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102章天体学说

自从她在太学使用了粉笔、黑板之后,许多教授算学的夫子,便觉得此工具十分方便教学,回了自己的书院之后,也自己准备一套工具。

吴静香在授课的时候十分的严谨、专注,双眼聚精会神,闪烁着光芒,如高举着光明之火的神命,高不可攀。

“前朝周武王时期的大夫商高曾谈到天地,他认为方属地,圆属天,天圆地方。这个观点得到了很多有识之士的认同,天圆如张盖,地方如棋盘,天如一把巨大的伞,我们所居住的地面则是方方正正的棋盘。”

“不少学士将此观点总结为盖天说。”吴静香忽然环视底下的学生问道,“天圆地方这个观点,你们认为是对的吗?如果你们认为正确,请举起你们的右手。”

吴静香之前在太学阅读了大量的书籍,蓝星对天文的研究还停留在十分浅显的层面,盖天说刚刚提出百年,也是目前蓝星的主流观点。

《周髀算经》里盖天说理论体系较为完整,现在她便是要讲盖天说进一步推进,产生二次的盖天说。

知识的推广需要循环渐进,她害怕一下子整个日心说,一下子颠覆他们的认知,自己不会不像哥白尼一般被人当做妖魔鬼怪,架在火堆之上,散发着滋滋的烤肉香气。

底下的学生对天文认知较少,天圆地方也是老生常谈的观点,渐渐地不少人举起了手,也有一些原本犹豫的,看见别人举手也顺势举了手。

“那先生再问你们,既然天圆地方,为何日会东升西洛,一天分昼夜,分四季,夏至日长昼短,冬至日短昼长,谁能够解释?”

吴静香一字一顿地说着,语速极缓,转身走下讲堂,走进学生之中,扫视着底下的学生。

“有没有人回答。”

“放开胆子,对错都无所谓,勇于表达自己的观点即可。”

……

一刻钟之后,还是没有人起身回答。是不知答案?还是底下的先生众多,没有人敢试错,表达自己的观点,吴静香不得而知。

“没有人回答。”吴静香轻叹之后,又继续走向那三尺讲堂,“没有人能够回答我的疑问,我是不是能够认为天圆地方的观点是错的。”

“先生,许是我们知识浅薄,无法辩驳解答先生的疑问,并不能证明天圆地方便是错。”

突然有学生起身说道,此学生相貌平平,仪容整洁,一身衣服早已发白,在这寒冷的冬季,略显单薄。

吴静香记得他属于极少数没有举手之人,没有想到第一个起身辩驳她话之人是他。

“哦!你的意思是没有合理的解释,便不是错!”吴静香眼神犀利地望着他,如利剑一般,直逼着他的内心。

“先生误解我的意思了。”那人眼睛直视吴静香,依旧坚持他的说法,“我们只是极少数人而已,我们不能回答先生的问题,不代表天下之人不能回答先生的疑惑。所以先生不能以偏概全地认为,此观点便是错的。”

吴静香在此学生作答之后,露出一丝笑容,“你说的很好。”她很欣赏这种执着追寻内心之人。

“算学的道路上,我们要以追求真理为己任,不懈进取,开拓进取。千万不能人云亦云。方才原先没有举手的,为何你们看见有人举手之后,也追寻着举起了你们的右手。为何没有坚持自己的观点,就因为天圆地方是流传了百年的学说,不少贤者认同的观点。

你们也曾不解,也曾疑惑,但是没有反驳。”吴静香说道,她扫视着底下的学生,发自内心的审问,“先贤的说法便是真理,一定是正确的?”

“不!不是的,他们之前的理论、观点,只是提供给了我们一种可能性,一种参考。他们给了我们后者一个阶梯,我们现在站在贤者的肩膀之上,我们需要比他们站得更高、望得更远。”

吴静香的声音如洪钟一般,振聋发聩。她的话语太超前,太过叛经道离,甚至有些大逆不道,违背尊师重道之准则。

她没有理会众人惊诧,在他们目瞪口呆之中,再次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既然天圆地方没能解释我的疑惑,我为何不能提出新的盖天说。”

“天象盖笠,地法覆。天地各中高外下。北极之下,为天地之中,其地最高,而滂沲四。三光隐映,以为昼夜。”

吴静香引用了《晋书·天文志》阐述的说法。

“天象盖笠,地法覆。”

“三光隐映,以为昼夜。”

“妙啊!好妙啊!”

……

吴静香刚刚论述完观点,底下的几个先生回味着她的话语,重复着,喃喃自语,时不时冒出称赞之声。

“我曾根据一些假设和圭表的数据,利用算学上的勾股定理进行了多次推算。此时授课匆忙,数据没哟随身携带在身上,过几天我会重新誊抄一份,公布于众。

推算的结果便是,极下者,其地高人所居六万里,滂沲四而下。天之中央,亦高四旁六万里……”

根据数据的结论,吴静香再次延伸到了“七衡六间”以说明日月星辰的周日运动,昼夜的长短变化和四季二十四节气的循环交替。

吴静香站在讲堂之上,循循讲之,为了学生更好地了解她所讲的内容,并在黑板之上笔画着所谓的七衡——太阳运行的七条轨道。

足足讲解了一个时辰,她才结束了授课。

“山长,你怎么也来了?”她在收拾东西之时,才发现文山书院的山长,不知何时也坐在内室,认真的听讲,甚至在纸张做着笔记。

授课时忘乎所以,她也没注意山长何时来的。

“你这孩子,怎么还如此的生分,叫师伯。”山长乐呵呵地笑道,方才在内室的阴郁之色,一扫而光。

“师伯,抱歉了。刚才站在讲堂之上,临时更改了授课的内容,没有来得及向你报备。”吴静香歉意连连,今日她所讲之内容,否定了之前主流天圆地方的学说。

甚至可是说是挑战了支持这学说的权威学者、大师,公然打了他们的脸,这事很难善了。甚至连文山书院都会牵连在其中,成为他们反击的对象。

“不用道歉,你讲得很好。观点很新颖,天象盖笠,地法覆盘。也不知你这小脑袋是怎么想出来的?”老人沉思了一会儿,才拿着刚才做的笔记,指着一处继续说道:“我是半路才听的,方才听的有些不解之处,着冬日至道是怎么算出来的?”

老者头发花白,早已身处高位,仍对不解之处,委身下文。

“师伯,这个数据一时半会儿,我也讲不清楚,等我回家。整理完后,才一起呈递到你手中。”吴静香送着山长回了房间,离别之时神色坚定地讲,“师伯,明日我还要继续讲天文算学。”

老者望着消失在白雪之中的倩影,沟壑的脸庞之上,浮现一丝笑容,一个伟大的学说将要诞生在他们文山学院,文山学院将永垂史册。

翌日吴静香再次坐书院备好的马车,今日她直接去授课,才发现授课的地点换成了一件更为敞亮的房间,里面坐满了不少陌生人。

不同于吴静香下课之后便回家洗洗睡,昨日她的学说,从文山书院传出之后,在桂南城的天文宇宙派系炸开了锅。

桂南这个异常寒冷的冬季里,有了一丝的热闹。

今日,他们呼朋唤友的一早前来文山书院,在授课点占了座,就等着吴静香在授课之时,拿出连夜赶出的问题质问。

可惜,他们千算万算,却万万没有算到,还没有等他们拿问题糊在吴静香的脸上,她自己先自打脸面。

“我昨日提到一种观点——天如盖,盖心是北极,天盖左旋,日月星辰右转。其实这种观点虽然解释了为何有昼夜,为何一年之中会二十四气节交替,但是它还有漏洞。

今日我在提一个与盖天说不一样的观点——浑天说。”吴静香没有理会底下众人的诧异。

“这小丫头竟然不按常理出招,没有延伸,扩展盖天说的内容,换了一个学说。”底下等着打脸的几人,也没有立即起身反驳,他们倒是要看看这个丫头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子中黄,孤居于天内,天大而地小……”

古代的学者似乎很有礼仪,很有教养,他们在静听吴静香观点的所有阐述之后,才起身提问辩驳。

“丫头你认为天不是一个半球形,而是一整个圆球,地在其中,就如鸡蛋黄在鸡蛋内部一样。你又有什么理论依据。”

一位老者起身截住了授课完之后,想要溜回去补眠的吴静香。

“夫子,对不起现在我还不能解释。”吴静香抱歉地说道,一脸真诚的歉意。

老者脸上刚刚浮现一丝笑意,准备教育这位胡乱另起炉灶,另立学说的丫头几句,话还没有出吐出,便有听着吴静香继续开口。

“哎!就算现在解释了,以你们先有的算学知识也无法理解。你们的头发有些斑白,我真的不想你们一夜白头。等今日,我在努力一把劲儿把浑天仪做出来。

有了仪器辅助,你们就更好地理解浑天说的精髓。不然光顾着嘴上说说,你们很难想象出来。徒增烦恼而已。明日,明日我一定讲,详细地讲。”

无比真诚的话语,配上无辜的杏眼,如针一般扎进老者的内心。她实在暗指他老了,精力大不如前,连能力也退步了。

谁说他明日还来,大冷天的,他一个老人家也想在温暖地被窝里多待一会。

作者有话要说:浑天说的代表作《张衡浑仪注》,盖天说代表作《周髀算经》,还有宣夜说,这三个学说都是我国古代著名的宇宙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