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的人?见陆莳兰似是与寿王有交情,便道:“陆御史,要不,王爷的笔录由你来?取?”可没有几个?人?愿取这位王爷的证词,谁知道哪句话会不会就得罪了他?
陆莳兰略思索,问:“王爷觉得呢?”
萧慈笑容变深:“当?然?好。”
刑部的人?便引着萧慈与陆莳兰去?隔壁单独一间屋子。
做笔录至少得两个?人?,因此是陆莳兰询问,刑部还有一名书?吏为她铺纸研墨。
陆莳兰问人?的时候,向来?喜欢自己作记录,担心别?人?将问话的内容归纳得不准确。
便提了笔,写下笔录头子后,问:“王爷,你在柳河见到聂书?云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形?”
萧慈答:“聂书?云那时正被那凶人?追赶,跑得脸都?白了,见到本王,就跟见到救命稻草似的。”
“王爷是真真切切看到,那个?袭击聂书?云的蒙面人?么?还是只看到模糊的影子?能否描述一下他的体型特征。”
“虽有些?远,但的确看清楚了。那人?不算太高,略瘦,扔进人?堆就找不到的那种。当?时那人?手举铁棍,不敢追到本王面前。追着聂书?云跑了几步,就转身消失了。”
陆莳兰皱眉:“王爷当?时为何不派人?拿下那凶手?”
萧慈靠在椅子里,懒洋洋道:“缉拿凶犯又不是王府侍卫之责,为何要去??”
陆莳兰微抿嘴角,一时沉默。萧慈当?真是冷心冷肺,毫无怜悯之心。这半分也不关心政务与疾苦的做派,倒的确符合这不着调的纨绔王爷。
萧慈笑一笑,接着又叹气:“唉,早知槿若这样关心案情,我真是该叫人?将那凶手抓住。可惜没了在槿若面前表现的机会。”
这个?男人?的目光和言语都?很直接,令陆莳兰蹙蹙眉,神?色越发严肃。她从未遇到寿王这样的人?,心里难免也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她又问了萧慈几个?问题,对方?除见的什么人?没有回答,别?的都?一一说了。陆莳兰便道:“下官没有别?的要问,送王爷出去?罢。”
萧慈却是坐在位上?不动,他的目光在陆莳兰握着笔的手停留片刻,道:“要不,我等等你?一会儿送你回府?”
“不用,多谢王爷。下官这边处理完事情,自会回去?。”
萧慈听陆莳兰这样说,知道她对自己的戒心重。想了想,也只好先?走了。
***
刑部关于聂书?云的笔录也已做完,他正要画押,却见佥都?御史毛方?晋直直走进来?。
毛方?晋脸色阴沉,眼含暗光,身后还跟着几个?都?察院的人?,他径直走向聂书?云,道:“带走,本官要审聂书?云。”
聂书?云微怔,问:“敢问佥都?御史这话是何意??”
毛方?晋冷声一哼:“那凶手犯了这么几次案,次次成功,神?不知鬼不觉,唯独你给逃掉了,这不该好好审审?就轻易放过?”
陆莳兰这时本在隔壁与刑部的另一人?说话,立即过来?了。
毛方?晋看到陆莳兰,脸色愈发难看,道:“将陆槿若也拘起?来?!带回都?察院,一会儿我也要亲自审。”
聂书?云原本反应不大,听到这话神?色一变,皱眉道:“佥都?御史要押小的就算了,审陆御史做什么?”
毛方?晋呵呵笑道:“陆槿若收到恐吓信,却迟迟无事,连袭击也没有遇到过一次。你们说,这是不是奇怪?”
见都?察院内部似乎出了问题,刑部的人?暂时没看明白形势,一时都?是噤声不语。也有机敏的,立即派人?去?通知都?察院和刑部的长官。
毛方?晋盯着陆莳兰,似是已对她不满许久,矛头直指向她,沉声道:“我看,陆槿若分明就是想借助那封恐吓信,来?洗脱他的嫌疑。看看死的这些?人?,哪个?不是陆槿若容易下手的?严屿之对他毫不提防,曾一灏与他探讨案子,颇被他的才华吸引,若是陆槿若下手,太容易不过!”
陆莳兰沉默着,却是在审视毛方?晋说话时的神?态,尤其是眼神?。
聂书?云则愤声反驳:“佥都?御史是否也太武断了?仅仅是说那凶犯的力量,陆御史就达不到!他身体单薄文?弱,从没有做过重活,哪里能一个?人?便用铁棍杀害同僚,还将其绑到树上??”
“谁说是他一个?人?做的了?”毛方?晋冷笑两声:“说不准正是你聂书?云与陆槿若谋同作案!一个?人?在前面与三法司官员说话,吸引他的注意?,一个?人?就在后面用铁棍敲击对方?,杀死之后再绑到树上?!”
对方?这样讲,连聂书?云也一时无话可说。
毛方?晋又道:“现在正好。你们两个?人?,其中一个?有恐吓信却安然?无事,另一个?遇袭也安然?无事,两个?人?都?看似洗脱了嫌疑,但你们的嫌疑反而最大!”
又下令道:“先?将陆槿若和聂书?云暂押台狱,等我亲自审问。”
都?察院的两名狱卒颇有些?为难,却也只好上?前,道:“陆御史……要不,你们先?跟咱们走一趟,稍后佥都?御史问明白,自然?会放了你们。”
陆莳兰神?色冷淡,转头直视毛方?晋,道:“按照佥都?御史的说法,下官的恐吓信是我自己伪造的,聂书?云今晚遇袭也是我们安排的。那下官也完全可以说,无论我收到恐吓信也好,今晚聂书?云的遇袭也好,都?有可能是凶手故意?安排的障眼法,借以嫁祸我与聂书?云。”
她又道:“光凭那书?信与今晚遇袭,佥都?御史可以怀疑我与聂书?云,却没有将我们关到台狱的权力。”
陆莳兰声音不大,却是十分坚定?,两名狱卒一直也不知该听谁的。按说佥都?御史是四品,陆莳兰这监察御史是七品,毛方?晋见自己竟喊不动两个?狱卒,脸色沉了下去?。
陆莳兰又道:“我再请问佥都?御史,我杀害同僚的动机何在?”
毛方?晋阴冷笑了笑:“动机?你故意?将案子弄得骇人?听闻,让官员们死状扭曲。最先?也是你提出来?的,说这个?杀人?者对被害者必然?怀着深刻怨恨,但其实不然?。你这样布局,正是为了干扰查案者的调查方?向。”
“至于你为何杀人?,当?然?是为破案成名!需知御史的出身,大都?是青衣。陆槿若,你身为伯府长孙,却不惧御史的艰辛苦楚,来?做这监察御史,说明你向上?爬的决心,远超过平常人?!这些?,都?是你的动机!”
陆莳兰静静听毛方?晋说着,她完全不担心会陷害到她身上?,因她每回发案时,都?有人?证在。
她的同僚严屿之死的那一晚,她在长骁侯府为霍宁珘译书?,译完后,王奚便派马车送她回府了。
大理寺丞陈中盛死的那一晚,正是四月初九,她担心自己被害,正巧一整天都?请谢遇非保护她,她的举动都?在谢遇非的视线之下。谢遇非可以为她作证。
而刑部司务厅郎中曾一灏死的那一晚,她正巧被霍四爷霍宁珩在国公府水榭招待,吃了晚餐,然?后是霍宁珘送她回府,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府。
她暂时也没有说出毛方?晋与两名受害官员之间的借贷关系,她还在观察毛方?晋,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聂书?云则好笑道:“这也叫作案动机?分明是欲加之罪。陆御史不畏艰难,勤奋踏实,竟成了作案动机?”
毛方?晋看着陆莳兰,又道:“陆槿若,我知道你还有个?本事,能写很多种字体,像你这种书?法天赋造诣高的人?,模仿一下别?人?,变化字体,是件很简单的事。谁能证明那几封恐吓信不是出自你之手?就算你的同犯,不是聂书?云,也完全有可能是你的小厮,或是别?的人?。”
陆莳兰此刻也分毫不让,道:“谁主张谁举证。佥都?御史,现在是你说凶手是我,那便该你来?证明恐吓信都?出自于我之手。而非我来?证明什么。”
毛方?晋撇嘴一声笑:“陆槿若,你觉得能随意?写多种字迹的人?很多?若只是一样吻合,那的确可说巧合。但是,你看看,你同时占了好几样。第一,你持有恐吓信却安然?无事。第二,你与三法司官员相熟,他们都?对你不设防。第三,能随意?写多种字迹。第四,你有作案动机。”
又喝道:“立即带走,先?押在台狱,本官要亲审!”
那两名狱卒正要上?前,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突然?在屋门前响起?:
“会写多种字体,能模仿笔迹,便有凶犯之嫌?那我也可以写许多种笔迹。”
陆莳兰怔了怔。
毛方?晋听到这声音,也立即看向厅室门口,也是整个?人?愣住,万没想到这一位竟会这个?时候出现在此。
作者有话要说:走一走剧情。地雷下章一起感谢,今天来不及了,包包发得慢,别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