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宋卿卿与三人打好了招呼,便关闭房门,设好了禁制,准备闭关突破。
白秀琰三人则去找观里弟子了解此观情况,七嘴八舌的信息平凑下,才得知他们的贫穷原来是人为所致。
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山脚下那间道观——“尘心观”,这道观的观主莫尘原是白已观的弟子,和莫白还是师兄弟,不知为何两人产生龃龉,莫尘就出走了,再过几十年回来,却在山脚下建了个道观。
他们白已观平时靠山吃山,竹子和竹笋都能卖出去换灵石,而且他们都遵守山林秩序,清明之后不再挖笋,留着来年长竹子。
那尘心观却不一样,将山下那片竹林砍得七七八八不说,笋子也是一年四季都挖了去卖。
因两个道观观念不同产生了分歧,白已观不让尘心观上山挖笋砍竹,观长还为此设了禁制。
尘心观不甘示弱,不知也设了什么禁制,白已观的道士若带着山货下山,出了山林,山货不是烂了就是灵气消尽,根本卖不出好价格。
道士们气不过,让莫白观长去理论,观长却因为本是同根同源,屡屡退让。
道士们背地里都喊那个道观叫黑心观,若是某天观长仙逝,也不知道这片竹林还保不保得住。
看着道士们忧心忡忡的面庞,苍葭甚是气愤,抓着白秀琰的领口怒道:“走,咱们去那黑心观讨个说法!”
白秀琰将苍葭的手拂开,淡淡道:“还是等宋姐姐出关再说罢。”
“你的道观被欺负,你就不气吗?”
“不气啊,我本就是无七情六欲的假人。”
“你不去算了,本喵先去试探试探。”
说完化成猫身,转眼消逝在竹林中。
尘心观不远,几息便到了。
苍葭停在附近,转身一变,化成莫白的样子,背着手捻着拂尘,装模作样地进了尘心观的大门。
“施主,您有何事?”有个扫洒的小道士看到他问。
“咳,老子是白已观观主,快让你们观主他喵地滚出来!”说完朝着小道士凶巴巴地龇牙咧嘴。
小道士将苕帚一扔,立刻进了观内,没过片刻有个大一点的道士出来,客客气气道:“莫白观主里面请,我们观主在内候着呢。”
说完打起帘子,恭恭敬敬地邀请他进去。
苍葭有些意外,看来莫白观长还有些威望,这边似乎没那么难对付的样子,不过还是待他会会那观主再说!
他被带进了会客室,室内几乎全是竹子装饰,桌椅茶碗,皆是竹制品,就连摆在正堂的挂画,画的也是竹林风韵,落笔“竹君子”。
这家伙不会是竹子精吧,这么爱竹子!
正想着,有人从内室走出来,谈笑风生:“莫白师兄,怎劳您亲自前来!”
苍葭看到那人,一身碧色长袍,修长纤细,端得上玉树临风公子无双,不过他喵自认见识多广,才不会被人类的外表所欺骗。
“你好意思喊我师兄!你若是有半点同门情谊,就不会做出那等子事!”
“师兄莫怪。”
莫尘迎上前拉住苍葭的手,将他带至座位,并亲手端上竹叶青茶敬他。
丝毫也没有对峙的气氛。
苍葭有些生气,论你四两也拨不动我千金,遂将茶盏扫落,只是收手之际,突然被那人握住双手,掏出绣着竹子的帕子给他擦拭。
“师兄没有烫着吧?”眼里尽是关心,逮着他的手不放。
他喵的,这是几个意思?
苍葭眼睛转了转,转攻为守道:“你,看起来斯文儒雅,为何要做出毁我山林、坏我生计之事?”
试着将手抽出,奈何握得甚紧。
莫尘顺势在苍葭身边的椅子坐下,语气有些幽怨。
“师兄,是你太狠心,你我不过数里之距,几十年来你却从不肯踏我观门一步,但凡你肯早点来,我也不会做到如此地步。”
蛤?
苍葭此刻真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跟什么嘛!如此,只要他答应两个道观经常互通往来,事情就解决了,这样简单?
想着他不禁露出笑容道:“甚好甚好,我让莫……我以后会常来,两观一起建立深厚友情,你看如何?”
莫尘听了先是高兴一笑,片刻又立刻变脸,将他的手甩开,一脸恶心道:“你是谁?!”
苍葭被他问懵了:“我是莫白……”
“别装模作样了,你不是他,你答应的太快了。害我白白高兴了一场……想想莫白那性子,又怎么可能答应呢!”说完凄苦一笑,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朝他摆手。
“趁我心绪惆怅之际,你快走罢,别待我回过神来,将你捉了喂狗。”
抬眸,眼里尽是狠戾。
苍葭听了此话,转头就跑。
但他坚决不承认是被威胁害怕逃走的,而是觉察到这两个师兄弟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想回去找观长好好问个清楚。
还没到白已观大门,半路上就给白秀琰和茵茵堵到了,于是他们三人一起回道观,苍葭顺便将和莫尘见面的事宜说了一遍。
说完他一脸纳闷地询问:“他一直握着我的手还摸来摸去,你们说是为什么?”
白秀琰白了他一眼:“我毫无七情六欲,哪里知道为什么。”
茵茵则一脸纯真道:“难道是莫白观长手上有什么秘密?”
苍葭摇摇头:“不像,他看我眼神有点亲昵,莫非——”
两人八卦脸:“莫非什么?”
“他们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什么关系?”
“私生子?”
白秀琰了然道:“这个好办,我去问他。”
茵茵却拉住他道:“你不能这样直白,毕竟如果是这种关系,观主却一直不说,必定有原因的。”
“那我就隐晦地问。”
然后,白秀琰就在苍葭和茵茵的注视下,被赶出了观长的屋子,并且一脸委屈地看向他们。
“我看,还是等宋姐姐出关吧。”
“好。”
*
三日之后,宋卿卿睁开眼睛,感到浑身清爽无比,释出神识,立刻就感应到门口站着三个人,在嘀嘀咕咕讨论她何时出关。
她一挥手,门就被打开,三人看到她顿时惊喜地冲进来。
“这次突破比上次快多了,看来四处历练还是有好处的。”
“恭喜宋姐姐。”
宋卿卿微微笑道:“看你们的表情,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苍葭立刻奔到她近前,将那天的事细细道明,最后还满脸不解,究竟为何要摸他呢?
宋卿卿噗嗤一声:“我问你,你当猫时,那些人摸你是为何?”
苍葭想也不想就答道:“当然是喜欢本喵。”
宋卿卿摊着手,一副你看的表情。
三人思索片刻,突然了悟,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叫道:“原来他们是这样的关系!”
宋卿卿补充道:“我觉得是尘有情,白无意。”
苍葭挠头:“这事不好办。”
白秀琰点头应喝:“要不就别管了。”
宋卿卿指着白秀琰道:“好办好办,这不还有你吗?”
茵茵同情地看向白秀琰:“虽然他不是真人,但是送给莫尘当爱人也不太好吧。”
白秀琰大惊失色,捂住袍子抗议:“我没有七情六欲,不代表我可以任人亵|玩!”
“想哪儿去了,你不是阵法好吗?先去将莫尘设的禁制破了,气他一气。”
“哦。”
苍葭捂着肚子笑趴在地。
说做就做,白秀琰几人悄悄潜到尘心观附近,几番探寻,终于找到阵眼所在,那是一颗灵气最浓郁的巨笋,阵法就绑在巨笋上面,但凡有人路过阵法,灵气就被这笋全然吸收,难怪如此巨大。
苍葭:“将这巨笋挖走,是不是就破了此阵?”
“的确可破,但是这样破掉,那观主立刻就能感应到,我们会被发现的。”
宋卿卿提议:“那不如我将神龙盘设在四周,若是有人来了就立刻掉到我的阵中,那阵宛如迷宫,可以为我们挖笋争取时间。”
“就这么办。”
几人一拍即合,宋卿卿立刻启动了阵盘,然后四个人开始挖笋。
这笋不是一般的竹笋,很通灵性,他们挖了片刻,刚挖出根系,那笋突然挣脱而出,灵活地落到附近的地里,落地生根,又成为一颗完好无损的笋。
如此循环往复了几次,苍葭怒地扑倒笋子上,用利爪将笋子露出地表的部分全部划碎,一片片破损的笋叶被他扔到了空中,直到露出其中柔嫩的笋心。
那笋心突然发出凄厉的叫唤,从笋子里跳脱出来,变成七八寸的小人,朝他们嘶吼:“你们毁我家园,我去找竹君子为我报仇!”
说完几个纵身,便消失在竹林深处。
阵法不攻自破。
宋卿卿感应到神龙阵里困着几人,看来是莫尘派了人来查探,她连忙召唤几人赶快离开。
回去的路上,苍葭突然想到“竹君子”这个称呼很熟悉,他想起来在莫尘会客室的挂画里看到过。
“这样看来,那个竹君子和莫尘也有一定关系。”
宋卿卿点头:“咱们先回去吧,告诉道士们这个好消息,顺便问下他们可知竹君子的身份。”
道士们得知禁制被破,拉着祖师爷白秀琰好一顿磕头,对他真心实意地崇拜起来。
“别拜了,我还活着呢。”
白秀琰无可奈何地摆手。
只有莫白观长一脸忧心,似乎并不为他们重获生计自由而高兴。
宋卿卿走到他身边,试探道:“观长似乎不太高兴?”
莫白看了她一眼,随即解释道:“只因我那师弟性情乖僻,不知此后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观长,你可知你师弟……爱慕你?”
莫白突然浑身颤栗,推开宋卿卿怒道:“你等若再胡言乱语,恕不才不再好言相待。”
说完气呼呼地离开。
“观长,”宋卿卿赶了上去,为刚刚的话道歉,“请见谅,我再也不提便是。我还想问最后一件事,你知道竹君子是谁吗?”
莫白沉思片刻摇头:“不才不知。”
“谢观长。”
苍葭那边也询问了不少道士,有个别年长的道士告诉他,竹君子是竹林的守护神,不过他们从未听过陀川山也有竹君子,更别说见过了。
那个莫尘做得尽是不利竹林的事,而竹君子是守护竹林的神,这两人若有交集,也应是剑拔弩张的交集。
难道那个莫尘将竹君子捉了去?!
晚上,他们四人商议一番,决定静观其变,若是莫尘打算相安无事,不再搞小动作便最好不过,如若不然,他们只能正面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