂借了把伞，朝左走，在吃饭时他就有注意那边有已经开门的小服装店。
谢旻誉随便挑了件勉强看的下去的黑色外套，又去便利店买了把纯深色的伞，鞋子的话雨不算大，他那双布系板鞋还能勉强支持，最后还是要祈祷不要大雨。
他回到酒店刚将雨伞还给酒店，上官镇的电话就来了，只说让胡八万过来接他，并询问是否可以将电话号码发给胡八万。
挂断电话，谢旻誉马上接到胡八万的电话，胡八万让他在酒店大堂中等，他预计五分钟后就能到达。
与此同时，晋安市，谢旻延从取票机前取走晋安市去往集海市的动车票。
选择去集海是谢旻延六个小时前的想法。
他到现在还记得，从梦中醒来后的心悸。
他很担心，可以放弃所有奔向那个让他担心的人。
追悼会是在集海郊外举行的，来的人不多，谢旻誉没有进去，只是撑伞站在外面，看来往的人，听家属的痛哭，小孩子的懵懂。
谢旻誉曾经参加过两场葬礼，第一场是母亲的，第二场是父亲的，母亲的葬礼上，他惶恐大于悲伤，更多的是茫然。父亲的葬礼上，继母大闹葬礼全靠谢旻延撑场，当时谢旻延说什么他就干什么，让他哭，他就嚎。
这次葬礼中的人他几乎只接触过一次，但那股悲伤绝对不比参加父母的少多少，大约就是网上传的，悲伤会传染，他们的亲人、他们的战友的悲伤传染了他。
其实他们本可以不用死的，他们年轻，未来可期，可是他们为了整个国家的稳定早早去了另一个世界。
谢旻誉想到了之前上官镇还有那些人对他敬礼，说他是拯救了集海市的小英雄。
大厅中的他们也是。
只是英雄这是个高危职业，他是被动去当那个英雄，而他们一直都是，做着普通人一看就会胆怯的事情。
谢旻誉轻叹一声，高尚的人的死亡总是让人心疼，心生敬畏。
“你不进去？”闻永从谢旻誉身边走过。
谢旻誉摇头：“我一个外人在外面站着就好。”
闻永没有劝说：“我进去了，你如果冷了累了就进去坐坐，其实我和他们相处的时间也不长，不过是战友，知道是能托付性命的战友。”
“挺好的。”谢旻誉由衷得认为。
他目送闻永走远，看着他摔在门口的台阶上。
看来闻永的运气是真不怎么样。
万一将来秘境被他设计成抽卡获得装备的模式，闻永岂不是要一直穿着新手白板？
谢旻誉正幻想闻永的未来，他听见身边又有人走来，他以为身后的人会直接越过他进入追悼会现场，没想到那人直接停下来，就停在谢旻誉的身边。
谢旻誉侧头好奇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那人着黑色风衣，风衣衣摆随风而动，脚下是刷的反光的军靴，他站得笔直，自成一股强势的气场，军人。这是谢旻誉的第一感觉。
“追悼会后，三人的亲人会将他们的骨灰带回去，魂归故里。”那人突然说话，声音低沉悦耳。
倒是将谢旻誉吓了一跳，环视四周并没有其他人，谢旻誉明白那男人的话是对他说的。
他这次才抬头看向这个高了他半个头的男人，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没有胡须，浓眉眼睛不算大但胜在有神。
这张脸，谢旻誉曾经见过。
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身前男人的身份信息，华夏觉醒者协会会长周得得。
因为名字和长相相去甚远，谢旻誉对这张脸的印象极深。
“这里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华夏觉醒者协会会长，周得得。”便士伸出手做出握手的姿态。
谢旻誉也伸出手与便士交握：“您好，我是谢旻誉。”
同时，谢旻誉睁开右眼，面板出现。
姓名：周朝阳
性别：男
年龄：27
职业：领导者
修为：2级（刚过雷劫，修为还在浮动）
属性：冰
觉醒神通：神降（可看见精神力低于21点者的短暂未来，可同步高我与未来的我，不可使用于精神力高于21点者。）
潜力值：9（已有归属，不可培养）
谢旻誉不可避免吐槽名字，他完全没想到一会会长的名字竟然会是假的，不过周得得也不像什么正经名字。
当谢旻誉看见面板上的修为时，心中出现巨大的感叹号，昨天渡天劫的人就是他吗？！
谢旻誉到现在还记得第二道天劫时他的惨叫声，他看了一眼冷峻又强势的男人，有一种崩坏的感觉。
这种崩坏，很微妙。
同时，谢旻誉想到他昨天晚上将天劫世界的漏洞差不多补全后，他心中的微妙感就更加微妙了。
就是不知道这位周朝阳会长的接受与承受能力强不强了。
至于神通，让谢旻誉最为关注的是最后那句描述“不可使用于精神力高于21点者”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面板上出现这么绝对的不可。
谢旻誉不免有所联想，但最终也只能总结为那句“勿听，勿读，勿寻”。
果然是真理之言。
“你不要紧张，我这次来只是为了PD-N-26001的事情。”便士感受到身前小朋友内心千变万化的，觉得有些好笑，解释道。
“PD-N-26001？不是为了半山小区的事情吗？”谢旻誉一愣。
“这就是同一件吗？”便士回答，“内部为了相对的保密，将所有的事件都进行了编号，刚刚那个就是集海最近所有相连事件的编号。”
“可我记得是PN-1-26009。”谢旻誉疑惑。
“原来是的，后来改的。”便士内心又加了一句，他改的。
谢旻誉恍然大悟。
“在灵气复苏时，我们发现一个黑洞，传达出天道逃逸的信息，我们猜测黑洞中是一个平行世界，后来那个黑洞中再次传递出波普，可是这次，凡是看见过那道波普的人要么疯了，要么死了。”便士将昨天天文中心的事情简单讲述，末了询问一句，“你有什么看法吗？”
谢旻誉在听闻“天道逃逸”四个字后，内心地震，不过他没有立刻询问系统，接着听完周会长的话，他感觉奇怪和惶恐，他没回答，反而问道：“会长您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合作的最先是坦诚。”
其实这并不算真正的原因，不过便士无法说出因为他同步的“未来的我”告诉他，可以从谢旻誉身上得到一定的答案，可以相信谢旻誉，所以他相信他这样的话，这样的理由。
谢旻誉斟酌说：“我觉得，会长您应该有答案了，和这次集海的事情有关？”谢旻誉自己说的都不太相信。
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怎么就有了关系呢？
便士其实也是如此猜想的，他低头看了手表上的时间，结束刚刚的话题对谢旻誉发出邀请：“我先进去看看他们，等一会儿要去查看从半山小区那间房间中带出来的东西，你要一起吗？”
谢旻誉犹豫挣扎，最后同意。
就在两人不远处的一棵繁茂大树的树枝上，一只杂色l猫蹲在那儿，静静看着谢旻誉和便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