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旻誉被上官镇推出去,让他跟在胡八万身后,谢旻誉颇有些进退两难,毕竟一直以来他都是个要面子的人,可是他对实习医生这种职业真的什么都不懂,总不能僵站在原地吧。
谢旻誉打开天道系统,映入眼帘的是[35小时14分钟43秒],谢旻誉选择暂时性看不见。
[怎样扮演一个不尴尬的实习医生?]谢旻誉问道。
文字框弹出:[跟在导师后看着就好,如果还有疑虑,我也可以为谢旻誉开设与实习医生相关的课程。]
[谢旻誉并不需要!]谢旻誉感觉自己仿佛得到的不是天道系统而是学习系统,天天为他那浅薄的知识操老父母的心。
[谢旻誉难道不觉得知识渊博的人格外迷人?]文字框内的文字变换。
谢旻誉再次扫了一眼倒计时,关闭了面板。
胡八万十分熟悉的穿过了一个又一个无比相似的白色走廊,谢旻誉从走廊的窗户看见,他似乎离开了住院部,可惜他对医院大楼并不熟悉,不知道现在正处于哪一栋大楼内。
从二楼又向上爬了三层楼梯,接着又穿过两条走廊,谢旻誉在一个门前看见了急救室。
胡八万推门就要进去,扫到身后的谢旻誉,他无法保证一个高中生在参与急救过程中是否会出现各种惊慌失措的表情,所以他一时对他不知道怎么处理。
如果是平常或是他的学生,他一定会让他们跟随他一起,可是这个高中生……
在急救室向外延伸的走廊口站着七八个穿着黑衣的安保人员,一动不动,面朝手术室和手术室外的那对母子,一双眼睛在墨镜之下,看不清他们的视线。
在急救室门口是一对母子和明显为助理的女人,两个女人焦急等待,眼中的担忧溢于言表,但在担忧的时候也一直小心护着身边的小男孩。
小男孩七八岁的样子,皮肤白皙五官标致,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小帅哥。他眼睛平静似乎并不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只是闷闷不说话,安安静静坐在母亲的身边,显得体贴又乖巧。他的手时不时摸了摸身边的乐高积木,时不时还会触碰被他挂在胸前的小手机。
小男孩让谢旻誉想到了过去的自己。
他的脚步不自觉有点偏向,身后目光仿佛电光般将他整个人罩住,谢旻誉感觉到那些黑西服的安保们正在注视他。
谢旻誉又若无其事的从三人身边慢慢走过,那些注视的视线才缓慢被收回。
呼,这排场可真大啊。
等一下,排场?谢旻誉想到昨天胡八万和上官镇的交谈,医院进来了一个排场很大的人,明明只是普通感冒却认为自己是个即将要觉醒的人。
而现在这个幻想自己要觉醒的人正在急救室中平躺。
胡八万早就在关注这个男人……上官镇也是为这个人而来。
嘶——谢旻誉觉得这水比之前想象的还要深。
细思恐极,细思恐极,果然不是说说而已的。
他看见胡八万在急救室前停下,手掌搭在门把手上,想到了什么。
“你也进来吧。”
谢旻誉听见他对自己说话,他点头也跟进去。
关门时,谢旻誉正常回头,门外母亲护着小男孩,她的身体在颤抖,小男孩还是一副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样子。他似乎察觉到了谢旻誉的视线,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睛与谢旻誉对视。
门缓缓合上了。
胡八万接着对谢旻誉道:“找一个角落待着看着,不要乱跑。”
谢旻誉点头。
急救室中,三四个护士正努力按压住病床上狂躁到仿佛野兽的中年男人——陈恒,男人由于营养过剩缺少锻炼而肥胖的身躯竭力挣扎医护人员的按压,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谢旻誉看不见陈恒的脸,但他能看见他稍有肥胖的手背上一条条仿佛蚯蚓一般大小的青色血管凸起又落下,似乎它们拥有活力和生命,想要从手背上的皮肤下挣脱出来。
比之人,现在的陈恒更像是发狂的野兽。
“镇静剂没有用。”
“快来帮忙,先将患者固定住。”
“不行,他的力量越来越大了。”
“如果不行的话就采取物理方法。”
谢旻誉找了个角落,在他的眼前是忙碌的医护人员。
谢旻誉盯着病床上,人影间露出的那双暴起青色血管的手,睁开纱布下的右眼,面板浮现。
姓名:陈恒
性别:男?
年龄:41
状态:亵渎、失控
建议:清除,清除,清除
谢旻誉左眼瞳孔放大,性别男后面是个问号,没有了职业、修为、属性、潜力值,甚至给出了三个清除。
确定还是人吗?
谢旻誉将右眼挪到其他医护人员身上,他们都是尚未觉醒的普通人。
他又将视线落在压制住陈恒的胡八万身上。
他要如何将消息传递给他?
谢旻誉的手伸进白大褂的大口袋中,他摸到了手机,想到早上上官镇曾给他打过电话。
谢旻誉瞬间有了决定,他给上官镇发了条短信,将自己看到的告诉给他,又怕上官镇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接着又打了通电话,在响过三声后挂断。
深吸一口气,谢旻誉来到胡八万身边:“胡老师,我来帮你。”
说完,谢旻誉在胡八万耳边轻声说:“我看见他身边各种光点暴动失控。”
胡八万依旧用力压制住陈恒的小腹,对谢旻誉轻声呵斥:“你去外面再领几支镇静剂。”
谢旻誉张了张嘴,系统给出清除的字样,但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将陈恒抹杀,且不说是否违法,光是这个行为,对他而言就是危险。
犹豫一秒后,谢旻誉点头,准备退去。
陡然异变。
病床上,陈恒身体中,青色和鲜红的血管全部凸起,在他的身体上形成密密麻麻或粗或细的痕迹,看起来异常狰狞。
谢旻誉低头,眼睛瞬间被鲜红覆盖。
病床上的陈恒炸开了,字面意义上的炸开了。
鲜血朝四周迸射,所有人的身上,雪白的墙壁上,医用器械上全部都是猩红的斑点,鼻息中都是血腥的味道,浓烈地仿佛置身在一条血液流淌的小河旁。
病床上,已经看不清陈恒,或者已经看不清曾经有人躺在那里,青色和红色的血管还在不断跳到,在病床上扭动,如同数不清的青、红色短蛇相互缠绕,有的更短更肥大的则如蛆虫翻动。
上官镇刚进入急救室时看见的就是这样震撼、恐怖又诡异得一幕。
谢旻誉呆呆站在原地,他想发出声音却什么都发不出来,他失声了。
病床上跳动又扭曲的血管让他忍不住想要弯腰呕吐。
跳动扭曲的血管在向外扩张移动,张牙舞爪对着病床四周站着的医护人员。
谢旻誉不知觉地朝后退了两步,原本就要接触到他的青色血管啪地一下掉到地上,破碎开来,形成一滩血水,血水中夹杂着零碎的肉。
啪、啪、啪。
血管落在地上的声音此起彼伏,有的血管落到地上直接破碎成血水碎肉,有的血管掉下后依旧可以跳动扭曲,拖出一条断断续续的血迹。
声音和画面让所有人头皮发麻,集体失声。
谢旻誉永远也不会忘记这样诡异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