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玲珑心,一块小巧玲珑的心形石头,可作饰品佩戴在脖子上。传言暗夜玲珑心,乃用千万种蛊毒炼制而成,佩戴上它,可以祛除陈南的蛊毒。
吴静香没有想到自己一去夏邑,便是两年。
山东夏邑的一个小村落里,静谧的清晨,学堂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学堂内坐着的小萝卜头,大约二三十个,七八岁的年龄,男女皆有,他们摇头晃脑地跟着先生晨读。
“报告!”门外站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她比室内的其他孩童要高出一个头,此时的她满脸通红,紧张不安地站在门口。
“郑秋燕,你今日又迟到了。”原本还在带着学生晨读的先生抬头看向门口,她一双水灵的杏花眼,不怒自危,她的眼眸只是随意地朝着门外望去,却令站着门口的学生头垂的更低了,更加的羞愧。
“迟到,照规矩先在门口站着。”吴静香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会门口迟到的学生,继续教其他学生晨读。
晨读完了之后,她才放那位迟到的女孩回到座位上,继续教学。完全没有理会那孩子因为被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罚站而委屈,双眼通红,断断续续地抽泣,吸鼻子。
“今天的早课就教到这儿。”吴静香看着立马四处撒欢的学生,又加了一句,“郑秋燕,你先留下来。”
直到吴静香走近郑秋燕的位置,她的头依旧垂着,不敢抬头。
“先生,我——我不想再来上课了。”郑秋燕抽泣地说道。
“抬头!”吴静香喝厉道。
郑秋燕依旧低着头,浓厚的发丝盖住她的眼睛。
“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吴静香严厉地说道。
也许是太严厉,郑秋燕始终没有抬头,只是她鼻子的抽泣声更重了。
“因为先生今天罚你,恨上先生,所以不想在学堂里继续念书。”吴静香一字一顿地说道,咄咄逼人。
郑秋燕拼命地摇晃脑袋,哽咽地开口,“没有!”
吴静香长叹一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郑秋燕,一句话没有便走了。
她陪着师父到这郑家村生活了两年。第一年,她足不出户,一天到晚,基本泡在郑家的祖宅里,翻阅各种典籍。
这个小学堂是他们师徒两建立的,不收钱,免费教授村里的孩子启蒙学习。郑氏一族因为几十年前被灭满门,族人凋零,现在这个郑家村居住的人与郑文仲并无多大的关系,大都是很疏远的旁系或者邻村的人侨迁过来。
夏邑读书氛围浓厚,你随意走在田埂上,也会听那犁地的老叟哼上一两句子曰。正是这种氛围,吴静香才萌生了想要在村子里办一个小学堂的念头。
以前的郑家村是有族学的,灭门一案之后便再也没有族学。现在郑家村里的小孩子大都去镇上、县城读书识字。
吴静香的启蒙学堂收的都是一些小孩子,他们又的没到上学的年龄,家里的人送来这儿就当提前认得几个字,有的家里没钱,送来这儿就当识得几个大字。
村里的人看吴静香才十六岁还是一个女子,十分不看好她当先生,这么年轻的女子懂什么!
她能招来二三十个学生,一是村民冲着免费来的,二是看在郑文仲的面子上。就算她一再强调她的学生男女都收,她也才收了五六个女孩为学生。
郑秋燕她已经十岁了,已经超出了启蒙学堂收学生的年龄。可是当初这孩子为了能进学堂,竟然生生地跪在吴静香的门口求了几天,吴静香心软便答应了。
原以为自己收了一个勤奋好学,机具上进心的好学生,结果呢?三天两头迟到,还有一天干脆不来上课,吴静香的好脾气都被磨没了。
她也曾了解到郑秋燕的家境情况,有些贫寒,还有个极具重男轻女的奶奶,她们家的杂活全都落在郑秋燕的肩膀上。
吴静香知道郑秋燕每天上学前都会熬一大锅猪食,等喂完家里的两头猪之后,她才可以才上学。每天回去之后,又得挑水、洗衣、做饭。
吴静香知道她的不易,但也从来没有上过郑秋燕的家里,要求他们家里的人少派点活给郑秋燕,让她可以正常上学。
也许几十两银子就可以让郑秋燕从繁琐的家务中解脱出来,一心向学。可是吴静香没有这样做,也没有这样做的念头。
她已经比其他人幸运太多,至少可以坐在学堂里。天底下还有许许多多的女孩,没学可上。这个年代的女子读书不是易事,没有绝对的恒心与毅力是走不下去的。
“静香姐,水田放水了!”吴大牛欢呼道,“静香姐,我们快去田边,说不定有大鱼。”
等吴静香他们两人走到水田边时,周围已经有不少的村民围观。
“这田里真能养鱼?”
“切!小孩子家家的玩意你们能信,要是真能养鱼,以前怎么没有人养。”
“就是这鱼会吃稻子的,水稻地直接改成鱼塘好了。”
“别的不说,上次我看到有一条十来斤的大鱼跳上来。”
……
“小先生,你来了!”一个汉子客客气气地迎着吴静香。
“波叔。”吴静香应了一句,便看着水田里的稻子,金灿灿的一片,甚是喜人。
“今年的稻子产量不受影响吧?”吴静香关心地询问道,因为稻田要养鱼,挖鱼坑、鱼沟,占有一些稻田的面积。
“小先生,你放心。我们今年的稻子看着虽然少了一些,但是今年的稻穗比往年的多,又饱满,这粮食的产量,说不定比往年还高。”波叔脸上满是喜悦之色,“我刚刚下田看过了,错不了!”
“那就好!”吴静香听着他的话舒心了不少,她寻了一处地,直接坐在田埂的草上,看着他们放水捉鱼。
稻田里养鱼,看着简单,其实也废不少功夫,首先在水稻前期,为了防止鱼吃食嫩秧苗,他们得用竹条编成栅栏,围在鱼坑的周围。
还有挖的鱼沟深度、宽度都是有一定的要求,每天还要给田里的鱼投放食物。
这样忙活一通之后,好处也不少,比如这挖的鱼坑可以抗旱,到了旱季之时,鱼坑里的水便可以直接灌溉水稻。鱼活动的时候可以疏通水田,让水田更有肥力,让水稻增产。
也幸好师父是一个大地主,有足够的地让她随意折腾。当初她提出水稻田里养鱼,村民都说她是异想天开,那些个佃户更是叫苦连天,就差指着她的鼻子骂娘了。
郑文仲却力排众议,力挺自家的小徒儿,水田随意怎么搞,徒儿高兴就好。至于佃户,郑文仲允诺他们如果今年的产粮大批减少,会按往年的粮食支付给他们。
地是他的,他没意见,别人也不好发出其他的声音。
郑文仲近几日又被好友请去喝茶,不在郑家村。吴静香搞这个水稻田里养鱼也是帮自家的大哥打开在夏邑的局面。
大哥这两年没少受士族的掣肘,许多政令难以施行。他们也许欺负大哥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或许又欺负他没有强大的背景,又被齐皇厌恶。
有了这个水稻养鱼的技术报到京城,应该算得上是大哥的一项政绩,至少过了两年政绩考核。
“哇!好大一条草鱼,看着至少十斤。”
“里头还有鲤鱼、鲫鱼。”
……
丰收的时刻,总能让人欢呼。一亩田里头的鱼,足足装满了十个大木桶,波叔笑得合不拢嘴,小先生当初可是说了,这鱼养大了,等收的时候,他们每家三条大鱼。
吴大牛已经主动地提起其中的一个木桶,准备往家里走,嘴里念叨着,“静香姐,这草鱼我们是清蒸还是油炸。”
“大牛,等下挑几条给县衙送去。”吴静香吩咐道,“你让大哥带几个同僚明早来郑家村。”
吴大牛自从在太学学会了骑马之后,乐意于跑腿,骑马驾车的活,谁也不许与他抢。
“波叔,其他田里的水先不要放,等明日县太爷来了再放。”吴静香又朝着波叔吩咐道。
“小先生,明日县太爷会来我们这儿?”波叔兴奋地说道,他的手里还拎着一条大鱼,“我长着这么大除了村长,还没瞧见别的大官。”
“稻田里养鱼是个稀罕事,县太爷也来我们郑家村涨涨眼界。”吴静香说道。
“还是郑先生识得人,什么大官朋友都有。”波叔感叹道,而后他又有些担忧,“小先生,这稻田里有鱼,村里的人都知道,我怕今晚会有人盯上我们田里的鱼。”
“波叔,你们今晚辛苦一些,晚上派几个人轮流巡逻。如果有人来偷鱼的,直接抓了,关起来,明日直接交给县太爷,让他蹲牢里。”吴静香提高嗓音对着波叔说道,她的眼睛却环顾一周,看着其他的村民,言语中蕴含着威胁。
回去的路上,恰好碰见了在河边洗衣服的郑秋燕,原本较高的身子,在一大摞衣服面前,也瞬间矮小了。
吴静香让大牛从木桶里随便捡出一条鱼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