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叶岁没有正面回答,但潜意识里是默认的。
于是两人就开始备孕。
说是备孕,两人都没有什么不良喜好,生活作息也很规律,宋启南不抽烟,偶尔应酬时推辞不过会喝些酒。
本来在一起的频次就蛮多,要是再多点,叶岁怕是忍不住要揭竿起义。
就这么过了大半年,宝宝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要不是体验报告上明明白白的显示各项指标一切正常,叶岁都要怀疑他们身体有问题了。
宋启南倒不怎么急,该做还是做,叶岁完全有理由认为他只是单纯的热衷于过程而已。
十一月底,一场雨过后俞城气温骤降,寒气无孔不入,仿佛要透到骨头缝里的冷。
近半年,叶岁一直有在调理身体,冬天不用宋启南嘱咐也乖乖穿上了羽绒服。
她上午去了城南一趟,宋母今年种了一些山药枸杞,拿去煲了汤,叶岁喝了一小碗,总感觉胃里翻滚着不太舒服,和上次的错觉如出一辙。
她没在意,提前给宋启南发了消息,说一会去公司给他送饭。
车门打开,一阵冷风席卷而过,头发一瞬间糊在脸上,叶岁愣在原地,差点没被冻成个二傻子。
宋启南刚好下来接她,侧身为她挡去了风,接过她手中的保温桶,护着她往里面走。
“好冷………”
冰凉的小手往他衣袖里钻,触碰到温热后她眯了眯眼睛。
气象台监测说这将会是二十年来最冷的一个冬天,果然诚不欺我!
到了办公室,宋启南随手将保温桶放在桌上,就去拉她的羽绒服。
大厦里开着中央空调,她身上渐渐回暖,见他的手伸过来立刻捂住了衣领,瞪他:“干嘛?”
“放在床尾的衣服穿了吗?”他不再动了,让她在办公椅上坐下,又去拉她的衣服。
叶岁不满反问:“我有这么幼稚吗?”
她又不是三岁小朋友,还要让他检查穿没穿保暖衣。
宋启南没说话,眼神却明晃晃的写着“对没错宝贝你就是这么幼稚”。
行吧就算她有前科,要风度不要温度这种事搁以前她好像确实做的出来,但现在不是特殊时期嘛,就算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宝宝她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好吧。
叶岁撇了撇嘴:“妈妈煲了汤,”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忽然得意起来,眼尾轻扬:“是给我煲的,但我给你留了,我是不是对你特别好?”
宋启南唇角微弯,黑眸中漾开笑意:“嗯,特别好。”
叶岁示意他将保温桶拿过来,打开之后盛了一小碗推到他面前:“你尝尝。”
汤汁被熬制成奶白色,上面飘着几颗红色的枸杞,香味散在室内,宋启南喝了一口,又去喂她。
叶岁下意识的想要张嘴,闻到味道时蹙了蹙眉,胃里像有什么东西在搅拌一样,愈发想吐。
她变了脸色,急忙起身去了洗手间。
什么都没有吐出来,胸口闷闷的不舒服。
宋启南跟过来,脸色有些不好,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紧张:“岁岁,怎么了?”
心里的猜测没忍住又冒了头,叶岁依然记得上次还搞错了,不敢乱说,摇摇头:“胃里不舒服。”
宋启南眸色沉沉的,抱她去休息室,拿起手机拨号。
“你给谁打电话?”
叶岁凑过小脑袋看他的拨号界面,被他揽在了怀里:“林新合,我们去医院。”
她没阻止,眨了眨眼睛,小声问道:“万一不是怎么办?”
那岂不是又空欢喜一场。
宋启南摸到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亲了亲她的额头:“先去医院。”
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男人眼底翻滚起浓稠墨色。
叶岁伸出手指戳戳他:“我多长时间没来例假了?”
“比上次迟了十天。”
宋启南弯腰为她整理好衣服,语气淡然。
叶岁觉得他太平静了,去医院的路上很平静,陪她做检查的时候很平静,就连拿到检查结果,他也只是冲医生礼貌的微微颔首,跟拿张白纸没什么两样。
医生交代的注意事项叶岁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全程只观察宋启南的表情。
越看越来气。
“你不高兴吗?”
出了诊室,叶岁迫不及待的问他。
宋启南沉默了几秒,摸了摸她的发:“高兴。”
可是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高兴的样子。
“是你说要宝宝的,”叶岁有些小生气:“你不喜欢他吗?”
宋启南轻叹一声,喉结滚了滚,声音微哑:“喜欢。”
叶岁满意的翘了翘唇角,靠在他怀里:“你当然要喜欢,这是我们的宝宝。”
她发现,其实宋启南并不像他表面上那么淡然,他心跳的好快。
一直到回家,叶岁整个人仿佛踩着云端上面,轻飘飘的觉得不真实。
她又翻出检查单看了一遍,还有B超图像,黑乎乎的一片,根本看不到小宝宝。
新手父母上路,做什么都好像束手束脚的,不习惯起来。
宋启南看了很多有关于孕期方面的书,专门跟营养师学了如何均衡食物,浴室换上了防滑瓷砖,家里稍微有些棱角的东西都被他包了起来。
他担心自己照顾不过来,又将李嫂从老宅接到了明德雅苑。
这样一来二去,宋父宋母知道了。
来了明德雅苑一趟,还搬来了一车东西。
要不是宋父身体不好,宋母估计也要留在这儿照顾她。
怀孕前期,叶岁一点都不好受,嗜睡,孕吐反应严重,什么都吃不下,瘦了一圈。
宋启南心疼,变着花样给她做饭,哄着让她吃一点。
晚上睡觉前,叶岁又吐了一次,眼睛湿漉漉的,娇气又委屈告状:“宝宝太坏了。”
她的小腹依旧平坦,没有变化,宋启南最近也不好,很焦虑,尤其是看到叶岁难受,他对这个小生命更加不喜:“我会收拾他。”
他的嗓音不辨喜怒,叶岁“咦”了一声,问道:“你要打他吗?”
他似乎很认真:“可以吗?”
叶岁护犊子:“不可以!”
宋启南失望的垂眸,掌心在她小腹上摩擦着,又低下头亲了亲。
关于宝宝的名字,叶岁非常看重。
她不能长时间玩电子产品,除了睡,就是待在书房里翻字典。
书到用时方恨少,她觉得自己文化水平太低。
宋启南经常会在家陪她,有一天,他忽然说:“妈给宝宝取了名字。”
叶岁翻书的动作一顿,兴致上来,好奇道:“什么?”
“天赐。”
叶岁:“0-0”
她疑惑不解:“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宋启南捏了捏她的手指,嗓音不疾不徐:“妈说是上天赐给的宝贝。”
“那为什么不叫天宝?”
叶岁发出了灵魂的质疑,她想起了自己的狗狗,当初叫“二黄”被宋母嫌弃土,这次为什么取了这么一个别致的名字?
难不成潮流都是轮回的?
宋启南略微思索了下:“我觉得行………”
话还没说完,叶岁的死亡视线已经锁定了他,话锋一转,他淡定无比:“行不通。”
有了这么一出,给宝宝取名字的重任就理所当然的落到了宋启南身上,他表现的完全不像个亲爸,取得名字………额,非常猎奇。
或许是孕妇情绪起伏比较大,叶岁简直要被他气哭,红着眼圈拿枕头捶他,让他去睡书房好好反省一下。
宋启南最是见不得叶岁哭,当即慌了神,手足无措的哄她,再三保证会好好给宝宝取名字。
由于不知道宝宝性别,宋启南要取两个名字。
为了不让叶岁生气,他暂时没告诉叶岁。
前三个月过后,叶父来了一趟,知道叶岁不喜欢乔听云,他只带了叶朝。
叶朝刚过完九岁的生日,带了他最最最喜欢的飞机模型,说是送给小宝宝的礼物。
几年过去,叶朝不再像以前那样害怕宋启南了,但也绝对称不上喜欢,他一直想和姐姐亲近,奈何宋启南寸步不离,他只能眼巴巴坐在沙发上。
许是年纪大了,叶父开始挂念起唯一的女儿来,待叶岁很是慈爱,嘘寒问暖的。
中途叶岁想吃草莓,宋启南去给她洗,叶父始终看在眼里,眼中多了些欣慰。
临走时,叶父和宋启南单独说了会话,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揉叶岁的头发,眼睛泛着红:“我的小公主长大了,也要当妈妈了。”
很小的时候,还没有乔听云,更没有叶朝,叶父就喜欢揉她的头发,看她每天有没有长高,叫她“小公主”。
叶岁想哭,揪着宋启南的衣服问:“我爸爸都跟你说了什么呀?”
宋启南吻在她泪湿的眼:“他说要我们好好的。”
他们会一直好好的。
叶父说,从前是他忽略了叶岁,联姻几乎成了梗在他心头的刺,现在看到他们这么恩爱,他终于能放下心,叶氏一半给叶朝,一半给叶岁,不偏不倚,别人有的,他的女儿也要有。
那是他曾经捧在掌心的小公主,后来因为利益,一时鬼迷心窍拿她去联姻,把她交到了另一个男人手上,他的女儿那样好,希望宋启南好好待她,疼她宠她一辈子。
叶岁太瘦,即便怀孕肚子也不明显,穿件宽大的衣服就看不出来,李嫂从年轻时就在宋家,曾经照顾过宋母,有经验,有事没事跟宋启南念叨几句。
宋启南虚心好学,甚至还拿了本子记下。
李嫂说,夫人骨架小,太瘦,生孩子肯定要吃苦,要多补充营养。
宋启南记下。
李嫂又说,补充营养可以,但不能补太过,宝宝长得快,个头大了,更难生产。
宋启南依旧记下。
慢慢的,叶岁胃口被养的刁钻起来,宋启南由着她胡闹,乐在其中。
叶岁嗜睡,白天睡饱了,偶尔会在半夜会醒过来,宋启南就陪她说说话,她嫌冷落了宝宝,还要他和宝宝说话。
叶岁是被疼醒的,小腿抽筋般的疼,她伸了几下腿,疼得更厉害了。
女孩不安分的乱动,宋启南将她往怀里紧了紧,耳边却响起她细细的抽气声:“宋启南,我腿疼。”
宋启南在她怀孕之后做了很多功课,看了各种方面的书籍,乍一听她说腿疼还以为是缺钙导致的抽筋。
转念一想,她的饮食营养一直很均衡,不存在缺钙的问题。
他按照书上讲的方法给她按揉小腿,女孩靠在他怀里哼哼唧唧的,细嫩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他的手臂。
叶岁爱美又娇气,怀孕之后长胖了一些,脸也圆润了不少,更显得一双桃花眼水润润的,无辜中带着几分媚意。
宋启南已经有近五个月没有碰她了,每晚抱着她睡本就是一种折磨,更别提她还故意动来动去,小坏蛋似的看着他难受。
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女孩嫣红的唇瓣上,专注又灼热。
叶岁不疼了,想要抽回小腿。
“岁岁。”
宋启南唤她的名字,嗓音暗哑了几分,抬起她的下巴贴近。
修长如玉的手指没进她的发,扣在她后脑上辗转深入。
他还是有分寸,亲过之后便放开了她。
叶岁大脑放空了几秒,环着他的脖子主动凑上前亲他,声线软的像含了水:“老公。”
揽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又顾忌到什么,松开了些,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嗯?”
叶岁犹豫着,终究是抵制不住诱l惑:“想吃蛋糕。”
“陈记的?”
叶岁点头又摇头:“都可以,我想吃柠檬味的。”
宋启南捏捏她的脸:“我去买。”
“我也想去。”她跟着起身。
宋启南没答应,低声哄她:“乖,我一会就回来。”
叶岁好久没有出过门,现在不困,就想出去逛逛。
宋启南拿她撒娇没辙,仔细给她穿了衣服戴上帽子。
凌晨时分,路上车辆很少,亮白色路灯连成一线,绿化树木修剪的整整齐齐。
这个时间点,尽管知道基本上很少有蛋糕店开门,宋启南依然带她在城市里转了一圈。
夜色沉寂,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对外的橱窗里摆放着小蛋糕。
宋启南担心不新鲜,反复确认了几遍,问的值班的收银员有些不耐烦。
他温声道歉,拿着小蛋糕走出去。
便利店的门是玻璃材质,由于夜深,很少有人买东西,收银员百无聊赖的朝外望去,便看到方才那个戴着口罩、涵养极好的男人朝一个女人走去。
他们似乎在说话,女人很开心的踮脚亲他,然后咬了一口小蛋糕。
小腹微凸,穿着平底鞋,应该是怀孕了。
很恩爱的一对夫妻。
她值夜晚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身形佝偻的老人、熬夜上网的青年、挺着大肚子独自来采购的孕妇。
见得人多了,心就麻木了。
现在想起来,不免羞愧于刚才的不耐烦。
那个男人,应该是担心妻子吃到了不新鲜的蛋糕。